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刚才醒春打电话给我,”夜月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他说刚才小凝趁学校的空堂去风云找他,结果……在风云附近遭人狙击。”
遭人狙击?!
这四个字轰然炸醒天雷浑沌的大脑,他的精神顿时都回来了。
“你说什么?”他提高音量,不确定问着:“什么遭人狙击?”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醒春打电话告诉我,说小凝去公司找他,把他昨天借给她的什么车钥匙还他,后来还向他要了一张名片就走了。”夜月细细解说着她所听来的事情经过:“然后不到一个小时,醒春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小凝在街上遭人用枪打伤……”
“该死的!”天雷低咒一声,一颗心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夜月说出了医院的名字后,天雷便急忙的挂上电话,随即下了床,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开着他的车子,快速冲往医院了。
* * *
坐在医院的手术室外,天雷快速翻阅着夜月拿来给他的资料。
“没想到小凝会有这么一笔庞大的意外之财!”站在一边偷瞄资料的朝日忍不住开口说着:“这是一般人梦寐以求的。”
夜月瞄了朝日一眼。“如果我是小凝,我宁可不要这笔庞大的意外之财。”
父母和姐姐都是刷金卡买机票,光是信用卡的意外保险费,就赔了三千六百万,再加上他们另保的保险,还有航空公司的赔偿,这些钱加起来,的确是很可观的数字,一般的小老百姓可能终其一生也赚不到这么多。可是,她若是小凝,真的一毛钱也不想要,只想要亲人好好的活着。
“小凝的生活应该是非常单纯的。”第一个知道楚凝出事而赶来的醒春,也忍不住插口,表示自己的意见。“她今天会遭受狙击,应当是纯属意外,但是若把这笔庞大钱财给列入考虑的话……八成是有人为了想抢夺这些财产,而对她下手。”
“这八成是她的亲戚干的好事。”夜月也跟着表示自己的猜测。“小凝的生活单纯,应当不会招惹到什么坏人,若说有谁想要杀她,应当只有她的亲戚了;只有她的亲戚才知道她拥有这么一笔庞大的意外之财。”
“不过这些亲戚也未免太狠毒了吧!”朝日的口气有着气愤与不齿。“这些钱又不是他们该得的,而且小凝还和他们有血缘关系,他们居然这么毒辣的对她一个小女孩下手。”真是泯灭天良的畜生!
“这种人应该给他一顿教训才是。”夜月着实为楚凝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实在是没天良的浑帐,猪狗都不如!”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发表意见时,”名身着手术服的医师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你们是楚凝的家属吗?”
“我们是她的朋友。”夜月首先开口回答了医师的话。“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紧张且担心的问。
“她腹部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不过因为有伤到胃部,所以等她醒来后,要多给她吃些清淡不刺激的流质食物。”医师解说着:“待会儿她会在观察室待三个小时,若没什么状况发生,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
“谢谢。”听到楚凝没什么大碍,夜月松口气,给了医师一个感激的微笑。
“那麻烦你们通知她的家属,她中了枪伤,必须到警局做份笔录的。”医师好心提醒着夜月。
“我们知道,刚才已经有员警来告知我们了。”
医师客气的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小凝没事就好了。”朝日这时也松了口气。“只不过……警方那边可有点儿麻烦了。”
醒春沉吟一下。“若是小凝的亲戚下的毒手,让他们上警局录口供,八成会胡言乱语,这样只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而且小凝她自己也未必知道要杀她的人是谁。”
“查一下她的监护人是谁。”突地!一直没吭声的天雷低沉的开了口:“她还未满二十岁,她父母死亡后,应该会有一个监护人才是。”
夜月微微一怔。“查小凝的监护人是谁做什么?”她不明白天雷的想法。
天雷霍地起身,挺拔的身子隐约散发出一抹淡淡的肃杀之气。“把她监护人的名字改成我。”
“什么!”夜月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天雷瞧。“小凝的监护人要改成你?”不会吧,雷老大有没有说错?还是她耳朵有问题听错了?
天雷淡漠的扫了夜月一眼。“对我的话有异议?”
夜月摇摇头。“没……没有。”只是太过惊讶罢了。
“要冷秋去帮忙改一改监护人的名字,然后你和朝回去那丫头的家,把她的私人衣物整理好,带去雷火庄。”天雷在夜月没有异议之后,又下了另一道命令。
“什么!”这下子换朝日惊讶了。“雷老大,你该不会是……要小凝搬进雷火庄住吧?”
“怎么?连你也有问题?”天雷将目光落在朝日的身上。
“不……不是。”朝日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不敢置信,一向不带女人回庄里过夜的雷老大,现在居然要收留一个小女生到庄里?!
