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薏──晓意──」子凡急切的叫喊声接连不断,我心一颤,从他满怀着焦虑不安的紧凑呼唤声听来,我不难想象现实中的他饱受担忧之苦的模样。
噢!子凡──子凡,你别再喊我了,我不是你所爱的晓薏呀!
我心痛得直掉眼泪,呢喃说,「子凡,我也不想离开你呀!可是我──我没办法──没办法呀──」浓浓的哀痛中,我浑然不察四周的光线又再次暗淡下来,一瞬间,我整个人跌进黑暗的怀抱里,耳边仍充斥着子凡深情的呼喊,一声声不停地在暗夜中回荡着……
「晓薏,醒来!我就在你身边,别怕!」大手握住了我,子凡温柔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晓薏,你听见了吗?快醒来,晓薏──」
子凡的声音仿佛像是一道耀眼的光线,将层层包围住我的黑衣给划开了。
费力地挣出黑暗的怀抱,我缓缓睁开双眼,子凡一张焦虑受惊的面容立刻出现在眼前。见我安然无恙之后,子凡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晓薏,你终于醒过来了。」他爱怜地揉着我的发,笑道:「小磨人精,你害我担心极了。」
看了子凡俊俏的脸庞一眼,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鼻头一酸,仿佛像个痛失爱子的慈母般,双手紧紧环着他的颈子,我开始放声大哭着。
我这一哭,马上就引来子凡另一波惊慌失措的神色。
「你怎么哭了?晓薏──」子凡反手搂着我,面带惊慌地急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他开始在床边凌乱的茶几上搜寻着止痛剂的踪影。
伸手制止他的动作,我摇头无语,流着泪不肯回答,心想,子凡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原故而流泪。
子凡──我在心底呼喊着他的名字,请你别对我太好,行吗?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舍不得你,更加无法抛弃你而远去,你应该把你的关怀用在你真正的妻子夏晓薏身上,而不是──而不是我这个冒牌的假货呀!我并非你所爱的夏晓薏,我──我是黄棱媛啊!
一想起这个事实,我的泪流的更凶了。
「晓薏,你别净哭个不停嘛──」子凡手忙脚乱地替我拭去泪珠,轻声哄着我说:「别哭!晓薏,是不是那个可恶的伍智君吓着你了?不要怕,我已经把他给赶走了,别再哭了好不好?」
半俯在子凡温暖而宽大的怀抱里,我抬头望着他,眼眶噙着泪水,问道:「子──子凡,求你──求你爱我好吗?」垂下头,我羞红了脸,第一次大胆地对他提出要求,我极想忘掉自己是黄棱媛的事实。
「可是──」他面露难色,迟迟不见下文。
他的迟疑伤透了我的心,抬起头凝望着子凡,眼底一抹晶莹的点点泪珠即将要决堤而出,「你──子凡,你不爱我了吗?」
「胡说!没有这回事,我当然是爱你的!」子凡断然打消我脑海中乱七八槽的念头,一脸认真的神情稍稍减缓我心中的痛意,但一想起他是爱「我」的──我援援头,不愿意再去碰触那个只会让我伤心难过的事实。
虽然我的本质是黄棱媛,不过,我深爱子凡的热情却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人!我打从心底深深爱着子凡,就算他所受的人不是我也无妨。
在灵体留于夏晓薏体内的短暂时光中,我只奢望子凡眷恋的目光肯停停在我身上,他满腔的热恋只为我一人所绽放,所以夏晓薏,请你──请你把你的子凡借给我一阵子,让我能够拥有子凡一段时间,我保证等你体之后,我一定会双手将子凡完好如初地奉还给你,夏晓薏,还有老天爷,求祢再让我拥有子凡一段日子,就当作是祢补偿我的代价,拜托!
