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当我的男人!」
四月的春日午后,阳明山上一栋独栋别墅里,一脸红通通的古盈吟紧张的低头绞着十指,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抬起头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蓝羿扬,又说一次,「请你当我的男人!」
话语一歇,她很快的又低垂下头了。
老天爷,她的心儿卜通卜通狂跳,脸颊滚烫,但是,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回应呢?他不可能没有听到……
她咬着下唇,看着自己及膝的裙摆,逼迫自己再问一遍,「请……请你当我的男……男人……」
但等了好一会见,就是没有听到他表示意见。
「请……请你……当……当我的……男……男人……」她愈说声音愈小声,但还是鼓起勇气,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请……请……当我的……男……人……我……我也可以当……当你的情……情妇……」
二十七岁的蓝羿扬终于有动作了。
他站起身,伸手执起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头,看着她那年轻单纯却也美丽动人的中美混血儿脸蛋,直言道;「你太嫩了,盈吟。」
听到他的拒绝,她的声音更是小声,语气中甚至充满了怯懦与不安。
「我……我……十七岁了……」她拼命的扭着小手,指关节处都泛白了。
他摇摇头,笑说:「你跟男人接吻过?」
她轻轻摇了摇低下的头。
他浓眉一挑,「被男人抱过?」
「我——我爸爸抱过我,算不算呢?」
他叹了一声,看着这个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邻家小女娃,此刻的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白玫瑰,让每个男人看了都渴望摘下她,当然他也不例外,但他很懂得节制,也很理智。
虽然小女娃从小就仰慕他,羞涩的眼眸总是难掩对他的倾心,他要她是垂手可得的,但他却不敢要她。
她的爷爷、奶奶及爸妈,在她逐年长大,变得亭亭玉立的时间里,总是不忘「警告」他这个花花公子,离她远一点。
还说只要他敢动她一根寒毛,惟一的解决之道就是娶她。
不过,单身的生活太美、太自由了,一想到仅是逞一时之快就得赔上这一切,他的理智就战胜了性欲。
因此,就算她这会儿已自己送上门来,他还是要说NO。
古盈吟咬着下唇,偷偷以眼角余光看着这个在她十七年的生活中,所见过最好看、最有魅力的男人。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一双黑瞳流转着如黑夜星河般的熠熠灿光,薄抿的菱形唇瓣总是带着微扬的笑意。
她很喜欢看他,但大都不敢直视。
不过,只要能看到他,她的心情就能好上一整天。
在她的心中,他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她视他为「万能的天神」,因为他常跷课交女朋友、爱玩赛车及重型机车,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续自大学毕业。
虽然保送上研究所,但他不想将生命全浪费在读书上,所以他很快的就进到家族企业「动熙集团」去工作,举凡汽车、科技、电讯、生化科技等领域「动熙集团」都有涉足。
而思绪灵敏、处事明快的他,也很快的为集团谈成好几笔的大生意,被许多商界名人称为「可敬的初生之犊。」
她对他的倾慕是根深抵固,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所以,这次家人要移民回奶奶的老家美国,她的心情已荡在谷底多日了。
再想到明天就要上飞机了,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来面对自己的初恋。
她的想法很单纯,只要他愿意留下她,就代表他也愿意爱她,那她就不用跟家人回美国了。
她会请求家人让她留下来完成高中跟大学学业,当然,绝不能让家人知道她是为他而留下来的,只是她想了那么多,这个让她心动多年的男人好像一点意愿都没有……
「请……请你答应我吧,我……我真的很爱——」
「你还是跟古爷爷他们到美国去吧。」他再次坐回沙发,打断了她的话。
她哽咽的吞下快出口的「你」字,抬起头来,那双清澈像大海般的蓝色眼眸已盈聚了不少泪水,「你……真的不愿意?」
他点点头,「目前我有一个固定的情妇,还有五个等着争取情妇位置的女朋友,我不认为我还有余力,来教连初吻都还没有发生的你,要怎么伺候男人。」
「我……我会努力学,而且,我一定会学的很好,只要你愿意留下我——」
「不可能。」
她盈眶的泪水滚落,她那么努力,还不知廉耻的——呜呜呜……她捂着脸啜泣出声。
「羿扬,你怎么那么坏?人家小女孩求了你老半天,你还拒绝她。」
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蓦地在被黄昏映染成橘红色的室内响起。
古盈吟惊愕的放开了复面的手,瞪着站在房门口,穿着一件黑色薄纱性感睡衣的谢莉莉。
谢莉莉长相美艳,凤眼、樱唇、皮肤细嫩,是蓝羿扬的新欢,而此刻,身着睡衣的她,里面什么也没穿,让人一眼就看到胸前那两团浑圆与凹凸有致的身材。
古盈吟是看到她那辆代步的红色跑车不在车库里,才敢鼓起勇气进来告白的,没想到她居然在家!
