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不愧是写小说的,头脑硬是了得。”德拉米笑夸着,一旁的龙绍麒却暗呼惨矣!
“你刚说什么?”果然楚楚容颜色变。
“我说你的头脑了得啊?”德拉米笨呆地还未嗅到火药味。
“是前一句。”楚楚的引爆秒数已近倒数计时。
“前一句?”德拉米不了解龙绍麒直向他摇手是啥意。“说你不愧是写小说的……啊!是麒调查的。”他越描越黑终究明悉自己惹祸了。“嗳……那个……我有急事,我先走,你们……慢慢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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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插腰仰头怒视龙绍麒。“你有没需要解释的?”她不记得曾提过她的职业,而德拉米会晓得,理由只有一个。
“这……我只是想多了解你。”换作从前,龙绍麒不会感到理亏。
“所以你宁愿采‘调查’的方式,却舍去较尊重我的‘直接问’?”楚楚表达的不光是不满。
“我承认我的作法有点错,但是……”
“有点错?只是‘有点’?”楚楚像唱女高音地重复。“如何?你常在背地里耻笑我吧?因为我在你面前完全没有秘密和隐私可言……我相信你连我交过几个男朋友、和几打男人上过床都查得比我更要清楚!”
“我从未耻笑过你,而且我知道昨天是你的第一次。”龙绍麒怜惜地说。
两朵红晕爬上楚楚的粉颊,她强迫自己继续生气。“你八成很惊讶,原以为我写的是爱情小说,因此一定有很多‘经验’,却没料到我是个生手……真抱歉让你失望……”泪水浸湿她的眼。
“我的确是惊讶,也没料到出版那么多爱情丛书的女作家会是如此的纯情,可是我没有失望,相反的,我非常珍视它,我很高兴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他拨开她垂下的刘海。
“你当然高兴,并且很得意。”楚楚柳眉倒竖。
“不要扭曲我的话。”龙绍麒宣告。“你将是我最后的女人,我也会是你最后的男人。”
“你别太自信!”楚楚赌气悻道。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龙绍麒陡然抓住她的手臂。
“就是字面的意思!”楚楚逼自个儿不要退缩于他的凛威之下。
“告诉我,你不会那么做!说!”龙绍麒拎起她到眼前。
他的怒焰烧灼着她:但她仍装出很有尊严地回瞪他,倔强地撇着嘴。“你抓痛我了!”
“该死!我以前就警告过你!”他没有松手。“为什么你喜欢激怒我?”
说完,他狠狠地吻着她,暴戾且似惩罚,楚楚竭力抗拒,怎奈落在他胸前的拳头全无吓阻的作用,反倒是她的手槌得又红又疼。殆他松开她时,她已丧失斗志,似断线的木偶垂坐地上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
“我不是在开玩笑!”龙绍麒怒发冲冠而去。
楚楚终于哭了出来……
***
晚饭时,楚楚先到达用餐地点,稍后入位的龙绍麒假佯没看到她,故意坐在施玉铃的身边,气得她肝火冲顶峰、食欲不振。
本来不抱希望的施玉铃,心中又再度燃起做“龙嫂”之光,立即倾出所有法宝祈能将他手到擒来。
“绍麒,你帮人家吃豆子好不好?人家最讨厌这种罐头食品。”施玉铃聪明地不提任何与昨天有关的事,抓紧机会卖弄风骚。
龙绍麒魅力无穷地笑望她仍肿着的面颊。“你的脸还会痛吗?”
“我说痛你会心疼吗?”施玉铃大胆地舔上他的颊。
捣住耳朵不敢听他的回答,楚楚不是滋味地吞下泪,尤其看施玉铃用汤匙喂食他的恶心动作,更是一肚子火,她乱搅着盘中的食物,假想它是某人,不时还戳它那么几下。
后来,龙绍麒和施玉铃提早离席,碍于才回来刚端起碗呼啦猛吃的施文青在场,队员们按住公开讨论的意兴,改为窃窃私语讨论此花边新闻。
楚楚哪吃得下,匆匆丢下碗筷想回棚里疗伤,孰知掀帐入眼的竟是另一场“秀”——施玉铃锁着龙绍麒的颈脖,两人坐在床缘热吻。
正面对门的龙绍麒先注意到楚楚的出现,他撇头撤离他的嘴,下领抵在施玉铃的肩际上看着她,此时他才伸手揽着施玉铃的腰。“你回来啦!”
施玉铃听到他说话甫发觉有第三者,回过头,一见是面无人色的楚楚,她神气地呸道:“我说何人爱偷窥?原来是楚丫头!”
她故意背贴龙绍麒的胸,一手倒勾他的颈,不时亲舔,艳红的唇扬起胜利的笑,配上微肿的半边颊,看来反倒有些滑稽。
但是楚楚却笑不出,她强忍尖叫地放下门帘跑开。
施玉铃掩口狷笑,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想和我施玉铃比……哼!绍麒你说是吗?”噘起嘴,她又是一吻。
可是这吻半路被龙绍麒随手拿起的枕头给截住,抱着她腰肢的手亦抽离,他凝沉的脸拧着轻视。“是不能跟你比,你是标准的‘妇人心’!”
