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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色风暴 page 8 作者:铃兰

  数日不见,他更加庞大,威胁感倍增,尤其他全身漆黑衣物随风飘扬,说他是从黑暗地狱而来的撒旦也不为过。

  两人对峙数秒.谁也没有开口。杜君年恶狠狠的瞪着他,硬是咬紧牙关撑住,她就是不想屈服在他那双锐利的鹰眼下。

  怎样?她就是不认输,有胆来啊!

  其实光在气势上,她已明显的落败,光看两人的坐骑他的骏马凌厉高大;反观她的老骆驼,还一扭一扭的摇屁股,动作缓慢。

  不过起码还能跑,她安慰自己。正这么想时,老骆驼竟然四肢发软,稳稳的跪趴在地上休息,由自动投降。

  有没有搞错?临阵退缩,不战而败!“你也这么懦弱?!”兵败如山倒,她杏眼圆睁,张口结舌,“好,连畜生都欺负她。”

  虎落平阳被骆驼欺!老娘豁出去了。

  杜君年有骨气的跨下骆驼,抓着一罐水,拔腿就跑。也不管拉德萨怎么想。一心一意的往前冲,尽管寸步难行,她就是不想留在原地。

  “呼……呼……呼……”她知道自己在做垂死的挣扎,但那又如何?

  拉德萨骑在马上,冷眼看着她留下的脚印,不阻止也没出声,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让她跑个够。

  听到后头的马蹄声,她自然晓得他在身后,只是对方是何居心?抑或只想看她笑话?最后,她终于疲累,脚软的倒卧在沙地上,动也不动。

  她气喘吁吁,听见后头的人下马,走至她身旁。

  “走开。”她坐起身,气愤的抓起沙子拚命往他身上丢掷。

  受害者连躲都不躲,直挺挺的让她发泄个够,等她手软,这才开口,“回去吧。”

  “回你妈个头。我宁愿亡命天涯,也不跟你回去。”

  她粗暴地回以一连串的脏话。

  拉德萨语重心长地劝道:“身为一个公主,最好不要口出秽语。”

  她大眼瞪小眼,本性乖违,故意作对的又敬他一句,“去他妈的公主,关我什么鸟事?”她就是要撒野、不听话,他能拿她怎么样?

  “陛下会很伤心。”

  她猛然的站起身,戳指着他的胸膛,慎重其事的警告,“不要提起他,不要在我挫败连连、逃狱没成功心情又极度恶劣的情况下提起他的名字,我不想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他怎么样都跟我无关,我要说多少次你们才会明白?”咆哮已不能消灭她即将爆发的情绪。

  拉德萨照惯例以莫可奈何的表情望望她后,妥协道:“那好,我们先回去。”

  “不要。”她嘟着嘴扭过身,孩子似的赌气。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拉德萨瞬间愕然,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很多年以前,当十岁的杜君年知道要离开他,回到台湾时,她也曾这样撒娇的跟他生着闷气,一整天都没开口。等到第二天,她已离去,他则拿着自己制造的小玩意,在她房间傻傻的等待。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再次相会,人事全非。他拚命用工作激励自己,会有再相遇的一天。

  只是他没料到再次会面,自己竟是把她推向痛苦深渊的刽子手。

  拉德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展开臂膀把他思念许久的人儿纳入自己怀中,稳稳的搂抱住。

  “君君……”他低喃。

  完全掌握不了情况的杜君年僵硬得不敢呼吸,感觉脊背被个火炉罩住,热力由背部穿透布料,直达她心里。

  这已是他第二次突如其来的唤她。“君君?”熟悉亲呢的口吻,仿佛他们曾经认识。不对,听他说,他们是认识,不过她忘光光了。

  但是忘光光也好,免得三天两头老像他一样反常,平时间得像葫芦,沉默内敛,却常常冲动的搂抱住她。

  啊!被他抱着真的很舒服呢!她沉醉的闭上眼,仿佛投入翰海里,忘却所有烦恼。

  此时,狂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混杂在燥热的焚风里,令人心生不安。

  拉德萨蹙眉的望向他们来的方位,反应灵敏,迅速的拉着她,握住她的腰,轻而易举的把她抱上马,动作俐落得无懈可击。

  不容她作声,因为她也隐隐察觉到某件事正在发生。

  ※  ※  ※

  当他们赶到时,不少尸首散落于黄色沙地上,骆驼、器物全杂乱无章的披露于大地。

  杜君年远远的就认出那是她曾经驻足、同行于沙漠的商队。“不!”她直觉的要冲下去看顾。

  拉德萨紧紧的困住她,“不可贸然行动,恐有埋伏。”

  多年征战的经验,他明白危险藏匿于无形。他的大队可能已跟着雷齐兹撤走,现场并无黑衣武装骑士,从遍布的尸首看来,这是一群佣兵下的手,因为最重要的货物、食品他们没取走,在这片沙漠上最重要的就是这些,但对方丝毫不留恋。

  显然其中必有蹊跷,这也是他在远处观察,迟迟不肯让君年下去的原因。

  没有见过生死血腥场面的她哪晓得拉德萨的心思,她直觉要冲下去找阿亚跟同队的友伴,奋不顾身的挣脱拉德萨,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阿亚、队长,你们在哪里?”她嘶声叫着,忍着欲呕的念头,翻看每具尸体。

  拉德萨皱眉,谨慎的环视地形险恶的沙丘。

  蓦地,他眼尖的瞥见刀影反光,“该死!有埋伏。”

  随即策马奔向杜君年,大声呼喊:“小心!”

