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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比黄花 page 6 作者:连城

  “你知道啊?”黄瑾以为他是岚园里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假人。

  他看见她颊上未褪的红晕。

  “昨晚,我听见叶姊在走廊上吵吵闹闹的。”

  “喔!没什么啦!她说她是开玩笑的。”黄瑾遮掩似。地往脸上抚去。

  每当愈想躲避什么,便愈会粗里粗气地做些什么反  事去证明。

  承少还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况且,他还有别的事情要说。那才是今天主要的目的。

  “要是你走了,我还真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你呢?”他实话实说。

  “你找我做什么?”

  “我……”承少的双手藏在身后,不自在地绞动着。

  黄瑾当然也瞧出他身后隐藏有秘密。

  “什么?”她并未急急地催捉,总觉得每次在承少的面前,自己就好又成了老师——而他,是个超龄的学生。

  “我……有一样礼物想送你。”

  “嗯,真的?”她才朝他瞥看一眼,承少半遮的眸光便随即躲开。

  这个深藏在大宅子里的年轻男子,仿佛是以一中涉世不深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黄瑾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来,难道,凌承少会是沉睡于古堡中的王子吗?

  埋藏在背后的手缓缓地往前挪动.伸向黄瑾跟前承少直直地拎着一双全新的白凉鞋——和黄瑾弄坏的那双同一个款式。

  “天啊!你……你怎么?”她知道自己的鞋子款式老旧,市面上应该没有存货了才是。

  “可以试试看合不合脚?如果不行,我再找师傅改就好了。”他将新鞋交至她手中,并没有财大气粗的霸气。

  黄瑾神情恍惚地提着他送给她的新鞋,他竞然把她开玩笑的话信以为真。她当然不会要承少为她的破鞋负责,它已的淘汰只是迟早的问题。但是,却偏偏坏在他的面前,唉!

  “二十三号半,对不对?我记得原先那只是这个尺寸。”承少满怀期待,他希望她会喜欢。

  自从五年前的悲剧发生之后,他的心便一直冰冻在无人可探的深遂中,他甘心就如此消沉下去。没有笑,没有泪,没有起伏的情绪。亦没有人拿他当正常人看待。

  “可以吗?喜欢吗?”重新活过老的亢奋,令他急于表达出他的关心及友好。

  黄瑾把凉鞋套在脚上,起步来回地走动。

  承少的眼睛寸步不离地跟随她的脚步,年轻的眸子闪现出同龄少年的光芒,这才是他该有的热力。

  “怎么样?合脚吗?可以吗?黄老师——”

  “唉哟!”黄瑾忽然一屁股跌坐在床沿,惊天动地地哀嚎出声。

  凌承少已显苍白的脸色更加无光,连忙跑向黄瑾身旁蹲下,拼命察看那双出问题的新鞋。

  “怎么了?太小了还是有瑕疵?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说话的情绪里满是焦急。

  黄瑾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闭住气不开口,偶尔顽皮一下也无妨。

  “到底是怎么了?黄老师你赶快告诉我,不!不对!一定是鞋子的关系,还是先把它们脱下来再说。”承少不考虑地伸手想替黄瑾解下系带。他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清楚分明。

  “等一下,别急。  黄瑾移动双脚。

  “怎么不急?都是我害的,两次都是我!他气急败坏,完全没发觉异状。

  黄瑾伸出手按在他的头顶,脸上只有温暖的笑颜,她明白他是个急需肯定的学生。

  承少怔住不动,似被下咒于她面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

  “凌同学,你很乖,老师真的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礼物。”

  “真的?”他心底的舞动全被赞美给激发起来。

  “嗯!真好,谢谢你。”黄瑾句句真诚。

  承少脚一软,瘫坐在地毯上,眼睛向全是颤动的喜悦。

  黄瑾的话,确实一如咒语。

  ☆☆☆

  送走承少之后,房里再度恢复那般沉静,黄瑾觉得从决定回到岚园,许多事都开始有了转变。虽然她仍不明白,但真的有事情正逐渐在改变之中

  “真是个怪地方!”她叹口气说道。

  重新望回那整桌了寒星买的新鞋,黄瑾听到自己重重的一声叹息。

  真的是的叹息吗?

  拉开书桌前的抽屉,也许是日记中的幽魂在吐露稠怅的怨叹吧!

  天哪!难道她竟疯了不成?怎么也装神弄鬼地吓起自己来了呢?

  随意翻起了几页,好奇心驱使她再次阅读他人白密,她真的很想多了解一些,不管是下寒星或者是凌少。想知道,究竟是如何的过往堆叠成现在的他们?