她羞惭的低下头,不敢对视她那双闪烁着骄傲眸光的凤眼。
性感撩人的谢莉莉走到蓝羿扬的身边,挽着他的手,得意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古盈吟,「小女孩,抬起头来看清楚,看我怎么替你『教训、教训』这个拒绝你的男人。」
古盈吟怯怯的抬起头来,见到她将蓝羿扬推倒在沙发上,并跨坐到他的腰间,脱掉了身上的丝质睡衣,露出那诱惑迷人的赤裸胴体后,看着她错愕的眼神,娇笑道:「你看好啊,教训男人可是有一套公式的,说话的时候呢,要嘟起嘴,大大的眼睛要装无辜、装清纯,但相反的,作风可要大胆——」她边说边俯身压在蓝羿扬的身上,以那微嘟的性感红唇主动吻上他的唇……
见状,古盈吟的泪水再度决堤。
蓝羿扬嘴角一扬,边亲着谢莉莉边喃喃低语,「你好坏。」
「我只是在教她,不是每个人都能当你的情妇的。」她娇笑一声,伸手去解开他的皮带。
泪如雨下的古盈吟看着在沙发上亲密抚摸、亲吻的男女,她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浑身冷得发抖……
「我……我……讨厌你……蓝……蓝羿扬!」她呜咽一声,几近崩溃的冲出门外,跑回了隔壁家中,直奔二楼的房间,将门锁上后,躲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这一天,是她十七岁的生日,竟然也成了她这辈子最伤心的生日,所以,在晚上的庆生会中,她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就是忘了蓝羿扬,第二个也是忘了蓝羿扬,第三个还是忘了蓝羿扬……
第一章
满天星子的夜晚,一处位于美国 Montery Harbor沙滩附近的木屋里,灯光突然灭了,黑暗的室内,除了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星光外,还有木桌上一个涂满了香甜奶油及水果的生日蛋糕上所插着的二十五岁蜡烛的烛光。
「生日快乐,盈吟,我生命中惟一的真爱。」一个沙哑低沉的男音在这夜凉如水、浪涛澎湃的夜里响起。
他轻轻的拥住了古盈吟,正低头,打算撷取她一个吻时,她却全身僵硬的推开了他。
「还是不行吗?」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显得相当懊恼也带有一丝丝的怒火。
「对不起。」古盈吟的声音有着苦涩。
男人发飙的大吼,「对不起、对不起!古盈吟,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爱一个女人,我就会想抱她、亲她,甚至跟她上床——」
「我知道,可是我克服不了我心理的障碍,你答应要给我时间的——」
「我已经给了你一年,那代表我也禁欲了一年,我受不了了!」
「砰」地一声,男人火冒三丈的甩门离去,不久,就是引擎怒吼汽车急驶而去的声音。
小木屋的灯光亮了,古盈吟瞪着桌上那尚未吹熄的生日蜡烛,她气自己为何如此懦弱!而不甘愿的泪水早已一滴滴的滚落在桌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在心中许下了三个愿望,也是她这八年来,一再重复却始终没有达成的愿望。
第一个就是忘了蓝羿扬,第二个也是忘了蓝羿扬,第三个还是忘了蓝羿扬……
然后,她睁开眼睛,将蜡烛吹熄了。
她轻轻拭去了颊上的热泪,「我到底在欺骗谁呢?我根本忘不了他……」
但这个忘不了,她却不清楚是爱还是恨了。
八年前,她被蓝羿扬跟谢莉莉「教训」的那一幕伤得太深了。
以致于日后在美国就学的日子里,纵然有许多男性追求,但是一旦两人要接触拥吻,她的脑海就会出现那一幕,而造成她严重的心理障碍,她无法接受男人的亲热,那种举动莫名的让她感到恶心、想吐,还有更多的伤心,她只想要哭……
她也曾试着逼自己遗忘而故意交男朋友,甚至脚踏数条船,但这一段伤心的记忆就是不愿放过她。
因为她无法接受男友们的亲热举动,终究都散了,而她也不再想交男朋友,就干脆一概拒绝他人的追求。
她在美国结识了一位待她极好的干姊沈柔,还因此为她找了一个心理医生,但在不断的心理咨询及治疗后,她还是没办法克服当时的创伤。
医生认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回去面对她的记忆,这样她的伤口才会结疤,她才能过正常的生活。
但她要如何回去面对他?这几年来,他也许早就忘记她了。
沈柔很贴心的,在一年前,帮她拟定了一套计划,不仅安排了一些人来协助她,甚至帮她上课,但到最后她还是临阵退缩了。
一方面是自己害怕去面对,一方面也是杜炜的出现。
她拒绝他的追求,但他却一直没有放弃的努力追求她、尊重她,所以她试着跟他交往,也再一次努力的想克服心理上的障碍,但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杜炜终究也无法忍受的忿然离开了。
「何必让一个伤了自己的男人一直影响自己的人生呢?!」
干姊的话突地一闪而过脑海。
