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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爱监护人 page 3 作者:黑田萌

  分机号码?房子要是不够大,还真用不到那样的东西呢。

  她走向纸箱,打开了封条。「我的东西?」

  哼,想必是那个冷血舅舅帮她准备了一堆行头,以配合她天泽家孙女的身分吧!

  「怕我丢天泽家的脸,真是够了!」她嘀嘀咕咕地翻开上面的防撞棉,睇见了一样东西。

  「咦?」她一震,全身怱地僵硬。

  搁在最上面的是一个相框,而里面裱著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是父亲生前全家最後的一张合照,当时她才十一岁。

  看见这张有著自己过去记忆的照片,流香禁不住心情激动地掉下眼泪。

  「爸爸,妈妈……」她将相框按在胸口,一阵心酸。

  今後,她是一个人了,在疼爱她的爸妈相继离世後,她已经是孤单一个人了。

  她想忍住,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不断从眼里流出。

  「没缺什么东西吧?」突然,久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流香一震,连忙抹去眼泪。

  怕她有什么欠缺的东西,却不好意思或是倔强不肯开口,久史决定亲自前来问个清楚,但却发现……她在哭。

  也是,即使是十八岁的大孩子,在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後,难免会感到孤单寂寞。

  虽然她表现得那么坚强,甚至是强悍,但现在的她其实应该是最需要安慰的,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有事吗?」打起精神,强忍眼泪,流香依旧一脸坚强地望著他。

  「我问你有没有缺东西。」他没问她是不是在哭,只怕惹得她更加伤心。

  「东西很齐,什么都不缺。」

  他望著她,沉吟片刻。

  「那就好,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他尽可能地不去看她泛红的眼眶及那眼底未乾的泪,他担心自己怜悯和同情的眼神刺激到她。

  流香没吭声,只是沉默地看著箱子里的东西,那全是她在东京满满的回忆。

  「你的新制服在衣橱里,明天会有人送你去上学的。」说完,他旋身就要出去。

  「へ……」流香忽地出声唤住他,「久……久史舅舅……」

  听见她叫自己一声「久史舅舅」,不知为何,久史感到全身不自在。只是……他不是一直对著她端「舅舅」的架子吗?

  她望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开始期待,她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谢谢你。」犹豫了好一会儿,流香怯怯地说。

  他微怔。「谢我?」

  他以为她恨死了他,甚至根本不想看见他,怎么现在她却跟他道谢呢?

  「谢谢你没把我的东西扔了……」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相框,「谢谢你没丢了我仅有的回忆……」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映入了他的眼帘,而那是一张像极了西宫的脸庞……

  他明明恨透了西宫,为何却觉得她无助得数他直想保护?

  不知怎地,他心乱如麻,完完全全地慌了——

  「只是小事。」他以一贯冷漠的口吻掩饰他的不安及困惑。

  「不管如何,谢谢你,因为……」她顿了顿,「我以为你恨不得毁掉我所有关於爸爸的回忆……」

  他眉丘微微隆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根本不在乎你的什么记忆,尤其是关於西宫的。」他淡淡地说著,无情却又深刻得教人微微心痛,「我恨他带走了万里子姊姊,毁了天泽家的完整,没把他的照片丢掉是因为……」

  流香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虽然她猜得到,他的回答应该还是冷淡无情得教人生气。

  他睇著她,沉默了几秒钟。

  「也许我只是不希望看见你哭……」话罢,他旋身而去。

  她怔愣著。不想看她哭?是因为觉得烦,还是觉得不忍心呢?

  接下来的几分钟,她努力地思索著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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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难以成眠,流香在清晨天刚亮就爬出了被窝。

  东北的冬天远比东京来得冷,尤其这栋宅邸大得离谱,而人口却又少得可怜,感觉起来更是寂寥冷清。

  这个时节,东京的冬天通常已近尾声,但这里好像还没结束。

  下了床,披上外套,她踱出了房间。

  廊上是安静的,只隐约传来像是低声交谈的声音,她想那应该是早起的仆人们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往右边一转,朝著走廊另一头缓缓而行。

  这大宅的庭园美不胜收,即使是在万物凋零的冬天,依旧有著教人痴迷的美。

  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做早课的声音,从供著神佛及祖先牌位的房间传来。

  她悄声趋前,只见拉门未全部掩上,还余一点缝隙。

  她将眼睛往那缝隙一贴,只见一个人坐在佛龛前低声诵经。

  久史舅舅?天末全亮,他已经在这里「用功」?

