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能放任这段感情这么下去吗?他自己是没关系,但是槐风呢?他能承受得了社会的舆论吗?
望着那道电梯门,他拿起电话。“吴秘书,我今天不到公司去了,有事的话找总经理解决,解决不了再打我的大哥大。”
他还是放心不下。
* * *
习惯性的先整理桌上待批的公文,意外却不惊讶的发现一封不属于公文的信。
很熟悉的信封,打开一看,也是熟悉的电脑打字。
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别再耍花样!
又是恐吓信!
这个人胆子很大,可是,他太过嚣张也太过有自信,在警备已加强的旭日仍能来去自如,那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内贼,而且,是一个进出这个楼层也不会让人起疑的人,这么算一算,也不过是寥寥几人了。
办公室的门没有事先告知的被开启,江蹙眉抬头,正想好好的训斥来人,却讶异的张大了嘴,看着孙晁圣走进来,然后将门关起来。
“阿圣……”江疑惑的看着他,阿圣不是要回自己的公司了吗?
“我不放心,所以跷一天班。”孙晁圣主动解开他的疑虑。“这是什么?”头一低,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皱着眉将它拿过来。看清信里的内容之后,脸色变得凝重。“又是恐吓信。”
“放心,不碍事的,他还构不成威胁。”江把信拿同来,随手塞进抽屉里
“你心里有底了?”孙晁圣的眉头仍是紧蹙着。
江站起来,来到孙晁圣身边,抬手轻轻划过他紧蹙的眉,然后毫无预警的吻住他。
孙晁圣睁大眼,惊讶的看着他。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喜欢?”抵着孙晁圣的唇,江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戏谑。
“槐风,你不要勉强自己……”孙晁圣低哑的说。
“笨蛋。”江低斥。他不是勉强自己,只是看到阿圣放下自己的公司来陪他,就突然有想吻他的冲动。
“槐风?”
“你真笨!亏你还是我的好兄弟,何时看到我做过勉强自己的事?”
“那你是……”
又轻啄一下他的唇,江满意的喷喷嘴。“就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自从江表明心意之后,孙晁圣似乎就不断的重覆这个问题。
“要继续早上未完的讨论吗?好吧!”江认真的看着他。“记得我得知你对我的感情时为你所做的分析吗?我曾说也许是因为咱们的友情太过于深厚,以至于让你产生了错觉,又因为在异性方面还没有遇到值得你倾心的对象,所以你才会以为自己爱上了我。”
阿圣苦涩的点点头。
“我想过了,其实迟钝的是我。”江严肃的望着孙晁圣。“我一直认定我们之间浓厚的感情是友情,没有多去考虑为什么再好的女孩都无法让我心动,只是以为能令我倾心的女人还未出现。根本没想过其实是自己的心早已客满,容不下任何人了。
真心爱一个人,可以为所爱的人付出性命,你爱我,你可以为我而死,在你不顾自己的安全从车轮下救我而受了重伤之后,那时我好心疼,恨不得受伤的是我自己。雨双也爱我,她也可以为我而死,但是当雨双为救我而死时,我只有深深的愧疚,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不爱她。那么……这种为你心疼,恨不得痛的人是自己的心情,是什么?为什么对你有,对雨双就没有?你只是受伤,而雨双甚至是……死了。”江的眼神热烈的望着孙晁圣。
孙晁圣觉得热气冲上了眼眶,他低着头,双手握住江的臂膀,将他推离自己。
“我会当真的,槐风,我会当真的。和我在一起,就得有被舆论攻击的心理准备,我们的关系不会受到祝福的。”
“阿圣。”江双手捧起他的脸,看见他脸上挂了两行清泪。“我就是要你当真,你都不担心自己,我又有什么好失去的?我不在乎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受到祝福,只要我们心安理得,我们不是作奸犯科,我们只是爱上了彼此啊!”
“槐风……”孙晁圣低喃。
江倾身将孙晁圣揽进怀里,印下自己的唇,诉说自己的决心。
孙晁圣动容的闭上眼,抬手环住江的脖子,热烈的回吻着。
“阿圣,你想,如果被风看见我们这个样子,他会有什么表情?”江的心情变得很好。
阿圣想着那种情形,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他搞不好会从这里跳下去。”
“所以说,等我回到未来,你在这里可要安分的等我五年,等到二OO一年五月十号晚上七点过后,我会去找你,知道吗?”
