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皱下眉,缓缓的清醒过来,映入瞳里的不是所思所想的羿云而是樊少瑜和苍祺,她挣扎着想起身,樊少瑜连忙上前助她半坐靠在床柱。
“羿云进官去谒见皇上,他有事要找皇上商量,呃……由于他母亲的姊姊是皇后,所以……”樊少瑜自动自发的解释为何不是羿云守在她身边。
语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一笑,要樊少瑜不必说了。“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语梅将自小就挂在脖子的铜牌取下,铜牌上刻有栩栩如生的梅花。
“把这个……送日苏州论语山庄,他们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啊?这铜牌她们四姊妹各有一个,分别刻了她们名字里的花卉,是从不离身的,如果,它是单独回到论语山庄,就代表论语山庄的人要办丧事了!樊少瑜现在见语梅拿出铜牌,心中百感交集,因为不久前他也才差点收了另一块铜牌
“别说了,语梅,你姊姊可以救你的,毒医本是殊途同归不是吗?”樊少瑜激动的说,他为语梅抱不平,才十八岁,就……
“我大姊她……不能露面……”语梅难得委婉的笑着。
“对哦!她才因‘毒皇秘传’被武林人士追杀,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带到‘淮谷’……”樊少瑜喃喃自语,尔后,意识到自己在发呆,遂烦恼的皱眉,“真的没办法了吗?”
“要是我会武功就好了,至少不会伤得这么重……”
血缓缓的从语梅唇际滑下,她抬手拭去,看得出她正忍着极大的痛苦。“我受了很重的内伤……现在只能等死
“语梅,不要这么说嘛!你一定会有救的!”苍祺拢眉安慰着语梅,虽然,这是谎话。
“我是大夫……我还会不清楚吗?”语梅吃力的回话,她捂着胸口,喘着气。
“语梅,我对不起你。”纪华不知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听了多少,她上前坐上床沿,握着语梅的手,清热泪下。
“伯母,您不用自责……算命的说过我会长命百岁,现在只不过证明了那个算命仙的话不准而已……对了,羿的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死前能救活一个性命垂危的人我很高兴,这样,我就不算白活了。”语梅为纪华拭泪,轻松自在的说。
“语梅……你这么好一个女孩儿,这么年轻就……”
纪华的手拂过语梅的爱,慈爱悲伤的望着语梅。
语梅微微一笑,“伯母,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睡一会儿。”
“好,你睡,我们出去,不打扰你!”纪华替语梅盖好被子,让她好好儿的休息。
“语梅,铜牌我不会帮你送的,因为我相信会有奇迹,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那就没人可救你了。”樊少瑜把铜牌塞回语梅手中,柔和一笑,绝望的安慰着语梅,语梅又是一愣,真的好笑,好像大姊就在身边的模样,但樊少瑜是个大孩子,她又怎的老是把他跟大姊葵那木头般的模样联想在一起呢?
“语梅?”樊少瑜唤口她出游的神魂,她又在发呆了,语梅似乎很喜欢发呆。
“我知道你说的,我尽量。”语梅回过神,答道。
她在敷衍他。樊少瑜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也出房去了。
语梅低头凝望手中的铜牌,假若要她将铜牌送给心上人,她只想送给羿云……
多久了?她爱上羿云多久了?语梅此刻才惊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羿云,自她头一回遇着羿云,跟他朝夕相处至今,她都不知自己的爱已如此深,但是……
她眸采一黯,收好铜牌,不可能的,她和他这辈子是不可能的。语梅武断的想着、想着,终是抱拥一室寂寥入睡。
第七章
“极阴之血?喂,甫伟,极阴之血是啥东东啊?”樊少瑜拿着语梅写的药方问着乔甫伟。
“极阴之血就是女人的血,这种问题你也要问,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憧?”乔甫伟没好气的反问,他正紧盯着守在床畔的羿云,深怕羿云做出什么事来,因为语梅自昨夜睡着之后已经睡了整整十六个时辰,羿云从官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守在床边,不希望再像昨晚一样错过语梅醒来的时间。
“语梅的药方子上写明要极阴之血当药引,我们几个都是大男人,哪来极阴之血用?真不晓得语梅怎么熬药给羿云喝的,对了!”樊少瑜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想起跟药方和琅邪珠放在一起的竹筒,他打开嗅了嗅,是血,这应该是极阴之血吧?就用这个喽!他正想走开去为羿云熬药之际,乔甫伟捉住他的衣顿往后一拉,他整个人跟前一步,恼火的转身要骂乔甫伟时,乔甫伟抽走他手中的竹筒,打开嗅了嗅,这肯定是语梅的血,乔甫伟曾见过语梅煎药时用她的血当药引。
“你干什么!”樊少瑜怕吵到羿云而低吼着。
“没什么。”乔甫伟将重新封上的竹筒还给樊少瑜,“快去帮羿云熬药吧!”
