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好像没动,不过那些东西实在转得太厉害了,她根本看不清楚,
「那不是我的问题啊,是那些东西自己乱跑!」
证据二:只有喝醉的人和神经病,才会胡言乱语。
「你真的醉了,我扶你回房吧!」何熙炜像对待一个蛮不讲理的孩子,用满满的爱心诱哄着。
「不、要!」刚才吵着要睡的人,这会儿开始跳起舞来,胡乱转着圈圈,精神亢奋起来。「你叫我睡,我偏偏不睡!我为什么要乖乖听你的话?」
她虽然醉了,但是脑海深处还记着他相漂亮女人有说有笑的画面,想到那些她更不舒服了,所以故意跟他唱反调。
「晓阳,别跳了!你会跌倒的——」何熙炜想阻止她,没想到她拗得很,一下就溜开了,还顽皮地朝他吐舌头,扮了个大鬼脸。
「你!」何熙炜又好气又好笑又疼惜,没想到她喝醉的模样这么可爱。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然后低下头,温柔地捕捉她的唇。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打从好久好久以前……
原本吵闹的贝晓阳突然安静下来,傻愣愣地睁着大眼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吃她的嘴,又像是被这陌生的感觉慑住,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熙炜深情但不狂浪地吻了她许久,终于稍微感到餍足,才强迫自己离开。不料贝晓阳立刻皱着小脸,发出抗议的呻吟,按着他的后脑勺,不肯让他走。
她伸出粉舌轻触他略宽的唇,然后顽皮地舔吮,还咯咯笑着。
原本就在火线上的何熙炜怎禁得住这样的挑逗?他收紧刚松开的手,再度袭上她的唇,毫不客气将她压进沙发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立即就彻底失控了,两人之间激荡的火花像是一把燎原野火,扛烈地燃烧着。
他们热情无比地吻着对方,忙乱的两只大手和两只小手在对方身上胡乱点火,眼看着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何熙炜才忍痛抽身离开。
她还没完全准备好把自己交给他,他不能在她昏醉时占她便宜,否则等她清醒之后,绝对恨死他了!
这回贝晓阳没有抗议,她实在困极了,长长的睫毛覆住迷蒙的大眼,上下掀了几遍,接着便完全闭上,歪头沉沉陷入梦乡。
竟然在点火之后就这么睡着了!何熙炜无奈地叹息,弯腰抱起她,走进她的房间,替她脱去鞋子,帮她调整好姿势,然后温柔盖好被子。
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折腾一晚,他也累了。
明早还有会议要开,他也懒得再开车回家睡,脱下西装外套,借用贝晓阳的浴室冲了个澡,便穿着内裤溜上她的双人床。
舒服地躺平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挪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这才满足地闭眼跟着睡去。
第八章
「你这个大色魔,给我起来!」
一大清早,何熙炜还在跟周公爷爷下棋,忽然传来一声娇叱,随后一个柔软有弹性的东西砸上他的脸。
那东西就这么盖在他脸上,害他差点不能呼吸。
他拉下那只柔软的枕头,痛苦地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打量四周,从有限视线范围中瞄到正手插纤腰,站在床边瞪着他的贝晓阳。
他立即嘴角上扬,温柔而沙哑地打招呼:「早!」
能够一大早就见到心爱的女人,实在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他掀开被子起身,贝晓阳羞得不敢看,转头继续怒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大色狼!竟敢趁我睡着时偷偷爬上我的床,而且还、还只穿内裤!」
污染清纯闺女的眼睛,真是罪大恶极!
「我只有一套西装啊,总不能穿着它睡觉吧?」何熙炜无辜地问。
「我又没请你留在这里过夜,更没邀请你爬上床睡!」别说得好像是她请人来作客,却连碗筷都吝于提供的坏主人!
「可是昨晚送你回来,再加上你喝醉了,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也累了啊,当然是洗个澡倒头就睡啦。」
他打个呵欠大伸懒腰,毫不羞赧地展示健壮完美的身材,贝晓阳不小心瞄到,视线立即像被黏住似的,胶着在他身上。
一提起她喝醉的事,贝晓阳粉嫩的小脸就倏然红了,神情也变得有点不自在。
「反正……你赶快穿上衣服啦!要是我从浴室出来,你还穿这样晃来晃去,我就拿数位相机拍下来,贴在公司的公布栏!」哼哼,到时候看他怎么做人?
