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抿唇,嘲讽的扬起嘴角,“那是因为凯茜根本就没资格当我哥的妻子。”
“可是——”
“这件事杰恩是不对,但他的用意我们是支持的,凯茜不是个专一的女人,她是个不要脸的荡妇,是杰恩让艾魁克看清这一点的。”爱莎出言为儿子说话。
“这意谓着艾魁克很爱她?”朱倩直觉的问了这个问题。
“嗯,他非常的爱她,爱得盲目,完全听不进去我们对她的负面批评,还为了她差点跟我们脱离亲子关系。”说到那段岁月,爱莎不由得摇头叹息。
朱倩无言了,那他仍旧爱凯茜?一份可以舍弃亲情的爱情有多深,即使经过那不堪的事实真相,就能完全遗忘吗?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踞了一晚,直到浓浓的倦意涌上,她才沉沉睡去。
*** 凤鸣轩转载整理 *** bbs.fmx.cn ***
“失火了!失火了!”
深沉的夜色中,位居西栋三楼的窗户突然冒出烈焰,而纵火的奥得等三名小混混则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的溜往后门逃走。
几名在仆役院的仆人边大叫边提着水桶往豪宅冲,而住在一楼的索洛夫、爱莎夫妻已迅速退出屋外,不一会儿,住在二楼的艾魁克跟凯瑟琳也下楼,杰恩今晚可能又睡在某个情人家中,根本没回来,但等了好一会儿,住在三楼的林嬷嬷一脸惊恐的在两名仆人的扶持下颤抖着脚走了下来……
“霜儿呢?”艾魁克脸色丕变,喝醉睡着的他是在睡梦中让仆人拉下楼的,仆人告诉他,已有人拿水桶往三楼去救火了,也已唤醒叶霜小姐跟林嬷嬷了,但这会儿怎么只见林嬷嬷下来?
“爵爷,叶小姐说要抢救她暗房里的照片,又往火海里冲,我们水桶的水没了,火势加大,只得赶紧下来了。”一名仆人连忙回答。
“那个白痴!”艾魁克心脏猛地一震,瞥了一边又提了水桶过来的仆人,一把抢过他们手中的两桶水往自己的身上淋后,就往屋子里冲。
“不行,火愈来愈大了。”索洛夫跟凯瑟琳在门口拉住他,但艾魁克用力的挣脱,冲入屋内,让在门口的索洛夫等人是急得不知所措。
火舌窜上楼梯、墙壁,贪婪的吞噬了暗房的房门,一脸苍白的朱倩抱着怀中一大叠照片,蜷缩在墙角。
空气中的浓烟呛人,渐渐的,她感到呼吸困难,但她没有地方可逃,唯一的出口已被火舌吞噬,而右前方的窗户也被大火占据,她是无路司逃。
“霜儿!霜儿!”一声声带着怒火的咆哮声在火焰中响起,突然“砰”地一声,那扇窜着火舌的房门被人用力的了开来,艾魁克就站在门口,神情苍白,但眸中却带着慑人的怒意。
他看到她了,该死的女人都到这个生死关头了,还抱着那叠照片不放,他气冲冲的跑进这失火的屋内,忍着那烧灼皮肤的高温,一把拉住那个怔怔的看着他的女人的手,就要往外跑,没想到她居然整个跪坐在地上,“你在干什么?”
“我——我脚没力,可能刚刚缩在墙角太久了……”朱倩可怜兮兮的说。
他咬咬牙,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在墙柱倒塌前及时的冲出房门,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楼,冲到屋外去。
而众人看到艾魁克将她安然救了出来,全松了一口气,但艾魁克的下一个动作,让众人的心再度纠成了一团。
他放下朱倩,却扬起手狠狠的掴了她一巴掌,“啪”地一声,声音结实响亮,力道之大让脸上被烟薰黑的朱倩右脸颊随即红肿起来。
而她被这一掌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再次跌坐在地上,凯瑟琳弯下腰要将她扶起,被艾魁克阻止,“不准扶她!”
“大哥——”她不悦的要抗议。
“她是一个跟死亡挑战的大白痴,你问问看她到底有没有脑子?!”他气愤的怒视着坐在地上的女人。
“我——”她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我不是要挑战死亡。而是——”
“你还有借口,你愚蠢到了极点,你知不知道?”艾魁克真的气煞了。
“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凭什么这样大声的辱骂我!”
他咬咬牙,“不知道?你该死的为了那几张照片跟生命过不去,我为什么不能骂你!”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我为什么为了那几张照片,而冒着生命危险去抢救它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勇气与这个一脸鄙视及怒火的男人反唇相稽,或许惊吓过度,也或许她自知该为自己的行为做个解释,因为她绝不是个白痴!
他冷冷的睇视着她,诚如伊丽莎所言,她真的改变了,而且变化极大,从一只温吞害羞的小白兔变成此刻敢怒视着他,且大声为自己抗辩的母老虎!
