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他微微蹙起浓眉,「让我想想……」
一早起床的他,有种说不出的佣懒及性感。
她冷着一张脸,神情淡漠地睇着他。
他低垂着眼帘,幽幽地凝视着她。「做我们该做却没做的事。」说罢,他一手托住她的後脑勺,骤地低头吻住了她。
初次的嘴唇接触带给她一种惊愕的、新奇的感觉,他的唇片软硬适中,挤压在她唇上时并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唔……」她皱起了眉,一种不知名的浪热正袭击着她。
渐渐地,她知道那浪热是她的渴望。
问题是,她怎么会觉得渴望呢?对于这个男人,她应该是抗拒的、排斥的、不会有感觉的才对!
他的吻充满了热情及渴望,像是一把熊熊火炬般燃烧着她,她无力地瘫软在他的臂弯里,被动地接受着他的掠取。
「你是我的。」他在她耳边再一次地宣示他的权利。
她想反抗他,但当她一开口,他的舌却进入了她口中。
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撩拨有感觉,但她不想让他发现。她僵着表情,不出声也不动作。像个木头娃娃般放松着身体及四肢,不碰触他、不反抗他,好像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她似的。
等不到她确切的回应,真吾略感懊丧。于是,他进一步地确认着她的反应。
初次被如此对待跟碰触,小悠不觉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但固执又顽强的她,怎么也不愿意作出一点点的反应。她拳头握紧,决心咬牙撑过。
真吾原本充满着期待及渴求的高亢心情,在她的冷淡回应下,渐渐地转化成一种征服的欲望。
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回应?他不懂。
既然她没有闪躲、没有抵抗,为什么对他的撩拨却毫无反应?是他技不如人?还是她……
小悠当然不是没反应,不管是他的吻、他的手指、他的温度、他的心跳都让她的心狂跳不已,甚至她为此而觉得羞惭,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顽强分子。
他多希望她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应,即使只是一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娇吟。
她憋得很难过,很想叫出声,或是有什么动作。她身体深处有一种渴望被她强势地压抑着,但它不断想突破防线,狂放的、放肆地从她嘴里、身体某处爆发出来……
不过,她当然没让自己前功尽弃。
老天爷,快让这一切结束吧!她在心里大声呐喊着。
她多希望他因为挫折而罢手,再继续下去,她真的要「破功」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熟练又煽惑的爱抚而发出声音之际,老天爷似乎听见了她的求救——
「你在想什么?」突然,他将手抽离,并放开了她的身体。
他眼底有恼火,还有一丝受挫。「你刚才在想什么?」
睇见他眼中的愠火,她有一种胜利的快感。但那快感瞬间即逝,代之而起的竟是莫名的失落。
「你是只对我没反应,还是对谁都一样?」他浓眉深纠着。
她迎上了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将发丝拨在耳後。「你呢?你是对谁都有反应,还是只对我?」
「小悠。」他懊恼地攫住她的手,两只眼睛像着火似的盯着她。
她望着他,一脸无所谓地道:「你不爱我。」
「什么?」他一怔,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我是你父亲用钱买来的,不是吗?」她睇着他说。
真吾陡地一震。买?她是这么认为的吗?
「原来你一直这么想。」他眉心一拧,冷笑着。
「难道不是?」她抓起薄被掩住自己的身体,淡淡地道:「什么条件?什么契约?你们凭什么以资金协助交换我的终生幸福?」
他沉默了一下,神情愈显阴沉。「没有条件,也没有契约。」
「咦?」他说什么?他那天不是告诉她,她老爸跟他父亲私下交换条件,而且还请律师公证吗?
「我父亲并没有跟你爸爸订定契约,他们只有口头上的商量。」他说。
「那为什么你……」她十分震惊。
「我骗你的。」他坦言,「当你逃家的消息传到我父亲耳里时,他已经放弃了他的心愿,是我坚持把你找回来的。」
「心愿?」她一怔,骤然想起他上次也说了什么「要不是为了我父亲的心愿」这样的话。
娶她是为了圆他父亲的愿望?他父亲为什么想要她做稻川家的媳妇?
「我父亲跟你爸爸是旧识,他年轻时曾深深恋慕着一个女孩,但後来那女孩嫁给了他的学弟,也就是你爸爸。」
「你是说,你父亲暗恋我妈妈?」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父亲为了你母亲而终生未娶。」
终生未娶?她疑惑地睇着他。
他读出了她眼底的迷惑,「我是养子。」说罢,他翻身下床,身上只穿了条贴身的内裤,展露出他的完美体格。
她望着他的身影,有一瞬的失神。
「我父亲十分遗憾没能让你妈妈随稻川家的姓,所以希望我娶你。」他因为懊恼生气而显得面无表情,「因为你长得像你妈妈。」
原来在她速战速决的婚姻背後,竞有这么一段。她想,就连她老爸也不知道这件事吧?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抬起眼帘注视着他,「既然你父亲已经准备放弃,为什么你要娶我?」
他明明可以不用娶她,而这场勉强的婚姻也可以不存在,但为什么他却在当时坚持要娶她?
