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你们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想吵醒所有人吗?”其实他真正的意思是:莂儿刚刚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他可不希望吵醒她。
冯奇不说话的挑挑眉;而魏中则开心的拔下燕字旗,愉快的说:
“子白你看燕字旗,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想让刘淳跑了,这下子要到哪里去找这一窝混蛋呢!”
魏中一点也没有看见李聿白阴郁的脸色,兀自开怀的建议着:
“子白你抓到的那个女刺客,可有大大的用处了。”接着他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
“难怪你要费心救她,她可以好好的利用呢!”
冯奇以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瞪着魏中,口气不佳的说:
“你可不可以闭上你的大嘴,不要妄加猜测,让子白自己决定好吗?”
“笨蛋!”冯奇在心中大骂,难道他看不出来,子白根本不会去利用她。他可以肯定,今晚子白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刺客,他对她并不单纯,他不曾见过子白用那种眼光看过任何一个女人。
李聿白感激的看着冯奇,感谢他让魏中那张大嘴停下来。
魏中奇怪的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接着冯奇面无表情的说:
“我怀疑她是个圈套,你要三思。”看着子白不赞成的神色,他继续说:
“这旗子是我追出去时凑巧捡到的,他们不小心自怀中掉下来的。”
子白威严的说:“我要带她回王府。”语气是不容违抗的命令。
冯奇没有太多惊讶,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他只是深思的看着子白。而魏中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就在子白严厉的眼神中吞下。魏中太了解子白这眼神的意义,意思就是:他已经决定了,绝不更改,他还能说什么呢?
“既然知道是“燕霸山”,那就太好了。惹上我,我会叫他们一辈子后悔,我不会像阿俊那般随和。”李聿白冷然的说,眼神中的森冷令人不寒而栗。在心中他告诉自己:不管那个发射暗器男人是谁,他要他的命,他冷酷的下决定:伤害她的人,他要对方付出双倍的代价。
子白平淡的下着命令:
“魏中,明天一早,你持令牌让官兵护卫你这个宝靖王爷回京。冯奇你随后出发,驾着马车由后门离去,五十里后你丢弃马车和魏中会合回京城。”
“为什么?”
“我想知道“燕霸山”有多想要宝靖王爷的命?他会选择救她,还是继续围杀宝靖王爷,魏中你要当心,弄不好会完蛋的。”
“放心!对方敢来,我要他来得去不得,哼……,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大言不惭。”冯奇冷冷的说:
“什么?”
“我说你大言不惭。你要真让子白放心,他会要我跟你一道吗?你冲动又少根筋,来明的你不怕,就怕对方设圈套,只怕你连想也不想就跳进去了。”
“对喔!这些混蛋,心眼拐弯抹角,谁知道他们会出什么鬼主意,好吧!那就只有让你跟了!也只有你这种阴阳怪气、心眼如豆的同类人,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哼!只有愚蠢的人,才爱找借口。”
“你……”
这就是魏中可爱又可气的地方,他是个很爽朗的人,他明白自己的缺点在哪里,而且不会死要面子而否认。他和冯奇明明亲如手足,但是就是喜欢损他;幸好冯奇生性寡言,不爱多说话,不过他一向是一针见血,魏中和他斗还甚少占上风。
魏中还是忍不住的问:
“子白,那你呢?”
“我会带着咱们的贵客,光明正大的骑马绕路回京城。”
“为什么要带她回王府?”