拉开她搭在头上的玉指,他冷冷地回到自己的帐棚,留下错愕的施玉铃,苦思良久才悟出他说的那句话——“最毒妇人心”!
***
楚楚啜泣痛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明明说她是他最后的女人,明明叫她亲爱的,明明说他爱她,明明……结果呢?不到二十四小时……
对!她是他最后的女人,所以他去搂“前一个”女人。也许说的还是相同的台词呢!只怪自己痴,以前她那些书全是白写,居然仍参不透男人追女人时的伎俩,活该要吃亏上当让人当猴耍。
越想她越气,越想她越恨……这时回去看到的必然是他在表演他惊人的“技巧”吧?他们应该正在……就如昨晚他对她那样……思及此,她决定随处逛逛散步,吹吹山风或能使她好过些,竟忘了龙绍麒再三提醒她不要落单的告诫!
彼端昏暗的密处,那一高一矮的两人又再密商。
“痛死我了!”
“小伤而已,不要哭天抢地的,死不了!”矮个心情明显阴雨天,高个不想惹怒他,真的缝上嘴,免得被当成受气包!
兀鹰在头上飞过两巡。“昨天我依诗词之意去找,别说是圣杯,连只蚂蚁也没瞧见。”矮个说道。
“我昨儿则监视那非洲老土一整晚,不见异动,今天观察姓龙的,我想他该是知道什么,可见他们并不信任你。”高个有些悻悻然。
“对!你有本事。”矮个不爽。
“起码他们不曾怀疑我。”高个嗤笑。
“因此我更容易办事,搞不好这圣杯得靠我才能取得。”高个说着便抖起来。
“是吗?我很期待。”
“看着吧!我已经有了个好策略。”高个自信地要矮个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叽叽喳喳一阵后,矮个对高个有点另眼相看。“这招不错嘛!”显然不能不防范高个这家伙,以免他反咬一口。
“是呀!我就从不伤脑筋管诗是啥意,只要跟着他们,来个以逸待劳。”
“那可是我之前出的点子。”
“所以我叫你别急啊,让他们去忙多好。就这样啦!我先回去,你小心点……阿……”
高个单顾着说话,故忽略了四周是否有人,才弯出密商地点恰与楚楚正面碰着,楚楚吓了一跳惊叫出声,而他也被吓一跳,为怕事迹败露,竟毫无踌躇地出手重击楚楚一拳,楚楚来不及躲开,这一拳打中她的右颊,她顿觉眼花撩乱不支倒地,跟着腹上有股刺痛……
朦胧里,她听到有人说——“她已被我击昏了,你干么还用刀伤她?”
“她可能看到你了,难道你要留她活口来指认你吗?我看计划须稍作修改,快走,有人来啦!”
“好耳熟喔!是谁?我认识他们,我……”楚楚试着睁开眼睛,然而眼皮却重似水泥,渐渐地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
德拉米歉然地看着踱进帐棚的龙绍麒。“都怪我多嘴!”
“这事她迟早会知道。”龙绍麒持有异议。
“没人说她就不会知道,而我却害你们小俩口吵架。”德拉米内疚于心。
“你以为你谁呀!少往脸上贴金啦!”龙绍麒郁结中勉强逍遥道。
“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你犯不着用施玉铃来气她。”德拉米不改声色。
“讲半天,你是拐弯抹角责备我。”龙绍麒醍醐灌顶。
“我只是不赞同你用这招,小心狗急跳墙——跳到他人的怀里。”德拉米循循善诱,做效尤。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绝不!永不!龙绍麒极不喜欢他的说法。
“不想它发生就别再这么幼稚。”德拉米直抒己见。
“幼稚?你说我幼稚?”龙绍麒觉得好笑。
“没错,麒!只要与楚楚有关的事,你就不再是冷静的龙大少。”德拉米乃旁观者清啊!
龙绍麒默默无言,久久才叹然道:“你说的对……咦?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德拉米竖起耳朵。“很多呀!你指的是虫声亦是鸟声?”肯亚的夜间,你能听到的自然声音出乎你所能畅想的范围之外。
“不是那些!好像是……楚楚的叫声!”龙绍麒心跳无端遽增。
“楚楚?不可能啦,你想去道歉就直说嘛!”德拉米促狭,男人哟,道起歉来比女人要别扭得多。
“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听到!”龙绍麒冲到帐外,站在路中左右张望,忐忑猜测该往哪里去。
“你太敏感了。”德拉米也跟出来。
话语甫落,远处即传来连续的呼救声,是施文青。“快来人呀!救命呀!”
两人不敢耽搁,循着声音来源疾奔,但见施文青左手有血地坐在地上,另有一人躺在他脚旁的阴暗处,看不清是谁。
龙绍麒心中的蹴惧扩大,他不断地安慰自己。“不会是楚楚!不会是……她刚刚还在我身边!”