“我知道。”孙晁圣乖乖的点头。他了解江的意思,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如果这段时间被风知道了他的感情,风一定会逃避他的。江不想他受到伤害。
“乖。”江微微一笑,意犹未尽的又想吻他。才刚碰上他的唇,桌上的对讲机嘟嘟的响起。两人的身体同时一僵,然后同时一笑。
“陈秘书找你呢。”孙晁圣说。
江的额头抵着孙晁圣的额头,双手挂在他的肩上,靠坐在办公桌上。“想吃披萨吗?”他突然问。
“咦?怎么突然问这个?”阿圣疑惑的望着他。
“我突然想吃。”江微微一笑。
“好吧!”孙晁圣点点头。
江又吻了他一下,才转身接电话。“那晚上就叫披萨吧!”
孙晁圣失神的看着江,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槐风也爱着他?
如果是梦,别让他醒来,他宁愿永世沉睡。
第六章
夜,恶梦的温床。
雨,拼命的下着,视线一片模糊。
砰!枪声响起,倒在怀里的躯体痛苦的抽搐着。
“风,你爱……我吗?”
“雨双……”
“你爱……爱我吗?”
“我……”
躯体渐渐冰冷、僵硬,一双哀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不甘、似不愿,就这样直直瞅着他看,然后渐渐涣散。
“啊!”江从床上猛地坐起,又是梦,又是这个梦。
他痛苦的喘着气,汗湿被褥,抱着头,痛苦低吟着。
他不爱雨双,所以说不出违心之论,就算她已经快死了,而且是因他而死,他还是既冷酷又残忍的没有给她一个她想听的答案,就算是谎言也好。
他对阿圣说,自己对感情很迟钝,其实是冷漠,在雨双为救他而死之后,他竟然连一滴眼泪也没流过。
阿圣——
江离开卧室,来到孙晁圣的房间,轻轻的打开门,无声无息的走到他的床边,看着沉睡的孙晁圣,然后钻进他的被窝里。
“槐风?”孙晁圣惺忪的张开眼!疑惑的支起上半身看着江。“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睡不着。”江简短的说。
孙晁圣审视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江也坐起来。“这五年来,我一直做着恶梦。”他痛苦的闭起眼。
“恶梦?什么恶梦?”
“我总会不断的梦见事发当时雨双中弹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幕。”略仰起头,他双眼的焦距落在一个不知名的远方。“她问我爱不爱她,我答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她不瞑目的死在我的怀里。就好像坏掉的录影带,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画面。但是,无论我怎么看,我就是不会哭,我已经厌烦了。”
“不是的,”孙晁圣大喊。
江的焦距缓缓的收回,落在他的身上。“嗯?”
孙晁圣跪坐在江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不是的,你不是不会哭,其实你很想哭,你只是哭不出来。”
“你在说什么呀!”江瞪大眼,呵呵的干笑两声。
孙晁圣紧紧的抱住他。“不是吗?否则为什么你会一直重复那相同的梦?你是在悔恨啊!雨双因为爱你而为你挡下子弹,但是你却无法爱她,你因此有很深的罪恶感,觉得愧对雨双,你的心伤得很重,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你自己为什么不了解这一点呢?”
江呆愣的靠在他的肩上,是这样吗?
“你知道的,雨双是我父母认的干女儿,我父母有意让我娶她,在我父母双双因空难去世之后,我在想,如果我能给她幸福也不错,所以她顺理成章的变成我的未婚妻。”江缓缓的说着。“我知道她爱我,但是……就算我知道她是多么优秀的一个女孩,条件多么的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爱上她。不管她如何的委曲求全、低声下气,我只感觉压力愈来愈大,心情愈来愈沉重,没想到后来又发生了那件事……”
“槐风。”孙晁圣心疼的低唤。
江推开孙晁圣,低下头去。“如果有人责备我,或许我还会觉得好过一点。但是,每个人都说那不是我的错,可是雨双为我而死是事实,我不可能是无罪的。我是该受到惩罚,因为我不爱她。你明白了吧?我就是这么冷漠、残酷、无情,我连她为我而死都没为她掉一滴泪……”
“槐风。”孙晁圣抬手捧起他的脸,看见泪水从江的脸颊滑落。“你一点也不冷漠,一点都不残酷无情。”他低头吻住他的唇,倾尽自己所有的深情。
江环住孙晁圣的颈项,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似乎正在痊愈……
* * *
赤裸的身躯依然相互交缠着,孙晁圣从背后环住江,抬手抚上他的头发,轻轻在他的发梢印上一吻。
“你好点了吗?”孙晁圣有点不安的问。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生肉体关系,他不知道江有何感觉。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江缓缓的说。
“哦?”孙晁圣紧张的看着他的侧脸,静待下文。
“我觉得心里很平静,这几年来,已经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江呢喃着。
