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接近左岳,首先,要收买的是这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管家,至于那个甜蜜过头的女子,虽然之前搜集的资料中没有她的存在,不过,难不倒她,她会看着办的!“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下人,少爷的感情生活我无权过问。”她字字针对他的主子,来者不善喔。
打太极拳?他没有想像中的愚蠢嘛!“你很忠心,一○一忠狗也很忠于主人。”
“谢谢夸奖。”Z咬牙。要不是他的牙齿一向勤于保养,这下恐怕牙根也不保。
曹渔阳丢给他一记轻邪的笑,一反刚才的失落,俯身撩起碎花长裙“唰”声撕破,她沿着圆弧直扯,虽然参差不齐,可是须臾,一件别出心裁的克难泳装就完成了。
“浪费时间是不道德的,我要去加入他们!”她随手抓起自己及腰的长发,很快编成辫子,再往头上盘,等地飞跃的身形奔跑到海边,已经完成所有的准备动作,她快快乐乐加人海边的戏水行动,留下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的Z。
曹渔阳无惧地游向左岳,毫不客气地分开笨手笨脚双脚分开坐在冲浪板上的无暇,撞进两人的领域,像条矫健的美人鱼,对她挑衅得扬眉。
无暇被突然来的力道往旁荡去,幸好左岳及时重新抓牢浪板,她才不至于流离失所。
激起的水浪泼了无暇满头满脸。“你的真面目这么快就露出来,太难看了。”
就知道她不对劲,有点意外的是,曹渔阳的泳技好得足以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溺水被用来当作她达成目标的手段,难怪她敢有恃无恐了。
这片海域按照左岳的讲法,除了浅滩,到处都是暗礁漩涡,就算游艇驾得很熟练的好手也不敢贸然深入,她一个独身女子出现本来就够叫人起疑,遑论左岳一开始就怀疑她出现的动机不单纯。
但是,基于直觉吧,她还是愿意相信曹渔阳。
曹渔阳可不晓得无暇的心思轮转,复杂地绕过地球一周,逮住空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攀牢左岳的颈子,送上自己火辣辣的唇。
别说措手不及的左岳,一旁防得滴水不漏的无暇也想不到曹渔阳会来这一套,她整颗心被钓了起来,跟鱼鳃被钓勾勾住的鱼一样痛苦。
左岳推开曹渔阳的吻,旋即用手擦去他唇上的感觉。
“你这么看不起我?”他下意识的动作伤了她的少女心。
左岳闷声不吭,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瞪得她通体凉透,自动闭嘴。
他的表情真可怕,明明他跟绿无暇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换作她就完全变了个人。
顿时,曹渔阳觉得全身像有几千万只虫子从她身上爬过。她咬牙,暗自对绿无暇道了声歉,身子一潜,没入水中,旋起的浪花还没结束,盛载无暇的浪板已经翻覆,跟水是宿敌的无暇又下水了。
曹渔阳弄翻了冲浪板,发疯得朝深水域游去,满脸不知是水还是泪,临走前她狠声得放话:“大哥,如果你是我哥哥的话就来救我,如果你不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就随便我淹死好了。”
听听,她说的是哪门子任性的话!左岳原来理也不想理,但是,射进他脑子的“妹妹”两字,却让他猛地一震。
他拍在水面的手落空了,恍惚间,听见小时候妹妹的哭声,她一直哭喊着不要走,满脸的泪痕。可是在佛烈德重男轻女的观念下,他被留下了,他惟一的妹妹却只能黯然跟着病弱的母亲离开,这一离开,就音信全无了。
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攫住了他,当下,他失去了判断力,一个鹞子翻身,他以为身在浅水处的无暇不会有事,浪里白条得直往曹渔阳游去。
不管她话中的真实性有几分,把她追回来问个清楚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她是怎么晓得的?心中充满疑问的左岳抓住了嘴角泛笑的曹渔阳。
“哈啾!”接二连三的喷嚏打得打盹的小黑清醒了过来,“咳咳咳……”湿着卷发的无暇擤着发红的鼻子从浴室出来,她身上披着大浴巾,懒懒地倒在花床上。
“绿。”小黑飞到她床沿。
这么虚弱的绿,它从来没见过,自从她呱呱落地,体力就异于常人,别说咳嗽、打喷嚏,就连流鼻水也不曾有过,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头发是湿的,应该擦干,要是嫌麻烦用魔法也行啊。”
无暇星眸半睁,眼前一片朦胧。“是你喔。”她觉得喉咙一阵刺痛。自从爬上岸喉咙就作怪到现在。
“除了我,你以为会是谁?”小黑歪着头,使坏地说。
“说的也是。”无暇潮红着脸,有气无力地回答。
咦,这不像绿的作风,往常的她要是听到这种话,不反过来削它儿句绝不甘愿的,没有丝毫火药味,太不像咧!它用脸颊去触碰她的,哗,好烫!“呱,你生病了!”
