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很好哦!」依依细数起覃京曜的好,「他不喜欢我在PUB工作,硬逼着我把工作辞掉,他说以後我不用再担心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他会照顾我的。他还给我了我一张卡,说我需要什麽就去买什麽,我从来没有这麽被娇宠过耶!」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不用再为钱担心,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那……」红茵实在不想这麽说,不过不说好像没尽到做朋友的责任。「他有说过要娶你吗?」
依依停顿了一下,咦,好像没有,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没想过那麽多耶!」结婚好像是很久以後的事,她现在跟京曜过得很好啊。
「依依,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被爱情冲昏头了,你跟他之间是真心相爱的吗?老实说,以覃先生的财力看来,他要负担你的生活似乎满容易的,但是爱情并不是只有金钱上的来往,光保障你的生活并不够,如果他哪天……突然不再喜欢你,那你要怎麽办?」红茵残忍的点出事实。
依依灿烂的笑脸顿时一沉。对呀,这些她怎麽从来没想过?
「可是我相信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每次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是能接收得到他的感情,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不会错的。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这些都不会是问题啦!我当然也希望你的爱情能够一帆风顺。」红茵看依依的脸色不太好,马上安慰道。「那翩翩的妈妈呢?覃先生是跟她离婚了,还是……」
这一问,依依的脸色更加难看。「我……我从来没有问过他。」
红茵傻眼了,一向聪明过人,凡事都顾虑周详的依依,竟然连男友和他老婆离婚了没都不知道?
「我……我有事先走了。」依依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啊?」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依依的神色不对。
依依心里只想着赶快回覃家,她得马上见京曜一面,尽快问问他。
老天!她怎麽这麽胡涂啊?京曜跟他老婆的事她竟然一无所知,如果他还没离婚的话,那她怎麽办?
「依依!」红茵急着叫唤她,可惜她已经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
「京曜?」
覃京曜接起电话,一听见话筒里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我是。筱彤,是你吗?」
哭泣的声音随即在话筒彼端响起,覃京曜只得无奈的放下手边的文件,颓然的坐进皮椅里。
「慢慢说,这回又是怎麽了?」
「他……他骗了我。」
总之,庄筱彤这回又遇上坏男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筱彤,我早说过,像他那种男人,不需要你拿钱养他。」对於这个曾是他老婆的女人,他已经不知劝过她几回了。
「可是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我也爱他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逼债,老是被打得遍体鳞伤……」
「筱彤,你擦亮眼睛好吗?那个男人不适合你,你还年轻,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他老是重复对她说这些话。
「我已经三十岁,不年轻了。」那个骗了她一堆钱的坏男人才二十五岁呢!她已经不再有魅力了,所以他才会拿着她的钱,带着比她年轻的女人跑掉。
「那你要我说什麽?我很忙,还有公事要处理。」最近公司接了一个大案子,他已经快忙得人仰马翻,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听她哭诉她的不幸。
「京曜,我不打扰你了,可是……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每当她用这种欲言又止的语气说话,覃京曜就明白她想要说什麽。「你需要多少?」
「我想去日本做拉皮手术。我已经不年轻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呜……」
又是一阵啜泣,覃京曜抚着眉头,觉得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需要多少?」
「五十万。」她小心翼翼的说:「我还想去那边玩玩,我已经有一年没去过日本了。」
她还是一点都没变。「筱彤,我会把钱给你,可是我要你听清楚,这是我最後一次给你钱,你得自己学着生存,不能老是依赖我或者其他人,知道吗?」
「我也想啊!」筱彤哭得更大声。「我也不喜欢这样,可是我能依赖的只有你了。」
「我会汇一百万给你,这是我最後一次帮你了,听清楚了吗?」筱彤就像他的妹妹一样,他实在狠不下心看她孤立无助,但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不能一辈子都靠他援助,她得走出自己的路来。「回台湾以後,你拿这些钱开个小店还是什麽的,要先有个计划,不要再这麽漫无目的的过下去了。」
「好嘛!我知道了。」
覃京曜几乎可以想像她此时嘟着嘴的模样。
「去日本前抽空过来看看翩翩,你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翩翩可能连妈妈长得什麽样子都不记得了吧?