“没有的话,还不照我的话去做?”天雷用不容反驳的语气,低冷的说。
“喔。”朝日和夜月不敢再多说,只是应着声,乖乖离去。
但是在他们心里,却同时冒出同一个念头:他们的雷老大疯了?!
* * *
深夜,寂静的病房里,只有清醒的天雷陪伴着躺在病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楚凝。
这是如何的一种情绪和感受,为何一听到她在街上被人狙击,他居然会紧张得立刻狂奔赶来医院?而得知她的遭遇之后,他还气愤的想马上揪出想杀害她的人,把他千刀万剐,甚至还要冷秋帮忙做一份假文件,窜改她的监护人姓名,让自己堂而皇之成为她的监护人。
她此时平静的沉睡着,苍白的容颜上,没有任何一丝的红润血色,这看得他的心都不禁揪痛起来。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态,从来,他都没有这么紧张一个人过。尤其她还是完全不熟识的一个外人。
这份莫名其妙、突然而来的感觉,令他有种害怕、想逃的意念。
老天!他不要有这么一个可怕的感觉和心情!
就在他思绪混乱运转之时,病床上的一个小小动静,令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了。
躺在病床上的楚凝,此时幽幽转醒过来,缓缓睁开了她的眼。
“你醒了?”他低柔的出声。
楚凝慢慢转动视线,落在天雷那张柔和的面容上。“这是哪儿?”一时之间,她昏沉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医院。”天雷很简洁的回答着:“你中了枪,被送来这儿。”
经天雷这么一提醒,楚凝开始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还好你身上有一张醒春的名片,让医院联络到我们。”
楚凝没有吭声,静静听着天雷的话。
“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天雷关心的询问她。
楚凝摇摇头,干涩的回答:“我想喝点水。”
“医生说,你腹部刚开完刀,要等排了气才能进食。”天雷边说边拿起床旁柜上的一杯水,用干净的棉花棒沾湿,轻柔的在楚凝唇边润湿。“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只能沾水润唇。”
楚凝又是一阵沉默,静静任由天雷温柔的为她沾水润唇。
几分钟后,突然她的双眼凝聚了两大泡的泪水,随即,在没有预警之下,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而下。
被她这突来的泪水给吓到,天雷皱起眉。“怎么了!”他第一次看到她哭,一时之间竟乱了手脚。
楚凝没出声,泪水是止不住的流。
看她如此伤心的哭着,天雷真的慌得不知所措。一向最会对女人花言巧语、哄拐带骗的他,居然在这时完全没了辙,一句安慰的话也蹦不出来,一颗心被她落下的泪水揪疼了。
“你怎么哭了呢?你别哭啊!”他活像个二十出头的大男生,面对楚凝这突然的泪水,又急又慌。
“好……好痛……”好一会儿,楚凝才哽咽的冒出了话来,语气之中尽是委屈与哀怨。
“好痛?”天雷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你是说伤口痛吗?”
楚凝咬着唇,点点头。
“伤口痛是一定的,哪个人中了枪伤不觉得痛的呢?”天雷显得有些笨拙的安慰着她:“忍耐着点,过一、两天就会没事了。”真是的,还以为她怎么了,原来是伤口痛。
天雷这根本没有安慰作用的话,惹得楚凝哭得更凶了。“可是……真的……真的好痛……”她抽抽噎噎的说:“要不然,你也来试试看被……被人打一枪,就……就知道……是不是很……很痛了。”不知怎地,面对他,她就是有莫名的安全、依赖感,让她能够放开心,尽情的撒娇。
“我做啥要试试看?”天雷没有多思索的直接应道:“我身上吃过的枪子儿可多得很,我怎会不知道这种痛?”打从十岁正式入雷火门后,他身上中过的枪伤根本数不清了,那种痛对自己来说,早已免疫了。
“你胡扯!”楚凝脸痛苦得皱成一团。“你怎么可能……中枪好多次……你根本胡扯……你不知道……好……好痛,好痛的……”
天雷本欲再说什么反驳的话,随即才想到楚凝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全又吞了回去。
“好好好,就当我不知道,那你也别哭成这样啊!”看她哭得梨花带泪的,天雷的心都忍不住揪成一团。“中枪一定就是会这么痛的。”
楚凝不再理会他这根本不算安慰的话,紧咬着唇,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汹涌的泪水如同关不住的水龙头,不断掉落。
看着她这般的痛苦神情,天雷也痛在心里。
要一个平凡的十九岁小女孩来承受这种痛,确实是残忍了点。
伸出了手,他轻柔的将她虚软的身子拥进自己怀中,极尽温柔的哄着她:“别哭了,没事了,嗯?”