“我知道,你好吵,吵得我耳朵痛。”她的气息紊乱,从海边回来就不对劲了。
更严重的是她的魔法失灵了,再专心的把咒语重复又重复,还是没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黑拍翅乱飞,急得跟锅上的蚂蚁差不多。
魔女生病,它担心了,这是不好的兆头。
它一直以为无暇只是贪玩,这下玩出火来了,火烧屁股,它该怎么办啊!天书!它灵光一现,“绿,你撑着点,我回时间廊去讨救兵。”
无暇听得模糊,她的头从隐隐作痛转成剧痛,浑身的酸痛使她手脚发软,鼻子不通了,只能靠嘴小口小口得喘息。
“左……岳、左岳——”她对着天花板呢喃。
她浑浑噩噩,没发现她身边的花瓣不如原来的新鲜妍丽,已经有凋零枯萎的趋势,她什么坏事都没做,天却要来收她了,不公平!她闭眼,左……岳,快来!朦胧中,有阵狂风刮了进来,吹得屋里头的小摆设哐啷作响,挂在窗口的风铃更是刺耳。
“我终于找到你了,绿!”起先是一团不清楚的绿雾,随着人形逐渐稳定,风止息在一个拔尘超俗的人身上。
“瞌睡虫,快起来迎接我,装蒜,打你的小屁屁喔!”
他长得极高,约莫一米八五,酒红的老爷裤,吊带里是包颈的水洗丝白衫,一双复古鹿鞋,有着中国古文人的温雅蕴藉,玉树临风的风采润泽得从他身上放射出来,弥漫着动人心弦的气质。
“谁……”那熟极的声音撬开她心中记忆的大门,尽管意识不是很清楚,疲惫的跟还是睁开了一条缝。
“你的情况不大好喔,怎么我刚找到你,你却变成这个样子?”他孩子似的蹲下来,偏头,凝视无暇无力举起的头颅。
“石头,是你,你回来了喔,”无暇无神的眼恢复不少光彩,那是看见远游家人回家的色泽,她伸出滚烫的手。
叫石头的男人一只手就包住无暇整个手掌,他还有心开玩笑。
“哇,好烫,火力足以烤熟沙嗲肉串了。”那是他最新迷上的食物。
“我生病了。”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拿出来说,除了新鲜感以外,还有自嘲。
“你做了坏事,对不对?”
“你还是聪明面貌笨肚肠的石头。”爱人是滔天罪恶的是吗?如果答案是确定的,那她大概没救了。
“回家吧!”
“是凤凰女要你来的?”她不想走。
他拨开无暇的刘海。“跟凡人有牵扯是我们的宿命,趁牵绊还不深,撒手吧!”
无心又无欲,才能活得久。
“我想我是离不开他了。”
当她从水中挣出头来,却看见左岳向着曹渔阳而去,她的心片片龟裂,失去温度的身体完全感受不到水温,这才明白她在无意中,早把自己的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了。
“绿!”门开处,左岳闯进来了。
他裸着上身,身下只有一条泳裤,可见他才从水中爬起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脸得胜的曹渔阳,不过,她总算还有一些愧疚心,看见躺在花床上的无暇时,漂亮的脸蛋闪过了后悔。
石头抬头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又瞧瞧一脸病容的绿无暇,无波无浪的湛黑眼瞳出现了思虑。
“Z,请医生!”果断是左岳能成功的很大一个因素,就算他心慌,也能在短时间内把不正常的情绪排除。
“是,少爷。”不曾露脸的人衔命赶紧去了。
第七章
“请坐。”
“我自己会坐。”
“看起来只是感冒,为什么医生检查不出所以然来?”左岳百思不解。
“庸医懂什么。”石头啐道。
凡人以为病不就是生理跟心理的病痛,却不知道世间万物那片不被人知道的领域太辽阔了,虚幻玄疑,在冥冥中无所不在。
他们的声音惊醒了无暇,她紧闭的眼睫掀开,看见的就是左岳跟石头的唇枪舌剑。
这些人死板得跟僵尸一样,表面客套,骨子里在互相打量对方,要不是她动不了,肯定当面嘲笑他们,好让他们下不了台。
她好想动一动,就算一根指头也好,这么沉重的身子就跟吃太饱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相同的,到底她跟什么犯冲;她永远都用不完的劲呢?
“绿。”无暇一动,左岳立刻赶到床沿。
“你趁我变虚弱的时候偷偷在我身体灌了铅喔,想拔掉我这个眼中钉挥媚敲绰榉车睦玻揖涂焱炅恕!彼闹幸凰幔肫鹚苡嫜舻木低贰?