「不行啦!我现在这麽丑,会把翩翩吓着的。」筱彤马上拒绝。
「算了。」她也不是第一次拒绝这个要求了,她一向不愿对外承认自己已有个十一岁的女儿的事实。「我希望以後再听到你的消息时不会再重复这样的话,你要自己站起来,知道吗?」
「知道了啦!」筱彤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覃京曜只得在她匆忙道了再见之後放下电话,再度翻开文件时,一个站在向日葵花海里的身影浮现他脑海。
他不得个承认,依依跟筱彤虽然都属闪热力四射的女人,但是骨子里却完全不一样。一向依赖别人惯了的筱彤怎麽也学不会依依的独立,希望她这回从日本返国以後别再重蹈覆辙。
他已经不能再帮她了,他现在有了依依,让那直肠子的小女孩知道他还跟前妻藕断丝连,谁也无法想像她古灵精怪的脑子里会有什麽样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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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呢?」覃京曜一回到家,发现屋子里少了个蹦蹦跳跳的影子。
「我前天跟你说过,翩翩今天要代表学校去高雄参加心算比赛两天。」依依语气有点怪怪的,眼睛也一直盯着电视,没回过头来看他。
「哦。」好像真有那麽一回事。「你吃过晚餐了吗?」
屋子里好像少了熟悉的饭菜香,他心想,她可能是在等他回来,所以还没吃吧?既然翩翩不在家,如果她没煮饭的话,今天倒是可以带她到外头好好吃顿浪漫的情人晚餐。
「我不饿。」依依从沙发上起身,绕过他,缓缓的踱上楼。「我还有报告要写,先回房去了。」
依依一回到房里,不禁开始生闷气。
可恶!那木头竟然没拦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上楼。
他不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吗?平常他一回到家,她总会趁翩翩不注意时偷偷给他一个吻,要不然也会熟络的招呼他吃饭,今天她连菜都懒得动手煮,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她不对劲,更别提她连看都没正眼看他了。
亏她在客厅里等了他那麽久,就是等他回家後跟他演上一出冷淡的戏码,没想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本她还想像着他会温柔的问她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然後她再窝进他怀里道出心中的疑虑,可是遇上他这麽不合作的男主角,她想好的剧本根本没办法如她所安排的演下去嘛!
依依摔开手中的书本,叹了口气,倒在床上抱着棉被思考起来。
翩翩好像曾跟她说过妈妈的事。翩翩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
那不就跟她一样?
她小时候,妈妈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她甚至对母亲一点记忆都没有,到现在她连母亲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呢,不过她跟着母亲姓,所以她确定自己是个非婚生子,而翩翩姓覃,并且翩翩说过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京曜没说过他跟翩翩的母亲到底离了婚没有,要是他们没有离婚……
那她不就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天啊!要是哪天翩翩的母亲回来,发现她的存在,那该怎麽办?
她不会那麽倒楣吧?
不行!她得和京曜好好谈谈。
但是要怎麽谈呢?她该怎麽开口啊?
京曜,你和你老婆离婚了吗?翩翩的妈妈到底人在哪里?你还爱着她吗?如果你还没跟她离婚怎麽办?依依苦涩的想。她绝对不当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她一向痛恨那种无耻的女人,要是他还没离婚的话,她一定会二话不说的收拾包袱走人。
可是她能那麽潇洒的离开覃京曜吗?
好难哦!她已经习惯每晚在翩翩睡着以後与他相拥而眠了,她喜欢待在覃家,不止因为有翩翩可以作伴,还有覃京曜温柔的对待,这是她这辈子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了一个家。
她和覃京曜正在恋爱,怎麽可以什麽结果都没有就被腰斩?
难不成她真的如此歹命?
第一次谈恋爱就胡里胡涂变成别人夫妻之间的第三者,她真的这麽倒媚吗?
「怎麽又哀声叹气了?」
覃京曜靠在门边,看着她躺在床上翻来翻去,不时发出叹息已经好一会儿了,床上那个小笨妹还没发现他的存在。
「哇!」依依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你干嘛躲在旁边偷看人啊!」
她拍拍胸口,一脸惊悸。
「你不是说要写报告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可以写得出来啊?」覃京曜老早看出她不对劲,所以早就跟着上楼来。
「我是在想报告要怎麽写,先培养一下情绪啊!」她回答得理直气壮。「你呢?你跑上来看我干嘛?」
戏可以接下去演了,这木头并没有她想像的那麽「木头」嘛!
「没事,只是经过你房间,顺便进来看看。」他耸耸肩,作势要帮她关上房门离开。
「等一等!」依依喊住他,马上跑到他面前。「你没有发现我今天怪怪的吗?」她眼里有着指责,他果真一点都不关心她。
覃京曜故意装出一脸怀疑。「有吗?」他知道她憋不住话,有心事她一定会说出来。
「当然没有!」她气极,一把将他推出房外,将房门用力一甩。不跟他说了啦!