思忖再三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想拨电话给人在旧金山的干姊沈柔,但才拨了三个号码,屋外就响起了生日快乐歌的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放下话筒,前去开门,赫然看见沈柔这个台湾黑帮的大姊头带了几名手下在她的门前大唱生日快乐歌,有人捧着生日蛋糕、其他人则拿着一盒盒的礼物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会有空过来?!」古盈吟是又惊又喜。
沈柔微微一笑,「今天是你这个干妹的生日,我当然要过来喽!」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看到杜炜气冲冲的开着车子离开了,你们还好吧?」她注意到她的脸颊上还留有泪痕呢。
古盈吟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打扮中性的沈柔朝几名手下使使眼色,几个人立即将蛋糕跟礼物—一送进屋内后,再退了出来,守在门口。
沈柔跟古盈吟则走进屋内,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沈柔对她终于愿意回去台湾面对蓝羿扬,感到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事拖得愈久,它这个干妹只会让更多优质的男人从她生命中溜走。
翌日,沈柔亲自送古盈吟到机场去搭机,她秀丽沉静的脸上有着可见的鼓舞神情,「放心吧,下一回我们再见面时,我相信你一定已经克服你的心理障碍了。」
古盈吟看着为她打气的干姊,勉强的笑了笑,但心里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上机前,她打了通电话给在加拿大的爸、妈、爷爷及奶奶,骗他们公司派她到台湾出差,时间可能需要一、两个月,但其实,她已经跟公司请了三个月留职停薪的长假。
飞机起飞后,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看着机舱玻璃窗上反射出自己那张略显惊慌的美丽脸庞,是啊,她是惊慌无措的,因为这八年来,她虽经历了不少事,但惟一不变的就是对他的眷恋……
「欢愉的爱情只能持续片刻,有痛苦的爱情却持续一生。」她的脑海里突地浮现一位名人曾经说过的话。
她眸光一暗,她对蓝羿扬的念念不忘,难道就是因为那是痛苦的爱情吗?
不行,她不能再陷入自怨自哀的情境里,这几年,她改变很多了,她绝对能让蓝羿扬对她刮目相看的。
她行的!
☆☆☆
台北的夜空突然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路人纷纷走避。
位于松德路动熙集团总公司的花岗岩大楼里,一身LV灰色西装的蓝羿扬铁青着一张俊颜,撑着一把黑伞踏出大门,步入雨中。
他刚刚在公司会议上,因经营理念不合而跟继父及哥哥大起冲突,这会儿又遇上了这场大雷雨,让他心情更是烦躁。
而最令他生气的,是哥哥居然跟那个才当了他们两年半继父的男人站在同一阵线上,为什么?!
他们兄弟俩当时不都是反对母亲嫁给他的吗?更何况母亲当时已得了癌症,时日无多,他们同仇敌忾的说他根本是为了母亲所拥有动熙集团的股份。
要不,一个四十二岁的中年男子为什么要娶一个大他八岁,而且还时日无多的女人。
吱!他真是不明白他哥哥在想什么,居然胳臂往外弯!
憋了一肚子火的他走到停在大门外的黑色宾士车旁,甫打开门,身后突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煞车声,他一回头,立即看到一辆富豪C70的红色敞篷车以极快的速度甩尾贴近他,在喷出一道水花将他溅得全身湿后,又急速离开。
「Shit!」他粗咒一声,扔下伞,上了车,火速的发动引擎,追了上去。
身为业余赛的车手,蓝羿扬在车阵中急速穿梭,但他发现那辆红色富豪的驾驶显然也是个中好手,好几次,两辆车几乎「kiss」时,那人又加速拉开了距离。
在一阵追逐后,蓝羿扬突地发现有几回对方是刻意放下速度,让他追上的。
由此可见,对手的胆量及技术恐怕都跟自己不相上下,也许还更高……
约莫半个小时后,那辆富豪在天母巷内的「红伶PUB」前停了下来,他毫不犹豫的跟着停车,接着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及膝贴身洋装的女子撑起一把花伞下了车,很快的走进那间位于地下室的PUB。
由于伞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他只看到她浓密挑染的微鬈长发披在肩上,身材窈窕动人。
他眉一蹙,发现雨势转小,他下了车,爬爬微湿的黑发,跟着走进了PUB。
PUB内电子音乐震天、烟雾弥漫,客人也不少,不过,仔细一看,竟有不少跟他有来往的集团第二代少东或上流社会的富商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