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很难跟她解释,这其实就是她最讨厌他的地方,两人在前一刻才起口角,下一秒被大人拉到庭院照相时,她还是臭着脸,他却可以像个乖小孩似的开心的跟她合照,她总是低声说他虚伪、恶心……
见他没回答,脸上只有宠溺的笑,她反而不好意思,「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我比较骄蛮,你比较包容我吧,你是不是从小就被我欺负到大?」
「不错,妳想到了不少?!」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或许这是另一种经验吧,她的遗忘并不全然是件坏事。
她摇头,「我没有想,我只是猜的。」
他揉揉她的发丝,「妳真的不考虑先结婚?」
她认真的看着他,「我知道我这样是任性了点,我也知道你们要我对我爸妈及其他人隐瞒我的部份失忆是怕他们担心,但我就不明白,你跟哥为何不肯告诉我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们说了,那是我跟妳到埃及穿上当地的传统服饰去骑马漫步沙漠时,马儿突然发狂,妳摔下马昏迷--」
「后来我醒了就忘了你?」她接下他的话,「但为什么是你?不是我哥或其他人?!」这一点深深的困扰着她,若没有答案,叫她如何面对他?
胡俊严拥着她,不知该说什么,他们的故事那么长又那么复杂,两人间的感情更是在这么漫长而复杂的多年岁月中慢慢累积而成的,一旦说明白,他们会不会比现在更好?谁知道!
「告诉我实话,俊严。」她低声请求。
他轻叹一声,「那可能是过去,在妳的认知里,我对妳并不好,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从很小时就认定了妳,很早就爱着妳,只是妳一直避着我--」
「我不爱你吗?」
他笑了,「我原以为妳不爱我,结果,我错了,妳很爱我,非常的爱我。」一想到她居然为了他宁愿让自己假扮的部落酋长碰她甚至陪他一起死,他就很感动。
她粉脸酡红,他的表情让她相信他这话绝不是骗她的,既然两人彼此相爱,她得知事实又如何?还有哥哥先前说的一席话,他是真的爱她啊……
她释然了,也想开了,「我不问了,我们就找一天结婚吧。」
他惊喜的看着她仰起的小脸儿。
韩琳娇羞的说:「我想我的任性跟骄蛮一定给你制造了好多麻烦吧,你那么爱我,我也该回报一些的,不是?!」
他俯身给了她一个最深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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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俊严跟韩琳婚礼的筹备紧锣密鼓的展开了,但两人都希望婚礼能尽量低调,所以并不会对外公开,也未对外公布婚期。
搭机来台的华特教授对此也表赞同,光瞧那两个焦急的飞回台湾的韩云宗跟胡奕安两个宝,两人间的电流滋滋作响,战火一触即发,婚礼当天若上演什么闹剧来阻上两人结婚,免得结为亲家,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小俩口要结婚,木已成舟,两个结怨至深的男人还是不得不认清事实,现在只是在逃避,能撑多久就算多久,真不行时,再当欢喜亲家。
而胡俊严在台湾只有几名友人,不过韩琳原有一大票的朋友,可不知怎的,她一连邀了好多名朋友参加婚礼,那些人的口气都不太好,还表示会请人送礼金去,但可能没空前往。
「奇怪,那些人一向跟我很好的,就连林函羽学姊也不错,怎么她也不来?」韩琳将这情形告诉胡俊严,一脸的困惑。
「没关系,她们大概是嫉妒吧。」胡俊严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当时他那些应急情人,她是全往自己的朋友堆里找,为了激她,他多少都跟她们有亲密动作,最后又不了了之,现在她传出喜讯,也莫怪乎那些人口气不佳或不来参加。
「算了!明天就要结婚了,也不好去勉强人家来,只是--」她摇头笑了笑,「我真的很希望吕逸帆能来,他跟我算最麻吉的,可我一直联络不上他。」
吕逸帆到加拿大的魁北克市去进修,听同学说他因为课业太重又回来台湾了,这几天好像去环岛旅行,她是留丁话,但他也没打给她……
胡俊严原以为他会很快的来找她,毕竟离他们见面也已过了几天,还是他改变主意了?