  只见他动作娴熟又优雅地点燃了檀香,然後恭敬地供在香具里,放置在佛龛前。

  看得出来,这件事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不然他的一举一动不会那么流畅。

  不知怎地,他那专注而虔敬的背影让她的心跳急促起来——

  「你干嘛?」背著她的久史突然出声。

  她一震。「真神,背後有眼睛啊?」

  「那么早起床,睡不著?还是……」说著,他转过头来望著门缝里的她,「想偷偷逃跑?」

  她眉心一皱,「我才不会偷偷摸摸……」说著,她拉开了门。

  「那我可不知道,你是西宫的女儿,他就会偷偷摸摸。」他淡淡地说。

  「谁偷偷摸摸?我爸爸不是那种人!」她不服气地瞪著他。

  「他偷偷地让万里子姊姊怀了你,又偷偷地带走她,这不是偷偷摸摸是什么?」他搁下手里的念珠,神情严肃。

  「要不是不被允许、不被祝福,爸爸妈妈也不会选择私奔,不是吗?」以前她不清楚父母亲私奔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她不但不觉得羞耻,反倒感到骄傲。

  因为能教母亲抛掉如此令人称羡的一切,也要追求的爱情,她认为绝对是世间难得的。

  像他这种冷血无情、没血没眼泪的动物,肯定是不会了解的!

  「就是知道会不幸,才会不被允许、不被祝福!」他直视著这个老是笃定地说她双亲的爱情有多坚贞的女孩。

  「你知道什么?」她愤怒地看著他,「当时你十岁都不到,又懂什么?」

  他干嘛老是质疑她爸妈的爱情?他会比她知道得多吗?

  像他这种「乌贼」,一定没谈过真正的恋爱,没真正地爱过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浓眉深叫,脸上的表情转而沉凝哀痛,「他带万里子姊姊走时,是我亲眼目送著他们离去的。」

  「咦?」流香陡地一震,惊疑地望著他。

  「当时我九岁,万里子姊姊对我来说不只是姊姊,更像是母亲,是你父亲带走了我的依靠……」

  凝睇著他脸上的悲痛,流香顿时哑然。

  「你说我不懂,也许我是真的不懂……」他转而望著祖先牌位,「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只知道万里子姊姊走後,老爷子的笑容少了,天泽家的一切都变了……」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说出口。

  沉默了一会儿,他霍地起身。

  「去梳洗更衣吧!」他睇了她一眼,「吃完早餐,司机会在门口等你。」话罢,他转身离去。

  望著他的背影,她又是发怔。

  今天他的背影依旧是寂寞的,她只是无法明白,总是冷漠又无情的他,为何会有那么寂寥悲伤的背影?

  第三章

  由司机接送到新学校——角馆高中,流香在此展开了她的新生活。

  即使一切到现在看来都是完美的,不过她还是没打消落跑的念头。

  其实东京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呢?父亲那边的亲戚在父亲死後,根本不管她们母女俩的死活,现在母亲过世了,他们更是不闻不问,她没有亲人,甚至连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回东京能做什么?她不清楚,但在这里,她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这位是西宫流香同学,她是从东京转学来的,希望大家能帮她尽快适应学校生活。」老师在讲台上介绍著她,而她则不安地看著底下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她的班级不只师资优良,就连学生也都是品学兼优,他们不像她东京的那些同学那么活泼、爱玩,每个人看起来既严谨又规炬,说白一点就是……很难接近。

  这里的课业进度跟东京差不多,但她感觉得出,他们的程度是比她好一些,为此,她有些压力。

  中午在餐厅用餐时,几个同班的女孩过来找她一起吃饭。

  「西宫同学,你为什么从东京转学到角馆来?」有人好奇地问著。

  「我家里出了点事……」

  「你父母生意失败?」

  「不是,我母亲过世了……」她神情微带忧伤地说,「我现在跟舅舅住……」

  「原来如此。」

  女孩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著关於东京的事情,对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大都市的一切都是新鲜且具吸引力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流香的压力得以稍稍舒缓,因为她感觉到,在课堂上相当认真严谨的她们,毕竟也只是十八岁的女孩,跟她没什么两样。

  「西宫同学。」突然,一名瘦高的男生走了过来。

  「呃……」望著他,流香还在努力回想他姓什么。

  他似乎发觉她叫不出他的姓名,一笑。「我是菊地胜男,你忘了?」

  「噢,抱歉……」流香一脸歉然,同时也发现其他女孩正用冒著「心心」的眼睛盯著他。

  「明天篮球队有个非正式的练习赛,我想邀请你到体育馆来观赛。」他说。

  「篮球?」她微蹙著眉,「可是我对那个没兴趣耶。」

  菊地撇唇一笑,「兴趣可以培养,明天放学见。」说完,他十分潇洒地转身而去。

  流香怔了怔,喃喃自语地说道:「他这样算不算强人所难?」

  「西宫同学,你真是迟钝。」一旁的女孩点醒她,「菊地邀你观赛才不是要培养你的兴趣呢!」

  「那么……是什么?」她疑惑地问。

  女孩以羡慕的眼神看著她,低声地说:「听班上的男生说,菊地想追你。」

  流香一怔,「追我?」

  「是啊,你是东京来的漂亮转学生,男生最喜欢你这种女孩了。」女孩说著,露出了羡慕又妒嫉的表情。

  「可是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她诚实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女孩们一脸不可思议地盯著她,「菊地耶,他是白马王子,大家都喜欢他。」