  也许,黄瑾的陷入已经比她自己所以为的要来得更深了。

  ☆☆☆

  九月二十六日  天气阴

  已经许久不曾与日记了,我的日记逐渐变成杂记。

  太幸福的时候不写.怕幸福随时折翼。

  与寒星结婚一年多以来,都是被他捧在手掌心里疼的,他说,我是他唯一的珍珠。

  害怕我的幸福无法持续,我觉得这幸福的日子似乎太早降临在栽身上。

  九月三十日  天气晴

  今天是中秋,寒星去伦敦洽商,他已经离开两天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分隔那么远的距离。

  寒星怕我闲得无聊,留下张浩准备带我四处溜溜。也是太担心了,其实这种寂寞的日子我已经过惯了。

  我还有小弟啊!再不许胡乱揣想那些无中生有的事青,我不会寂寞的。

  十月二日  天气晴

  明天寒星就会回到我身边了,我是想念他,还是习惯他我想我是被惯坏的妻子。

  今天张浩开车带我出去散步,难得看见他同我笑。

  从小我就很怕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概是他那副寡言的样子吧!

  第一次我没当他是寒星的哥儿们,今天在我眼前看到的,是另一种张浩,和从前严肃时的他不太一样,虽然他还是不爱说话。至少我不再害怕他那双透光的眼睛。

  十月十六日  天气雨

  真的糟糕透顶了,自从寒星由伦敦回来以后,这是我们第五次吵架。以前,我们甚至不曾争执过。

  其实,大部分都是我的无理取闹,寒星只是默默受我的坏脾气。

  十月二十三日  天气阴

  我想我也许真的染了疯病,我愈来愈不可理喻;

  只敢偷偷地张望,我不敢让人发现,原来,引起我疯狂的根源都在他身上。

  我发疯似地搜寻他的身影,那具沉默不语的灵魂可会明白我?

  十月二十九日  天气雨

  又下雨了,我的心也是阴晴不定,时而烈阳高,时而暴雨狂风。

  如果遇上寒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那现在呢?我是否已经遇到了令我不幸的开始?

  ☆☆☆

  趁机起个大早,黄谨寻着香味往饭厅走去。

  “黄老师,就等你了,快来快来!”  祥妈放下盘黄瑾招手。

  餐桌前坐满了人,好几双眼睛迎接着她下楼。

  黄瑾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景况。

  也许是还没睡醒吧!除了丁曲之外,居然连她不敢想像的丁寒星及凌承少,都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老师,你看,我们全家都欢迎你回来耶!丁曲笑咪咪  地,忧愁一扫而空。

  黄瑾坐进空着的位置里,对面正好迎向了寒星,才一眼望过去,他就先低下目光。

  男人有时时候比女人还含蓄。

  在她两旁分别坐着丁曲及承少。这是黄谨头一次瞧见承少在众人面前出现,真的令她颇为惊讶。

  “可不是嘛!黄老师的面子真是够大,连咱们舅少爷她给请了下楼吃饭。”祥妈眼内含着泪光,可见这小子的  确令家人伤透脑筋。其他的人全都保持安静,只有黄瑾将目光投向承少。他显然不习惯被人注意,整张脸胀得通红。

  再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承少怔怔地看黄瑾道:“我……我希望,黄老师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一样。我……我们全家人都喜欢你。”他却掩饰地表白~

  一番话惊得一家上下更是说不出话来,除了黄瑾以外

  她不明白承少的骤变。

  “好了,大家开始吧!了寒星说道,猜不出他心理在想什么?

  “对!对!对!是先吃饭再聊嘛!这热腾腾的可得给我捧场吃光啊!”祥妈接着说。

  “好祥妈!我一定把它们全吃光。还有你们两个,可别给我这个做老师的漏气喔!”黄瑾指向身旁的年轻人和小孩子。

  有了黄瑾,整个家仿佛真成家。

  第四章

  黄瑾已经开始教丁曲一些简单的算术,明年她就得上小学念书去了。现在,每天总会抽些时间上点轻松的课程。

  “老师,我一定要去学校读书吗?”丁曲嘟着小嘴问,手上的笔芯又被弄断了,丁曲似乎已习惯了粗鲁。

  黄瑾替她重新再换一枝。

  “是啊!为什么这样问老师?”她们两人之间维持着友好的关系。果然是不打不相识。

  “那老师你以后会去学校教我吗?”

  “大概不会。”黄瑾一直是呆在孤儿院服务,算是以身为报。

  “啊!怎么办?那我不要去上学了。”丁曲非常认真地承诺,她一向死心眼。

  “每一个小孩子都要去上学的,你为什么不去呢?”黄瑾敲了敲了曲的小脑袋瓜。

  丁曲朝她一笑,又再面朝桌子趴下去。小孩子无论做什么举动,都令人觉得伶俐可爱。

  “为什么?”黄瑾也寻着丁曲的脸,两个人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丁曲突然抬起头,神色认真地告诉黄瑾:“因为在学校里看不见黄老帅嘛,那我要跟爸爸说找个想去学校了啦!”

  黄瑾知道小孩子依赖心重,却没料到丁曲竟然将整颗心全寄托在她身上。

  “不行!每个乖小孩都要去上学。”

  “反正我不是乖小孩!”丁曲理所当然地回答。

  小孩子最容易受周围的环境所影响,而丁曲又是一个特别敏感的女孩。

  “谁说的?你是一个乖孩子。”黄瑾确实是喜欢丁曲的。

  丁曲扫下眼睫,没有同龄儿童的活泼,

  黄谨又看见那夜等待迟归父亲的小女孩,一副早愁的面容。幽幽的哀伤。

  “外面的小孩都不跟我玩,他们说我是没有妈妈养的野孩子!”丁曲语调平淡,脸上的表情却凝满深刻。

  “丁曲,你听老师说——”黄瑾握住女孩的手,谁忍心划破一个小孩子的心扉?