“莫名其妙!”樊少瑜低呻道,转身离去。
乔甫伟等樊少瑜离去才推门进房,“羿云。”
“嗯?”羿云没有回头,纵使他现在只能望见语梅模糊朦胧的样子,他仍不愿放过任何一分一秒可以看见她的时刻。
“你真要娶令沅沅进门?”到现在乔甫伟仍搞不太懂羿云这么做到底有何打算,昨天他是没意见,但在看到语梅为了羿云天天用她的血当药引,即使要走,她仍不忘要留下血让人熬药时,他不愿羿云舍语梅而就令沅沅,即使令沅沅是皇上赐婚的对象,即使语梅所剩之日无多。
羿云冷冷一笑,“娶她,只不过是要她尝尝一辈子不能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的痛苦,因为我已经深切的尝到了,而这一切全是拜她所赐!”羿云略微激动的低嗷,语梅要死了,而他无力挽回她的生命,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她针对我无所谓,但她不可以针对梅,梅是我令生令世唯一所爱,她让梅消失在我的生命,我也要毁了她为梅报仇!”
乔甫伟霎时明了羿云在做什么,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对一个女人最狠的折磨,若是他真娶了令沅沅,令沅沅真会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她一辈子就要葬送在羿云狂怒的复仇上,但若这样,羿云也毁了。
“羿云,说不定语梅还有生还的希望,若有,你又该如何?”乔甫伟必须假设有奇迹会出现。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羿云平静下来,冷淡的答话。
“羿云,我不赞同你用这么激烈的报复手段、这么做等于连你自己也赔进去了。” 乔甫伟不愿见好友兼义弟一辈子就活在仇恨中。
“有什么不好?反正我的心早在获悉梅时日不多时就跟着死了,来个玉石俱焚也不错!”羿云的反应是笑。
“不……羿……不要……”语梅握住羿云的手,气若游丝的阻止,早在乔甫伟跟羿云说话时她就醒了,只是她一直不想面对羿云,但现在她不得不醒来阻止羿云疯狂的举动。
“梅,你醒了!”羿云反握住语梅冰冷的小手,对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羿……,我不许你这么做!” 语梅挣扎着起身,激动的捉着羿云的衣襟喊着
她不要羿云为她这样痛苦一生,她太武断了,她以为羿云对她无情意,想到他的爱如海那般深,她实在太傻了,才会笨得以为羿云他……
“梅,你别动,你受伤啊!唉!”羿云无可奈何的让语梅搂着,就像她被刺那天,“你醒了真好。”他凄苦却满足的笑道。
“羿,拜托,千万别这样……求你……你千万不要……咳!”语梅的话还没说完,一股郁积闷气直冲上咽喉让她咳出血来。
“梅!”羿云心慌的捧着她苍白若纸的绝美容颜,心疼的为她拭去咳出的血,他已分辨得出颜色,而依他所见,尽是怵目惊心的血红,“你别激动,别说话,瞧,你都吐血了。”
“别做傻事……我有救的……有救的……你千万别做傻事啊……”语梅急促的说着。
“你有救?快说,要怎么救你?” 羿云绝望至谷底的心又重新高悬。
“羿,对不赴……我原先是想反正今生无缘与你在一起……所以……我才隐瞒我有救的事实,想就这么……”
语梅的泪夺眶而出,她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羿云拭去语梅的泪,爱怜的捧着她泪流满面的容颜,“只要你有救,什么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嗯。”语梅偎着羿云的胸膛,手搂上羿云的颈子,拾头给他一吻,“我爱你。”
“梅!” 羿云惊喜的嗅着,他努力的想看清语梅的表情,无奈仍是朦胧。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语梅的告白让羿云狂热的唇给吞咽去,两人唇舌相舞,像许久来碰到对方一样饥渴的索求着,语梅的呼吸全占满了羿云的气息,全占满了他浓郁的爱意,她心花怒放,清馨的香气飘入羿云的鼻息,他心头盛满了语梅的爱语。
他气喘吁吁的结束这吻,不想再失去控制的在他尚
未完全复原的情况下占去语梅的身子,他一定要清清楚楚的看清语梅,亲口对她说爱,现在的他还没资格说,他恣情眷恋的拥着语梅娇弱的身子,将脸埋进她泛着香气的颈子,摩掌着,逗得语梅笑个不停。
“羿,你离我远一点!”她苍白的粉颊爬上红晕。
“是,娘子。”羿云笑着更将语梅搂得死紧。
“娘什么子,你又不是要娶我!”看来语梅偷听到不少,她乖乖的任着羿云搂抱,但嘴已嘟得老高,声音不若平时的凶悍,但语气相去不远。
“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羿云柔笑着与她纤纤玉指交缠。
“骗人,我刚刚听到咱们水大堡主即日要迎娶宰相之女令沅沅。”语梅一提到令沅沅就有气,谁教令沅沅先跟她的羿云订亲了,害她为了这件事黯然神伤,但是现在知道羿云的心意后,她就要义无反顾的把羿云抢过来!