  他的警告来得太迟,杜君年在准备翻动一位面部朝地的尸首时,原本不能动的尸体竟回身瞪着她。

  接着,她觉得腹部传来刺热的感觉,低头一望,发现一把弯刀没人自己的身体,她骇异得叫不出声,也不觉得痛,仿佛电影般,她的动作突然缓慢而无意义。

  然后地面前邪恶的男人突然喷血倒地,他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有些黏稠。她茫然的用手指抹去自己脸上温热的血,在呆滞傻愣中,已被一股力量拖抱而起。

  拉德萨痛心疾首的搂抱着杜君年,奋力鞭策马匹逃避追兵。

  在他一手砍死那名伤害君年的残兵后,地平线上出现了十几位士兵,来者不善的挥舞着弯刀跟枪械。

  拉德萨靠着多年的经验,熟稔的往危险的地方奔驰,终于让他们有所顾忌而放弃。

  第六章

  好渴!干涸的喉咙闷燥得难受,腹中仿佛有团火在烧。

  她饥渴的舔舔干裂的嘴唇,虚弱的呻吟,“水……”给我水。

  迷糊之中,有人印上她的唇瓣,缓缓的渡水给她,她渴求的吸吮,不肯放手。

  一次又一次,她这才满足的陷入昏睡状态,疲倦的沉入梦乡……

  杜君年再次掀开眼睑,已是夜晚时分。

  “这是哪里?”她转动迟钝的眼珠子,迷迷蒙蒙。

  “你醒了?”

  急切的男声呼唤她,她仰头看见拉德萨担忧的脸孔,离她很近,抑或说自己躺在他怀中,像婴儿般被他搂得紧紧的。

  他看起来有点陌生,下巴长满点点胡髭,眼睛布满血丝,不再有恫喝人的效果,这种颓废模样一点也不符合他中规中矩、利落严谨的军人性格。

  在她全身痛得要命的情况下,她还是忍不住举起手,轻刮他的脸,揶揄取笑道:“你改变形象啰!谁不好像,像大胡子雷齐兹。”

  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握住她的手安稳的搁置好。“你好好休息。”

  “我干什么休息?”她虚弱的笑,“喔!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阿亚跟那些同伴都不在那群死者中喔!”

  他垂下眼,温柔的帮她抚顺发丝,专心的听她说话。

  “咦?你竟然没骂我,说我活该,不听你的话跑下马,才会中了埋伏被刺一刀。”她总算记得自己被那个伪装的士兵刺伤,怪不得会觉得腹部疼痛。

  “别浪费力气,乖乖的歇息。”拉德萨僵着面孔,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恨:

  杜君年气若游丝,“你干什么好声好气、温温柔柔的对我?是不是因为我快死了,你才对我那么好?”

  他压抑着即将崩溃的心绪,低声斥责,“别胡说八道,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真的吗?可是她好累又好痛,心里头有种陌生却快要解脱的感觉。

  他们处在阴凉黑暗的岩洞中,四周静寂无声。

  蓦地,她突然哽咽起来,“拉德萨,我不想死在这地方。”她一直以为自己会长命百岁,平平凡凡的在台湾老去。

  拉德萨紧紧的拥住她,心正在碎裂着,他悲痛的吼:“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有液体滴在她的脸上,杜君年用手抹拭,发觉竟是拉德萨的泪水:

  呵!他竟然会为她即将死去而哭?她动容的微笑:她从没看过男人流泪,而且是为她哭:讽刺的是,是在她死前的一刻,是为了让她开眼界吗?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会调侃,不过地已经没那个心思。

  “你在为我哭吗?为我的死去?”

  “不准说丧气话,你可以熬过去。”他生命是为她存在的,假如她具有不测,他铁定会追随而去。

  老天爷!求你不要那么残忍,他们好不容易重逢,他甚至还来不及为她做些什么。不要剥夺他生命中的最爱。他默默等待,忍受寂寞,不是为了换来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我走了,你们国家会更乱是不是?”她有点崇拜自己死前还能谈笑风生。

  “你对我来说,比生命更重要。”他终于把内心的爱意说出口。

  杜君年愣住,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红了脸,她困难的开口,“要早几天,我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终于有男人爱我,足慰此生,”突然,她痛苦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他心如刀割的制止她,“你不要说话,快休息。”

  她惶恐的恳求,如溺水的人紧紧揪住他:“不!跟我聊天,我怕孤独的死去。”

