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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爱风暴 page 10 作者:陈希槐

  恕堇一听,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

  踩着蹒跚的步伐,恕堇心情沉重的回到病房,她不知躺在床上有多久,迟迟无法入睡,那男子的面容如挥之不去的空气,飘浮在病房的每一处角落,这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不仅生理遭受打击,心理上也得不到安宁。

  罢了,这一切都是命,上天注定要她命运多舛。

  直到东方的天空渐白,她才有了些睡意,她多希望就这样沉沉睡去,睡在无边无际的梦里世界……

  ***

  恕堇失踪后没多久,品蓉和蒲赛隆便马不停蹄的在她失事的山区搜查她的下落,而蒲赛隆更是以泰皇二皇子的身分,动用泰缅双方的警力展开大规模的搜山行动;无论如何,就算是她遇难身亡,也要将她的尸体找回,带回美国好跟她父母亲交代。

  经过一段时间,终于有一位住在缅甸的一处小乡村内的老先生前往通知恕堇的下落。他是看了四处张贴的公告,才知道自己救起的人,是泰室皇族的一位重要贵宾。

  于是,在韩老先生的指引下,他们才知道恕堇尚在人间,目前人正在普吉岛上一处医疗中心接受治疗;由于蒲赛隆要参加缅国的重要节庆,所以只有品蓉一人只身前往。她心急如焚的连夜赶往泰国,生怕恕堇有个万一,身边没人照料,那将会是多么让人心疼与担忧的事。

  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品蓉终于来到恕堇就医的中心大楼,并且在值班柜台人员的帮助下,找到了韩平的值班室。

  她从玻璃窗向内望去,一道认真安静的背影正在电脑桌前用功着,看来这个人就是韩老先生所说的韩平医生吧!

  品蓉看门没上锁,直接走了进来。「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请问你是韩平韩医师吗?」

  韩平倏地回望了一眼。「是的!你是……?」

  「我叫做骆品蓉,是一位韩老先生要我来找你的。」

  「那应该是我叔叔,请问有什么事吗?」韩平站起身,将椅子稍微往后挪移,朝品蓉走近了些。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在缅甸时,因为碰上了暴风雨,所以被土石给冲到山脚,幸好是你叔叔好心相救,才让我朋友脱离险境。我这趟来,是想要知道她现在人怎样了?伤势重不重?」品蓉说明了来意,仍是紧绷着一直不敢松弛的神经。

  韩平露出欣喜的笑。「原来你是那位小姐的朋友,那真是太好了。」他宽慰了不少,这些日子还一直不晓得要怎么帮她恢复记忆,这下子总算有了些眉目。

  品蓉不解他这种兴奋从何而来,挑着眉问道:「你叫她小姐,难道你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瞒你说,她这次所受的伤非常严重,我正在用电脑扫瞄她脑部的组织,说真格的,要完全复原真相当棘手。」韩平请她坐了下来,并为她倒了一杯咖啡。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她受伤的程度到底怎样了?」品蓉整个身子都凉了半截,这个跟她情同亲姐妹的最好的朋友,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重大意外。

  而韩平的疲累眼神,在品蓉直觉看来,他已为恕堇的病下了不少功夫,加上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更教品蓉坐立不安,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

  「说实在的,相当不乐观。她在出事之前的记忆有百分之七十都已丧失,最严重的,该算是她的脸部,因为受到大量土石的挫伤,肌肤的刮损度深入内部。现在我正用一些轻微的药量控制她肌肤坏损的蔓延,若是不见其效果,或许要彻底全面换肤,才能有更生的新肌肤出现。」韩平全无隐瞒的将恕堇的病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让品蓉也能有个因应的对策。

  品蓉的两肩霎时都垂了下来,连脖子都好像撑不住她沉重的头颅似的,直往一旁歪斜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将眼睛重新对向韩平,「她现在人还好吧?」

  「目前是还没有什么大问题,这几天都是一个人闷坐在病房里,除了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外,一切看来都还好。」韩平揉了揉眼睛,将手边的资料随手收了收。

  「什么事?她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吗?」品蓉当然不肯放弃任何有助于恕堇恢复记忆的事。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那天晚上我送她回病房后,没多久又走回去准备拿药给她吃时,发现她人并不在房里,我找遍了整栋医院,才在一楼大厅看到她正在跟一对男女说话,内容好像是她并不想要那对情侣在一起,一直劝那位男士离开那个女的。我看得出她并不像是存心捣蛋;可是,要不是故意的,那她针对那对男女的用意究竟何在,我就真的理不清头绪了。」他说完,喝了一口咖啡。