他微顿,沉默地望着她。
他从不曾如此受挫过,而为了掩饰自己唯一一次的无能为力,他选择了攻击。
「没为什么,我孝顺。」他冷笑一记,「我父亲养育栽培我,我总要报答他,不是吗?」
她眉心微拧,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
他的答案明明在她的预料之中,但为什么当他亲口说出时,她竞觉得心 痛?
「所以说,你不爱我,连一点点喜欢都没有?」她强忍着痛心的表情,挤出了一记无所谓的微笑。
他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那太好了,」她其实难过死了,却还是装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也不喜欢你。」
听见她一脸淡漠的说着这些话,真吾的心突然一阵抽痛。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女人而受伤,而这个女人……是他刚过门的新婚妻子。
这就是她对他的撩拨毫无反应的原因吧!
他想过要慢慢让她接受他,慢慢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快的就浇熄了他满腔的热情。
背过身,他沉默地走进了浴室,砰地关上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她没有逃过一劫的欢喜,却反而感到心情沉重。
她重挫了他,但是,她雀跃不起来。
「为什么呢?」眼睑一垂,她喃喃地道。
第五章
真吾跟小悠没有去新婚旅行,即使他早就为了讨她欢心,在伊豆半岛的深山里,包下了一问拥有秘汤的老旅馆。
也不奇怪,新婚第一天,两人就闹得脸色惨绿,当然也没心情搞什么浪漫了。
婚後的第二天,真吾便销假上班,引起了公司内部的诸多揣测,不过看他一脸「呕」,谁也不敢多问,即使是他的亲信幕僚。
而待在家里的小悠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起他是为了报答养父才答应娶她,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过。
她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但意外地,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牵动着她的情绪起伏。
她是喜欢他的吧?不然当她看见他跟竹田亲亲热热的时候,为什么要生气?当他说他是为了报答父亲而娶她时,她为什么感到心痛?当他亲吻她、抚摸她时,她为什么有那种沉沦的感觉?
「唉……」她往沙发里一瘫,仰头一叹,十分懊恼。
「小悠少夫人……」
当她睁开眼睛,只见阿影已站在她後面,低头看着正仰头长叹的她,她吓了一跳。
这个婆婆简直跟幽灵没两样。她皱皱眉心,赶紧坐正。
「小悠少夫人。」阿影绕到她前面,笑容有点诡异,「做了吧?」
「ㄟ?」她一怔。
阿影低声地道:「我是说,你跟真吾少爷做了吧?」
小悠震惊地微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她不说话,阿影又问:「你有没有照我的话去做?」
「做什么?」她有点茫然。
「倒立呀。」阿影说。
倒立?她还「倒头栽」咧!她跟他什么都没做,倒立干嘛?
「我们没做什么。」她说。
阿影微怔,「你们没做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做嘛!」她皱着眉头,有点为难。
「为什么?」阿影一急,什么礼数都抛到脑後,她焦急地抓起小悠的手,「真吾少爷有问题?」
问题?她直觉阿影指的是性功能障碍。「没,他很正常,什么问题都没有。」
一早起来就像发情的公狗般抓着她,她可以肯定他绝没有任何障碍。
「那……」是谁有问题呢?忖着,阿影狐疑地盯着小悠。
「阿影奶奶,别那样看我,我好得很。」她可以确定自己没问题,因为她有「反应」。
「那到底是……」一心企盼着小悠能快快为稻川家传宗接代的阿影很坚张。
「呃……」她沉吟了一下,「他不喜欢我,所以我们什么都没做。」
阿影怔了怔,疑惑地、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真吾少爷不喜欢你?」
她点点头,「对,他说他娶我纯粹是为了报答他父亲。」不知怎地,说到这个,她竞觉怅然。
「怎么可能?」阿影摇摇头,十分不解。
在真吾从她朋友家将她拎回来的那一天晚上,他还告诉她说,他找到了一个有趣的、可能可以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腻的女孩呀!
真吾当时的神情及语气都非常认真笃定,她可以判定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那样的他,怎么可能跟小悠说什么「他不喜欢她」的鬼话呢?
