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形成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资讯社社长兼学生会会长的夏立廷,和雷默平可是“宿敌”!
这个即将毕业的学生会长,和狄伦、简梦涵一样,都是五年级学生,同时也是韩秋水的直系学长,为人十分斯文有礼,是文质彬彬的那种美男子。有人传说这二个人之所以不合,就是因为二个人都是大帅哥,因为一山不能容二虎,所以两人才会成为“宿敌”。但实际原因,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啊——”就在这种怪异气氛中,雷默平大叫了一声。
一群人全不明就里地看向他。
“我去年忘了交会费了。”他由皮夹中掏出一张大钞,“你是专程来找我收会费的吗?”
旁观者看了都差点跌倒,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危机意识的家伙
“那到学生会长室来交吧!”夏立廷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就走了,临走之前,还刻意看了他受伤的手一眼。
“雷默平!”沉默心急地抓住他的衣服,神色慌乱地道:“你可以不要去。”
“会费我替你去缴就行了。”狄伦也情深义重地两肋插刀,完全忘了刚刚才被他耍过的仇恨了。“你留下来看他们练球。”
“唔……不去就成了胆小鬼了——”雷默平低头思索,神情很是苦恼。
“你忘了他以前怎么整我们的吗?又是找人来围殴,又是半夜把我们锁在学校仓库的,还到处说我是娘娘腔,说我们有暧昧关系——”沉默愤慨陈词,眼中燃起愤恨的火焰,似乎巴不得当场烧得夏立廷尸骨无存,还打算鞭尸似的。“我又长得不像女孩子!”他说得有点激动。
“那些其实都没什么好怕的,我最怕的是——”他一向少有负面情绪的俊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沉重。
“什么?”二个男人都有义不容辞,要替他斩妖除魔之意。
“若是他——”讲到重要关头停顿下来以吊人胃口一向是雷默平的习惯,此时他蹙起了眉心,十分苦恼困扰地说着:“要向我作爱的告白怎么办”
“你——喔!”狄伦性格的脸倏地扭曲变形,“你快给我滚到学生会长室吧!”
“正合我意!”雷默平行了个宫廷骑士礼,旋身就要离开。
“你如果失身了,可不要告诉我!”狄伦气不过地在他身后讥诮着。
“放心!”当事人笑得一派安适自得,潇洒从容地抛给他一记飞吻:“我绝对会通知你的。”
“你来了!”夏立廷听见了身后的开门声,旋过座椅面对着来人,唇边扬起一抹难辨真心的笑容:“我在等你。”
“学生会长亲自到队上来讨学生会费,我不来走一趟实在太对不起你的盛情。”他旁若无人地拉过一张椅子,也没经过别人邀请就自动自发地坐下。
忽地,他眼角余光瞄到放在办公桌上那张醒目的校内新闻报,双眸不禁微微地眯了起来;恐怕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你的伤——”夏立廷注视着他额旁及手上的纱布,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语气却是沉静平稳的。“太乱来了,要是破相的话怎么办?”
“这个不是你的杰作吗?”雷默平不当一回事地询问,好像也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而且,就算不乱来又如何?”
“你可以不必戴墨镜的。”他想这句话真正的涵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该适可而止了,艾尔!”雷默平一语双关地说完,起身欲走。
“韩秋水好像是我直系学妹的样子……”夏立廷冷不防地出声,拉住了他欲跨出的步伐。看来他真的很重视她!
“那又如何?”雷默平撇了撇唇角,看不出想法地回话,语调也依旧不冷不热,没有温度。他向来令人弄不清他内心真正的感觉,一直十分沉得住气。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准许你爱上任何一个人,只要是你所重视的,我都会从你身边夺走。”他满意地勾起嘴角,冷冷地笑着。
“听起来像是恶魔的作法。”雷默平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如似置身事外。
“因为我妹妹的死,让我早已经成了恶魔。”他站起身来,走到雷默平的面前,伸手摘下他脸上的墨镜:“我们来打个赌吧!”
“我从不和外人打赌。”他还是笑。
“难道你在暗示我要把你变成内人”夏立廷认识他近十年的时间,相当明白他的作风和调调。“或是……你怕输?”
