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白舞蓉斩钉截铁地摇着头。她是标准的旱鸭子,像现在这般望洋兴叹她就满足了,若要再进一步——对不起,没得商量。
“你该不是不会游泳?”王佑鑫扯着使坏的笑。
“你羡慕?”这种事逞不得英雄,但她又不愿正面承认。
“小姐,你生在海岛耶。”藏在善良脸下的邪恶因子,不忘崭露头角寒碜一番。
“台湾是农业起家,试问王先生,你会耕田、插秧、播种吗?”白舞蓉伶牙俐齿地驳斥。
“耕田、插秧倒是不会,‘播种’却是我的拿手专长,只是我这个人一向不随便。”他肃然危坐,俨然在阐述什么经典大道理。
“你……龌龊。”白舞蓉躁热了双颊。
“传宗接代乃神圣之事,你怎么说是龌龊呢?”他拉住她,哄着。“不过你不会游也好,我才有表现的机会,来,乖,把外衣脱掉。”
“我不要。”白舞蓉抵死不从。
“你里面不是有穿我买给你的比基尼?”王佑鑫用食指勾开她的前襟,明目张胆地向内窥觊。
“啊……色鬼!”白舞蓉尖叫地捂住领口,妍红是她此刻惟一的颜色。
臭男人!就是因为他替她准备的是比基尼,她才不敢脱,当初若不是他威胁要帮她换,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穿上这种“有,等于没有”的省布装。
“所谓食色性也,要不然,我先示范好了。”王佑鑫调皮地扬着剑眉,嘴里吟着暧昧的曲儿,扭腰、摆臀,附加妩媚的神态,再以脱衣舞男之姿,将休闲衫缓缓地脱掉,不时还抛来秋波。
“哈哈。”白舞蓉忍不住被他的表演笑岔了气。
“漂亮的小姐,赏点小费吧!”他抖着肩膀和胸肌,弯身对她耳语,并蓄意拉开裤头,抓住她的皓腕作势要塞进去。
“哇!”白舞蓉吓得花容失色倒爬了好几步,她的惊喝惹来他的大笑。
“看好啦!”音乐越哼越令人想入非非,王佑鑫一拉一蹬,便把裤子踢飞至旁,只剩下紧身的萤黄色三角泳裤。
他开心地踮脚转一圈,才坐到她的侧边,禄山之爪顺势攀住她的柳腰。“有没有物超所值,值回票价?”
拍拍耀眼的小裤裤,他得意地说:“咱们穿的是情侣泳装喔。”
“……”白舞蓉根本讲不出话来。昨晚他亦是仅着内裤,可那时是三更,能见之物均蒙了一层夜色,不似现在……他的逼人性感,坚实硕伟的体格,俊雅悠扬的微笑,与男性雄赳赳的特征,在在逃不过白昼的拨明。
心颤的频率逾越应有的速度,输送上来大量的血液,冲红了她皎洁的冰肌玉骨,她娇羞地别开脸,不敢正面瞧他。
“轮你了啦!”他耍赖撒娇地缠着她,她的含羞带怯让他永远瞧不腻。
“我又没说要你示范。”白舞蓉嗔叱。
“好贼喔,把人家我的都看光光了,才在说NO。”毛毛大掌迫不及待要帮她剥卸所有的防护罩。“怕什么?你的身体我又不是没见过,况且我相信我挑衣服的尺寸和眼光,绝不会错的。”
“不要!”好在此块海域是他的私人戏水之地,浪涛的啸声压过她的低呼。
“既然如此,我只好——”明的不成,来阴的,他出其不意含住她的耳垂。
“嗯……”一阵痉挛快速窜入她的体内,她浑身酥软地瘫在他的怀里。
细细碎碎的吻,蔓延熨遍她丝缎般滑脂的玉颈,王佑鑫趁她错愕失神之际,熟稔地褪去她的外衣。
鲜少曝光的欺霜雪肤,立刻无所遁形,萤黄色的贴身比基尼,只覆住她的三点重要部位,完美的剪裁恰好烘托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那圆润的丰胸在她浓密的发丝间呼之欲出,平坦小腹中的肚脐眼,可爱得令他想啄食,系于骨盆两侧的蝴蝶结,简直是诱人去拆除。
美,她真的好美!