「这么狠?」何熙炜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家好歹是同事,多少给人家留点面子嘛,要是我的裸照一放上公布栏,公司里的男同事还混得下去吗?他们可能会羞愧而死耶。」
贝晓阳冷冷瞪着他,额角抽搐,并且认真思考:如果把他从六楼踹下去,算是蓄意谋杀吗?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自恋狂!总之你快点穿衣服滚出我家,我要去洗澡了,恕不相送!」
贝晓阳砰一声关上门,躲进浴室里,抚着烫红的双颊,想起昨晚的缠绵旖旎。
昨晚她确实醉了,但是并没有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那些亲昵的拥抱、火辣辣的热吻、还有几乎失控的激情片段,她都还隐约记得。
她想,她真的病了!她轻叹一口气。
为什么一个她已经看了整整十二年的男人,最近却愈看愈觉得他很帅?以前最讨厌他喜欢作弄人的痞痞笑容,现在却忍不住脸红心跳?
以前他若是借故贴近她,她会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开,现在却出现一种荒谬的矛盾感,羞涩得希望他赶快走开,但同时又渴望他永远那么贴近她?
她想,自己恐怕爱上何熙炜了!
虽然他老喜欢挖苦她,或是耍些贱招戏弄她,每每把她气得差点吐血,但是不可否认,他真的很照顾她。
在她很穷困的学生时代,他会把便当里的鸡腿和大半菜肴丢给她,刚开始她真以为他把当她成馊水桶,把不爱吃的菜全扔给她,逼她替他「销毁」。
后来她才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讨厌那些菜,其实很多菜他都吃。因为怕她便当里只有荷包蛋,营养不够,所以才以自己挑食为借口,把好菜全留给她,自己去福利让啃面包,或是瞒着她再买一个便当——这是前几年有回在路上偶遇何熙炜国中时代的好兄弟,偷偷告诉她的。
刚知道时她真的很震惊,除了满满的激动与感谢之外,心里开始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产生。
原本单纯的友谊逐渐产生化学效应,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知道这件事之后,贝晓阳心里万分愧疚,也很认真地反省自己。她总是对他很凶,说话很少有好口气,脸色更是冰冷难看,她打算今后要努力改变自己,回报他对她的好,不能再对他那么凶了。
隔天两人碰面,她开始学着做一个温柔乖顺的小女人,
他说话,她微笑点头聆听;中午他提议吃牛排,她毫无异议地顺从;他开她玩笑,调侃她、戏弄她,她也尽量笑笑的,忍着不生气。下午何熙炜终于忍不住了!
他面容担忧地摸摸她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要紧吧?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哇咧!原来他以为她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需要看的是你的脑袋啦!」一把火再也忍不住,她痛快地宣泄出来。
她努力挤出的温柔彻底破功,距离她发誓成为一个柔顺的小女人,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你从一早就变得好奇怪,弄得我浑身不对劲,我才会以为你生病了啊。」见她「恢复正常」,何熙炜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喜欢牙尖嘴利、坦率无伪的贝晓阳,如果她像其他追他的女孩一样变得矫揉造作,说话轻声细语、脸上永远挂着浅浅微笑、温柔体贴得让人起鸡皮疙瘩,那他可能不会再喜欢她。
贝晓阳那时终于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贱骨头」,他们通常也会得一种怪病——贱骨头症候群。他们不喜欢别人对他太好,否则会浑身不自在,他们喜欢别人骂他、给他睑色、赏他白眼,惹别人生气、看别人快气炸的模样,他们就会有种莫名的快感。
根本是一群变态嘛!贝晓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的「变态」?
有可能她心里一直是喜欢他的,甚至远在针锋相对的学生时代,她都不曾真正讨厌他。
如果讨厌,就不会允许他接近她;即使肚子再饿,也不会吃他施舍的食物;无论再穷,也不可能担任他的中文家教;更不可能在毕业后进他家公司,成为他手下的员工,担任他的左右手。
那种喜欢能不能称为爱?她不知道,但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现在爱上他了!
怎么辨?她无声地问自己。
习惯拿着刀剑互相较劲的对手,能够成为一对恋人吗?
在她犹豫迟疑的同时,一场「阴谋」也在悄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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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熙炜昨晚没回来耶!」
一早,何母下楼帮忙准备早餐,问了佣人才知道,儿子昨晚竟然彻夜未归,紧张的她急忙去找丈夫。
「我知道。我刚才打手机给他了,他现在人在晓阳那里。」何父从报纸后探出头回答。
「喔?」何母眼睛一亮,脑中出现许多粉红色的幻想。「他们终于——」
哎呀呀,真是太好了!儿子长达十二年的爱恋,终于修成正果了!
熙炜虽然从没承认过自己喜欢晓阳,但儿子是他们生的,他的心事他们怎会不知道?