此时,屋外突地起了一阵骚动。
「你学我做啥?!」
「你才学我!」
「你来不及巴结了,你的女儿就要是我的媳妇了。」
「哈,你的儿子才要变成我的儿子。」
韩云宗跟胡奕安两人的吼叫声传了进来。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这两个爸爸在这几天已经吵了好几遍,他们原本还打算让他们住在这里,不过两个妈妈却持反对意见,一定要去住饭店,免得这两个老小孩影响了准新郎跟准新娘的情绪或睡眠,结婚当日成了熊猫。
思绪间,两对父母走了进来,两个爸爸手上都捧了好几盒的名牌服饰。
韩云宗将手中的礼盒全交给未来的半子,笑呵呵的道:「我已经请人要将美国的屋子重新装潢,等你跟韩琳结婚后,你们就住进去,你岳母的手艺是一流的,包准你吃了赞不绝口--」
「这--」
「你可不能说不要,我就只有韩琳这个女儿,她一嫁出去,家里多冷清,你不会不知道的对不对?!」
「拜托,韩琳住在台湾几年了?你说这事也不怕人笑,」胡奕安立即上前,将手中的礼盒全拿给未来的媳妇,「韩琳,我跟妳婆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生个女儿,妳嫁来我家,只要住进来,什么都甭做,我请了佣人,我们会好好疼妳的。」他瞪了一直想插嘴的韩云宗一眼,「妳知道我只有一个儿子,俊严又不是入赘,怎么可以跟妳回娘家住?那我们也难看嘛!」
「喂,你给我闭嘴!」
「你才闭嘴!」
「其实,我早在几年前就买了一栋临海的房子,她只会是那栋房子的女主人,明白吗?」胡俊严拥着幸福的韩琳笑看着目瞪口呆的丈人跟父亲。
「这样最好,不然,依你们这种抢人方式,小俩口要安安静静的办事也难,更甭提要生个娃儿又有多难。」白发苍苍的华特教授忍不住教训起两个老小孩,「你们吵了这么多年还吵不腻?!我听得都烦了。」
两人互视一眼,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你们还是趁现在出去走走,不然,他们的熄火时间只有几分钟,待会儿烟硝味再起了。」苏薇开心的催着小俩口出去。
胡俊严随即拥着韩琳出去,但一出门,就看到吕逸帆从一辆宾士车下来。
「吕逸帆!」韩琳眼睛一亮,神情愉快的冲向前去,跟他抱成一团,「你总算出现了,我找你好久了。」
他哈哈大笑,「所以直接过来,免得被妳骂惨了。」
笑声一歇,他看向胡俊严,表情转为正经,「借一下你的准新娘好吗?」
胡俊严迟疑了,他知道他想对她说什么。
「俊严,我也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可以吧?」她俏皮的双手合十请求道。
他只能点头,「去吧。」
两人很快的上车,吕逸帆开车载她到最近的一家咖啡屋,在这短短的路程上听她说着要结婚的事,她看来很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光彩,这让他犹豫了,该不该说那些过往的事,然而这些天自己已考虑许久,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定开口的……
在咖啡屋里韩琳在谈及近况后,突地安静下来,只是不停的搅着咖啡。
他蹙眉,「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苦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说啊,我们是最好的麻吉。」
她看着他良久,终于还是将自己患有选择性失忆,忘了所有有关胡俊严的事娓娓道来,也谈及了她压抑在心中的挣扎、迟疑、不安等情绪。
她交缠着十指,「虽然我说服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的会去想过去的我跟俊严之间的相处究竟如何?」她咬着下唇,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你知道的话,请你告诉我,我哥跟俊严都不提。」
他直视着她的眼眸,「我会说的,但我也要跟妳说一句话,胡俊严真的很爱妳,错过他,妳会后悔一辈子,而我会告诉妳想知道的事,只因为我是妳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妳是在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下决定妳下半生的幸福。」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真挚与认真,只是听着他将她跟胡俊严问的过往一一道来,她不明白也更加疑惑,在那段遗忘的记忆中,两人结的怨竟那么深,而她又怎么可能会爱他?
「韩琳,我并不想破坏什么,晚一会儿我要要搭机回加拿大,无法参加妳明天的婚礼,妳不会怪我吧?!」
她摇头,「谢谢你帮我拼凑回那些记忆,让我觉得我是个完整的人。」只是她心中有好多、好多个为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但她已没心情,吕逸帆先送她回家,胡俊严马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逸帆他跟妳说了什么吗?」
她闷闷的走进房间,没回答,他立即跟着进来,「韩琳--」
「对不起,我好累了,想睡了。」她在床上坐下,看来精神很不好。
他深吸了口气,「好吧,我不吵妳,这是我母亲要我交给妳的首饰,让妳明天戴上的。」他将手上的钻石项链放在她的手上,低头啄了她的红唇一下,再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他一走,韩琳眼眶立即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爱他,她居然不爱他,为什么?!在失忆前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还要嫁吗?!她低头拿着手上的钻饰,起身走到柜子前,一拉开抽屉,将里面的珠宝盒拿出打开后,突地看到那只镶着碎宝石的紫水晶手环,她将钻饰放进去,将手环拿出,回到床上坐下。奇怪,这上面的紫水晶的颜色怎么变得更深了,也变得更加璀亮透明,最怪的是,哥哥为什么不要她再配戴?她将它戴在手上看着,这明明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在床上躺了下来,一边看着手环,她的婚礼就在明天了,怎么办?依她现在的心情又怎么结婚?