  「你说的是一对男女?」品蓉将思绪拉回暴风雨的那一夜,恕堇为了要找回季敖,不惜费尽艰苦直奔金色海滩,直到出事的那一刻,想必脑中的最后影像一定是恕蕊和季敖;莫非……这么因缘际会,三人又在这儿碰上了?「那女的是不是长得很漂亮,而……而那个男的身高很高,长相清秀斯文,体型很像一个运动员。」

  韩平努力的将脑中的资料一一快速的整理,当他专心的将那天的画面拼凑成块时,才极其笃定的说:「那些特征跟你说的还满相吻合的,难道说那两个人认识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叫梁恕堇,而我若是猜得没错的话,那对男女一个叫孙季敖,另一个则是她的妹妹梁恕蕊。」品蓉大胆做了一个假设,她和恕堇情同手足,她明白恕堇不是那种存心找碴的人。

  韩平有些错愕,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张嘴道:「这不可能吧!那个女人要真是她的妹妹,她怎能狠得下心来对她的姐姐拳打脚踢,还打得她全身瘀青?就算两人再有什么深仇大恨,在我看来,也没必要连一点亲情的情分都不顾。」

  「什么?恕堇被打得全身瘀伤,他们对一个已没任何反击能力的病人也能狠心痛下毒手,我去找他们理论!」品蓉越听越火大,恕堇是造了什么孽,要受到这种近乎泯灭人性的对待。

  「你稍安勿躁,说不定他们也不是你要找的那两个人,我想你应该先去看梁小姐,看能不能藉由你的关系,让她的脑神经受些刺激,加强她恢复记忆的功效。」韩平的考量是对的,让恕堇能快一点好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听了韩平的分析,品蓉也只好先暂时吞下不满的怒气。从现在起,她一刻也不能离开恕堇半步,再也不容许别人欺侮她,想想她受到感情的折磨已够不幸的了,老天偏偏还落井下石的折磨她的rou体,难道说要得到一份真爱就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那恕堇的苦难也受得够多了,要是上苍还有眼,期盼能让她的病情露出一丝丝曙光,也不枉她在情路上走得比别人辛苦艰难了。

  ***

  隔天一早,恕蕊便迫不及待到询问处去查询那名神秘女子的资料,为了避免被季敖发现,她还刻意戴了顶帽子,扮成小男生的模样,来回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请问一下,四楼靠放射室的那间病房里住的病人是谁?」她闪闪躲躲的低头问着护士小姐。

  一名年轻的小护士抬起了头,疑惑的望着她,然后本着医护人员谨慎的态度,先询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恕蕊吞吐了一会儿,讪讪地回答:「我是曼谷派来这里的社工人员,接到通知说这里有一位颜面伤残的重伤病患,想来这里跟她聊聊,并了解一下状况。」

  小护士听恕蕊这样一说,心防立即撤除一半,她拿出病历表,翻了几页说:「这位小姐并没有登记名字,不过听说她是从缅甸转过来这边接受治疗的,好像……是主治大夫韩平的叔叔委托人家送过来的;我觉得你若是想要知道更详细一点的资料,可以亲自去问韩医生。」

  缅甸?韩医生?

  光是这两个重点就足以让恕蕊进入紧戒状态,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幸好她积极的先了解整个情况的大概。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的配合。」恕蕊道了声谢,正要离去时却意外的发现大厅角落里的公用电话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她为了怕被发现,急忙躲到一株万年青的盆栽旁边。

  是骆品蓉那个老女人?她怎么也会找到这儿来了?

  恕蕊有感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她现在可以十分的断定恕堇一定还活着,而且或许……就是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神秘女子。她的眼神有种奇异的光芒一闪而逝,幸好她发现得早,要不然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恕蕊东躲西藏的到护士休息室去「借」了一套护士装,她再也无法捺住性子等着东窗事发,唯有先下手为强,才能免除自己落败的命运。

  匆匆赶往四楼的方向,她非要求证在那金色面具后面的那张脸,究竟是不是她心中的那根刺——梁恕堇?

  ***

  第6章(2)

  四O三室

  病床上方的照明灯已经关上,百叶窗将阳光挡在外头,使得整个房间感觉仍有些冷意。

  坐在窗前,只透过窗帘与窗帘间的缝隙,恕堇呆茫的就着筛进的小阳光朝外看去,她眼中没了生气,没有期待,只是任由时间渐渐的流逝而去。身心的双重伤害,早让她没了生存的意义,连最亲的品蓉来看她,也勾不起她任何过往的情事;而脸上的面罩,她也已习惯去拥有,如今也唯有它,是最不嫌弃她的最佳伙伴吧!

