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柔道很好玩吧?」
响应她的是声声喘息。
她轻声笑了,松开他,起身拿了几张面纸为他拭汗。「你不是有上健身房吗?怎么我才随便示范了些基本技巧,你就喘成这样?」
他瞪她。
「不服气吗?」
他没说话,慢慢坐起身,瞪了她好几秒后,忽然展臂绕过她左肩,学她之前的动作反将她制压在地。
她吓了一跳。「喂、你干么?」
「我这一招『袈裟固』学得不错吧?大师姊。」他故意唤她,以男性坚硬的身躯阻止她挣扎,手臂紧紧抵着她柔软的胸乳。
她尴尬地脸发热。「你、你弄错了啦,你的手--」
「怎样?」
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她想怒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圆圆瞪着一双眼。
他视线一落,这才发现两人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紧贴着彼此,而她衬衫领口的钮扣不知何时蹦开了,莹白的前胸若隐若现,妩媚诱人。
「放、放开我啦!」察觉他目光所在,她焦急地喊。
他却没有放开,眼色一沉,上半身慢慢往她倾下。
「你、你想干么?」她紧张地看着他,红唇发颤。
好可爱。他看着一开一合,宛如樱桃的唇,忽地有股冲动一口咬下。
「唔……你--」抗议声,在他丰润的唇攫住她时,化为细细娇吟,无意间更加挑起他潜藏的欲望。
他温柔地品尝着她,啄吻她唇瓣,舌尖沿着粉嫩的唇缘舔舐,然后往旁边移,顺着她的颊来到小巧的耳垂,再往下落,热烫地贴住她敏感的锁骨。
「嗯--」她低吟,心跳好快,呼吸好急促。雾蒙蒙的眼凝视他。
他的气息飘过她鼻尖,带着些许汗味。
她嗅了嗅,一点也不觉厌恶,反倒一阵晕眩。
「逸航……」她双臂勾绕住他,忽然好希望能更亲近他一些,更贴紧他一些。
可是这声轻唤,却唤回了裴逸航的理智。他猛然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她迷惘的容颜。
两双眼,互看着对方,看着从小就熟悉的人儿,看着看着,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裴逸航陡地坐起上半身,咳了咳。
温雅也跟着坐起身子,双手拢了拢凌乱的发。
两人都低垂着头,偶尔偷偷瞥一眼对方的表情,又立刻尴尬地收回视线。
怎么办?两人暗暗慌乱,心儿怦怦跳。
怎么瓣?裴逸航心想。为什么她不说话?她生气了吗?
怎么办?温雅心想。为什么他不说话?他后悔了吗?
温雅深吸口气,悄悄瞥向裴逸航,后者刚好也正偷看着她,四束眼光当场交会。
砰!
火花四散,两人脸颊爆红。
「呃,我们……来喝酒吧。这个……这酒不错,好、好喝。」她语无伦次。
「好、好啊,喝酒,喝酒。」他慌乱站起身。「我再去拿一个杯子。」
他一转身背对她,她立即拧眉竖目,双手抵住额头,懊恼万分。
她是白痴!她刚刚干么叫他的名字啦?如果不是她那声杀风景的叫唤,说不定他还会继续吻下去,吻得天旋地转、天昏地暗、天雷勾动地火,最好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呜呜,她真笨,真笨,真笨!她哀怨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笨透了!
第九章
温雅与裴逸航背靠着背,默默喝酒。
窗外月光溜进客厅地板,与案边几盏香精烛火温柔共舞,靠在墙边的音响,低低吟唱着慵懒抒情的爵士乐。
氛围好浪漫,可两人的心情却好尴尬。
滴答、滴答,分针时针不停互相追逐,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夜渐渐深了,两人还是喝着酒,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是满腔言语想说,却不知如何说出口。温雅叫苦,瞪着杯中红酒,手晃了晃,看酒液在玻璃杯里高低不平,正如她忐忑不安的心。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说点什么吧。
好!她深呼吸,鼓起勇气侧过头……呃,还是再喝杯酒壮壮胆好了。
眼光还没触及背后的身影,她又胆小地缩回来,改伸手探向玻璃茶几,找红酒瓶。
玉手摸索之际,却不意碰着了某个温暖物体,她定睛一瞧,赫然发现竟是他的手。
哇喔!
两人都是吓了一跳,急急收回自己的手。
她心跳加速,也感觉到脊背抵着她的他,气息非常不稳。
搞什么啊?只不过手不小心碰到而已嘛,干么那么紧张?他们两个以前又不是没碰过彼此的手!
别说手了,他还曾经一路背着她回家呢,连腿也摸过了好不好?
干么把气氛搞得这么紧绷啊?受不了,受不了,没用的男人!
紧张过头,温雅开始怪起背后的男人。话说她身为女人害羞点是应该的,他一个大男人跟着不好意思干啥?