他们两夫妻也很喜欢晓阳,她不但漂亮聪明,而且努力上进,他们多年来看着她成长,对她满意得不得了,早就把她视为内定的儿媳妇。
「他们终于在一起,也不枉费我们多年来千方百计替儿子撮合了!」何母沾沾自喜。
「你想太多了,老婆!」何父放下报纸,淡淡地泼她一盆冷水。「我也以为大概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谁知道问熙炜才知道,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没发生。」
当然激情拥吻的事,何熙炜并没有坦白告诉父亲。
「熙炜说,昨晚晓阳应酬时有点醉了,所以他送她回家,顺道留下来照顾她,什么不该做的都没做。」当然,更没有他期待的孙子蹦出来。
「什么?」何母忍不住失望地低嚷:「这个笨儿子!晓阳不是喝醉了吗,那他不会趁机……」
「别乱说话!那可是迷奸哪,你希望咱们儿子做出这种下流的事?」
在丈夫的眯眼瞪视下,何母惭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啦,老公!我只是想让他们早点在一起,再过几个月,儿子都要二十七岁了。」
「感情的事能急吗?人家小俩口不急,我们操心也没有用!」
何父拿起报纸继续翻看着,何母在一旁坐下,想了片刻忽然说:「不如我们来帮帮儿子吧!」
「怎么帮?」何父又从报纸后探出脸。
「就是……」何母附在何父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些话。
「嗯……」何父放下报纸,认真地思考起来。「这样好吗?」
「当然!我是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心思啦,我感觉得出来,晓阳不是不喜欢咱们儿子,可能是儿子那头笨驴没向她表白过。她是女孩子,当然不要好意思主动说她喜欢熙炜啊,所以才需要我们推波助澜一下!」喔呵呵呵!
「这样真的行得通吗?」听着老婆白鸟丽子式的笑声,何父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可以可以!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咱们很快就会有个儿媳妇!当然还会附带几个孙子啦!哈哈哈……啊,我得赶快做准备,先去订几套衣服,不然如果临时要订婚,可能会来不及……」
何母叨叨絮絮地走了,何父却愈来愈担心。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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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贝晓阳又被邀请到何家作客。
何母前两天就打电话给她,请她今天过来坐坐,说有些事想和她聊一聊。何母邀约,贝晓阳自然不敢轻怠,一早就打理妥当,准时登门拜访。
「来来!晓阳,这是伯母最近上烹饪教室学做的水果松糕,你替伯母尝尝味道怎样。」
何母将一个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水果松糕放在贝晓阳面前,然后笑容满面地扯开白色的造型铁椅,优雅地入座。
「谢谢伯母,那我先吃吃看。」贝晓阳立即拿起小汤匙尝了一口,松糕入口湿润绵密,还有柑橘水蜜桃等水果的香气,非常好吃。
「真好吃!伯母,您实在很有天分,不管做什么东西都那么好吃。」贝晓阳真心夸赞。
「呵呵,哪里!」何母掩嘴轻笑着,尽量忍着不要太得意。
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她们来到户外,选在庭园里的树荫下喝下午茶,满眼的绿意和徐徐吹来的和风令人心旷神怡。
「我替你倒杯红茶吧。」何母端起绘有描金蓝藻花纹的典雅茶壶,另一手用干净的帕子按住茶壶下方,准备替贝晓阳倒茶。
「伯母,让我来吧!」
怎么好意思让长辈替她服务呢?贝晓赶紧接过那只滚烫的茶壶,先将浅褐色的茶水注入何母的茶杯里,然后才替自己倒茶。
何母默默凝视她倒茶时专注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浮现笑意。
这些年来,她一直当晓阳如女儿般,如果她能嫁给熙炜,那就名正言顺是他们何家的人啦,可以天天陪她去逛街、喝下午茶,真是再好不过了!呵呵呵!
贝晓阳倒好茶,小心地放下茶壶,抬起头正好对上何母笑得很诡异的脸。
她略微一愣,心想:是不是她看错了?向来优雅的标准贵妇,怎么可能露出看起来有点「奸诈」的笑脸?
嗯,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那个——何熙炜呢?怎么没见到他?」贝晓阳转开视线,狐疑地打量宽敞的绿色庭院。
每回她到何家来,何熙炜从不缺席,必定死皮赖脸地黏在她身旁,这回来没见到他,难怪她觉得哪里怪怪的,身旁空荡荡的。
「他爸爸找他打网球,在球场那边呢!」何母纤指往自家网球场的方向一指。
其实是她要丈夫把儿子带开的,如果儿子在场,一定只会搞破坏,不会让她有机会把话说完。
「喔!原来如此。」不知为什么,听到他就在这附近,让她有点紧张的心情安定不少。
「晓阳啊,你今年多大啦?」何母端起红茶轻啜一口,然后伸手拈起一块熏衣草饼干,优雅地放入口中。
「我今年二十六了。」贝晓阳继续享用水果松糕,同时微笑回答她的问题。
「二十六?那也不小了!」何母装出沉思的表情,以不大不小的音量喃道:「熙炜大你几个月,转眼也快二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