“好,你说,你当白痴的理由是什么!”他咬牙切齿的给她一次机会。
“我今天上午在教堂后拍了一对男女拥吻的照片,他们发现我在拍他们后,两人的神情都很奇怪,接着下午就有混混诱我外出,还以拍照为诱因,让我一定要带相机同行,结果他们却是先抢我的相机,才想欺侮我,可见他们的第一目的就是相机,”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刚刚起火的地点是我的房间跟隔壁的暗房,他们的目的不止是我,还有暗房里的照片,因为今天被抢走的相机里的底片早被我取出冲洗了……”
她将手中的那些照片交给他,艾魁克面无表情的接过,一一翻看:在看到莫非公爵跟妮雅热情拥吻的照片后,他浓眉一皱,眸中随即窜起一道冷光,他瞥了已被烧成灰烬的三楼建物,“我乘快马进宫去见皇上。”
“等一等,你不该道歉吗?为你所说的话。”朱倩咬着下唇,看着背对着自己就往马厩走的艾魁克。
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道:“就你的行为而言,你还是白痴一个!”
她觉得好委屈,再想到他今天骂自已是个淫妇,她难掩气愤的说:“我是白痴?那你呢?盲目的爱着一个荡妇的你难道就不白痴吗?!”这句怒不可遏的话就这么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在觉自己说了什么后,朱倩也傻了。
索洛夫、爱莎、凯瑟琳更被她这一句话吓得呆若木鸡,毕竟身为艾魁克的双亲及妹妹,他们可不敢将“白痴”一词冠在艾魁克身上。
至于那些进进出出排队传递水桶的仆人们更是个个瞠目结舌。艾魁克如今在莫斯科的地位可只在俄帝之下,朱倩居然敢出言辱骂……
艾魁克紧绷的背影让人感受到他全身沸腾但压抑的怒气,大家屏住气息的看着他,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祸从口出,我会让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语毕,他大步的往马厩走去。
朱倩看着他的身影,其实她后悔了,她怎么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这一晚是个惊魂夜,等仆人们将西栋清理完毕,天已泛鱼肚白了,一大清早就有许多闻讯而来的民众友人过来表达安慰之意。而杰恩也拥着一名身材妖娆的女人回来,听说他昨晚就是在她那儿过夜的。
但大家都累了,在索洛夫感激众人的关切后,便偕同妻子回另一栋屋子小睡一番,也示意女儿、朱倩、林嬷嬷等人都去补眠。
等到下午,一个更震惊的消息在莫斯科传出,莫非公爵被俄皇下令逮捕,罪名是谋杀罪,而三名小混混也被逮捕了,他们坦承抢夺朱倩的照相机及潜入她的房间纵火,因为她不小心拍到老公爵跟好友的女儿妮雅亲热出轨的照片,而引起杀机。
莫非公爵被关进牢里,数日后,他的夫人琼安扬言要离婚,且希望俄皇将他的爵位、财富由她继承,因为他没有资格拥有这些,而俄皇允许她的所求,这些消息在莫斯科城沸沸扬扬的传了开来,民众莫不议论纷纷。
而这样的消息对朱倩而言,有更大的震撼力,女人在中国是卑下、逆来顺受的,但在这个洋人世界,显然有不同的人生解读。
在伊丽莎的鼓舞下,她接触了更多层面的人文、教育、法律等书籍,她知道自己在蜕变,从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变成一个思虑成熟、落落大方,能跟他人侃侃而谈的知识份子。
脱胎换骨的她,日子也在转变中,尤其是艾魁克,他天天带着她这个在他口中所谓“出尽风头的未婚妻”四处亮相,接受众人的赞赏与喝采,而他却忙着跟一些名流淑女谈情说爱,刻意忽略她,让她在接受众人赞美的同时,还得接受众人那好奇困惑甚至怜悯的眼光。
一些原本就跟他交恶的军官、公子哥儿,更是把握机会的出言调戏她,而在看到他视而不见后,更加大胆的抚摸她的手、揽她的腰,而她眼见艾魁克仍忙着跟别的女人拥舞后,她学会自保,以犀利的言词让那些人远离她,不敢再占她便宜,而这全是被他逼出来的勇敢。
然而,后来她也发现他对自己并非全然的视而不见,相反的。在她的目光投注在别人的身上时,他的目光却是放在自己身上,而那代表,他对自己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所以她在忍……一直在忍,她知道他要回报她曾反斥他白痴一言之事,但如此幼稚、不成熟的作法,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更何况林嬷嬷在那一场火灾过后,因为受到惊吓,再加上心情郁闷而天天卧病在床。
爱莎虽为她请来大夫,但大夫是男人,再加上西医听诊的举止,林嬷嬷不肯接受,医生也只能帮她留些补注元气的药物,但林嬷嬷看那些药丸子根本不吃,她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而她虽然想为她把脉针灸治疗,没想到林嬷嬷严词拒绝,直称叶霜是个富商千金,怎会帮人看病针灸?她要她乖乖的当叶霜,别耍花样!