  「是吗?」不可否认地,菊地是个出色又亮眼的男生,但流香的心思并不在那上头。

  她刚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又被「骗」到角馆来跟冷血舅舅同住,一连串家变已经够她头大,交男朋友的事……她实在没兴趣。

  「你不是在东京有男朋友了吧?」一名女孩问道。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流香一笑,「我只是没心情……」

  没心情是实话,但菊地激不起她心底一丝的浮动也是实情。他是这年纪的女孩们心中的理想对象,但他的身影却无法深印在她心底,她甚至记不住他的名字……

  她也有喜欢的男性类型,就像……

  怱地,久史舅舅那冷漠又孤单的身影跳进她脑海之中!

  她陡地一震。

  什么啊?怎么会是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时竟想起他的模样。

  那冷血乌贼怎会是她喜欢的男性类型?再说……他是她舅舅耶!

  我脑袋一定是秀逗了……她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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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後,学生鱼贯步出学校,上了一天课而感到头昏脑胀的流香也在其中。

  「へ,你有没有看到?」

  「你说那个吗?」

  「好帅喔,而且还开名车,不晓得是谁?」

  「好像在等人,不会是哪位老师的男朋友吧?」

  几个女孩经过,低声又兴奋地谈论著。

  流香不以为意,只是有气无力地踱著步。

  一出校门,她的背部就遭到「重击」——

  「唉唷。」她惊叫一声,正准备对著那个攻击她的人发飙。

  一转头,她看见的竟是她那位既冷酷,又俊伟的久史舅舅。

  「久史舅……」

  「女孩子走路弯腰驼背,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他神情严肃地望著她,「看来我得把你送去学美姿美仪。」

  天泽流门生众多,分部林立,日後必须继承家业的她,将有许多面对人群的机会,一个大家闺秀怎能驼著背,没精打采地走路?

  他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地训话,立刻引起流香的不悦。

  不过很快地,她也发现到周围的学生们,正以一种好奇的眼光盯著她跟久史。

  「上车吧!」面对一双双窥探的眼睛,久史倒是泰然自若。

  流香打开车门,飞快地钻进车里。「你干嘛来接我?」

  这时她想起刚才那些女学生的对话,原来让她们窃窃私语、低声谈论的人就是他。

  骚包!她没好气地在心里一啐。

  「我怕你偷偷跑回东京,所以亲自来接你。」久史发动了引擎,踩下油门。

  「我不会偷跑,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校门口等我?」她斜眼瞄著他。

  他目视前方,撇唇一笑,「我还无法完全相信你,过阵子我会考虑。」

  「这样我会很丢脸耶。」她抗议著。

  「丢脸?」微微皱起眉心,「我穿著体面,也没什么不当行为,丢了你什么脸?」

  「我……」

  「要说丢脸,你才真的让我丢脸呢。」不等她说,他就打断了她,「天泽家的女孩弯腰驼背走路,像什么样子?」

  「我高兴。」

  「我会请老师指导你。」

  她一怔,「老师?指导?」

  「天泽家历代以来都是知名的香具师,各地都有分部及门生,你也必须开始学习了。」

  「我没兴趣。」什么香具师?关她什么事?

  只要让她逮到机会,她就会像当年母亲一样离家出走,因此学那些做什么?

  「你是天泽家的继承人,学习技艺是你的本分及使命。」说著,久史以眼尾瞥了她一眼,「天泽流不能没有传人。」

  「有你就好了。」

  他要继承人?他不就是继承人吗?再说他都到了适婚年龄,娶妻生子後,还怕天泽家没传人吗?

  她母亲虽是天泽家的长女,但嫁夫随夫姓,早就不姓天泽。比起来,姓天泽的他不是更有资格继承一切?

  「我不行,我……」久史几乎要说出自己不是天泽京二亲生子的事实,但话到嘴边却打住了。

  能说吗?他现在是以流香的合法监护人自居,要是她知道他跟她根本毫无血缘关系,还会乖乖听他安排吗?

  还不能说,在将她培养成一个理想继承人之前,他不能说出那件事。

  「为什么不行?」看他说话只说一半,流香咄咄逼人地追问,「你是天泽家的儿子,由你继承天经地义。」

  「我说不行就不行,不准质疑我。」他端出长辈的架子压她。

  流香揪著眉心,嘟著嘴,一脸的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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