  咿呀的一道开门声,并没有引起恕堇回头的意愿,她知道在这间森冷的小斗室内,除了韩平和品蓉外,没什么人是心甘情愿愿意进来的。

  恕蕊穿着一身雪白的护士服,为了掩人耳目,还端着一只放满针筒的铁盘,她悄悄的再把门关上,并朝喇叭锁上的按钮用力一按。

  这一按,倒是让恕堇有了一点反应,她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平常都不锁门的,今天为何这般谨慎起来了?」

  「你是梁恕堇?」恕蕊开门见山,不跟她打迂回战,直截了当的想求个证实。

  恕堇一愣,惨澹一笑,她早将自己的名字忘了,因此对这个问题也没有太过于震惊,倒是对她的声音感到有些错愕,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就这样,两人四眼直愣愣的对上。

  「我并没有说你能够进来,请你出去。」恕堇站了起来,不知何种原因,她就是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恕蕊放下铁盘,带着一抹看穿她心事的诡笑说:「你不要再演戏了,我知道是你,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照样能认出你来;你实在不简单,在那堆土石流的冲刷下还能存活下来,可真是命大啊!」

  「你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再说一次,我并不认识你,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我叫医院的警卫人员赶你出去。」恕堇不愿跟她正面以对,背对着她冷然的说。

  恕堇现在的冷漠自持和以前的娇弱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从她的谈吐和对答,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在处理事情上已显然有着很大的进步,对于这已非吴下阿蒙的她,恕蕊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恕蕊想了一下,决定改用亲情的方式,想让恕堇自然而然的撤除心防。「姐,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抢走你的男朋友,可那是你自己当初心甘情愿拱手让我的,现在看我们这么的要好,你才想从中破坏,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卑鄙吗?不过我们毕竟是姐妹,我不会怪你的。」

  尽管恕蕊动之以情,还刻意的将说话的口气缓和,然而恕堇一点也不为所动,这些话对她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

  她不屑的说道:「你犯不着这样委曲求全,我没那种福分当你的姐姐,还有,我并不认识你男朋友,昨天之所以会对你们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当时感觉到你的动机并不单纯;凭藉着女人敏锐的第六感,我不相信你会真心爱你的男朋友。」恕堇的话听来像是个爱情评论家,根本就没有因为季敖与恕蕊的恩爱有加而吃醋。

  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人了?恕蕊的心像是一团打乱了的毛线球,听她的口气,俨然跟个素昧平生的过路行人一样,她真的是恕堇吗?要真是她,为何反应这样的冷淡;若不是恕堇,那又为何她所带给自己的压迫感,又是强烈到教人窒息的地步。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存心要找我的碴,看我不顺眼就是了。」恕蕊气焰高张,带着挑衅的话语直逼近恕堇。她的心中有着自信的把握,若是以前能够吃定恕堇,现在也照样要让她明白,在任何处境下,她都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看你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我劝你,别给自己一种不诚实的爱情,迟早会毁了自己的。」恕堇下了一个中肯的结语,希望对方能听得进去。

  恕蕊觉得今天是徒劳无功了,才多久的时间不见,她心目中那个软脚虾的姐姐竟也变得精明干练了起来,她非得稳住自己的阵脚,好好想个因应的对策不可。

  「你最好就此专心的在这里养病,别想再对季敖动任何的歪主意。」

  听到「季敖」两字,恕堇全身一震,原来在她脑子里不断徘徊不去的那影像模糊的男子,就叫做季敖。

  「等等,你说你的男朋友叫做季敖?」

  恕蕊直觉她的反应不可思议,恕堇不该问这种没大脑的问题。「够了,你不觉得你装得太过于虚伪,反而让人耻笑。你最好牢牢记住,要是不想让我们之间起一些不必要的冲突,你最好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撂完威胁性的一句话,恕蕊从容的开门出去。

  其实她万万也没料到,恕堇是因为失去记忆的因素,才会变得这么沉稳,并不是她刻意装出来的;这点,一向精明的恕蕊也未察觉出来。

  恕蕊走后没多久,品蓉走了进来,她对着恕堇说:「我已经通知蒲赛隆传真一些你的资料,我想这样一来,就有助于帮你恢复记忆。」

  「骆小姐,谢谢你,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恕堇的过分见外,倒让品蓉听来有些刺耳,她长叹一声道:「真怀念以前你对我大吼小叫的日子,那时候你哪有现在这么多礼。」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是,从住进这家医院以来,我天天都在试图让自己能够找回一些旧有的回忆,可是,除了一片模糊不清的影像外,就只有那个叫做季敖的男子。你说过他曾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真正爱过的一个男人,但为何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却是让我的心直坠入谷底,我真怀疑你一直跟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恕堇对于品蓉的话持保留的态度。基本上,在她尚未完全恢复记忆之前,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当作一定的标准;所以品蓉的出现,她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兴奋与感动。而这种种迹象显示,她的失忆病情并没有多大的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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