“你……你……大色鬼——”察觉被骗,白舞蓉羞愤地用双手遮遮掩掩,口吃了半晌,骂出来的仍是那句没啥杀伤力的老词儿。
“不好。”王佑鑫讷讷地晃着脑。他发现他选衣服的眼光太好了,但强烈的占有欲不容许别的男人来分享这片春色,故他才会无端冒出此言。
“……不好?”白舞蓉以为他在嫌弃她的身材,不禁又赧又怒,恨不得用沙把自己埋起来,她挪出一手欲抢回外衣。“还我!”
岂料此单手护胸的动作,俾使她的上围更为突出,其挑逗之功不是喷几道鼻血便能解决的。“噢……”欲望如海水的涨潮般卷来,他情不自禁地吻住她的起伏处,想继续昨夜未完成的欲念。
“不要……”她的推辞全让他纳入口中。
他以炽烫的火掌膜拜她婀娜窈窕的玉躯。阳光虽烈,却比不上他的热情,白舞蓉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抵御的意志,身体很自然地做出下意识的回应,虽说笨拙,但那份青涩反而益发引爆男人的垂涎。
他恋栈地吻着、抚着,直到远方刺目的闪光触动他的警觉,那是照相机长镜头受日照产生的折射——他险些养了别人的眼。
“我们回家。”王佑鑫急忙翻身挡住她的胴躯,不让她的香艳被人猎取,再用大浴巾把她裹得像肉粽,然后东西也不收地打横抱她上车。
***
一路无言地由海滩回来,王佑鑫在进门后打破沉默。“那儿有记者。”
“所以你才……”白舞蓉霎时明白,她抱着身上的浴巾,有诉不尽的耻辱。
原来他不过是在表演给媒体欣赏,好制造些有声有色的话题,而她竟傻到以为他和她一样投入。原来……原来……她又再度成为他的笑柄,他怎能那么轻易玩弄他人的感情而不变色?他……
泪河不自觉地滑了下来,她怨怼他到底有何魔力,居然能次次让她出这种糗?她和他在一起不过才几天而已,但悲喜交集的心情起伏,却远超她之前二十多年来累积的分量。
“怎么啦?”串串珍珠滴入他的一池春水,吹皱了平静的湖面,搅出波波涟漪,他疼怜地为她拭泪。
“不要碰我!”白舞蓉避开他的关切,柔软的心已严重受到伤害。
“Honey你……”王佑鑫软腔软调。
“Honey、Honey,我不是你的Honey,我也不想做你的Honey,我……”她痛恨这个名词,她要做他的惟一,她……不,她对他……她什么时候对他……
噢,不!她爱上他了,她怎么可以爱上他?
“你哪根筋不对呀?”王佑鑫被她骂得昏头昏脑。女人不是都喜欢男人用“宝贝”、“亲爱的”来昵喊她们吗?起码他遇到的均是如此啊!
“我就是全身的筋都不对,才会蠢得和你合作,受你利用。”情窦霍然明朗,白舞蓉却无应有的喜悦。原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有的只是苦涩。
“你不会是‘大姑妈’来了吧?”这乃解释雌性动物情绪不稳的最佳理由。王佑鑫庆幸他是男生,不用每月折腾一回。
“你大舅子才来了呢!”老天爷为何要和她开此玩笑?她开不起的,她没有本钱啊,它为何这么残忍?“王佑鑫,你不要把每个女人都当成笨蛋!”
“你到底想说什么?”两弯鹰眉蓦地攒成麻花状。王佑鑫百思之后得到了结论,他嘿嘿地邪笑。“难道你是怪我刚刚——没完事?”