“令沅沅早在十个月前就失踪了,令家想尽办法隐瞒,最后还是纸包不住火,就在我进官向皇上禀明要娶令沅沅时,宰相才不得已将事实说出来,我想,她已潜入玄穹堡有一段时日了。”羿云解释。
“你怎么那么肯定她就在玄穹堡?而且她是个千金大小姐,又是你的未婚妻……你会认不出她的容貌?”语梅在羿云的怀里找了个好位置窝着,刚刚她太激动消耗了不少体力,羿云的胸膛实在是太舒适了,只怕她找全天下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枕头。
“你忘了我眼睛失明吗?而且,她不会易容啊?混进玄穹堡是为了毒死我。” 羿云搔弄着语梅披散的青丝。
“为什么她处心积虑要杀你呢?” 语梅不憧,令沅沅的动机令人匪夷所思。
“我死了她就成了寡妇,这样她就可以和她的情人在一起啦!”羿云宠溺的轻吻诸梅小巧的鼻尖。
“这个歹毒的、低下的、天下超级头号大烂人!”语梅动气的吼着,但她胸口一痛,让她不得不停下骂得正顺的话。
“梅?设事吧?” 羿云拍着她的背低问。
语梅摇头,打了个呵欠,羿云笑出声,“不会吧?你才刚睡醒那!”
“床比不过你舒服啊!”语梅弯起唇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笑意,“我的伤需要‘淮谷’出产的降仙草,十日之内要取到,否则,我照样归天。”
“淮谷?” 羿云没听过这个地方。-
“我知道在哪儿,我去!”樊少瑜送药来给羿云,正好听到这段话,他自告奋勇。
终于有正当理由可以去“淮谷”了!樊少瑜兴奋的想着。
语梅和羿云讶异的抬首,发现乔甫伟不知待了多久,一张俊脸写满了“过瘾”两字,而苍祺则是别过脸去窃笑,显示他也看到不少,再来,就是甫进门的樊少瑜,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有听到最后一句话。
“甫伟、苍祺,你们太过分了!没听过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在旁看好戏吗?”
语梅窘迫的叫着。天!她不用做人了,怎么她一点也没警觉这房里除了她和羿云之外还有人在呢?
“哦,这点弟妹你就不必担心了,因为我们四个里唯一的君子就是你相公,其他的,不屑当君子,所以,你说的我们全没听过。”乔甫伟笑道,哈!实在是赚翻了,竟然免费能看到这么缠绵徘恻的画面,真是上天赐福、赐福,而且,他这辈子还没看过有人身受重伤还可以神采奕奕的和人谈情说爱,语梅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乔甫伟!” 语梅火大的叫,完全忘了自己有伤在身,“你就不要被我逮到你跟你心上人的缠绵!我一定会替你做免费宣传,弄到人尽皆知!”
“那时就多多承让,哈哈哈……”乔甫伟根本不受语梅的成胁,一迳笑得开怀,要他像羿云这样一生只钟情于一个女人,除非那个女人有过人之处,否则,他绝不会为了一根草而放弃一大片草原。
语梅心想今生算是碰到敌手了,算了,反正他们都看到了,难不成要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吗?这种血腥的事她十分乐意,但碍于他们是羿云的朋友兼拜把兄弟,她只有让他们一些喽!
“少瑜,你说你知道怎么去淮谷?”羿云比较关心语梅的身子,对乔甫伟他们的举动反而习以为常,没什么好计较的,反正以后轮到他们时就知道苦头了。
“对,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出发。”樊少瑜积极的态度比当事人还着急。
“那就交给你了。”羿云托付给这个做事虽然莽憧但可靠的樊少瑜。
“哪儿的话,十日之内我必定带回降仙草。”樊少瑜将碗塞给羿云一转眼就不见人影。
羿云一口喝完将碗搁在旁边,语海用袖摆替他拭去残留在唇际的汤药,两人情浓的互给对方一个笑容。
“这小子在急什么?”乔甫伟直觉樊少瑜的急不只为羿云和语梅,还有为他自己。
“对啊!平常要他跑腿,他死都不肯去,怎么今儿个……”苍祺也有同感。“语梅,‘淮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淮谷’是我师父,竹的师父和葵的师父隐居的地方,只有我和竹跟葵知道确切的位置,怎么少瑜会知道呢?”语梅也纳闷,但现在不是纳闷这个的时候。“你们要怎样揪出令沅沅和她情人的尾巴呢?-
“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 羿云低头覆上语梅的唇瓣,不给她发问的机会。
“呜……羿……有人……”语梅攀上羿云的脖子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