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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情逐香 page 2 作者:向玄纁

  「没有怎么啦,只是这座山里石子路难走,才会让轿子这样摇荡颠簸,委屈小姐了。」

  「说颠簸倒也还好,我只要一想到上京以后就能跟爹和娘会合,怎么不舒服都全忘了。」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到达京城大概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小姐妳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尽量别吹风,好好在轿子里休息吧。」总管嘴里虽然殷殷叮嘱,心底依旧忍不住犯着嘀咕。

  都怪那个奶娘,说怎么小姐大病初愈,身体阴寒,不适合碰水,所以坚持走陆道。不然如果走水路的话,达京速度一定可以快上许多。

  「我不想休息。轿内好闷,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害我睡不着。」眉头皱起,小脸蛋上很是不满。

  「奇怪的味道?」怎么会?上路之前他和奶娘都亲自确认过轿子的舒适度啊!

  「对啊,好臭喔,还有……像是我之前偷偷跳进池塘里面抓鱼采莲花的味儿……听说叫做腥味。」她努力嗅了嗅,鼻端两翼因为这样的动作而扩张着,然后很疑惑地看着总管。「味道还满重的啊,你没有闻到吗?」

  「小姐就是因为偷偷跳进池塘差点淹死,才会病得出不了门,也害我们全被老爷处罚,现在还敢提啊?」总管对着女孩吹胡子瞪眼,后者回以一个耍赖的笑容,让他很无奈。

  只能怪大伙儿都太宠小姐了,才会老是由着她作威作福,却仍旧任劳任怨。

  无奈归无奈,若论道把小姐宠成这副德行的始作俑者,他也是其中之一,没资格怪其它人就是了。

  「哪有怎么味道,或许是小姐妳身体还没好,嗅觉比较敏感,再加上首次出远门……」

  等等!等等!说着说着,他才突然想起,小姐对味道的感觉本来就比一般人还要敏锐许多,这跟身体虚弱与否没怎么关联,或许是真有个怎么问题……

  她说闻到腥味……

  「好好待在轿内!」神色丕变,他急忙对女孩吩咐,随后即拉上布幔,往队伍前方奔去。

  「怎么回事啊?」女孩在轿子里咕哝着。

  很快地,轿子停下落地,前方的轿帘被掀起。

  「奶娘?」她疑惑地看着眼前身形微微福态的女子。

  「小姐,快出来!」奶娘紧张地伸手,半抱半拉将她扯出轿子,交给总管,然后自己坐入轿内。「起轿!」

  「怎么回事?」她疑惑地待在总管怀中,被抱着跑。

  「之前曾经听说这座山里最近不太平静,我们怕有盗匪出没,小姐既然闻到奇怪的味道,我们就不能不小心。」

  「就算有盗匪,我们还有足够的仆役护着,怕怎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姐妳先躲起来,等我们确定没事了会来找妳。」

  「喔,好。」被放置在高高的草丛间,她急忙拉住总管的手。「要快点回来喔!」

  「一定会的。」总管压下她的身子。「躲好,不要动,不要说话,也不要探头,知道吗?」

  「总管爷爷……」她低呼着,却只听见微弱的宪串声,显示人已走离。

  娘曾经说过,总管爷爷和奶娘都练过一些功夫,所以……一定会没事吧?

  狂风吹动,一阵又一阵,顶上枝叶沙沙作响,草丛也形成浪花,高低起伏,一波又一波,却还是都能掩盖住她小小的身子。

  今天的天气好怪……

  腥味愈来愈浓,耳边逐渐听到远处的嘶吼与尖叫声。

  这种浓浓的气味,有点熟悉,好象在以前曾经闻到过?

  一定会没事的吧?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摀着头,她拚命在心底告诉自己,半趴在地上的小小身子,很听话地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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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管爷爷和奶娘怎么还没来?她全身都好僵,好难过啊!

  真是可恶,她等一下绝对要好好骂他们!

  远处的嘈杂声停止后,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试图移动身躯,却全身酸麻难以动弹,咚地一声整个人跌到地上。

  「痛……」呻吟才刚出口,马上警觉地消音。

  总管爷爷说不可以说话,那她就不能发出声音才对。

  可是僵硬的身子一旦有了动作,那种酸麻的感觉真的好痛苦,又因不小心跌到地上,全身顿时像是有上万只虫在啃咬似的,痛死了……

  仰头看看四周,都已经是黄昏时分,该去找旅店了,奶娘和总管爷爷人呢?

  可恶!他们是在和她玩捉迷藏吗?

  既然没声音了,就表示已经没事,他们不来,换她去找他们总可以吧!

