「喂!你这人,别看我师弟年幼就想欺负他!他才十三岁,你没四十也有三十五了吧!这样以大欺小也不怕丢人。」
秦璎珞故意将她们的年纪说得小一些,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到她们的性别上,反正还没发育的少年也差不多是她们这模样。
白聿扬兴味地看着秦璎珞。「你眼睛不大好,我今年才二十五岁,不劳你替我往上加。」
他又打量了两人,才十三岁啊!莫怪这样青涩……
秦璎珞一耸肩。「这关我什么事。」她当然看得出来他年岁不大,只是故意要跟他过不去罢了。
白聿扬点头。「是不关你的事。」这小道士也不简单,被这样多人团团包围还这样镇定。
被白聿扬看得浑身不自在,秦璎珞叫道:「看什么看!没看过道士吗?」
白聿扬笑着摇头:「不,道士我最近见得多了……不过……这样像姑娘家的道士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就是。」
「你……」秦璎珞一咬牙,决定跟他赌了。「你开口闭口说我像姑娘家,这对男人来说真是侮辱大了。」秦璎珞身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不相信你拍拍,看我是不是货真价实的男儿!」
绘羽在她身后大惊失色,连忙抓了秦璎珞背后的衣裳。小姐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秦璎珞暗地里摆摆手,强自镇定地看向白聿扬。
「怎样?」十足挑衅。
白聿扬盯着她半晌,蓦然笑了起来。「不必了,我对扁平没料的胸脯是不会有兴趣的。」
秦璎珞表面维持着冷然的表情:心中却不知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多少次。
居然敢说她「扁平无料」!
她真的是恨死他了!
就算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听了这话还是大为光火。
她的身子虽说不上丰腴,却也是秾纤合度好不好!
信了她的「男儿本色」,白聿扬不再在她们是男是女上好奇,转个话题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夜闯凛木崖?」
秦璎珞不理会他的问题,扬扬小巧的下颔道:「你又是什么人?做什么与我们为难?」
白聿扬不以她的无礼为忤,淡道:「我是五毒教教主白聿扬。我也没要跟你们为难,只是上这山来就是我教的领地,归我教的管理。」
秦璎珞跟绘羽暗暗心惊,万万没想到这样年轻俊伟,又总是噙着笑意的男人,居然就是五毒教教主。
看看她们惹上什么人来着!
「该你们了,说说看你们是什么人,上凛木崖又是为什么?」锐目扫过两个人的道袍。
秦璎珞强辩道:「那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们可没答应等你说完我们就说。」
白聿扬像是早就猜到会这样,不以为意地又问:
「月牙白色的道袍,你们是无相门,还是本相门的弟子?」
秦璎珞主仆听到他几乎猜中自己的来处,更是吓得傻眼!
这下可怎么好?她们总不能直接说「我们是无相门的,今天要来报仇」的吧?
这样说不被大卸八块才怪!
「不说?」白聿扬淡淡地问,看两人还是抿紧了唇不吐半个字。
「不说也没关系,就委屈你们到我教中作几天客,到你们肯说为止。」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秦璎珞瞪大了美眸。
「你……你敢!」他居然想软禁她们!
「怎么不敢?」白聿扬右眉一轩,挺无所谓的样子。
秦璎珞一双小手结成了手印。「很好,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喃喃念着咒文……
「树灵,出来。」她轻喝道。
此时,周围百年以上的巨木同时伸出了粗长的树藤,突然以飞快的速度往所有人的腰卷去,要将他们悬到树上,而就算一时避了开来,后头还是接二连三地伸过来,这下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不多会儿,大伙的惊呼声此起彼落地响起,全都给吊上了树。
「有两下子!」白聿扬笑说。
他一个后翻避开了第五根挥来要捆绑他的树藤,边思索着破解的方法。半晌,他气定神闲地说道:
「用火把!树藤怕火。」
「是。」其它五毒教人一一照办,果然当火把靠近树藤,它就自动地松了开来,人也都跳回地上,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秦璎珞看他破了法术也不怎么气恼,反正她的本意也不想伤人,破了就算了,而且这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低段的小法术而已。
嘿嘿!他们还有的受的呢!她可没这样容易罢手。
她跟这些五毒教人是没有仇,但她就是气不过那个五毒教教主总是面色不改的笑容,像什么也难不倒他似的;此外,谁知道伤害她大师兄的人会不会就在其中?所以她决定先整再说!
哼!她更想看看那个教主脸色大变的样子!