「小悠少夫人,」她望着小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惹他生气?」
「阿影奶奶,我跟他的婚姻形同买卖,而且他可能还诈婚。」她不甘心地控诉着。
「诈婚?你在说什么?」阿影真有点迷糊了。
「没错。」她气愤地道,「他骗我说,他父亲跟我老爸有协议,如果我不嫁给他,我老爸可能要坐牢。」
阿影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好骗?」
她羞红着脸,不服气地道:「我孝顺啊,我……我一时不察。」
「那你怎么不跑?」阿影注视着她,眼神幽深得彷似能穿透人心,「既然他是骗你的,而你们又没有发生关系,你就索性跑嘛!」
知道真吾编出那样的谎话骗她结婚,她就不难想像他是多么真心的想娶小悠为妻。
不过说也奇怪,那个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小子,怎么会对一个初见面的女孩如此用心用情?
经阿影提醒,小悠也觉有理。不过,他们已经结了婚,她要是跑掉,岂不是换她要吃上官司?
「小悠少夫人,」见小悠神情茫惑而苦恼,阿影试探着问她,「你喜欢真吾少爷吗?」
小悠先涨红着脸,迟疑了几秒钟,这才娇羞地道:「谁喜欢他啊?!」
就在她急急忙忙澄清的同时,吃过的盐巴比她吃过的饭还多的阿影,已经瞧出了她的真正心情。
她自信她那双眼睛从没看错过什么,她知道,这满嘴抱怨的女孩其实对真吾是有好感的。女孩子脸皮薄,当然是死都不会承认。为免她恼羞成怒,阿影并没有当场戳破她。
「像他那种在婚宴上还跟那个竹田卿卿我我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啊?」提起那件事,她仍觉忿忿不平、十分吃味。
「他跟竹田已经结束了。」阿影笑叹着。
「结束了?」那就是说他们之前真的有什么啰?
「您又没亲眼看见,怎么知道他们结束了?」
「真吾少爷决定跟你结婚的同时,就已经跟他所有的女朋友断绝来往了。」
「所有的女朋友?」小悠脸色骤变,「您是说,他有很多女朋友?」
「哪个男人年轻时不是那样的?」阿影倒是习以为常,一脸的若无其事,「只要他结婚後对你忠心,你管他婚前多风流放浪。」
「话不能那么说啊,他……」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在阿影奶奶面前很能畅所欲言,虽然她们才刚认识两天。
「小悠少夫人,」阿影突然打断了她,兴味一笑,「你又不喜欢他,怎么还计较那些?」
迎上她的眼睛,小悠才赫然发现自己掉进了她设下的陷阱里!
完了,中计了。她一脸尴尬,不知所措。
睇见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阿影几乎要笑出声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真吾说,跟小悠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无聊了。
她拍拍小悠的手背,「我这身老骨头再活个三、五年应该没问题,我一定会等到你们两个生下宝宝的。」说罢,她旋身走了出去。
目送着她,小悠陷入了无边无境的茫惑里。
跟他生小宝宝?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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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床上,她无聊地翻着杂志。「女人与权力?」看见这个标题,她的精神一振。
「他让你舒服,他就取得了权力……」她喃喃地念着,「但若是你在他箭在弦上之际拒绝了他,那权力就归你!?」
她歪着头,忖了一下。
这意思是说,女人可以诱惑、勾引男人,然後又不给他尝到甜头,对吧?这样就能由女方掌控所谓的权力吗?
「好像挺好玩的。」她跟稻川真吾一天到晚斗法,不是装冷酷就是张开舞爪,而且最後都落得自己落寞难欢。
也许,她该换方法跟他斗。
不要生气、不要恶斗、不要给脸色、不要顽抗:而是迎向他、顺服他、讨好他,让他觉得好爱好爱她、觉得亏欠她。然後当他想对她示爱,甚至已经渐渐爱上她之後,她再来个相应不理、抵死不从。
「哈哈!」她忍不住大笑两声,「妙计,妙计!」虽然攻略还没启用,她已经开始自得其乐起来。
「你干嘛?」正当她陶醉在自己的春秋大梦时,房门口传来真吾不悦的声音。
当了几天的新婚夫妻,他们非但没有度蜜月,还过着无性生活。
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也就罢了,她连一点点妻子该做的事都做不到,例如,到门口迎接他。
「每天回来都看见你瘫在床上,偶尔也下来迎接我一下行吗?」
「不……」不要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只做我想做的。这是她原本想回敬他的话,但话到嘴边,却教她给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决定不再跟他斗气,从今天开始,她要做个好妻子。
忖着,她搁下了杂志,乖乖地下床来,「对不起,我没发现时间已经晚了。」说着,她接手他早已拎在手上的西装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