  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往原路移动。

  不是她自夸,她的直觉和记性可是很好的,刚刚虽然总管爷爷很紧张地将她抱在怀里,还跑那么快,但她还是能记得他走过的路线。

  怎么这么臭?比原来的味道更难闻……

  走回原来的石子路旁,眼前的景象让她倏地停步,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愣地看着前方。

  难怪……难怪味道会不一样……

  血腥味引来狼群,正对着遍地尸骸大快朵颐着。

  肚破肠流,宛如人间炼狱,有些尸首已经多处见骨。

  这些人她都认得的,他们……他们……

  她的出现引起几只狼的注意,偏过头对她低咆,好象在警告她不准靠近和牠们抢夺美食,接着,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大餐上。

  她顺着其中一只狼的目光转去,眼泪霎时成串滚下。

  「不对……不……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要……骗我的……」多处见骨的尸首边缘,有她熟悉的白衫,碎裂的布片,已经染为暗红。菱唇抖动着,终于能够开口了,思绪却组合不起来。「奶娘,这一定是作梦,一定是作梦……」

  移开全是泪水的小脸,看见另一端有着熟悉的灰衣的尸体,一匹狼正往他胸膛袭去,用力撕扯着……

  她的奶娘……她的总管爷爷……

  那么疼她的奶娘,那么宠她的总管爷爷,如今面目全非,仅能从碎裂不整的衣物来认人……

  「不是真的……是作梦……我作恶梦了……作恶梦了啊……啊!啊--」嗫嚅转为嘶喊,尖叫不绝,童稚的嗓音满是凄厉,回荡在这座染血的山林里。

  而后,眼一花,腿一软,她坠入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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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恶梦了,只是梦……不是真的……啊……」床榻上的小人儿偏转着头,苍白的小脸上全是过度惊吓,不安的呓语着,而后猛地坐起身子,放声尖叫:「啊!啊……」

  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迅速从门外奔入,停在床榻旁,伸手扶住小女孩的后背。「别再叫了,已经没事了。」

  女孩因为身边突然出现的人,以及背后大掌所施加的压力而更趋疯狂,双手拚命挥动挣扎着,嘴里的尖叫非但没有停止,还更加激烈,几乎喊到声嘶力竭。「啊--啊--啊--」

  「别再叫了!」男子很受不了地警告道,声音寒凉,在开口的同时,手指也点上她的哑穴。

  虽然叫不出声,她的动作却还是持续着,原本在空中乱挥的双手改为抱住头,急剧摇晃着,仍是在狂喊的模样。

  逼不得已,男子点住她身体的穴道,止住她所有的动作,扶她坐正。

  「好好听我说,」他望着她脸上满是惊悸的表情,蹙起眉头。「一切都过去了,妳现在很安全,妳没事了。」

  对于他说的话,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神茫然注视着前方,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这女孩儿被吓傻了吗?

  又望了她一眼,他转身走出屋子,过没多久再踅回时,手上拿着一碗黑稠的药汤。

  「喝些安神药,镇一镇情绪吧。」他走到床边,将才刚离开炉火的烫热汤药吹凉一些,递到她嘴边。

  她毫无反应,脸上的惊惧表情一如他方才离开之时,分毫未褪。

  「听好,我在狼爪之下救了妳,妳现在很安全,现在,将这碗药喝了。」将碗沿抵在她的双唇之间。

  还是没有反应……

  她的眼神依旧涣散,茫然望着前方,对他的动作浑然无所觉。

  他无言望着她一会儿,然后马上做下了决定,左手在她的后颈处运气施力,拿着碗的右手微微抬起,硬是将汤药灌入她口中。

  有一些药汁顺着唇角流下,沾黑了床褥。等到他喂完药,用袖子将她唇上和下巴的药汁擦干净后,她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听我的话,」暗自运气,将手贴在她的后背,让些许真气进入她体内,稳住她的心脉,也让药效尽速运行。「妳现在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一切都会没事的。」

  体内渐渐升起的温暖,让她恢复了些许知觉。

  他那低沉的嗓音,好似有稳定人心的作用,再加上药效被催发,让她的脸色渐渐和缓,眼皮也慢慢垂下。

  迅速收气,他让她躺回床上,温热的掌蒙住她的双眼。

  「会没事的……」轻轻的喃语,极缓慢地从粉色菱唇中吐出。

  「是的,会没事,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转。」原本冷漠的声音渗入些许柔软,低低的好似催眠小曲。

  感觉到床上的小人儿呼吸渐趋和缓,显示已经陷入梦乡,他才移开手,凝望女孩眼熟的五官。

  他认得她,这张娇美的脸孔纵使在记忆运转时尽量避免被想起,然而却也始终不曾被遗忘。

  五年前离开广平寺之后,原以为与她从此不会再有交集,倒是没想到两人会这么有缘。

  他在路过附近时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原本即想去一看究竟,又听到她的尖叫声,促使他拔足急奔向事发之处。

  她的叫嚷不只引起他的注意,还刺激到狼群,因此在他飞快奔入之时,也恰巧在狼口之下救了她。

  驱散那些狼群后,他将地上的尸首全数收埋,带着已经昏迷的她来到这栋屋子。

  视线紧紧盯着女孩儿娇丽无比的脸,他垂眸沉思。

  那些受害的人是谁?她的家人,还是下人?