她又结手印念咒:「火灵,出来。」
顿时,人人手中的火把大旺起来,像一团熊熊烈火,直接烧到了他们手中的木棍。
「哇!」人人都惊呼地把火把丢掉,但那火却像是有生命一样,直追着人跑。于是有些人烧着了衣服,有些人烧着了胡子,有些人烧着了裤子,但那火却像是有着节制,并未真正实质地伤到人。
「快滚地!」白聿扬嚷道,飞跃到他们身边帮忙灭火,一群人忙了好一会儿,才将火完全扑灭。
这时只剩下秦璎珞原本用法术唤出的火球照明,半明偏暗的光线下,照出五毒教人们一身的狼狈。
白聿扬看向场中的矮小身影有些讶异,这样小小年纪的道士,居然有这样高深的法力!
这个小道士比他先前遇过的恶道士们都厉害得多,而他心中也有数,小道士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哼!还没完呢!」秦璎珞又驱动咒术,这回是风。她念起咒,身边的气流开始改变,吹得她衣袂飘飘。
顿时,四周吹起强劲的狂风,下盘不稳的人都要给吹离了地面,只有连忙抱住身边的大树;而大多数的人都给吹得东倒西歪,站也站不直。
「看你要怎么办?」秦璎珞坏心眼儿地想,最好把他吹到天涯海角去。
白聿扬四下看看,心想这样不是办法,虽说小道士似乎没有伤人之意,但教众们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该做个了断才是!
白聿扬瞇了瞇眼,注视到小道士施法时,总会结个手印,像是他施法时必然需要的动作,白聿扬思索着……如果不让他结手印呢?
于是他往腰间一摸,抽出一条黑得发亮的乌鞭,「咻」地出手,直直缠上秦璎珞的手腕。
「松开!」白聿扬喝道。
一使力将秦璎珞结手印的双手拆开,强风果然瞬间去得没有踪影,人也都平安无事。
白聿扬的嘴角上扬,带出一抹浅笑。他猜对了!
「你!」这下吃惊的该是秦璎珞了。她不结手印就没办法驱咒,这家伙居然看出了她的罩门!
「啧!差一点儿就着了你的道了!」白聿扬淡笑着,恢复平素的自若。
「哼!」
「你很厉害,我没遇过能驱使风、火的道士。」白聿扬真心地说。要是他没有适时地拆解她的手印,这下输的绝对是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璎珞撇开脸。「要是我学会『意咒法』你就该糟了!」
意咒法只要用意念就可以驱动任何东西,这项法术目前只有她叔叔会使,没在之前学会真是可惜,否则就可以对付他了。
白聿扬不在意地说:「所以老天是眷顾我的。你还是不说你是谁吗?」
「不说!死也不说!」
「那就请到舍下作个客吧!」白聿扬邪邪地笑了,用乌鞭把秦璎珞缠成一团,将她扛上肩。「小道士,多吃几口饭吧!真的是比娘儿们还轻……」
秦璎珞气得俏脸通红,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臭五毒教人!死蛮子……」
「过奖了!」白聿扬开怀大笑,愉悦的笑声回荡在深夜的凛木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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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偌大的铁牢门给人合上,伴随着铁链银银的响声。
秦璎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一双水眸,再低头看看她们两个被缚在身后的双手。
这个男人真可恶,为了防止她们结手印施法术,居然教人在她们手中塞上一粒胡瓜,再连同她们的手掌绑个死紧。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真想冲出去踹那个爱笑的男人一脚。这样爱笑,笑笑笑!笑死他最好!
白聿扬耸肩。「对待不速之客,我通常不会手软。」扬起好看的唇形淡道:「怎么?环境还满意吗?」
满意?!他居然好意思这样问?
秦璎珞与绘羽环顾牢中,眼睛所及是一片黑抹抹、脏兮兮的臭牢房,想必还有虱子、蟑螂、跳蚤跟老鼠……
她真想揍他两拳!
「或者,你会想说说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白聿扬淡淡地说。
「你休想!」她会屈服她就不姓秦。
白聿扬无所谓地点点头。「好骨气。」又转向绘羽:「你呢?跟你师兄一样吗?」
绘羽虽然绷着小脸挤在秦璎珞身边,她真的是怕极了,但听他这样问,仍然是咬着牙点点头。「我跟着师兄。」
「那好,两位慢坐,也许明儿个这里会热闹一点也说不定。」白聿扬爽朗地笑了,十分愉悦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璎珞急问。他还想抓人进来吗?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聿扬也不多理会她,转身向外面走去的同时说道:「要是想通了,你尽可以央人来找我。」
秦璎珞想也不想地叫道:「你作梦!」
地窖的大门开了又关,显然他已经出去了,这里只剩下一个看守她们的人,和她们两个小囚犯了。
秦璎珞看看牢房中的石床,上面堆着脏污的稻草,看来就令人恶心,她甩甩头,不认为自己忍受得了那种床榻。
秦璎珞领着绘羽走到墙脚,两人用脚勉强清了一块小地方,才相捱着坐了下来。
沉默了半晌,绘羽轻声开口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秦璎珞将下颔抵着膝盖:「不知道那个蛮子会用什么阴毒的伎俩来整治我们?」
绘羽苦着小脸。「不会吧……关在这儿已经够可怕的了,还有什么更阴毒的位俩啊!」
「阴毒的位俩还多着呢!妳不知道人坏起来啊,真是说有多坏就有多坏。」秦璎珞认真地说着。「就像汉高祖的皇后,她整治她的情敌戚夫人,就是剁了她的四肢、挖去她的双眼,再拔掉她的舌头,还把她泡在酒缸里头……还有还有……」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在史书上看到的阴毒伎俩。
绘羽苦于无法用双手摀住耳朵,只能低叫道:「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可要活活吓死了啊!」她不要被剁去四肢……的啊!