“你到底想玩什么游戏?”他面不改色地问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韩秋水和简梦涵或是沉默,你究竟最宝贝谁呵……我真想知道。”
“哦?”雷默平挑挑眉,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低哼着。
“如果我把韩秋水心甘情愿的请来,你认为怎么样?”他细细地注意雷默平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
“那你可能得是女的。”雷默平回答得十分诚实。他知道韩秋水因为家庭问题使然,所以很少和男性打交道,自己是唯一的例外就不用说了;总之她是个对男性有反感及排斥的女孩子,但却不是因为她有同志倾向,而是她对男孩子没有安全及信任感。
“若我是以男性的身分呢?”他挑衅地直视雷默平那双迷人的瞳眸,那令人为之疯狂、着迷的琥珀色眼睛,正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比宝石更吸引人。
“那是你的本事,只要你不是使用暴力。”他可是摸清了韩秋水的个性了,这小妮子透明得很!
“那我们就用这个来打赌吧!只要我请得动她,就是你输了,若是请不到,就是你赢了;我会立刻收手一切针对你的计划,死心地回美国去,并且永不会到东岸去找你。”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他既然敢下这么重的赌注,可见一定早已有了某种计划;雷默平又打了个大呵欠。
“但是,若是你输了……”他一手勾起他坚毅的下巴:“那你就是我的了。”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不过我还是得声明,我可是支持‘同性相斥’的哦!”雷默平苦笑着,伸手推开了对方的手。明白他的话说完了,他可以走人了!“我真的对男人没兴趣。”
“你别无选择,杰夫?洛克!”
目送他完美比例的身形消失在门口,夏立廷抓起桌上的大哥大:“魁首,进行第一步计划。”
雷默平才离开学生会长室不到三百公尺,就看见心急如焚地等在一旁的沉默。他微微一笑,沉默首先走过来问着:“你的墨镜呢?还有,他没有对你怎样吧?”
“他能对我怎样吗?难道你怕他会强暴我?”他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
“你正经一点行不行呀?”沉默快发飙了。他这么担心他,这个死性不改的家伙居然还嘻笑着一张脸,不把他的关心当成一回事般开玩笑
“还好最近我都会准备备份。”他由上衣口袋中掏出另一副墨镜戴上。“但就快用不着这个了。”
“平”沉默不解地看着他。
“沉默!你喜欢你学姐吧?”看见纯情的沉默迅速涨红了脸,他又笑道:“好好保护她。”
“怎么突然说这些……”沉默发现了不对劲,“是不是夏立廷他——”他立即气愤地转身要去找那个混帐理论。
“涵涵就快毕业了哦!我只是提醒你要把握良机而已。”他促狭地笑着,完全是一脸捉弄人的得意样。
“雷——默——平——”喔!纯情小绵羊火山爆发了哦!
雷默平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只见一片晴朗的蓝天边际,飘来了一朵巴掌大的乌云,他知道,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游戏就要开始了。
第7章(1)
韩秋水骑着她家那部破老爷车来到雷默平他家别墅的大门前,停好了车,她拉拉仍旧紧闭的黑色雕花庭园大铁门,有几丝迷惘,“他们还没回来吗?唔——”
没办法!只有用“那个”了。雷默平曾打了二把钥匙给她,一把是庭院大门的,一把是主屋大门的,就是为了方便她来而遇不上他们的时候用,另外还有二张磁条卡。她几乎可以确定雷默平是个机械天才;再不然这电控锁就是别人替他设计的,除了电脑记忆内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打开他们家别墅的门。
有钱人家的花样就是这么多,麻烦!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认识他们这么多年,也只有今天需要自己亲自开门,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今天都这么晚回来呢?学姐可能是因为要留在校刊编辑室处理事情,那雷默平呢?
“唔——”
突地,一阵细微的申吟声捕捉住韩秋水的注意力,她大惑不解地循着声源找去。
喝!哪里来的外国男人怎么坐在雷默平他家门口呢?而且还流着鲜红的——血“嘿!你受伤了吗?”韩秋水大步地走向那个人,紧张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是……”那人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迷离而疑惑的光芒。
“你是这家人的朋友吗?”听见他说中文,韩秋水宽心不少,伸手去扶他。
“我是来找……雷先生的……”他并没有拒绝韩秋水的搀扶,有气无力地任她扶持着进入雷家大宅。
“雷先生你是指哪个雷先生?”