“你……”大朵浓烟自脑门轰出,白舞蓉目皆欲裂。“霍大哥说错了,你不是‘有点’烂,你根本就是‘非常’烂。”
“我不准你提他!”油嘴滑舌当下肃然刚愎,王佑鑫没料到自己有一朝会吃同袍好友的醋。“我偏要提,我还要找他帮我办离婚……对,我要离婚。”白舞蓉穷声嚷嚷。她早该和他撇清关系,如今也不会沦落到失身又失心的困厄。
“不准,不准,我不准你离婚!”拒绝,根本不需经过大脑的裁夺呱啦脱出,王佑鑫一脸急躁哀戚,好像他才是怨妇,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离开!
“你是我什么人?我管你准不准。”碍于身材比例输了一截,白舞蓉站上楼梯的台阶与他对峙。
“我是你丈夫。”王佑鑫瞠着烨眸,阴森森的语调瞬间就把她的武装瓦解。“你听清楚,我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
“你别忘了我们结的婚是假的。”白舞蓉又往上站一阶,企图居高临下来加强她的勇气。
“你也别忘了,在法律上,咱俩是货真价实的夫妻。”王佑鑫鞭辟入里地直指要害。
“那又怎样?我高兴离婚又不犯法。”白舞蓉昂首抬胸,她就不信这里的宪法,有哪一条是规定人民不得离异。
“岳父岳母呢?他们可能就没你高兴吧?你想想,搞不好全世界都晓得我们结婚了,你这立刻离婚,只怕媒体会说得很难听唷。”王佑鑫知道她是孝女,揪住她的弱点,哼哼嘿嘿好不惬意。“当然清者自清,我是无所谓啦,倒是你父母的脸恐怕就……”
“你威胁我?”气势随即矮了几十公分,可恨他说得没错,她父母在教育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类绯闻在他们这种书香世家是不被容许的。
“我不是威胁,我仅是分析事实。”语毕,王佑鑫专横跋扈地一把将她扛在肩膀,往房里走去。
“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白舞蓉竭尽所能地捶打踹踢,然而一双花拳绣腿对他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义,想不到他看似无缚鸡之力,实则铁骨铜皮,敲下去会疼的反而是她自己呢。
“我们现在就来洞房花烛夜,让这场假婚姻变成表里一致。”王佑鑫提足蹬开门,不客气地甩她上床,大手一抽,便把碍事的浴巾扯掉。
“不要,你别……”她不是早就和他圆房过了吗?怎么他还要……不行!只要他一碰她,她便会迷醉在他的感官欲网中。他对她没有爱啊,她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沉,她必须把伤痛减至最低。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往昔他不论再怎么轻佻,但绝不失翩翩儒雅,于今他制住她的手脚,通身全是粗蛮犷悍的凌厉狠鸷。
“不要,求求你,我不离婚了……不要……”白舞蓉被他的冷峻吓得嚎啕大哭,她的自尊已被他践踏得支离破碎,她不要再忍受又一次的糟蹋。
她的惊惶失措像盆冰水当头浇下,令王佑鑫顿时清醒不少。
天啊!他在做什么?他对她不是有异于别的女人的珍惜吗?为何他总是让她生气和畏惧?他在女人堆里素来很有一套的,而何以那一套在她面前老是吃瘪?
他摇首长叹地放开她,接着颓坐一旁。“去洗个澡,一会儿下来吃饭。”
白舞蓉几乎是用逃的跑进浴室,还不放心地落了锁。
王佑鑫无奈地搔搔头,然后决定他也该到隔壁冲个凉,看能否使混沌的脑袋清醒一下。
第六章
白舞蓉抵着门,在浴室里坐了许久,担心着王佑鑫会不会突然闯进来对她动粗。燠热的南部,竟令她遍体起着寒意。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洗了个仓卒的战斗澡,擦着湿漉漉的身躯,才突然想到她忘了拿衣服。“怎么办?”总不能穿回那件比基尼吧?他会等在外面吗?