「晓薏──」子凡略含着祈求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为什么不说话?难道──难道你是在恼我吗?晓薏──」
我摇摇头,委屈的神色悄然地飘上颊边,嘟着一个几乎可以吊上好几斤肉的小嘴,我轻声问:「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肯碰我?是我变丑了吗?还是你讨厌我,不肯再亲近我了──」
「晓薏!我不准你再胡乱地钻牛角尖!」子凡一脸惭色,他懊恼地扒扒头,满是无奈地说着:「真是的!你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子凡轻叹一声,又继续说道:「你听好,晓薏,我只对你说一次,不是我不想碰你,而是你现在头部受了创伤,有轻微的脑震荡迹象,因此,医生在临走前曾嘱咐过我,要我千万别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刺激,所以我才不肯碰你,绝对不是因为你变丑了,或者是我讨厌你的原故!我的傻晓薏,我永远也不会嫌你丑,更不会有厌恶你之心,相反的,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漂亮的女人!我要牢牢记着,晓薏,你是我这一辈子,甚至是生生世世中,唯一让我想要疼爱的女人,你知道吗?」
子凡冷不防的表白陡地震傻了我,剎那间,我竟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点了个头,心中忍不住羡幕起能独得子凡所有爱恋的夏晓薏,艳丽冠芳的夏晓薏呀!能有子凡深情地疼爱你,你称得上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
抬手悄悄拭去一颗从眼眶中溢出的心痛泪水,我不慎触碰到缠绕于额上的雪白崩带,剧烈的疼痛突然窜遍体内每一个角落,我低呼一声,静待楚痛消退后,我满怀疑惑地开始在脑中搜索着为何我会受伤的记忆。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为了要躲避伍智君顽固的纠缠,我不小心从二楼的平台上摔了下来,难怪我的头会痛得好像是有几百只大象聚储存在里面跳舞似的,可恶!都是伍智君害的。 我带着痛苦的呼声惹来子凡关切的眸光,「晓薏,你的头会疼吗?」
不顾一切,我张口吻了子凡的唇,开始吸吮着他。
子凡的反应是惊人的,稍微怔仲两、三秒后,他热情地回应我,在我脸上撤下了一连串如雨点般的狂吻。
「不行──我怕我会伤了你。」子凡在我嘴边低语着:「快阻止我──」
我一个微笑,双手环上他的颈背,呢喃说:「我会的──」
像灵蛇一样轻巧的小手悄悄滑进子凡的衣内,之后我如愿地找到缀于衣上的精致钮扣,无声地解开它,子凡雄伟壮硕的厚实胸膛慢慢呈现在我眼前。
褪下覆于子凡身上的上衣,我轻笑一声,潇洒的丢掉我手中的衣掌,在半空中划下一道优美的弧形后,子凡的衣服便无声地坠落在不远处的石质地板上。
我低下头,开始亲吻着他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肌肤,阵阵难抑的呻吟声从子凡的口中轻泄而出,我满意地微笑着,在子凡充满情欲的目光下,我一个用力,将子凡的身子推倒在柔软的床垫上,跟着我的人也跨上了他的腰身处。
子凡粗重低沉的喘息声回荡于房中每个角落,两腿轻距在子凡的腰上,一记带着狂野肉欲的喘息声中,我缓缓解开自己胸前一排的扣子,一寸寸赛雪般毫无遮掩的冰肌逐渐暴露在冷冷的空气中,以及子凡的眼前。
除去身上的多余物,我仅着贴身亵衣,冰凉的皮肤随着我俯下身的动作与子凡炙热的身躯紧贴着,我轻了着子凡赤裸的胸膛,双唇慢慢往下移动。
子凡承受不住我这般挑逗的举动,有些粗暴地制止我的唇,他一个翻身,很轻易地就把我反在他身下,子凡庞大且火热的身躯立刻重迭在我上方,充满激情而略显粗嗄的低喃声随即在我耳旁响起。
「晓薏──」子凡费力地出声,从他一双变得漆黑的胡亮眸子,以及紧崩、难以得到纾解的身躯看来,我知道子凡正努力克制着满腔急于想获得抒发的浓烈欲为人民服念,说:「你现在──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我可以去冲个冷水澡──」
我没有回答,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红唇奉献上去。
子凡低吼一声,开始为我除去身上剩余的衣物,嘴里不停地呢喃着爱语……
激情过后,我无力地倚偎在子凡怀中,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此时我才蓦然惊觉,原来子凡的胸膛才是我寻觅多年的避风港。
但是,我还能拥有这个温暖的臂膀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子凡俊逸英挺的身影,再也感受不到他狂热而充满情意的宠爱目光时,我会想念得快发疯吗?我会思念得快疯狂吗?
失去子凡后的日子犹如炼狱般令我难以忍受,虽然我无法预测没有子凡的生活将会变得如何,我微微一笑,自己大概就像行尸走肉的痴人吧!
