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本书刚好完稿时,咱们家项姐紧接着丢了个套书系列过来——我一直怀疑项姐有掐指神算的功力——就是各位看倌大人现在手上的这系列啦!
七月鬼当家!
哇哈!实在巧到不行!刚听项姐说要写「鬼」这主题时,我很想跳起来大叫——奈搁来啊!
别怪我会想叫,因为上上本书写的就跟个鬼有关的女主角,那个第几期的拔辣鲜报上,我才曝光咱家很爱看恐怖片的癖好——有上网逛到拔辣鲜报的读者们应该看过——还有不久前才帮同学搞定一篇关于聊斋的报告……
所以我最近好象跟「说鬼」变得难分难舍了起来。
也因为这次写的是关于镜中的鬼,所以我对古代人的镜子稍微研究了一下,这才发现古代人的镜子花样还真是不比我们现代人的镜子逊色啊!其中让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书里写的这一款。老实说,我原来对古代人用的镜子,只知道一个词——铜镜;写这故事时,有机会描述镜子后,才发觉自己对古代老祖先的生活用品还真是认知贫乏。不过从今以后,我可一点也不敢小看老祖先们的创意和智能!
说「鬼」真是说得累,但是收获颇多,我愈来愈有兴趣研究古物了。但是大家请不要当我是「老古董」看哦!
序曲
夜深,淡淡的月光映照进房,也映照在一抹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坐在梳妆台前的影子身上。
幽暗的房间里,纱帐内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男人,鼾声微微。而睡得极熟的男人,完全没发觉原本躺在身边的妻子,不知何时竟下了床,并且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不断梳理她的发。
美丽的少妇,执着玉梳从容地、优雅地一遍遍滑过她那一头青丝秀发。少妇的视线一直停驻在眼前的铜镜上,时而妩媚微笑、时而面露怒恨。到最后,少妇甚至放下了玉梳,将架上的铜镜捧在手里。
玄银色的八瓣菱花镜,在瞬间被月光照射过时,墙上除了映透出镜背似文字似符咒、神秘难解的优美纹饰外,仿佛还平空多了一抹宛如翦影的妖艳黑像。
诡异的魅影一闪而逝。
至于少妇,则完全未察觉地将铜镜凑近自己的面前。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清清楚楚地映出,而她,便像着了魔似地伸指轻抚着镜中的自己,接着充满爱恋地笑着,喃喃的低语在暗夜中回荡。
「……我是世间最美的人,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我!没有人……没有人……呵呵呵……」
数年后,几乎如出一辙的情景出现在一名闺女身上——
半夜,少女如痴如醉地在菱花铜镜前梳妆打扮,口中还呢喃自语:「全天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不爱上我,因为我是这么地美丽……妳说对吗?」
镜中,少女圆胖歪丑的面孔上,若隐若现、似有还无地叠映着另一张色艳天仙的女人容貌。
无数岁月流逝,神秘的古镜也不断在得到它的人们手中流转着——因为它的精致美丽,并且仿佛由镜中散发出某种无形魔力,使得人们往往在第一眼见到它便被它吸引,进而受到蛊惑般地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它;不过也由于它而引发种种吊诡、不平静的异象,所以到最后,它的下场往往是被遗弃或变卖,直到它再落到下个主人手中。
到最后,古镜终于不知流落到何处。
一直到许多年以后……
第一章
抬起一只手遮挡住上头刺目的正午阳光,一身布衣布裙、背着简单包袱的少女,这才能够仔细看清楚前方这大宅子的大门上方,端端正正写的就是「荆府」。
没错!是这里!
大手大脚,看来还有些呆,不怎么机伶的少女,一确定自己已经找对了地方便放下手。不过太过灿烂的日光还是让她瞇了瞇眼,同时,另一种没来由、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直冲她的脑门,一时没防备的她差点一头往前栽。
幸好她才颠了一下,便很有警觉心地赶忙一脚跨前一步稳住自己,并且一边用力甩了下脑袋,这才没难看地向前跌。
呼!