倒在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里,一种无形的安全感,紧紧的包围住了楚凝。
“好痛……”她有如小女孩般的撒娇。“真的好痛……”她的心底深处,有着希望能得到他更多抚慰的莫名渴盼。低头凝视楚凝的泪容,眼见她的唇都被她咬破,泛出了鲜血来,莫名的心疼与怜惜让天雷冲动的俯下头,轻柔的吻上她的唇。
“乖,别哭,忍一点儿……”他轻柔在她唇上落着细吻。“明天醒来就不会痛了,嗯?”他温柔得不像话的在楚凝耳畔低喃着。
楚凝仿佛是被他的吻下了魔咒,好一会儿,她不再哭,也不再叫痛,只是静静的偎在天雷的怀中,又沉沉睡去。
* * *
在天雷算是细心的照料下,楚凝很快的在七天后出院了。
坐在天雷的舒适跑车里,楚凝脸上的笑容始终灿烂如花,她的心情快乐得如同小鸟在天空里轻松的飞翔。
“你今天似乎很开心。”似被楚凝的好心情感染,天雷的嘴边也挂着一抹愉快的笑。“看你的笑都没停过。”
“这是当然的喽。”楚凝说得理所当然。“终于出院了,可以不必待在那个没生气的医院里,我不开心才怪。”
“说的是。”天雷同意的颔首。他也讨厌待在那充满药水味的白色大牢笼里。
“旧斗!”倏地,楚凝轻喊了一句日文。“你现在车子要开去哪儿?这条路不是回我家的路啊。”
“别这么紧张。”天雷转头瞄了一眼神情有点紧绷的楚凝。“又不是带你去卖,放轻松点。”
“不然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
“你家?!”楚凝轻抽口气,声音也随之扬高。“去你家做什么?”
天雷对于她似乎有些反应过度的样子感到好笑。“你做什么这么惊讶?你的东西现在全在我那儿,你不去我家要去哪儿?”
“我的东西?”楚凝眨眨眼,突然有一种被人设计的不安感。“我的什么东西?”
“你的私人衣物、用品,还有一些小家具。”天雷简单的回答她。
“你……”楚凝讶异得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了。“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没有我家的钥匙。”
“醒春是全世界最棒的锁匠。”
“你该不会叫醒春去偷开我家的大门吧?”楚凝实在不敢相信。
天雷加深了笑意。“事实就是如此。”
“为什么?”惊讶之余,楚凝还有着一点生气。“你……你怎么可以私闯我家,还搬走我的东西?你比那些闯空门的歹徒还要可恶!”
天雷带笑的眼眸微微一沉。“别把我和那些畜生相提并论!”他连语调都压低了下来。
“你……”楚凝生气得不知道该要怎么说了。“你这个该死的坏蛋,你做什么要任意搬动我的东西?你该不会是要我住你那儿吧?”
“我正是这么想。”
楚凝这次张大了嘴,再也吭不出完整的字句来了。“你……你疯了……”她只能吐出这么简短的三个字来。
老天爷!她可听到了什么,他要她搬去他那儿住?他是真的疯了不成?
“我没疯。”天雷很肯定的否决了楚凝的话。“我是很认真的。”
“你……”楚凝深吸几口气,想拉回些许的镇定力。“好端端的,你做什么要我住你家?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也许我是疯了。”其实到现在,天雷自个儿也理不清,他为何会做这种破坏自己原则的决定?“但是你莫名其妙的遭人狙击,这表示可能有人想要你的命,我得要保护你的安全,不能放你一个人住。”
“但是也不需要这么夸张吧?”楚凝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件事情。“而且,住你那儿也未必安全。”
天雷哼笑一声。“如果我那儿不安全的话,天底下就没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了。”他说得自信十足。
楚凝斜睨了他一眼。“你未免太自大了吧!”什么他住的地方不安全,天底下就没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他以为他家是总统府,还是美国白宫啊!
“别不相信。”天雷并不想在这个小话题上争执。“待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见天雷如此自信满满,楚凝有些相信了。同时,她也真的好奇:他住的地方真的有那么安全吗?
她忘掉了刚才的生气,开始好奇起自己待会儿要去的地方了。
* * *
天雷所言不假,他住的地方的确是安全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车子在台北某处郊区的山区里奔驰,两边茂密的阔叶树林,绿意盎然得令人感到心旷神怡。直到接近山顶处,山路的中央矗立着一扇雕花镂空的漆金大门,大门的正上方还有四个龙飞凤舞的字:“风雷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