考虑了片刻,她鬼鬼祟祟地偷开了一点门缝窥视,确定屋内没人,却在要溜出去时,瞥见浴室门口放着叠好的干净衣物。
“是他放的吧!”这幢别墅目前仅有他们俩。
哎!一个大男人会去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凡事又面面俱到地做妥细微体贴的安排,莫怪他身边的女人源源不绝。倘若他不花心,在感情上能专一,该是多么十全十美、百分之百的好男人。可惜英雄本“色”,那种完美无缺的人类,只怕即使要向上帝订做,亦是高难度的挑战。
换好衣服,她草木皆兵地在房内踱方步,就是迟迟不敢下楼,直到楼下乍起僻哩啪啦的巨响,她才匆匆奔下阶梯。
铿——眶啷——又来两声,仿佛什么铁器砸到东西,再弹落至地。
“哎唷!”王佑鑫的痛呼紧接着泄出。
“怎么啦?”白舞蓉闻风来到厨房。
但见锅盖瓢盆散落一地,王佑鑫眼歪口斜,揉着脑袋,一腿略屈、一腿直伸地坐在其中,上半身几乎沾满雪皑皑的面粉,像是有人恶意从他头顶倒下,场面相当惨不忍睹。
“嗨……”他徐缓地向她挥手苦笑,白色的粉末从他的嘴里吐出,系在腰上的围裙使他显得益加滑稽。
“你……”玉肩慢慢抖着伏动的波澜,愕然的双眼渐成天际弯月,白舞蓉捂着丹唇,尽量闷住格格吱吱的笑符,不测仍有几节因强忍而变调的音律,由指缝间飘流而出。
“先扶我起来好吗?”王佑鑫垮着脸,自鼻翼里喷射白雾般的残粉。
“哈哈……”白舞蓉再也顾不得淑女形象,捧着腹部放声爆笑。
“我很荣幸娱乐了你,可是你能不能先助我一臂之力,再继续笑呢?”王佑鑫朝她伸出一手。
“哈……你……这是……哈哈……怎么回事?”白舞蓉钻进他的胳肢窝,边撑他站立,还边问边笑。
“我要拿橱柜里的碗,结果它滑了一下,打翻了底下的锅子,我为了接住锅却不小心撞倒旁边的……然后就哐啷哐啷……”王佑鑫困难地坐到椅子上,两手比左划右。“偏偏我又踩到地上的锅盖,人就……”他做出个后栽的手势。“我想稳住,谁知拉到抽屉把手,整个抽屉就……”这次配上飞出去的音效。“里面的刀叉又……我又……上面的平锅又砸到我……唉,算了,一言难尽。”
总归一句,他心有旁骛,而那个旁骛则是她,故此回的乌龙事件,可算是她间接摆谱的。
“你已经说的够详尽了,我差不多猜到大概。”白舞蓉笑不拢嘴,她帮他拍去身上的面粉。这种亲睦的感觉真好,冲淡她的戒严,也温驯了他的心。
“你那是在嘲笑我吗?”他被细微的粉末呛出了眼泪,顿扬的白尘如云烟氤氲,为她隔上了缥缈的罩纱。她难得放松的奕奕神采,甜美得教他心醉。
“我没有。”话里的笑意依旧未减。
“我喜欢看你笑。”他说得俨若不经意,灼灼目光却透露着无垠玄机,刚强猛烈地直通她的灵魂深处。
“呃……我……”白舞蓉没预料他会忽然转变气氛,一时词穷。
“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总是绷着神经?”王佑鑫覆住她的纤腕。
“我……”她甚至缺乏抽回的勇气,低垂的柔美面庞显得県徨无助。蓦地,她瞥到他指头上的红液,她反握着他的手惊叫。“哎呀,你流血了。”
“难怪我老觉得那里刺刺辣辣的,可能是刚刚的刀或叉伤到的吧!”她在回避他的问题,可见她比他想像的还要紧张,她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