亏他平时在屏幕上的形象还那么狂野呢!
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吻吗?她不信他没吻过。起码她今天在片场就亲眼目睹他跟韩秀丽热吻。
想起那个张力十足的吻,温雅顿时怒火更炽。
该死的他!吻韩秀丽的时候居然那么投入,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到其间让人透不过气的情欲。
该死的!为什么吻她的时候就如此龟毛?好象犯了错的小学生,怕老师责骂似的?
简直气人嘛!
温雅愈想愈咬牙切齿,猛然抓过酒瓶,满满斟了一杯,然后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决定了!今晚她一定要弄清楚他对她是什么感觉--
「裴逸航!」她忽地开口唤。
他一震,绷紧身子,小心翼翼响应:「什么事?」她很少连名带姓叫他,除非处于极度愤怒状态。
这下不妙了。他暗暗叫苦。
「那一次我跟吴国生相亲,芊芊有告诉你吧?」
「什么?」他愣了愣。「哪一次?」
「别装傻!就是我在饭店碰到你的那次。」
「喔,那次啊。」他呼吸停了停。
「那次相亲,芊芊是不是事先告诉你了?」
「……嗯。」眼看抵赖不掉,他只得坦承。
「然后你就故意泄漏消息给我老爸,好让他派丁禹来监视我?」
「呃--」
「然后你又故意跟你的经纪人约在那家饭店,对吧?」
「妳都知道了啊。」他苦笑。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逼问。
他沉默,脸色一下青一下白。
「因为你不想让我跟别人相亲吗?你坦白告诉我,之前我有多少次相亲是这样被你暗中破坏掉的?」
糟糕了!
裴逸航咳了咳,急忙解释:「妳别误会,小雅。我只是……只是觉得那姓吴的不适合妳,他太……嗯,太弱了。」
「太弱?」
「太无聊,太刻板,一点个性也没有,跟这种人在一起没意思。」他随便找借口。
「那你说,跟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才有意思?」
「呃,比如说……严非凡?」
又是他!
温雅怒了,转身气冲冲地掐住他颈子。「你就这么想把我推回他怀抱啊?」灿用力摇晃他。
「咳、咳。」他喘不过气,忙求饶:「别、别这样啊,小雅。」
她不肯放,继续掐他。「你记不记得,那天我喝醉时问了你什么?」
「什、什么?」
「我问你会不会永远挺我,你说会。」
「那又--怎样?」
「我问你为什么,你说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不对吗?」
「……只是好朋友吗?」
「嗄?」他一愣。
她忽地放开他,脸颊染上红晕。
你对我的感觉,纯粹只是好朋友吗?
她好想这么问他,却发现自己问不出口,只能闷闷地别过头。
「妳怎么了?小雅。」他转过身,一面揉抚自己被掐痛的脖子,一面关怀地看她。「妳没事吧?」
笨蛋。真是够呆了!
她掩住脸,在心里哀嚎。
「喂。」他急了,轻轻摇晃她肩膀。「妳不舒服吗?是不是酒喝太多了?」
「才不是呢。我还嫌喝不够多呢!」
「喝不够?」
「放开我啦!」她忿忿然地甩开他的手,继续为自己斟酒。
他愕然望着她的举动。
见他仍然一副状况不明的表情,她十指紧绞,掐握掌心。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我想唱歌。」她突如其来道。
「嗄?」
「我要唱歌。」她站起身,故作兴致勃勃。「我们来唱卡拉OK吧。」
「这么晚了?」
「怕什么?你家隔音设备不是一流的吗?」她不由分说,打开电视和点唱机,翻着歌谱找歌。
倏地,她眼睛一亮,拿起遥控器输入歌码。
不一会儿,电视屏幕上出现画面,音响也流泄好听的旋律。
S.H.E.的「恋人未满」。
温雅一手拿麦克风,一手端着酒杯,先喝了一大口酒,才开始唱歌。
「……为什么你在意谁陪我逛街?为什么你担心谁对我放电?你说你对我比别人多一些,却又不说是多哪一些?」她唱着,哀怨地瞥他一眼。
他呆坐在原地,像一座石化的雕像。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烦,愉悦混乱。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听出来了没?傻瓜!别呆呆坐在那儿啊!
可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鬓边发绺垂落,掩去他眼中的情绪。
他到底怎么想的?她睇他,心跳愈来愈快,酒精的后劲此刻彷佛也慢慢袭上来了,逐渐占领她全身。
她脸颊烧红,肌肤发烫。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懂了没?笨蛋!「……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点头。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闪躲。不过三个字,别犹豫这么久,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拥有我--」
为什么他还是一句话也不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吗?或者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
会不会他对她根本没什么其它意思,真的纯粹把她当朋友而已?