可是等他近距离一望,不禁双腿发颤……天啊!是楚楚!她衣服上染着的一片殷红,让人触目惊心!骇然之余,他慌忙抱起她,十万火急地跑回他的棚里,途中闻风赶至的队员们,皆被他的狂奔模样吓住,不自觉地闪到路边让他先行。
德拉米看都没看施文青一眼,急起拔腿跟在龙绍麒的后面,肥胖的施教授于是坐在原地嗯嗯唉唉地等着其他人过来搀扶。
***
楚楚拢缩眉心地昏迷着,她的伤在一小时前已经处理完毕,而龙绍麒阴霾不语地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麒,放心,她没事啦!”现阶段德拉米不放心的反倒是龙绍麒,他罩上寒霜的俊颜阴森得可怖。
“是我害了她……”他怀幽地打破沉默。
“不干你的事!”德拉米气得握住他厚硕的肩。
“是我,都是我!若我不气她,她也不会一个人跑到那儿去!”龙绍麒一直用双手包住她的小手,以忏悔的吻低唤她的名字!
“不要把责任往身上揽,记得日后对她好才是重点。”德拉米语重心长地说。
“幸喜咱俩是医生,天公又作美——很黑,所以歹徒没刺准,你送她的皮带救了她。”
“是啊!从皮带整个刺穿和她腹部的伤口看来,可知对方下手之重,心狠手辣的程度分明是想致她于死地!”龙绍麒义愤填膺地紧握拳,凶手如在眼前,此拳必然是击在那人的腹上——与楚楚受伤的位置不差分毫,且会被他活活打死!“她右颊上的瘀肿表示伤她的人是惯用左手的人,否则以我们习于右手者,危急中所击中的应是对方的左脸。”
“对了,施文青当时也在场,他应该瞧到些什么!”德拉米有“印象”那老人家“似乎”也受了伤……
说人人到,施文青探头进来。“楚楚没怎样吧?有没有生命的危险?”
“爱说笑!有我们在她怎么会有事。”德拉米笑道,奇怪!施文青看起来没有很开怀的样子?“你的伤不碍事吧!”
“小伤,不碍事。”施文青悒悒不欢地瞅着楚楚。
“你来得正好!我们有事要请教你——”德拉米释然,适才是他多心,施文青还是关心楚楚的。
“楚楚遇害时你在场,是吗?”龙绍麒问。
“唉!那时我睡不着,因此就出来走走想想诗谜的事,想找你讨论,不料却听到叫声,我连忙赶过去,正好见那人拔刀刺楚楚,我立刻放声大叫,他便往我身体冲撞砍来,幸亏我闪得快逃过一劫,仅被轻划一刀。”施文青记忆犹新地描述。
“对不起,我忙着帮楚楚处理伤口,没能帮你马上止血治疗。”龙绍麒恂恂有礼暂改对施文青的态度。
“哪儿的话,和我流的这点血比,当然是救楚楚要紧。”施文青了无惧色。
“说来楚楚的命是你救的,真的很谢谢你。”龙绍麒由衷地感激。
“唉!谢什么?楚楚跟我亲生女儿差不多,没能早点到那里,害她受伤已让我很难过……唉!这叫我如何向楚老交代?”施文青声泪俱下。
“你有看到凶手吧?”龙绍麒憋着杀人的愠焰,尽量让声音静稳些。
“这……看是看到,但……我不知该不该说……”施文青唯唯诺诺。“因为不太可能,八成是我看错了……”
“到底是谁?”德拉米见他仍在蘑菇。“拜托!莫非你想袒护那个人?”
“不不不!我怎会袒护害楚楚的恶人?”施文青顾不得手上的伤猛摇。“只是……他明明死了,我亲眼看他跳下崖……”
“你说的是?”龙绍麒烦躁地想立刻知道究竟。
“方正义。”施文青说完也觉得荒唐,他憨厚地摸着顶上的几根毛。“不过诚如我刚说的,应该不可能啦!”
“方正义?”龙绍麒和德拉米面面相觑、同声喊出。
“他居然没死?”龙绍麒愤慨地将拳头捶在地上。
“这祸害命真大!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会没死?”德拉米怀疑。
“也许是我看错啦!施文青插言,但没有人听得进去。
“他绝对是为了圣杯的寻宝图才攻击楚楚的,可见他一直藏匿在暗处观察我们,等下我会在明显的地方把皮革烧掉好让他看到。没有了那片皮革,我量他在动手时最低限度会留个活口。”龙绍麒瞬然作出定案。
“烧掉?多令人惋惜呀!”施文青嘀咕。
“我想人命比文献来得重要吧!”龙绍麒对施文青说。“现在就怕他会作困兽之斗伤及无辜,告诉大家要小心提防,避免单独一个人,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向你通报,我不相信他单枪匹马能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可是如把它烧了,那圣杯……”施文青斟字酌句地问。“我研考一天一研夜都还有新发现哩!”
“你放心,我已有了眉目,现只待楚楚康复,我们便可出发。”龙绍麒较其他人更想早日找到圣杯,唯有如此才能解除楚楚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