一瞬间回复头晕目眩前的清醒,少女眨了一下眼,松口气,却忍不住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昏茫状态感到不解。不过她这直接的脑袋没想到古怪的事上去,很快就为此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对喔!为了赶路,她连早饭都只匆匆喝了碗米粥,现在都快过午了,难怪她会饿到晕。
摸摸自己的肚子,果然立刻响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而这时,一直在大门后观察这杵在门口的陌生少女的守门人,早被她奇怪又引人发噱的举动引到了门外。
一抬头,少女也发现到荆府的守门大叔出来了。她立刻放下手,上前有礼地开口:「这位大叔,我是新来做事的丫头,请问胡大婶在吗?」
低慢,却意外好听、骚人心痒的声音。
就连刘安也不禁被她这直嵌进心坎似的声音弄怔了好一下,直到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竟在发呆,这才老脸一红。要掩饰尴尬似的,他赶紧清了清喉咙,对着眼前这除了一双眼睛意外清亮剔透外,余下外貌只能勉强及得上普通清秀的新来丫头板了板脸一点头。
「要找胡婶是吧?」他转身召来了刚好路过的一名小伙子:「阿哲,你带这丫头去找胡婶!」
就这样,靠着前任雇主家总管的介缙帮忙,少女顺利地进了荆家当起丫头。虽然比起其它年轻丫头的青春活泼,少女显得寡言木讷了点,不过由于她做事勤快俐落又认真仔细,所以甚得管理荆宅所有仆役工作的胡大婶的欢心。同时,也因为她是新进来的下人,其它会偷懒的丫头往往故意把自己的工作丢给她做,没想到她竟也闷不吭声地接下来做,而且做得比她们还好。她这耐性十足又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久而久之,就连这些原本想欺负她的丫头也不禁对她另眼相看了起来。
不过使得那些想欺负她的丫头真正收敛的却是另一个原因——因为就在偶然间,有人发现,这叫「展欢」,她们「小欢、小欢」随口使唤的不起眼丫头,竟然力大无穷。
自从有两个下人亲眼见到展欢一手一个,把两只正在发牛脾气的牛硬掰开的画面传开后,从此荆府的下人对这新来的丫头可一点也不敢再小看,就怕她姑娘一个不高兴,轻轻一拳就可以把她们打飞到天边去。
至于展欢她自己怎么看周遭人对于发现她力气大于常人所表现出来的敬畏神态呢?
她习惯了!
反正这是天生下来的,她也没办法。况且也好啦!这样她们就不敢太懒惰而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全丢给她。她不是不知道她们做的事——辗转在各式形色的大宅子,甚至王宫贵族家工作过,她早就看过下人之间千奇百怪勾心斗角的场面,所以现在在她看来,这新主人家里的下人们还算得上良善哩!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胡大婶的赏罚分明和公正心,将所有下人治理得妥妥当当吧?难怪邓员外家的老总管要她放心来荆家做事。
小欢把最后一件衣物挂上架子晒日,这才稍歇下来喘口气。而她的视线也不由得穿过这下人的杂役区,望向前方的雕梁画栋。
果然是这县城最富豪的一户人家!
在邓员外家做了一个月的事还是没发现她要找的东西,所以她才决定再到下一个地方。而和邓员外家略有生意往来的荆家似乎便符合她心目中理想的地点——财大气粗,绝对收藏得起奇珍异宝。
所以她来了!
荆家,她现在的主人家叫荆天衣,听说他是由小商人做起,白手起家直到今日已经成为江南一带最大的药材供货商,就连官府也对他礼敬三分。因为就连皇宫的药材也是由他所供进,官府的人自然一点也不敢找他麻烦。更何况荆大爷为人豪爽,他喜欢赚钱,也不吝啬花钱,所以包括县太爷都曾得过他的好处,当然更乐于给与他许多别人没有的方便。
这些,都是她来荆家前便听过的关于这位荆大爷的事迹。至于她进来后的这些天呢,知道的事自然就更多了。包括——荆爷几年前丧妻、荆爷连子嗣都没有、荆爷的红粉知己不计其数、荆爷有个已经远嫁它乡的妹妹、荆爷不喜欢吃什么、荆爷爱喝什么茶、荆爷极爱干净、荆爷一年总有好几个月不在家、荆爷……等等等等!
总之,家里的主子不例外地是下人们最佳闲嗑牙的对象,荆家大爷又怎么能逃得过众人说长道短之舌?
所以,来到荆宅近十天,展欢大约就差没听到下人们讨论主人解手的次数外,其它关于主人所有稀奇古怪的习惯、传闻都听得差不多了。
反正爱闲话论是非的人性嘛,好象到哪里都一样。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想知道的。
主人的事她姑且听听、参考参考就算了,更何况她这做杂役的下人身分,也没啥机会有幸与日理万机、高高在上的主人碰到面;再说只要她发现这地方没她要找的东西很快就会离开,所以她更不会去在意这家的主人是好是坏,她在意的是——
这里有没有她要找的那样东西!
不过依据她这些天技巧性地打听,和她在荆府里观察的现象显示,荆家主子并没有一般富贵人家有收藏珍奇古玩来炫耀的嗜好,他似乎还真的比较热中赚钱,所以看起来,她想在这里找到那东西应该是没希望了……
那么也许,她很快就又得找下一个目标了!
老实说,要不是为了她爹,她根本不必流浪四方,只为了那样不知道在这世间上还存不存在的东西……
一面镜子!
一面关于她生死的镜子!