  “老师,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老师!我不想再当野孩子了!”丁曲激动地哭起来,成串的眼泪没有经过排演就已经掉了下来。

  “丁曲,你乖……”

  小女孩攀上黄瑾的肩头,小手圈住她的颈项,更加惊天动地地哭了。“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我有你啊!我不是野孩子!”她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或许她连母亲的形象都以不复记忆。

  “你不是野孩子,你不是  !你有妈妈啊!丁曲的妈妈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黄瑾凭着那本日记去向丁曲拼筹母亲的轮廓。

  “我妈妈已经死了  ,我知道。”  丁曲冷静的说。

  “丁曲,但是你要让她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老师,永远是多久啊?”丁曲脸上仍有残泪的痕迹。

  黄瑾把丁曲抱在自己的腿上。

  “嗯,永远是很久很久。”

  “多久啊?”小女孩紧迫盯人地问道。

  “像一辈子那么久,只要你还记得,就不要让自己忘记妈妈。”

  丁曲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妈妈,也没听过她的声音,要怎么样才能记住呢?”

  黄瑾被问倒了,她自己不也对母全无印象吗?  消失的记忆像断线的风筝,只会愈飞愈远。

  “没关系。”丁曲又笑了,一会儿哭,一会笑,完全不受控制。

  她搂住黄瑾“现在我有了老师,妈妈会原谅我不记得她的,对不对?”

  “丁曲……”

  “老师,你是我的!任性而霸道的声音迫在黄瑾耳畔。

  丁曲注定会是黄瑾心上的过客。

  ☆☆☆

  黄瑾难得下山到市区里,今天想选些特别的礼物带回去。在岚园已经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多月。

  黄瑾知道丁曲的生日是八月,就是这种燥热的夏天。下午三点,趁着丁曲午睡,她总算可以偷空出来一会儿。平常那小家伙老跟前跟后地黏人。得赶在了曲醒来前回去,免得她又是一阵无理取闹。一想到那个折腾人的丫头,黄瑾唇边竟还能荡出一朵微笑。

  黑色宾士车里坐着三个人。

  “寒星,你倒是说给我听啊!叶瑷宣娇柔的声音散布在整部座车内,她捺着性子寻找答案,

  丁寒星脸上显出疲态,看来他亦是压抑自己不许发作。毕竟理亏的那个人是他。

  “我不管,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待,人家受的委屈你怎么不闻不间呢?”瑷宣搀着丁寒星的袖管,身子也刻意地倚向他。

  其实座位是很宽敞的,却被她挤得只剩一丁点儿小空间。丁寒星再往琐碎的空间里挪动。

  暖宣当然看得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她都不会放过,丁寒星始终是她眼睛里唯一的一颗星。

  总有一天,她会要他眼中只有她一个女人。

  寒星今天中午请瑷宣吃饭,就是为了那天的失约道歉,谁知道她竟然一路追问。

  他怎么肯把自己所做的疯狂丑事告诉她呢!

  “我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等到那天见面,你到底为了什么事,居然连我们的约会也给忘记了?  已经问起第十九次,两个小时之内。

  车子是驶向叶瑷宣的模特儿经纪公司,她下午还有一场演出。

  “我已经说了对不起。”寒星低着嗓子说。

  “难道除了对不起,你不需要再向我解释什么吗?”她希望他能更温柔些,像他从前对待晓岚那般地体贴她,只要一点点就好。

  “瑷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不是吗?”

  叶瑷宣摸着自己左手中指的那颗钻戒,必须更温柔,丁寒星喜欢柔弱的女人——晓岚便是那种女人。

  “你说什么?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算什么解释?张浩,你说对不对?”瑷宣扬起头问驾驶座上的男人,企图寻求认同。

  等等!既然张浩每天跟着丁寒星东奔西跑,那么他一定知道那天的行踪。

  叶暖宣欺身至前.一只手扶住前座的靠背:“张浩,你一定知道。”

  张浩仍是那脸一号表情。

  “你告诉我,别让寒星再欺负我了”她向张浩撒娇。很少有男人逃得出她的迷魂香。偏偏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似乎者不为所动。

  他们全都在欺骗她!叶援宣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氛正在酝酿,她几乎来不及阻止。

  “是谁?”一定有另一个女人出现。属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

  瑷宣抓住张浩的肩膀质问:“到底是谁?”声音有些颤抖,她不能败给任何一个女人。

  丁寒星扯下援宣的手。“你做什么?这样很危险!”

  “寒星,那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她实在可怜得令人同情,如果这是一局连续剧的话。

  “什么人?”

  “那天令你失约的人啊!”

  车子缓缓停在东区的一栋商业大楼前。

  “你该去工作了。”寒星朝古外瞥一眼,目光乍然被雷电击地亮开,似曾相识的身影晃在远远的马路对边,又被一辆公车挡住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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