  闻言,他颤抖的别过头,不忍看下去。

  “对了,告诉我,说我以前的事给我听,说我们如何认识,好不好?求求你……”她仰起悲哀的小睑,可怜兮兮的拜托他。

  拉德萨把她安稳的放置在自己怀中,用衣服将她盖好,尽量命令自己要冷静,用着无比宠爱的声音缓缓诉说:“十几年前,有个小女孩长得非常可爱,她是一国的公主,是王储宠溺的掌上明珠,集众人的疼爱于一身,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有一天,她偷偷的跟随从跑到市集去。那时候国家还未废除奴役贩卖,人命贱到可用牛羊买卖。”

  “然后呢?”她撑着眼皮听他叙述,

  “有位少年,他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因为饥饿偷采人家的果子,被抓起来也准备送上台拍卖。他浑身脏兮兮,之前跟猪牛关在一起,除了粪便还满是伤口,他倨傲的站在贩卖台上,任人出价。”

  “我要他。”他还记得,有一位说话含糊不清、穿戴富贵的女娃,直挺挺的指着他。

  晶莹剔透的金色眼珠仿佛含有巨大魔力般,那么一眼就慑取了他的灵魂,吸走了他全部的生命泉源,他愿意为她牺牲生命,燃烧殆尽。

  “我买下你了吗?”

  “是,你的确是想买下我,但是身上却没带那么多钱,随从怕你的金眼给人认出来,马上用布料遮住你要带你走,结果你不肯,大哭大闹,现场交易不得不中止,引来大匹警卫,你的身份才曝光。你不怕脏污,一把抱住我的手臂,死都不肯放。”

  “想不到我小时候就那么强悍。我对你会不会很凶?”所以他现在才藉机欺负她,好出一口以前的怨气?

  “不!你对我的好惊动陛下,陛下在几度落得要跟我争宠的情况下,借口要栽培我,请来各方面的训练师,支配我的时间,好让我没空陪伴你。”

  她为自己的难缠感到汗颜;想不到自己小时候是个麻烦精。“从你口中说出过往,很不真实,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她没那些行为的记忆。

  “你累了。”

  “不,继续说,你继续说,我想听。”她恳切的请求他。

  拒绝不了她哀求的眼神,他又回朔过往,“不知为什么,你总喜欢黏着我,吃饭、睡觉都要跟着我。”他露出微笑。

  对他而言,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深藏在他不为人知的心灵深处。

  他低头,发现君年嘴角带笑,体力支持不住,早已昏迷过去。

  “拜托你,可怜我,为我熬过这一夜。”他喃喃低语,悲伤的吻着她的额头。

  ※  ※  ※

  “他们现在在哪里?”哈立德伸出瘦骨峡胸的手,从床上挣扎着要起身。

  “大哥,你不要急,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雷齐兹极力安抚他,脸上也有着担忧。

  都是他的失误,过于大意,他跟拉德萨按照计划,等在他们必经之地,好拦截君年的商队,然后再精心策划当年慈惠王妃逃亡的路线,藉以唤醒君年遗忘的记忆,好让他们能确切得知王位圣物的藏匿地点。

  当初王妃完全误解了国王的美意,带着圣物跟君年逃离,目的是希望丈夫追随而来,没了信物跟君年这两样象征物,丁—位的继承权必会受到撼摇。

  只是她没料到,恰巧顺了国王的心意,他乘机派人护送她们回国,而信物却在过程中遗失。

  依国王的意思是,只要再生位金眼王储,传承王位的信物随时可以找回来,然而他派人积极寻觅,却一无所获。而慈惠王妃更是坚不吐实,直到临死前才松口,十岁前的君年知悉地方;想不到她却失忆。

  结果金眼子嗣也没生下,加上身体状况不乐观,六大族中的几位政治野心分子蠢蠢欲动,几度挑衅。

  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接君年回来:君年的反应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反抗的程度比他们预测的更为棘手。姑且不论她的反应,未免六大族有所闲言,他们必须找回信物,阻止酝酿中的暴乱。

  他们做了最差的打算,既然丧失记忆前的君年晓得信物去处,他们要在她重回相同路线时,唤起尘封的记忆,帮助他们寻回信物。

  岂知消息走漏,野心分子在国会作乱,他来不及通知拉德萨,仅留些许人马接应,赶紧回去镇压。

  害拉德萨中了埋伏,据派去的人马表示,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佣兵。

  他当然晓得哪些国家想趁虚而入,侵占他们的宝贵资源。这些忘恩负义的败类,待他们国家稳定下来,第一要断绝关系的自然是那些帮助六大族的好战分子。

  他绝对会在国际会议上报复,冷冻他们之间的石油交易,让他们经济混乱萧条自是最大的惩罚。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联络上拉德萨。

  他已经派人搜索,应该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回。

  ※  ※  ※

  天亮了!

  白天来临,属于沙漠的燥热气候又开始燃烧大地。

  即使躲在岩壁内,热力仍是无孔不入的钻进来。真想不到她竟然能看见隔日的太阳,还以为自己要香消玉殡于荒漠中。而且还死皮赖脸、毫不避讳的跟男人搂抱到天亮。杜君年尴尬的想移动横跨在拉德萨大腿上的脚,不小心扯动伤口,痛得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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