“燕霸山”的事肯定不单纯,我要找出朝中是谁做的内应,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严刑拷打比较快,不用带她回京城吧!”魏中建议着。
“不!”李聿白连想也没想,已经激烈的否定。他瞪了一脸讶异的魏中,这才皱紧双眉不悦的说:
“她是个好饵,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不过以她的个性,严刑拷打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李聿白困窘的看了一眼一直不搭话的冯奇,他无奈的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听,也需要听。”冯奇的日光充分告诉他,他根本不相信他的借口。冯奇还是一脸平静的说:
“你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吧?我想她就是你迟来一天的原因吧!你要带她回王府,我想她不会肯的,尤其当她知道你真正的身分时,你会很危险的。”
“我不会让她知道我真正的身分。”
“到了京城你怎么瞒?你拿她怎么办?子白,你好好的想一想你今天的失常吧!我没看过你这样看一个女人;就凭你的能力,你要调查“燕霸山”的事,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
“你爱上她了?”魏中现在终于明白的大叫。
“嗯……难怪方才对我那么凶。”他低低的说,一副终于明白的表情。
李聿白严肃的否认:
“不是,我对她只是好奇、只是欣赏罢了!别瞎猜,我要去休息了。”他回过身,不想去看他们两人一脸讨厌的笑容。
“圣上和八王爷,不会准你娶这样一个女人的。”冯奇还是平静的说:
“谁说我要娶她的?”他气愤的辩解,不过却发现“娶她”这个想法,他一点也不讨厌。
“随你怎么骗自己。”冯奇一脸无所谓的说。
魏中憋住满心的窃笑,脸已经涨成红色,哈!能看子白如此手足无措,真是快乐的事;光是看他气愤踱出房门的僵硬背影,就足够他开心了。
他不知不觉的又回到她的床前,痴痴的看着她,脑中想起冯奇的话。方才看她受伤,他的心紧揪着,胸前沉郁的像有重物压着,那已经不是“心痛”所能形容,他在乎她的程度,使他惊讶了。
他伸出手,下意识温柔的轻抚她娇美的容颜,如水的肌肤细柔晶莹,指尖的温柔触感,令他迷恋,他逼迫自己厘清对她的感觉,真是好奇吗?不!他可以肯定不只如此。从小到大,他还不曾如此在乎过一个人,她的倔强、聪明、冷傲在在吸引着他,而这些几乎都是两人相像的特质。
他眷恋的目光紧锁住眼前这片冰肌玉骨。回想方才为她吸毒时,闻到的尽是她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处子馨香,那香气一直干扰着他的思绪。他的嘴唇在接触到她背上柔嫩的肌肤时,他几乎无法克制住他内心的骚动,那如绸的触感、细致柔软,在在蛊惑着他。他勉力收敛心神,亲怜蜜爱,小心轻巧的替她盖上被子,就是深怕自己动作太过粗鲁,会弄痛她的伤口。
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烦人的情绪,他会弄懂的,他会有很多时间来和她相处的。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看清自己的处境。她趴卧着,一用力背上传来一股刺痛,回忆慢慢的回到她的脑海中……昨天她中了宋承斌的独门暗器“子母梨型镖”,上面是淬毒的。她更明白,昨天那一切,都是宋承斌那个奸险小人的陷阱;他故意将宝靖王爷的房间给说错,而见她被擒时,更是想杀她灭口。
是那个自负的男人救了她,一想到他为她吸毒那种亲密的接触,她的脸不自主又灼热起来,但是内心却是一股甜甜的滋味。想必现在宋承斌二正是在义父面前诉说她的背叛,挑拨离间一向是他的专长,唉!真是一团混乱。
最教她心乱的是他,原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他居然是宝靖王爷的侍卫,而宝靖王爷则是她要劫杀的对象。她该如何面对他?不,该说他要如何的处置她呢?毕竟她在他的手中,她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但是对这点她反而一点也不担心。
也许她该谢谢宋承斌,她自嘲的想;若非他给她错误的情报,可能她真的已经杀了宝靖王爷,如果她真杀了王爷,她该如何去面对他呢?一转念,她责备自己干嘛在乎他的想法?
干嘛担心他的处境?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是吗?她努力的说服自己。
看清现状,她命令自己:他为何要救她呢?是有目的吧!多年的训练让她明白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对她有所求吗?那么她要付的代价是什么呢?他会怎么对待她呢?严刑逼供?杀了她?不管他要什么他都不会如愿的,她作了决定。
但是现在,她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回去跟义父解释,她不能让义父误会她。她勉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那毒伤她不轻,如今她只觉得脚步虚软、使不上力来。她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忍住眼前的一阵晕眩,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往后门去,她迷迷糊糊蹒跚的走着,却没力气抬头去看看前方。才走了几步,就一把撞进他宽厚的怀抱,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他的身上正泛出一波又一波的怒气,那种足以撼动山河的气势,令她恐慌。她几乎是心虚的抓着自己的前襟。
他抓着她细瘦的手,轻轻的摇着她羸弱的身子对着她说:
“妳不知道妳受了毒伤,要好好休息吗?妳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妳这种样子,要去哪里?”
他低下头,看着她倔强的抿紧双唇,面无表情的不答话。他瞇着眼,打量着她,看清她眼中的躲避和她想走的方向。他微笑的说:
“妳想离开?妳还没谢过我的救命大恩呢!”
“多事,没人要你救,我说过了我不会感谢你。”
“好吧!就算妳不感谢我,妳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妳被我抓了,妳现在是我的囚犯,我不准妳走,妳就哪也不能去,听见了吗?”