韩秋水打开了主屋大门,热情狗“修”原本摇着尾巴,要给可爱的小秋一个欢迎之吻的,但在看见另有位不速之客后,迅速转换成凶恶地狂吠,眼看着就要扑上前了——
“修!修!你冷静一点!”韩秋水早一步挡在他身前,抓住修的项圈二侧,实在不明白这只平时友善爱舔人的大狗狗怎么突然会歇斯底里了起来。“他不是坏人,是你家主人的客人!乖!回去坐好!”她摸到它的狗链,把它锁在玄关的另一边。
“汪!汪!”修仍不放弃地汪汪叫着。
“……原来它就是修!”男子突然开口了。
“什么?”正在枫木柜前拿医药箱的韩秋水听见他这句话时,有几分怔忡。
“我知道雷老师家里养了一只狗叫修,是头圣伯纳犬,没想到是这么尽责的一只狗。”他停顿了下来,任由韩秋水洗涤、包扎自己的伤口。
“很痛吗?”韩秋水抬眼看他,轻声问道。小心翼翼的口吻彷佛是太大声会让他感到疼痛似的。
“不!谢谢你。”他发现她有一双很美很动人的眼睛,明亮下包含着惹人怜爱心疼的忧郁。
“你是怎么弄伤的?被树枝划到的吗?还是……”她不大会分辨人家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但她有点困惑,不明白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口,这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我来的时候……迷了路……”他有些艰难地说着,他实在不忍心欺骗有着这么一双澄澈眼眸的少女,即使他的目的本在此。“碰上了……流氓……”这种话有谁会信?简直就像连续剧里的对白似的。
“流氓?真的你报案了没?”
韩秋水一向是个极容易就相信别人的人,十分单纯、直率,就是太会钻牛角尖了,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有时简梦涵受不了她烂好人的性格时,总会说她一句,“人家曹操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而你却是恰恰相反,‘宁可天下人负你,不愿你负天下人。’你以为你是神呀!什么委屈都自己扛了?”
以韩秋水一七○以上的身高来看,要让男人有怜惜的欲望实在是很困难,尤其她的眉宇间时常透着一股防卫性的傲气,武装着她自己。
好笑的是,他竟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保护她的念头。这实在真的很可笑!
“你和雷老师很熟吗?”不忍心再开口欺骗她,他只好转移了话题。“我看你拿东西的模样似乎对这里很熟。”
“我之前跟着雷Uncle学琴。”韩秋水原本也想叫雷克唐为雷老师的,但雷克唐说那样太生疏了,既然她是简梦涵的朋友,就喊他Uncle就好。“我知道了,你是来找雷Uncle的,对不对?但他人现在在美国耶!”
“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玄关处就响起一阵“兴高采烈”的狗叫声,接着一道轻快动听的男高音破门而入。
“我亲爱的小秋秋!你不用再思念我了,因为我本人已经来给你温暖了,喔唔!”雷默平才一进入客厅,就立刻发现了非常“刺目”的景象;他把背包往旁边一扔,双手抱胸地斜倚在枫木柜旁,轻忽不当一回事地问着:“家里有客人呀?”
“谁是你亲爱的,少在那里胡言乱语。”韩秋水一边替对方上绷带,一边给了雷默平一个大白眼,“这位先生是来找雷Uncle的。”
雷默平伸手摘下了墨镜,露出他美丽动人的眸子,无言地看了那人一眼,忽而别有深意的笑了起来,“俄国的犹太人吗?”
那人立刻不着痕迹地全身警戒了起来。
只见雷默平开口改用犹太语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谁?”
男子以不变应万变,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但韩秋水却出声仗义执言了。
“你怎么那么没礼貌?”她质问。
“你听懂我在问什么了吗?”他不愠不火,意兴阑珊地哼着,似乎她要回答不回答都无所谓似地。
“没有!”她很诚实地说:“但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瞪着他。
“我该感动得痛哭流涕了,没想到小秋秋如此地了解我。喔!我好开心——你终于明白我的心意了吗?”他夸张地抚着胸口,惹人怜爱地用晶莹的眸子瞅着她。
“你哭死算了!”刻意忽略掉自己心里的悸动以及不住加快的心跳,韩秋水口气很坏地回了他一句,索性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看来我的爱人嫌弃我这个电灯泡了,呜……好伤我的心!”他大声哀号。
“知道就快点闭嘴——”咦不对!“谁是你的爱人?”
她丢下手中的纱布,再也不能忍受他口无遮拦的言语,要是学姐在这里怎么办?她大步走到他面前,正想狠狠地教训他一番,却突然被他攫住手臂,扯向他的胸前,倾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迅速放开她,趁她尚未回神之际,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我去接涵涵下课了,等我回来,乖!别太想我!”
“你……”她的脸蛋快速涨成红色:“下流!混蛋!无耻——”骂到这里她才想起屋内还有客人,韩秋水懊恼地几乎想一头撞墙,以了残生。
自从认识雷默平之后,她就完全没什么淑女形象可言了。
走向玄关的雷默平倏地感到二道非常熟悉且令人心惊的目光,唇畔不由得浮现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开始行动了吗?真快!
“你怎么在这里?刚回来?”简梦涵特有的西伯利亚低温窜进屋内,和雷默平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