“槐风……”孙晁圣心疼的看着他。
“这五年多来,我一直想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只是纯粹的休息……”他闭着眼,感受着孙晁圣温柔的抚触。
轻轻的吻他一下,孙晁圣温柔的搂住他。“你尽量休息吧!什么都不要想,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 * *
舒畅的伸了一个懒腰,江懒懒的张开眼睛,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微蹙着眉,江缓缓的下床,随意的套上长裤之后,他下楼来,看到在餐厅发呆的孙晁圣。
“槐风?哦,你起床了?”孙晁圣意识到他的出现,立刻站了起来。
“嗯。”江靠近他。“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大概五点左右,我肚子有点饿,所以起来做个早餐。”孙晁圣有点不自在的闪避江的眼光。
五点左右?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
江不再看他,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的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孙晁圣惊讶的抬起头来。
“或者情况不如你所期待的?”江继续问,依然没有看他。
“才不是这样的!”孙晁圣大声的反驳。
“那……”江审视着他。
孙晁圣不自在的看看东再看看西,最后终于正视江的眼睛。“我只是觉得,昨晚我好像有点……乘虚而入。”
“那你后悔吗?”江故意又问一次。
“槐风!”孙晁圣涨红了脸。
“其实,你根本不用介意。昨晚托你的福,我一觉到天亮,没有再做恶梦了,这是五年多来难得的一次,我应该要谢谢你。”江认真的看着他。
“槐风……”孙晁圣上前,感动得想要抱一抱他。
“只是身体有点痛。”江突然接着说,眼底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槐风,”再次涨红脸,孙晁圣对江没辙的大喊。
“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江又说,嘴角故意扬着恶意的微笑。
“槐风!”
* * *
炸弹事件尚未退烧,又有新的事件发生了。
由于江槐风都执意不向歹徒妥协,所以歹徒在三番两次拿不到钱之后,开始有了一连串的动作。
办公室里,江槐风整个早上电话接不停,一会儿这个工地出事,一会儿那个卖场有问题,整个旭日集团乱轰轰的,市场谣言满天飞。每天股票一开盘就跌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尽快把这个家伙给揪出来,才能专心一意对付那个要我们命的凶手!”风放下电话,所有的火气终于爆发。
江点点头,其实这几天他已经开始着手策划陷阱了。不过,他有件事得先问问风。
“风,你和雨双谈过了吗?”
风犹豫的抬起头来。“是谈过了,可是……”
“如何?”江心里有数,但是仍要问个清楚。
自从他和阿圣感情明朗化之后,虽然阿圣从不提起雨双,也不问他和雨双的事处理的如何,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阿圣是在意的。他知道阿圣不说,是怕增加他的负担和困扰,但这样更让他心疼。
“原本她答应不再找我,也同意分手,可是这几天,她又常常出现,她说做不成爱人,彼此还是朋友,她关心这次的事件。我又能说什么?毕竟她还是爸妈认的干女儿啊!”风无奈的耸肩。
“她曾说过同意分手?”江再一次确定。
“对。”
“既然如此就好,接下来就以礼相待吧,诚如你所说的,她算是我们的妹妹。”
“你不打算搬回家住吗?”
“不了,我就住阿圣那里,你不是说雨双最近常过去吗?我还是避一下来得好。”
“也好。言归正传,你有没有什么对策可以揪出这个商业间谍?”
江冷冷的一笑。“有,这几天我放了好长的钓饵,是到了该收线的时候了。”
* * *
一大早,旭日集团二十楼的总裁办公室,那道花梨木门悄然无声的被人打开。一道身影谨慎的走向办公桌上的电脑,放下手上的东西,并将它开启,然后快速的查看档案资料。
没多久,此人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呼,拿出自备的磁片,开始拷贝档案。
十分钟后,档案拷贝完毕,此人立刻抽出磁片妥善的收起来,然后关上电脑,重新拿起拿进来的东西,正打算离开。
门突然又被开启,此人一惊,不过马上恢复镇定,安然的看着进门的人。
“总裁早。”
“早。”江深深的看着她,然后看向桌上那杯咖啡。“陈秘书,你刚到吗?”
“是啊!刚泡好咖啡,拿进来给总裁,这是我每天的工作啊!”陈秘书甜甜一笑。
“我知道,今天我不想喝咖啡,你帮我重泡一杯茶吧!”
“总裁不是不喝茶的吗?”陈秘书意外的问。
“我也不喜欢喝冷掉的咖啡啊!”江拿起那杯咖啡。“我记得,以前的咖啡都热腾腾的,怎么今天已经变冷了呢?你不是才刚泡好拿进来的吗?你连人都还没出去呢。”
“哦,这……”陈秘书一顿,不知该说什么,慌张的看着脸色瞬间变得冷硬的上司。
“没有解释吗?设想得不够周秘喔,陈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