她冷然却高傲的说: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还是会逃。”
他还是一脸可恶的微笑:
“妳对我有很大的用处呢!所以,走吧!回房去。”
他轻而易举的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回屋里。她不甘心的挣扎着,边斥喝他: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但是心里面对他的动作似乎习惯了,一点也不抗拒。她怀疑的想:从小到大,她对任何人一直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从来不曾有人那么接近过她,她应该要厌恶、反感的,而不是乖乖的蜷缩在他怀中。
她安慰自己:因为她受伤了,才没力气和他对抗,她会找机会逃走的,她不能让义父误会她。
“没用的,连想都不用想,妳逃不掉的!”彷佛看透她心思般,他温和的声音,缓缓在她头上响起。
她实在讨厌死他的自大和狂妄。
“是吗?走着瞧!”她挑战的扬扬眉。她就是不要让他如意,她恨恨的想。
第四章
“吃!”这是李聿白抱她回来房间后,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们一回到房间,她就吃惊的看见满满一桌子的食物,又是馒头、糕点,又是精致小菜和粥,他几乎将他所能想到的早点,全要小二准备一份,因为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这是头一次他心甘情愿的伺候一个人,不过很明显的,对方并不领情。她还是维持一惯冰冷的面具,不说话的呆愣着,逼不得已他只好怒气冲冲的命令她吃,见她一副神游太虚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兀自想着她自己的心事,他心中泛着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唉!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挫折。他干脆动手替她夹菜,将菜全夹进她眼前的碗中。他的叹气、他的动作惊扰了她,她有点吃惊的抬头,眼中的神色是困惑的。他冷硬的命令着:
“吃完!妳身子太虚,需要多吃一点,一会儿要赶路。”
虽然他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客气,声调也是冷硬无情的,但是他的眼神却流露出他心中最真实的感觉,他在乎她;他的关心,几乎让她心软。她还是不动筷,轻轻的问:
“为什么救我?”
“我说过了,谢谢妳收留我一夜。”他淡淡的说,其实他心中才不是这么想,他很清楚他根本容不了任何人伤害她。
“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他突然抬头,深深的盯着她,认真的问。
他认真的表情,猛然让她一窒。她能怎么说?说义父招她回去,就是要她来杀宝靖王爷的,说她和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告诉他她只是一颗任由摆布的棋子?
见她不说话,表情却是苦涩和无奈的,他突然脱口说:
“我在山上等妳两天。”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的冲动。
听到他的话,她吃惊的抬起头看他,呆呆的问:“为什么等我?”
“我想亲自跟妳道谢。”他有些不自然和困窘的回话。
她故意忽略这其中的含意,逃避的问:“现在你我两不相欠,我可以走了吗?”
“妳忘了,妳现在是我的囚犯,没有我同意,妳哪里也不能去。”他平静的宣布。
看着因为怒意而晶亮的双眼,他故意邪恶的说着他的条件:
“告诉我“燕霸山”的一切,朝中有谁是你们的同伙?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妳的答案让我满意,我会考虑妳的要求,否则……”
“休想!”她冷硬的说。一转念,她纳闷他怎会知道她是“燕霸山”的人呢?但是她才不会开口问他呢。
他得意的笑开了一张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打破沉默的开口:
“我是来杀宝靖王爷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连抬头也不抬头,一径吃他面前的食物。
“王爷知道你救了我吗?他同意?”
“嗯……”算是回答她的问话,他的回答是敷衍的,似乎这是不值得讨论的事,似乎她的问题是多余可笑的。
“杀了我,要不就放了我。”她平静的建议着。
他皱紧两道浓眉,危险的瞅着她,似乎想由她平静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他还是不为所动的说:
“这事由我决定。我不会杀妳,而我的条件妳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可以不接受你的条件,王爷我是一定会杀的,身为他的护卫,届时你还能维持你的想法吗?”见他并不答话,她更轻缓的说:
“如果……你不想杀我,那就放我走。”
他一脸沉静残忍的说:
“妳任务失败,又被我抓到,妳现在回去不论妳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更何况你们在内斗吧?如果我是那个发暗器的人,我会把昨天的情形加油添醋叙述出来,重点在妳的背叛。没有人会救敌人的,不是吗?可是我救了妳,这已经给他一个好把柄了。如果妳现在回去,他们会认为:妳一定是出卖了“燕霸山”,否则我干嘛要放了妳,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妳能去哪里?”
如他所预料的,她那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几乎毫无血色,眼神也忧郁的令人心疼。他心里涌起一股柔情和不舍,他握紧双手,忍住这个冲动,他知道她一定会想尽办法的逃,现在只好先断了她逃离的念头,也唯有如此他才能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