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啦!”他还是如同过去每天一样,开心的端药来让她喝下。
她颤抖着手接过药,二话不说,一口一口细细的喝下。天下没有不苦的药,魏中一天端两次药来给她,可是他从来没看过那么合作的病人,更没看过喝药不喊苦的女孩子。他好奇的凑近她,大神经的一点也没发现,这样的行为有何不对?
因为他的凑近,敏儿吓了一大跳,猛一抬头,就见到魏中那个特大号的笑容和一口白牙,她吓得抖了手上的碗。幸好他眼捷手快的伸手去拦着,否则碗只怕要掉在地上了。他想抢救碗,敏儿也是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接,这下子碗是接住了,那是魏中一双大手捧着碗,而敏儿的小手尴尬的护在他的大手外,她急忙抽回手。
匆匆的接触,两人都如同被电击了般,心跳快了一下。她的脸涨红着,而他呆愣的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却不曾减过,他虽然大而化之却也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方才那一触碰,几乎直接触动了他的心,那柔软的触感真好。这么近的看她,他看见她没伤的左脸颊,肌肤细致,现在因为困窘正浮着红潮,煞是好看!魏中几乎要看痴了,忘了他要说的话。
因为方才的接触和魏中毫不掩饰的直视,敏儿的脸红艳的烧着,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忽然脱口而出:
“别老低着头,那不是妳的错,没必要为此老是低着头。”他很清楚,她一定知道他在说什么。敏儿一听吓了一大跳,双手捧着药碗颤抖着,更是死也不肯抬头了,她小声而可怜兮兮的回嘴:
“我……我怕我脸上的疤痕会吓到人。”
“傻瓜!”他是个直肠子,一点也瞒不住心事。他大声的说:
“胡扯,妳的伤并不丑,放心,妳的内伤快好了,我会去找生肌活肤的药草来给妳疗伤的,别担心。成天低着头,妳不难受吗?”
他也明白这事,不可能一下子便改变的,还是要慢慢来。为了怕她困窘,他故意找话题的问:
“这药不苦吗?”
“苦。”敏儿细细的说。
“可是怎么瞧妳,二话不说便喝得涓滴不剩,我道是这药滋味不错呢!害我也想尝尝,嗯……弄个小伤来骗药。”
“不要!”她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天下哪有人想受伤吃药的?更何况她不要他受伤呀!
“为什么?”他赖皮的问。
“我……”要怎么说?她总不能说,她会心疼吧!
“要不妳的药给我尝一口?”他打趣的建议着,其实是想逗她说话。
敏儿乖乖的点了头,将手上的碗递给他,他也深深的凝视她一眼,就着她喝过的碗口,凑近嘴喝了一口。她呆愣的看着他的动作,心却猛跳乱了一拍,他的动作几乎是亲密而调情的。她喝过的碗口迭着他的唇,这种亲昵让她失了魂。
看着他爽朗毫无戒心的皱皱眉,低声埋怨说:
“真苦!还妳。”那种自然神情,她当然知道他又怎会去注意这个小细节呢?
过去的每一天,他通常会问她:“妳去过哪里?”然后他开始介绍由京城到天目山这一路的地方风景,仔仔细细的说给她听,就是怕她闷。他会唱作俱佳的一边说、一边比着,孩子气的脸庞泛着开怀的笑容。而一向害羞的敏儿会低着头、仔细的听着。偶尔抬起头温柔的看他一眼,在她柔柔的目光下,魏中开怀极了。于是通常是他说,她静静的听。
但是今天魏中明显有一些不同,他呆愣的看着敏儿泛着红晕低垂的脸,心神是震动的。
他没头没脑的说:
“真希望能早一点遇见妳,看妳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好心疼呢!”