其实,她根本打从心底不相信有一面镜子可以左右她的生死,可是她不相信的无稽之谈,她爹却是信到十二万分,并且还因此好好的夫子不做,半路出家改行去当道士……
唉!
「小欢!妳还有空在这里闲坐?厨房那边忙得很,妳不快过去帮忙!」正要去前面、路过这里的采月,一看到展欢竟坐着发呆,立刻不高兴地对她教训了起来。
展欢回过了神。自己的不专心是事实,所以她没多说什么。
「知道了。」应了这府里年历最长也把自己当头头的采月一声,展欢便弯身收拾起竹篮于大步往里面走。
「喂、喂!妳给我站住!」
身后的采月却叫住了她。
展欢随即停步,转过身。她只是直看着她。
采月被她这清明亮澈的眼睛一盯着,竟不自主有种心虚的感觉。不过她很快将这莫名其妙的感觉甩开,对这似乎不知道规矩的呆丫头无名恼火。
「是谁教妳这么没礼貌的?见到人不会打招呼,还说走就走也不说一声,妳这丫头是怎么样,没把我看在眼里吗?」气势压顶。
展欢愣了愣。不过瞧采月大姐说得如此慷慨激昂,实在怕被她的口水不小心喷到,所以她悄悄退了一步。
「对不起,采月姐!请原谅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和为贵。展欢朝她鞠躬欠身当作运动,反正又不会掉块肉。「我会记住采月姐的教训,下次一定会好好注意到。」她站直身,没脾气似地软问:「那我现在可以把篮子放回里面,再去厨房帮忙了吗?」
她这又是弯腰又是陪笑脸的举动,采月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受用地消去大半了。再说……
这丫头说是呆,却又好象满聪明的嘛!
采月到最后只好不耐地一挥手:「去去去!快去做事别偷懒!」放她一马。
展欢立刻大步跑进屋里放好东西,再从另外一个门往厨房去。
厨房果真快忙翻了。
其实今天不仅厨房很忙,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处角落不是在忙着的,而所有人忙碌的原因只有一样——
荆家的主子要回来了!
亲自到关外去采买药材、离家四个月的荆家主子,终于确定在今天就会回到家的消息,已经让府里所有人为了迎接他而忙足了两日。打扫里外、准备他爱吃爱喝的每一样食物,就只差没张灯结彩来表达对他归来的喜庆愉悦。
虽然荆府里没有主子坐镇,胡大婶仍然能够将宅子管理得有条不紊,而下人们也可以因为主子不在轻松些,不过毕竟主子对待众人还算不错,并且家里有个正主儿在总是令人比较心安,所以这会儿主子要回来,众人才会忙翻了天。
新来的展欢虽然不是挺在意主人家的归来与否,不过这两天感染到了四周人不时挂在嘴里、忙在手上的主子的事,让她渐渐地也被挑起了好奇心。她想看看这能够揽起整个南方药材市场的大霸子、拥有不少传奇事迹的新主子,到底是长啥模样?真正是个怎么样的人?
邓员外家的总管爷曾说,荆天衣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而荆府里的下人们形容他则有威严、和气、豪爽、令人信赖……不离这类的表达言词。总而言之,荆家的主子绝对是个可以让人心生向往的男人。
不过可惜的是,当夜里荆家主子抵达家门,前头热热烈烈地迎接主子进门、为主子接风洗尘之际,展欢却还得在后头和一个丫头烧着一桶又一桶要让主子稍后沐浴的热水,而等她们烧完足够的热水,时间也差不多,所以她大概无缘和其它人一样在第一时间看到她这新主子了。
展欢忍不住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后头冷冷清清,除了留她和秋眉顾守着外,其它人已经全挤到前面大厅去了。
嗯,听说主子爷慷慨大方,每回由外地回来总不忘带点小礼物给府里的每个人。难怪大家都要争先恐后地去「迎接」主子!
「小欢,前面好象很热闹……妳想不想去看看?」年纪比她大一岁、爱凑热闹的秋眉,早已经心不在焉。把工作放到一边,她站在厨房门口,专心地倾听着由前头传来的喧闹声浪,一脸的渴望。
可恶!谁教她今天被安排到这里,要不她也可以跟大家一样到前面去。
展欢独自把烧好的热水倒进木桶里,再在大盆内倒进另一桶要烧热的水。
「秋眉姐,我看这样好了,反正烧热水、提热水这工作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要不干脆妳去前面看看,等会儿妳再回来帮我忙就可以了。」唉!反正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她在不在都没差啦!而且老听她不断在这边长吁短叹摧残她的耳朵,她倒不如放她走好让自己的耳根子可以清静一点。
秋眉立刻旋风一样地转过身来,惊喜交集地瞪大眼睛看着她:「妳……妳真的要让我去?妳不用我在这里一起帮忙?」她问得又快又急,其实是怕展欢反悔的成份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