更别想要医死她!
但她没那个意思,她只想帮她,可林嬷嬷的心犹如海底针,她真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第六章
在莫斯科即将进入大雪纷飞前的最后一段温暖日子,俄皇下召要艾魁克跟朱倩完成婚礼,艾魁克没有异议,反正这桩婚姻他没有自主的份,但令他意外的,朱倩居然在伊丽莎的陪同下,搭乘六马快轿前往皇宫晋见俄皇,请求解除两人的婚约,理由是——他不够尊重她!
这个消息可说是两个月前莫非公爵闹出的丑闻案后,另一个更震撼人心的消息,而让艾魁克愤怒的是,这个消息他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什么叫做不尊重她?!伊丽莎,是你煽动她去的,是不是?”
从外头气冲冲回家的艾魁克冷峻着一张脸,瞪着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伊丽莎。
她没有否认,“看看你像吃了杰恩的口水,在这两个月间当起了风流公子,我的确要霜儿三思,要不要你这个丈夫。”
他眸光一冷,“你不觉得你太多管闲事?”
“也许吧,但你在想什么?霜儿是一个值得让男人去珍惜的女孩,就算她曾一针见血的说出你盲目爱那个荡妇的白痴行为——”
“她不是荡妇!”
“看吧,你分明还在乎凯茜,所以根本不容许他人批评她。”
伊丽莎一脸不屑。
艾魁克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但凯茜是他用近十年的生命去爱的女人,她会跟别的男人交往,他认为是自己不够好,才会让她往外发展,但那并不代表他弟弟就可以勾引她来证明她是荡妇的谬论!
伊丽莎看他那倔强的模样就愈生气,她双手环胸,撇撇嘴角道:“告诉你,霜儿正在楼上收拾行李,她准备离开这儿,跟我到圣彼得堡效区的住处住下,当我的摄影助手。”
“你说什么?”他狐疑的看着她,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伊丽莎点点头,神情得意。
艾魁克脸色丕变,倏地飞身往楼上跑,来到朱倩前几天才整修装潢好的卧房,看见她正在整理行李,他抿紧了唇,冷凝着一张俊颜走近她,一把将她手中的衣服拿走扔在地上。
朱倩皱起柳眉,不解的看着他。
“我不准你离开。”他的蓝眸中暗潮汹涌。
不准?“为什么?”
“为什么?”他冷笑一声,“你是我的未婚妻,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她深深的吸一口气,“难道你没有在楼下看到伊丽莎?她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你打算跟她离开,而且已经跟皇上请求解除我们的婚约?”
她静静的看着他一会儿,才轻叹一声道:“你并不在乎我,解除这件婚事,你不是解脱了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必否认?”她摇摇头,“这阵子你当小丑还不够吗?”
他神情倏地一变,愤怒的拧住她小巧的下颚,硬是逼她面对自己,“你说我在当小丑?!”
“我也是小丑啊,”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你带我出席各个宴会,将我当成宠物展示,而你则流连在花丛间,跟女人谈情说爱,让这城市的每一个人看你我的笑话,难道我们不像一对丑角?”
他冷冷的瞠视着她,曾几何时,这双璀璨如烈阳的黑眸不再只有羞涩惊惶,曾几何时?那温顺的眸光被眼前这坚定成熟的眸光所取代?
“你愈来愈会辩驳了。”
“那也得拜你这个老是将我带到外面周旋的未婚夫之赐,刻意的忽略我,让我一个人单独面对那些口是心非的豺狼虎豹。”
“你!”他居然语塞了,但她的话是对的,他明明看到那些平常就想找他麻烦的士绅将她团团包围说些嘲讽讥笑的话,他却不曾帮她解危。
“艾魁克,这么说吧,我不想再当小丑了,所以我才会向皇上请求解除婚约,而我想这对我们两人都好。”语毕,她再次弯身收拾起衣服,但艾魁克的火气未歇,他再次扯掉她手中的衣服,终于引发了她的怒火,“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始至终都不想接受我这个中国新娘,我现在要走,你却又不让我离开?你是个堂堂的爵爷,难道一定得表现得如此的孩子气?”
“你说我幼稚?!”
“你是幼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跟宴会的那些女人拥舞、亲密的说悄悄话,你想如何?要我吃醋?还是真的要找一个你欣赏的女人?”
“你给我闭嘴!”他拒绝承认自己的幼稚!
“我不闭嘴,在你一开始当小丑时,我就开始忍耐,一忍再忍,但我忍不下去了,我觉得你好可怜,你是一个被爱伤过的男人,但最可悲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害怕去接近真爱的心,你害怕接近我,害怕跟我谈情说爱,害怕我会跟凯茜一样是个表里不一的荡妇,将你骗得团团转,让你像个傻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