看到敏儿吃惊的睁大双眼,他几乎要大叫了:她不相信他的话,她以为他是同情、以为他是随口说说的。他以难得的严肃神情面对她,他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低头逃避,一字一字清晰的说:
“妳听见了吗?我会心疼妳的,没有同情、不是游戏,我是真的关心妳,妳好好的想一想。”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唇,接着放开她大步离去,留下一脸惊愕的敏儿,吃惊的摸着自己的唇,呆呆的站在房里。不一会儿,她一再的告诉自己:
“他不是真的、他只是开玩笑的,我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这一切。”
清晨,整座宝靖王府尚在沉睡中,而莂儿却起了个早,独自闲晃着,她在王府中一向是自由来去的。在宝靖王府整座富丽堂皇的庭园中,最特殊的要算是那片特别空出来的空地,莂儿很早就很好奇那空地的功能,今天她终于知道了--原来那是李聿白练功的地方,因为现在她正很“不小心”看见了他在练功。
天尚未完全亮,还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一个硕壮刚强的身影在雾气中飞旋翻舞。沈莂儿呆愣的看着雾气中的修长身影,着迷于那身因为练武而绷紧的肌肉,因为专心练武的他,脸宛若神礱般的肃穆,一抬手、一飞旋都是充满阳刚与力道,令人无法小视,因为剧烈的动作,汗缓缓的沿着他俊帅的五官流下。
莂儿心折于他高强利落的身手,她想起她已经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正好可以动一动。她灵巧的翻身掠起,翻过树梢,快速的折了一段树枝在手上,左手圈成圆画过树枝,树枝上多余枝叶全乖乖落下。她娇喝一声:
“看招!”人已经飞快的往李聿白刺去。
李聿白早在莂儿接近练武场时,他就已经敏感的感觉到她的到来,这跟武功修为无关,只是他心里一种奇特的感受。一看到莂儿翻身朝他冲来,他傲气十足的往后扔开手中的剑,“嗤!”剑已经急射出去,目标是一旁的树干。他微笑的大喝:
“来的好!”人向后仰,躲过莂儿的来袭。一回身,他也如法炮制的学莂儿折了树干在手中,快速的和莂儿对击着。
李聿白的脸上浮上一抹设计的微笑,一扭身,已经贴近莂儿的身后,左手用力的搂了莂儿的纤腰,嘴已经非常暧昧的对准莂儿粉嫩的颊边“滋!”的亲了一记。
“你……可恶!”莂儿困窘的跺跺脚,双肘往后撞,希望能逼退李聿白。谁知道李聿白肚子往后一缩,却又快速的贴近莂儿,“滋!”这次是左边脸颊,还可恶的装成色狼样,边流着口水,边调侃着说:
“嗯,美人香腮果然不同。”
“你不要脸!” 莂儿的脸,已经是火红一片,更像是熟透的苹果般的惹人犯罪。就这样,莂儿觉得自己的免费豆腐真是让李聿白吃得够多了,谁教自己功夫差人太多了。正想来个致命一击,给他一个教训,她双肩一沉,左手一拳,右手的树枝已经快速往前刺,“喔!” 莂儿突然一个闷哼,是腹腔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感,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因为这突来的刺痛,使得她刺出的一剑,不论是力道和方向都变得无法控制。她吃惊的发现她手中的树枝正不偏不倚的刺中李聿白,“啊!”李聿白退无可退的被刺中,人向后一倒,已经侧身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莂儿真是惊慌莫名,她抛去手中的树枝,飞快的蹲到李聿白的身边,翻过他的身子,看到他一脸冷汗的紧闭双眼忍着痛苦,她觉得自己 的心,提到了胸口,揪得又紧又痛。
这番紧张,反而让她忽略了自己腹腔的刺痛,她慌张的摇摇李聿白的身子,不安的呼唤着:
“喂!李聿白你醒醒,我刺中了你吗?你怎么了?别吓我,你哪里不舒服?”莂儿慌乱的动作,非但没使李聿白清醒,反而使他更痛苦的呻吟着。
其实李聿白在心里已经笑得肠子快打结了,他那哪里是冷汗、哪里是痛苦呻吟,那是他拚命想忍住笑声,忍得快要内伤的表情。
莂儿不知情而慌乱的说:
“你在这里等,我去找人来。”说完她已经想放下他往外跑,正想移动,“啊!”莂儿已经被李聿白一个用力的锁在身下,形成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
李聿白正闪着一口森森白牙、一个可恶的笑容、和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他低着头,身体阴影罩住身下的莂儿,汗水就因为他的姿势,滴在莂儿的脸上,他轻柔的替她擦去滴在她脸上的汗珠,懒洋洋的说:
“偷袭我可要付出代价的,嗯?我的刺客姑娘,妳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呢?让我想想。”
“你……你……”
“怎么,舌头不见了?也对,这时候无声胜有声。”李聿白一脸揶揄的看着莂儿,慢慢的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是炽热,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是认真,他缓缓的低下头,莂儿紧张得心跳加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几乎是挑逗的先舔着她柔柔的脸颊,接着是她小巧的耳垂,他呼着热气轻轻的朝她的耳边吹气。
他的身体强悍的压住她娇小的身躯,坏坏的对莂儿说:
“这是小点心,还有正餐呢!”正想朝莂儿的樱唇进攻,莂儿已经用力的双手一推、双膝往上一顶,将李聿白压在她身上的身体成功的推开,人也快速的翻身而起,因为逃脱成功,看见李聿白一脸悔不当初的惋惜表情,她羞窘得抋着腰,不悦的指责说:
“你这个可恶的小人,光会趁人之危。”而李聿白还是一副不知羞耻的邪恶表情,真是让莂儿气得牙痒痒的,正想着怎么给他一个教训,李聿白已经早一步的说着:
“看!”