秦璎珞叹了口气,转头看看自己被缠住的手。
「老实说,我也很害怕。这副模样可没办法施法术……」真是愈想愈生气,那个蛮子的心思好细,连这个都想到了。
绘羽惊讶道:「小姐?!我还当妳都不怕的!妳刚刚跟那个五毒教教主说话,很凶很不客气呢!」
「那是唬他的。再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在敌人面前弱了自己的威风啊!别忘了咱们穿的是无相门的道袍哩!」
绘羽点点头,觉得她小姐说的真是好。「是啊!咱们可是无相门的人,不可以给门主丢人。」
「所以我们绝不认输!」想到这个,秦璎珞的斗志又来了。
绘羽也认真点头,小脸上有着跟她小姐一样的坚决,只是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道:
「小姐,那个五毒教教主方才问我们是无相门,还是本相门的,什么是本相门啊?」
秦璎珞嘟起红唇,偏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下。
「我想,多半也是个门派吧,不过叔叔向来不爱我多问外面的事,这个我也不知道。」
「喔。」
秦璎珞闭上眼道:「好累,折腾了一夜……先睡一下吧……」虽然这里脏得可以,不过她方才施法术已经耗去大半的力气,现在不休息也不行。
「小姐,妳先睡吧,我给妳守着。」
秦璎珞摇摇头:「不必了,就算妳不睡也济不了什么事,而且妳也累了,睡吧!」
「是。」绘羽打个呵欠。她真的是很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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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聿扬再来到这地牢时,只见他抓来的两个小道士,相偎着睡得人事不知。
「真是放心!」白聿扬啧啧称奇,这是他见过最安之若素的囚犯了。「该说是大胆,还是无知呢?」
他想,应该是后者居多吧。
「不过……」白聿扬瞇起锐目,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两个男人可以好成这样的,瞧瞧那种依偎的姿态,真像是姑娘家。
白聿扬移动脚步,来到牢边蹲下,仔细地审视两人。
两人经过昨晚的混乱,现在是脏得像两只小老鼠,满脸的脏污也让他看不出什么来。
他回想到昨晚秦璎珞的举动,下意识地摇摇头。
「如果是姑娘家,又岂会要我拍他胸脯?」白聿扬笑笑,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怪哉!他怎么一直把小道士们怀疑成姑娘家呢?那是不可能的吧!
他站起身退了两步,对属下道:「去把东西拿来。」属下领命而去后,他又提高音量对牢中的人说:「两位,一夜好眠啊!」就差没打鼾流口水。
听到这声音,秦璎珞马上惊醒了过来,一双水眸对上了牢房外的白聿扬。
「你--」她吃了一惊,连忙撞撞兀自睡得香甜的绘羽。「师弟、师弟,快醒醒!大恶人来了!」
绘羽惺惺忪忪的睁眼,看到白聿扬时全然惊醒过来。
「啊!」他又来了,莫非是天亮了吗?这地牢黑抹抹的,除了一盏小油灯之外是什么也没有,哪里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秦璎珞戒备地问。「又想对我们怎样?」
听到她的说法,白聿扬觉得很有意思,活像是他真的成了个「大恶人」。
天晓得这两个小道士脑子里到底装些什么!
「我来看看你们改变主意了没。」白聿扬说道。
秦璎珞瞪他一眼。「你死了这条心吧!说什么我们都不会说的。」要她做会连累无相门的事,他休想。
「你、你--」
「嗯?考虑要说了吗?」白聿扬微笑。
「想死你吧!」秦璎珞抬脚踢了牢房的铁栏杆一下。她真的气极了,这辈子还没这样生气过。
「那好。」白聿扬下巴微扬,示意下属将整袋蟾蜍倒进牢里。
只见那人将袋口朝着罕房,上百只肥大的蟾蜍就「呱呱」地跳进牢房里。
「啊!」秦璎珞跟绘羽再也顾不得牢房中的石床脏乱,与绘羽骨碌地滚上了石床,两个人在床上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