好累啊,一股想要逃避婚礼的念头在她心中涌现,而且愈来愈强烈……
她苦笑,「忘了这场婚礼吗?还是再来一次选择性失忆--」她柳眉一皱,突地发现手环绽放出紫光,而这些紫光竟会四处游走,她诧异的看着,看着,清澈的眸光逐渐变得迷蒙,慢慢的,她阖上双眸,沉沉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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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琳!韩琳……」
天才刚泛鱼肚白,韩琳就被不断的耳语声给吵醒,她睡眼惺忪的,一翻身抱着被子又继续睡,但有人就是一直在她耳边拚命的吵她。
「哥啊,你干什么,天不是还没亮吗!」
她刚刚有瞄到的,天色还暗暗的嘛。
「韩琳,起来了,我是俊严--」
俊严?!她一愣,倏地瞪大了眼睛瞪着站在床前这个英俊挺拔的陌生人,她吓了一跳,睡意全消,抱着被子退到床头,凶巴巴的指着他,「你是谁?我哥呢?」这屋子里明明只有她跟哥哥的啊。
「韩琳,别胡闹了,我要载妳去化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什么?!」她陌生而震惊的秋瞳瞪着他。
「怎么了?韩琳,妳爬不起来?快点,不然妳化妆要迟到了。」韩绍恩在此时也走了进来,却见妹妹一脸错愕的靠在床头柜上,「怎么了?」
「哥,你也要我化妆?这--他是谁?!」她脸色苍白。
「别乱说,妳--」韩绍恩一愣,惊恐的看着她手腕处的遗忘环。
胡俊严不解的看着她,「妳到底怎么了,韩琳,妳别调皮了,我们--」
「我就是不认识你啊,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他瞠视着她,火气也大了起来,「这一点都不好玩,韩琳,妳是以折磨我为乐吗?还是看到我痛苦妳很快乐?这样残忍的对待爱妳的男人,妳百玩不腻?!」
她咬着下唇,「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悲伤及愤怒,但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
胡俊严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我只问妳,妳到底嫁是不嫁?!」
她摇头,「当然不嫁,至少要让我想起你吧?」
他冷笑,「妳为什么不干脆说要我去跟别的女人结婚,这才是妳希望的。」
「拜托,现在不是我说希不希望的问题好不好?而是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你这样迁怒于我,太不公平了。」她真的想不起来,火气也生起了。
「不公平?!是对谁不公平?!我受够了--」
「俊严,你稍安勿躁,也许是她的选择性失忆症又发作了--」韩绍恩连忙上前安抚。
「韩大哥,上回她是摔下马,这回她好好的在床上睡觉也会引发这种症状?何况,我从不知道这种失忆症还会不定时的发作。」
「呃--」他无言。
他嘲讽的看着韩琳,「总之,妳自由了,日后妳想玩这种选择性的失忆游戏也请妳去找别人,我是不奉陪了。」
「快去跟他解释啊。」韩绍恩拉着妹妹要她去留住他,但韩琳根本不依。
胡俊严面无表情的回到房间,很快的收拾妥行李,下楼去,一出大门,刚好与前来的父母、韩云宗夫妇及华特教授遇上,众人一看他拿行李、脸色不佳,纷纷询问,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招了一辆计程车离开。而一个少了新郎跟失忆了的新娘的婚礼自然被迫取消。
众亲友都表现出失望与不解,韩云宗跟胡奕安在得知是因为韩琳的选择性失忆而让这件婚事告吹时,韩云宗表面上嘴硬说忘了也好,胡奕安也是大表庆幸,两人都说要去焚香祭祖,感谢祖先们保佑,但心里总觉得可惜,两个娃儿,他们都挺喜欢的,这下,亲家结不成,两人心中都有一抹说不出的落寞。
第十章
婚事告吹后几日,韩绍恩几次前往石头赏,但不是有缘无缘门让他进不了,就算是进了,杭冬都刚好不在,他欲退还遗忘环,其他店员们却表示只能由杭冬来处理,他们深感抱歉。
他没辙,只能等待,几次打电话给返美的胡俊严,想跟他解释遗忘环的事,他的秘书又以他忙碌、开会为由,无暇接电话。
他想跟韩琳解释,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今天,幸运之神终于降临,他得以进入石头赏,也终究盼到了杭冬。
「抱歉,我想退还这只遗忘--」他的话尚未说完,杭冬即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对你而言,不是心想事成了?!」他洞悉的黑眸直勾勾的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