看到朝阳正背着莂儿的身后慢慢露出曙光,李聿白开怀的翻身而起,他强势的搂着莂儿进到他的怀中,他转遇莂儿的身体,变成他站在莂儿的身后,由后面圈住她的娇躯,他弯下腰,在她的颊边说:
“太阳要出来了。”
莂儿的背贴着他宽厚温暖的胸襟,看着朝阳,心中的感觉是激动的,她感动的说:
“我喜欢看朝阳升起,那带给我希望和信心,每次见到朝阳,在我心中就似注入活力。但是我也喜欢黑夜,因为黑夜给我安全感,我觉得自己可以在黑夜轻易的隐藏起来,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现在,黑夜与白天的交会点。”她稚气的微笑着。
“妳的好恶真是明显而极端,就跟妳的人一样充满矛盾和挣扎,但是也是因为这些才组合成如此特殊的妳,也才会如此深深的估住我的心,我希望能和妳看一辈子的日出。”李聿白贴着她的脸颊亲昵的揉着,边温柔的说着。
莂儿感动的红了眼眶,脸上却还是一脸的平静,淡淡的诉说:
“小时候练功,义父总说:“练不好就别睡了!”别的师兄怕得很,只有我越晚精神越好呢!”
“练功很苦?”
“嗯……挨打是正常的,但是我并不怕打。我最怕的是义父要我们杀动物,刚开始是兔子,后来是狗。我不敢看也不忍心,所以总是挨打,幸好总是有二师兄和青姊姊帮我……”
“莂儿……”李聿白听莂儿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她的童年,他自己的心好酸,他用力的更搂紧她,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她过去不愉快的日子。
“不准同情我。”话一顿,莂儿轻快的想改变话题,因为她可以感觉怒气慢慢的堆上李聿白的胸口,因为他的肌肉是紧绷的,他的双手甚至还微微的握紧着,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样子。
他低沉的、用力的说:
“我发誓,从今以后我绝对不让妳作任何一件妳不喜欢的事,我要妳快乐的过每一天。”
莂儿感动的仰着头看着他刚正的下巴,却不希望继续这个话题,她故意轻快的说:
“我偷看你练功,算不算盗人机密,你不杀我?”江湖门派都有惯例,偷看练功一律处以重刑。
李聿白爽朗的大笑,开怀的说:
“我才不舍得杀妳呢!妳是我心上的宝贝。”边说边是证明似的轻轻调皮的轻咬她水嫩的脸颊,弄得莂儿又窘又气。
“恶心!” 莂儿羞红了脸,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娇媚多情的,真让李聿白看痴了。
李聿白宠爱的问:
“每天待在王府里很闷吧!今天咱们上街去看看好不好?”
“不要!” 莂儿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她觉得王府像一座安全的堡垒,她不想上街,那太招摇了!
他坚持的瞪着她,命令的说:“要,上街去!”“不要!”“要!”“你……你做什么……不要……?嗯…”最后莂儿所有成串的反对,全被李聿白吞进嘴嘴……
结果,李聿白还是成功的硬是拖着莂儿上街逛逛,让她看看京城的热闹繁荣。虽然是在李聿白的坚持下,莂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拖出来的,但是在见到大街上熙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她满心的不悦也化作尘烟随风散去。她张大了眼开心的东张西望,甚至脚步轻盈的跳跃着,忘了自己要维持住冷漠冰寒的形象。
“走,咱们去看看,前面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莂儿不由分说的拉着李聿白的手,硬是穿梭在人群中。
李聿白自然合作的让莂儿拉着走,一边得意的笑开了一张嘴,女人嘛!就是要哄的,他一直是一个执着的人,认定的事就不更改,他已经很清楚自己对莂儿的心,所以他决定全力一搏,用他的爱来圈住莂儿,他会让她接受他的,他有把握。
自从遇见她之后,她一直是冷淡沉静的,从来不曾见过她这般毫不掩饰的直接将心中的情感表达出来,她一直是压抑的。他细细的注视她,他喜欢这般无伪的她,看起来青春又娇憨,会教人忍不住想去娇宠、怜惜她。
“哇,风车耶!” 莂儿轻嚷着。
李聿白娇宠的问:“想要吗?”他眼光中炽热的柔情,却让莂儿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在他的眼光中,莂儿终于警觉到自己的表现太过轻浮,这种反应实在不像她,她急忙收敛着自己的表情,用力的恢复原来沉静的自己,却怎么也压不下脸上困窘的艳红。李聿白弯下腰,溺爱的问:“我去买,好不好?”
“不要!”她连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她一抬头,就看见李聿白掩饰不住的笑容和眼里的笑意,她真是困窘死了。为了反击,她故意一脸狡猾的说:
“你一离开我,不怕我会借机逃跑?”他皱紧浓眉,低沉含着威吓的语气问:“妳会吗?”
“会什么?”她稳稳的、装蒜的回问。
“可恶!”他气愤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逼近她严肃的问:
“回答我,妳会不会借机逃开?”
她一点也不受他威严语气的胁迫,他的严肃对她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她根本不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