「……你能不能快一点决定?对我说--」我爱妳。
唱不下去了。
她颓然,双手一颤,麦克风和酒杯同时落了地。
杯中残余的酒液流溢地面,朦朦胧胧,映出一张惆怅的容颜。
「……小心一点。」裴逸航哑声道,捡起麦克风和缺了一角的酒杯,进厨房拿抹布,蹲下来擦地。
总算有反应了。
她愣愣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觉得好悲伤。
她深情款款地唱了整首歌,还不如打翻一只酒杯能激起他一点点注意力。
她捧住胸口,头很晕,心很痛。
他擦完地,回厨房洗干净抹布和双手,才又慢慢走出来。
修长挺拔的身躯直直站着,俊秀的脸对着她,幽黑的眸忽明忽灭,似乎陷入天人交战。
「呃,小雅……」
「你不要说话!」她尖声打断他。
不要说,不要说!她发现自己没勇气听了,深怕他话一说出口,两个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要。不能当他情人,至少要当他的朋友。她还想跟他做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你不要……说话。」她白着脸,颤着唇,眼睛漫开薄薄泪雾。
她好后悔,早知道刚刚不要唱那首歌了,早知道不要逼他表白真正心意。
「我……只是喝醉了,我没什么意思,你别乱想。」她细细喘气,胡乱为自己找借口。「我要……呃,十点多了,我先去睡了。」
她转过身,刚想拾级上楼时,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两人互看一眼,温雅隐入楼梯间躲好,裴逸航去开门。
「哈啰,逸航。」韩秀丽娇声打招呼,明眸娇媚地睇他。
他一怔。「妳怎么会来?」
「我睡不着。跟你的助理问了你家地址,就来找你一块喝酒喽。」她举高一瓶特地买来的香槟,甜甜一笑。「我可以进来吧?」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踏进屋里,环顾四周干净优雅的环境。
「你家布置得挺不错的嘛。」
她怎么上来的?
他蹙眉。「秀丽,妳怎么……」
知道他要问什么,韩秀丽主动解释。「你们这里的管理员很可爱呢。知道我是韩秀丽,二话不说就让我上来了,还答应我一定会保密,不会把我们俩幽会的事说出去呢。」她嫣然一笑,玉指暧昧地画过他的颊。「你说为了不让他失望,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一阵激烈的抽气声忽地响起。
韩秀丽一愣。「谁?」她左右张望,不一会儿,便发现僵立在楼梯问的温雅。「妳不就是今天那个临时演员?妳怎么会在这儿?」她颦起眉,怀疑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裴逸航还来不及解释,温雅便打断他。
「妳别误会,韩小姐,我只是……我也是他的助理。」
「妳也是助理?」
「对,我是助理。」温雅幽幽道,缓缓下楼梯。
裴逸航眼光深沉地望着她,眉峰拧拢。
「我只是来跟他讨论未来几天的行程。」她绷着嗓音。「我现在要走了。」玉手搭上门把。「再见。」
打开门后,她停在原地几秒,等他开口说话。
可他只是沉默。
她心口蓦地一揪,走出去,甩上门。
一、二、三、四……
她在心底慢慢读秒,抱着一丝希望,等他追出来。
可他没有追出来,他用一扇门隔开了她与他,他把她挡在他世界之外。
他居然不理她!
「裴逸航,我再给你十秒钟,你最好快点出来追我,否则--」
否则怎样?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一颗心像被拧碎了,痛得她发慌。
十、九、八、七、六……
快追出来啊!你还待在屋里做什么?
十秒钟过去了,他还是没追出来,她喉头一酸,眼睛迸出两颗泪。
她想她应该潇洒点,扭头就走,可是发颤的双腿却定在原地,动不了。
她将耳朵贴上门屝,很下争气地想听清楚屋内的动静--他们在干么?不会已经开始「做」起来了吧?
不会吧?
她试图安慰自己,偏偏脑海里晃过的,却是今日在片场目睹的热吻--那种石破天惊的吻,正是她一心盼望的。
可他却不肯那样吻她,只是一个蜻蜒点水的吻,他就懊恼得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他不喜欢她,根本就不喜欢她!
「……妳骗我,芊芊,妳骗我。」她哭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坠落。
很快地,视界便茫了,她的心也跟着认不清方向。
她扶着墙,一路踉跄地搭了电梯下楼。或许是哭得太厉害,她一时不小心,在社区中庭重重跌了一跤。
她没喊痛,怔怔地爬起来,捧起痛楚的膝盖一看,只见皮擦破了,周遭还淡淡红肿。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哽咽一声,眼泪又是纷纷。扶着腿,一拐一拐往前走。
忽地,身后传来焦急的叫唤。
「小雅,小雅!」
是他!她身子一凛。他终于来了。
「小雅,妳去哪儿?」他追上来,握住她臂膀。「很晚了!」
「你、你管我去哪儿?」她甩开他,背对他偷偷抹眼泪。「你有那么漂亮的美女送上门,干么还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