我害怕这一天的来临,阵阵不安的悸动在心底瓷意地放肆着,我下意识地拥紧子凡,想借此动作来制止在心中狂肆作乱的骚动。
察觉到我的异样,子凡缩紧手臂,一抹不解的疑地骈顿时浮上脸颊。
子凡低下头,满脸迷惑地问:「怎么了?晓薏,你冷吗?」
抬头对他一笑,我轻轻摇着头,脸上灿烁的笑压遮去
了我不少烦忧,把困扰我的层层心结结远远抛在脑后,我笑道:「不冷!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冷。」
子凡不觉有异地漾着笑,大手轻拧着我的鼻尖,他宠溺地说:「小磨人精,你真是一个嘴甜的小恶魔。」
第八章
早上的风,随着清新的空气飘进了厨房里。
手执着菜刀,我站在光洁的料理台前,节奏规律的切菜声回荡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厨房里,好像略觉得异常冷清;我心不在焉,手中的利刀正自动地切着砧板上的蔬果,我一脸茫然,没有焦距的目光则是失神地凝望前方发着呆。
自从知晓我不是夏晓薏本人后,距今又已过了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以来,我显得失常许多,不是常发呆,就是会有一些突发的意外降临在我身上;躁动不安的情绪令我烦忧不已,我该告诉子凡真相吗?万一子凡不愿相信,或者是知晓一切后忿忿地把我赶出蔚家大门──我犹豫不决,无论得到什么下场,这全是我所不能接受的!轻摇着头,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失神下,锋利的白刃轻轻滑过我的指尖,带来一阵阵仿佛被短针扎到般心疼的刺痛感;我痛呼一声,望着从伤处涌出的鲜红色黏稠液体缓缓落于白色的砧板上,如此强烈的对比让我突发奇想──
如果──如果我能这样子失血身亡就好了。
「妈妈──」少庭刚从浴室出来,路过厨房,他正打算进更衣室换下一身微有皱痕的睡衣时,一抹漫不经心的眺望下,少庭陡然瞧见我指上的血,既惊又惧地急急往的方向奔跑过来,说着:「你受伤了。」
盯着白色砧板上一摊醒目的红,我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甩甩我被刀刃划破的手指,轻笑道:「不打紧!你不用紧张,只不过是点小伤而已,不会痛的!」
会痛的地方是在胸口处,而不是在指尖上,是那股蛰伏于内心深处的寂寥哀伤。
少庭执拗地摇摇头,立刻执起已被污血弄脏的柔荑,仔细端详首说:「妈妈骗人!谁说不会痛的?瞧,伤口好深喔!妈妈,你一定很痛吧?」
软软稚幼的童语让我的心一凛,一抹浮现在少庭眼底的关切眸光使我忍不住浓浓鼻酸,我用力吸着气,强抑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不愿意欺骗少庭,极想保有少庭这个可爱的宝贝儿子,可是一如果让少庭知道我并不是他真的妈妈,到那个时候,少庭会拿什么样的眼光来看我?他会唾弃我吗?他会用充满嫌弃的眼看光来鄙视我吗?
我不敢细想,任由泪珠在颊上肆虐着。
沾在粉颊上的泪光惹来少庭脸上不少惊惶的神情,急急伸出小手,手足无措地为我拭着脸颊上的泪水,一张显然失去方寸的俊脸简直与子凡陷入狂乱时的表情如出一辙,真不愧是拥有相同血脉的蔚氏父子。
「妈妈,你很痛是不是?我马上去替你拿急救箱来,你等我一下喔!」
显然少庭误解了我落泪的意思。
「不是的!少庭,我──」我来不及解释,只见少庭幼小的身躯就像是一阵轻风似的奔出厨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呆愣了一会,我莞尔一笑,脸上随即绽出一抹自拾回黄棱媛身分后,第一朵灿烂愉悦的耀眼笑靥;这傻小子!我无奈地摇摇头,只不过是一点小刀伤罢了,他何必紧张成这副模样?我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许多。
半晌,少庭的身影又像阵疾风般席卷进厨房,这回,少庭怀里多捧了一只白色的急救箱,慌慌张张地来到我面前,「砰!」的一声,他连忙把急救箱摆在餐桌上,端坐于桌边一角后,清清喉咙,像个正要给病人看病的医生般,脸色严肃地朝我勾勾他的小指头,示意我过去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依言入座,含笑望着他开始手边的动作。只见少庭打开眼前的急救箱,七手八脚地急急从箱里取出崩带、棉花、小剪刀、小夹子、消毒水、红药水、曼秀雷敦、广东目药粉……看着桌面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小药瓶,我开始觉得头痛。
「停!」少庭,你不要再拿了!少庭一张写满疑惑的小脸映人我眼底,我顿时觉得额际边隐隐作痛的疼痛感又加深了许多。
心怀着浓浓困惑,我的宝贝儿子少诞,他的智商真的有一八0以上吗?
我不禁开始感到质疑,如果少庭的智力真的有一百八,为何以他如此聪颖慧黠的优秀头脑,会做出这种有点和「秀逗」挂上等号的怪异举动?再者,我也只不过是在切菜时不小心让刀口子给划了一下而已,用得着他搬出这么多的瓶子来吓我吗?唉!轻叹口气,我真怀疑少庭的脑子是不是退化了?
「为什么呢?妈妈受伤了呀!」少庭一脸茫然地望着我,不解的眸光仿佛是在问:「受伤了不是得要包扎伤口?」
面对少庭盛满无知的双眼,我突然心生一丝无奈感,这个傻小子,他平常不是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又倒成了超级大白痴了呢?我揉揉额际,完全拿少庭这种滑稽的举动没办法,「唉!」的又叹了口气,亏少庭还被「共和」的「学生会」成员提名,担任其中的「文化部长」一职,真是有辱「共和」的校风。
带着满腔的无奈,我举起已不再泛出血丝的指头给他看,在他的小脸前晃动着说:「真的不严重啦!你瞧,它不会再流血了。」
「可是──?少庭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我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