左岳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以为她还有心情说笑,心乱则烦,往常决战干里的冷静全都不见,悄悄握住无暇的手,哽咽了。
“别这样,你那种表情好像我真的要完了,我是祸害,祸害遗千年,不会这么容易‘嗝屁’的。”他触手的温暖给了她力量,要是他肯这样一直拉着她,就算少活几年也无所谓。
“不许说,只是小感冒,吃几锭药丸就没事,我让Z回本岛去把最强的医生请来,他就快到了。”
他不明白事情的哪个环节出了错,她的活泼、她的活力呢,只是小小的滤过性病毒居然有这么大威力,把他心爱的人整得奄奄一息。
“如果你是出自一时的不忍心,那大可不必,我虽然很不甘心,可是……去你的!我还是不想放手,我就算会死也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平息没多久的气息像听得懂她语中的爱意,顿时又开始造反起来,豆大的冷汗又从额头沁出来,红潮才涌上脸颊马上又死白下去。
“绿,”左岳一头雾水。“别随便给我扣帽子,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一下,他恍然大悟。“你是指我跟渔阳?”
无暇心中黯然,他们已经快速进展到叫彼此的名字了!“她是我妹妹。”
虽然还须要经过DNA检测,才能知道曹渔阳是不是冒牌货,但是,从她举出的种种实例,那是只有小时候曾经共同生活的兄妹才知道的事实。
“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左岳用行动表示他的心意,根本忘记在场的石头,低俯下头,用他的鼻子磨蹭无暇的鼻子。“你摸摸我的鼻子,它变长了吗?你说要相信别人,我试了,所以我相信她,你也要相信我。”
“你不爱她?”因为对他这么亲昵的举动太喜欢了,无暇露骨得显现出自己对左岳的占有欲。
“也许世界上有哥哥爱妹妹的,可我不会,也不可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她的声音停不住得抖,“傻瓜,我的心始终只有你。”他说。
完了!石头看得一清二楚,无暇眼中散发出来的光芒璀璨,那是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风采,这下真真死定了!覆水难收!石头相信里头的严重性没有谁比无暇更清楚的了。魔女不是天生的,在受教育的同时,她一定被告知了动心动情后的严重性,可她漠视了这件事的后果,她还是把心给了凡人。
凡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石头下了决心。
最好无暇的执迷不悟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她要玩真的,那么——他会杀了他。
无暇跟他、凤凰女是不同的,其中有好几个千年她老是在沉睡,也因为一直处在修生养息的状态下,她苏醒得慢,对人类的善变毫无所知,会愚昧得爱上凡人,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不可原谅的是这个男人,他让无暇妹妹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该下地狱的人不应该是她,而应该是他。
雷动在石头无欲求的眼中一闪而过,然后隐匿,根植成坚定不变的意图。
无暇经常陷入睡眠里,睡过黄昏,延续到了夜半,这晚她醒来,因为饱眠,大又圆的眼睛看起来有了些明亮的光芒。
夜风半掀着蕾丝窗帘,月光罩满家具,长长的藤椅上有坨不清楚的东西,她想,也许是累极睡去的左岳。
她赤脚下地。
坐在椅子上打盹的人果然是左岳。
无暇拿来他脱下的西装,盖在他发凉的身上,眼圈一热,慢慢地蹲下身子,把头埋在他的膝盖上,她的动作很轻、很轻,不想惊动眼睫下全是疲累线条的左岳。才碰到他发皱的西装裤,在眶内滚动的水珠便咕咚得滑出来,滴在他的手背上。
水珠前后歪了几歪,没有散去,珠圆玉润,留在左岳修长好看的手背上,好像为了见证什么而凝聚的。
“绿。”左岳从来都不会错认她。
他手甩了甩,泪珠飞了出去,去向不明。
“你起来做什么?”他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西装,心中一阵暖意,反手把衣服覆住只穿单薄睡袍的无暇。
在月光下的她,心形的脸多了层柔润的光泽,依旧黑卷的头发因为睡眠而显得有些凌乱,左岳细心地把她掉落在额前的刘海挽入耳后,她惊人的美貌毫无遮掩得显露出来。
这些日子,他发现无暇似乎长大了,孩子般的身材有了女人的体态,以前混合天真无邪的脸庞,居然增添了难以言喻的风韵,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
就像现在抱住她的身躯,他也能明显地感受到她胸前的隆起也不一样了。
她在发育,而且快得惊人!他不是不懂女人的男人,但是,无暇的情况就跟被风催早熟的花没两样,明天的她难道还要无止境地发育下去……天!一定是夜深,他太累所造成的错觉。
但是,自欺欺人后,他抱起了体重也跟着增加了的无暇。
“我不累。”无暇以为左岳是怕她累着才抱她的。
“乖,你无聊,我带你去找人聊聊天。”用他的手工西装重新将无暇细细包裹,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要她安心的吻。
无暇摸着左岳亲过的地方,幸福涨满整个芳心,伸出裸露的手臂,她圈住他的脖子,从他颤动的步伐细数他的心跳。
原来,爱人的感觉并不见得要天荒地老,是要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