覃京曜眼明手快的挡住来势汹汹的房门,否则他高挺的鼻梁一定会受重伤。
「你干嘛又走进来啊?」气归气,还好他又回来,否则她一肚子气还真不知道要往哪儿发。
「什麽事惹你不开心了?」他低下头温柔的问。
「就是……」唉!她真没用,只要他一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她就只有举白旗投降的份。「我是不是你跟你老婆之间的第三者?」
「第三者?」覃京曜愣住了。
「是啊。」依依点点头,努力的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婚姻状况,如果你老婆回来告我防碍家庭怎麽办?」
「你怎麽会突然想到这些?」
「还好红茵今天提醒我,要是我永远没想到,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跟我说?」依依泫然欲泣的说。
看着他木然的表清,她更确定心中的想法。惨了,她真的遇到感情骗子,她都跟他在一起了,他竟然一直瞒着她。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覃京曜知道红茵是韩紫涛的小妹,也是依依的好友。
「你说得真容易。我把过去的事都跟你交代得一清二楚,你却什麽事都没跟我说,一点也不公平,哪天翩翩的妈妈回来了,我怎麽办?」难道他都没有想过这些吗?还是他真如同红茵所说的,只是想跟她玩玩而已?
「我跟她已经离婚了,就算她回来也不能改变任何事。」
「你真的已经跟她离婚了?」
覃京曜点点头,「我不会骗你的,我跟她离婚已经八年了。」
「是吗?」依依一脸狐疑。「你的身分证呢?」除非看到证据,否则她才不信呢!
覃京曜翻翻白眼,掏出皮夹。「你一点都不相信我。」他拿出身分证给她看。
配偶栏果真是空白的。
「你以前长得好拙哦!」依依看到他以前戴着眼镜的大头照,乐不可支的笑起来。
这小妮子一下哭一下笑的,害他跟着穷紧张。
「你真是越来越欠揍了。」覃京曜觉得有些没面子,要抢回身分证,可是被她一再躲过。「快还我啦!」
「才不要!让人家再看一下嘛!」依依双手拿着他的身分证,看了又看。
覃京曜从她身後搂住她,「你今天怎麽突然想到这些问题,搞得自己心情不好?」
「我跟红茵提到你,她觉得我可能受骗了,而且我一直没问过你是不是已经离婚了,心里也很担心啊!现在的男人本来就满恐怖的,多得是结了婚的男人在外头搞『失乐园』,如果我也遇到不安於室的男人可就惨了。」依依欣赏完身分证上的照片以後,帮他放进皮夹里。
「我没有骗你。」他在她耳边低喃,嗅着她的发香。
「你跟她为什麽离婚?」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覃京曜抱着她坐上床沿,思索着该怎麽开口。
「她很年轻就嫁给我了,我那时才高三。她是个很美的女孩子……」他发现怀里的人脸色有点不对劲,马上改口,「当然不及你漂亮啦!」
「哼!算你会说话。你们奉翩翩之命结婚?」依依猜也猜得出来。
「嗯。」他并不否认。「那时候我们年纪都很轻,又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大家也希望我跟她能早点结婚。本来双方的家长已经有意要我高中毕业後先跟她结婚,他们怕我考上台北的大学以後就忘了故乡的她,所以就算当时没有孩子,我还是会跟她结婚的。」
「那你以前很爱她啰?」依依心里还真是酸!
「那时候以为自己很爱她,到头来才发现那也许只能算是习惯吧,她习惯依赖我,而我习惯被她依赖。」他无奈的笑了。
「你还没说你为什麽跟她离婚。」
「你不要急嘛!」覃京曜有时真受不了她急躁的个性,不过她坦率的个性正是他所欣赏的地方。「我大一时当爸爸,当我大二时回家乡探望她跟翩翩时,她告诉我她爱上了别人,我当时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结果後来她真的跟那个男人走了。」
「为什麽?」依依实在不敢相信。「你那麽帅,她竟然不要你?」
面对她直率的赞美,他有些脸红。他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又继续说:「她习惯依赖身旁的人,但我当时在台北念书,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她个性活泼外向,又没有带过孩子,要她守着哭闹不休的孩子,整天在家里跟尿布、奶瓶窝在一起,难免有些强人所难。她的个性本来就不适合当家庭主妇,她喜欢热闹,也喜欢外出,从以前就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她也喜欢被人疼惜的感觉,可是我当时没有办法给她她所想要的,所以……这应该也算是个性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