  所有的尸首,除了有野兽撕扯的痕迹之外,每一具身上都有刀伤,而且刀刀见骨,显示那些人是先遭杀害,之后血味才引来饿狼的进食。

  杀人者是见财起意,还是仇杀?

  会是他找寻已久的那伙人吗?

  又为何杀尽所有人,却独留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一连串的疑惑,在他脑海中转着。

  看来,有些问题,必须等她清醒之后才能解开了……

  第二章

  暖日透过洞开的门窗洒向屋内每个角落,屋前院落中简单的竹制表影指向辰时三刻。这座屋院四周的林子本该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生气,却意外地听不见任何鸟鸣。

  在床上沉睡的女孩儿像是被怎么惊吓到一般,倏地睁开眼皮,瞪着屋顶横梁,表情迷茫。

  「醒了?」

  女孩将头转向声音来处,傻傻地望着眼前的高大身影。

  「起来,先将这碗药喝了,过二刻之后再进食。」

  她坐起身子,接过汤碗,乖顺地将药汁喝光,将碗递回给他。

  他随手将碗放在竹桌上,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避免他的高大让娇小的她产生压迫感,然后开口:「好了,现在告诉我……」

  「你是谁?」女孩打断他的话,很疑惑地开口问道。「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认识你吗?」

  「算认识,也不认识,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他望着她好奇睁圆的大眼,心底隐隐闪过怪异的感觉。「我姓严,严擎烈。」

  他连介绍自己的声音都是凉凉冷冷的,几乎没有起伏。

  「喔,一面之缘……」她偏过头,像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换妳告诉我,妳的名字?」

  「我叫……」她转回目光看着他,很直觉地想要回答,却突然顿住。「我叫……叫……叫怎么?」

  严擎烈原本毫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异样,浓眉皱起。

  「妳叫怎么名字?」

  「我叫……叫……」她抱着头,小手不断敲击脑袋。「我叫怎么啊?」

  他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想下起来吗?」

  「嗯,想不起来……」她很困惑地点头又摇头。「想不起来怎么?」

  这女孩儿,真的已经被吓傻了吗?

  「那妳家住哪里?有无亲人,还记得吗?」

  「家住哪……又是怎么?」

  「或许我该问,妳还记得怎么?」

  「记得怎么?」很努力地思考,可是脑中总好象有层障碍,或者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让她的头开始疼痛起来。「记得……对了,亲人,我记得亲人!」

  「有谁?怎么名字?」

  「不就是你吗?严擎烈!」她仰起头,对他笑得很灿烂,有点像终于回答得出夫子考题的学童,正在邀功,

  亲人,他?!

  孑然一身的落拓武者,哪来的亲人!

  已然冷淡的心与情,逐渐麻木的知觉,又何需亲人?

  他怔愕地望着她,脸上的漠然有些动摇。

  一瞬间,她愈发娇美的面容与五年前那个小小的娃儿重叠,被刻意冰封的情绪竟然开始逐渐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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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擎烈……」

  「严大哥。」冷冷纠正。

  「严大哥,忘儿为怎么要叫忘儿?」小女孩怕被甩在后头,所以硬是拉着严擎烈的衣襬,拖慢他的行走速度。

  「那是妳自己取的。」他冷哼,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很难对思路诡异的她继续维持冷漠。

  「我是说,忘儿为怎么应该有名字?」她仰高头,很期待自己的疑惑能得到解

  答。

  「人都会有名字。」

  「人为怎么都会有名字?」

  「有名字才能让他人记住妳。」这种牵涉到血脉传承、宗族延续和思考方式及其它深层底蕴的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且这个明显未满十岁的小女孩也不见得听得懂,他不想多花唇舌。

  「可是如果别人像忘儿一样,不小心把一切都忘光光,那取名字还有怎么用?」

  「妳可以从现在开始重新记得。」

  「那如果现在记的又不小心全部忘光光怎么办?」

  他停下脚步睨她,额头隐隐有青筋浮动。

  「那就全部忘光吧。」心一烦,语调更冷。

  早上考虑着要替她取怎么名字时,她因为他先前曾经问过一句:「妳全部都忘了吗?」而决定自己的名字就叫忘儿。

  两个人也决定,如果她以后想到更喜欢的名字,要更名随时都可以。

  和小孩相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她醒后这两个多时辰以来他终于深刻体悟。

  少时家中的小孩都有仆婢跟随在旁照顾,他从不需要烦怎么心,现在已经习惯孑然一身了,更无法招架这女孩儿的好奇、黏人和多话。

  五年前广平寺别后,他从不去设想会再遇见她的可能,因此也不曾探查过她究竟是谁家女儿、姓名为何?

  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漠不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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