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云若葵不甘心的又喊,却在独孤城的脸上看见了杀机。
「我不是亮子!」听见她又喊他亮子,他竟一手抓住她的咽喉,「你听不懂吗?」
若葵被她这一抓,几乎无法呼吸了,「你……你放开我……」
但,独孤诚像是著了魔似的,一副非要置她於死地的模样?云若葵已经渐渐失去力气,她绝望的看著他的脸,心想,如果能就这样死在亮子的手里,她是该甘心的。
「亮子……你这个笨神仙……我……我爱你……」云若葵说著,几乎要昏死过去。
独孤诚一听见这几句话,脑中突然出现许多奇异的画面,他看见他们被许多魔物追杀,而他,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保护著她的……
突然,他觉得头痛欲裂,大手不禁松开对云若葵的箝制,按抚著自己的头,「这些……是什么画面……」
得到自由,云若葵马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个人想本就不是亮子!云若葵十分伤心的发现这个事实。
见独孤城扶著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神仙爱上了凡人,结果会是如何?独孤城看见自己坐在一棵大树上,反覆思考这个问?然后,他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思念,起身随著云若葵的身影而去。
爱就爱了,爱了就不管地老天荒,不管翻天覆地……
不,在他的世界里,爱是存在……
「我的头……」独孤城忽然向一旁倒了。
若葵看他一动也不动的,连忙上前探视,「喂!你怎么了?」
突地,身后的水月镜又散发出妖异的光芒,她回过头,看见自水月镜中伸出一只长著长爪的手,令她吓得跌坐在地,「哇呀……不曾又出现幻象了吧?」
「你竟然毁了我的诅咒!」水月镜之中忽然又出现-张狰狞的脸。
「什么诅咒啊?你不要误会……我什么也没做啊……」云若葵吓的道。
「我已经诅咒独孤家三生三世了,想不到今日竟毁在你这凡人的手里!」
她蓦地了解了,「你……难道就是那个祭月神女?」
「没错,我就是祭月神女。」
「你为什么要诅咒独孤家生生世世呀?」知道来者是谁,她反而不怕了。
「因为独孤相文欺骗了我的感情!他接近我,竟然只是为了要得到水月镜!我的身心都已完全的给了他,他竟然杀了我,又夺走水月镜……所以,我诅咒他每世每代的子子孙孙,永远都无法再去爱人!」
「事情都经过那么久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云若葵劝道。
「不行!我的恨是永远也不会消失!为了诅咒他们,我变成了妖魔,永世都无法投胎了……而你竟然就这样的破了我的诅咒,我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永远再也回不到人间!」说完,她伸出了长著长爪的手,将云若葵抓进水月镜之中。
第十章
在水月镜中,人与鬼怪完全都分不清了。
云若葵清醒之时,竟发现自己身在一处诡异莫名的树林中,四周不时有鬼哭神号的声音传来,还有为数多的鬼魅魍魍在她身旁到处游走。
「天哪!我到什么地来了……」她吓得拔腿狂奔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她累得扶著一棵大树喘气,忽然身后有人拍著她的背问道:「姑娘……要不要一起玩啊?」
「玩什么玩哪?本姑娘没空!」她一个转头;便看见一个长颈鬼正望著她。
「啊……鬼啊……」她吓得又往前狂奔了。
多久,她竟看见一座寺院,定睛一看,竟然是「有座寺院」!
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又回到了这充满妖魔鬼怪的紫竹林来了……
忽地,她听见寺院中传来敲木鱼的声音。
莫非「有座寺院」里有人?
云若葵虽然害怕,可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寺院的向走去。
打开寺院的门,她看见有个和尚正在敲著木鱼念经。
这个会念经的和尚……该不曾是妖怪吧?
她走近他,轻轻叫了声,「大师……」
「我佛慈悲,施主,想必你也迷失在这竹林里了……」那和尚并没有回头。
云若葵十分惊讶,心想此人一定是位得道高僧、大师,「你好厉害,你怎会知道的呢?」
「因为,我也迷失在这竹林之中许多年了呀……我每天在这里念经,希望能感化这些妖道,可最后被妖道所杀害,你说我冤不冤啊?」说著,那和尚一回头,脸色竟是可怖的死白,而他整个人竟变得像纸片般飘浮在半空。
「是你!」云若葵想起先前冲进这寺院时,脚下所踩到的和尚。她转身忙冲了出去,「救命啊!」
「慢走啊……施主……」和尚在寺院门口还在向她挥著手呢!
真是个充满迷离的奇幻世界,她所遇到的全都不是人呀!云若葵没命的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该逃向何处,一个不小心,竟被树根给绊倒。
跌倒在地,她忍不住哭了起?此时此刻,她好想见到亮子啊!
「亮子,你这笨神仙,为什么会消失了呢?」她哭得十分伤心。
「若葵姑娘,你在叫我呀?」
忽地,她面前出现了个飘逸的身影,全身还晶晶亮亮的,正发著光呢!
她缓缓的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亮子……是你吗?」
眼前的影像对她笑著,云若葵又摇了摇头,「不!我进入了这迷幻的世界,在我跟前的一定不是亮子,一定不是……」她喃喃的提醒自己。
「若葵姑娘……」见她口里不停的喃念著,亮子一险奇怪的望著她。
「你是何方妖怪?竟然敢假冒亮子!我是不会上当的。」
「我真的是亮子呀!绝不是假冒的!」说著,亮子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云若葵在他身上闻到了芝兰草的香味,这是属於亮子的味道呀!
「亮子……」她终於见到他了。
「我好想你。」他望著她,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云若葵闭上眼睛,用心的感受这温柔的触感、暖暖的情意。他果真是亮子没错,於是她伸出手,紧紧的环抱住他。
许久之后,两人才放开了彼此。
云若葵望著他,泪水不停的流淌而下,「亮子……亮子……」她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我不会再离开你。」亮子笑著,紧紧的拥她入怀。
「这是怎么回事?」云若葵忍不住要问「为什么你会一下子出现,一下子又消失呢?」
「唉!神仙道跟人间道毕竟是不同的路,所以,我们才会分开。」
「是不是只要我留在这个世界,我和你就永远都不会分离呢?」
亮子摇摇头,「这一切都要看机缘的,该留的时候自然会留,而不该留的时候,谁也留不住呀?」
「这么说来,最后我们还是必须分离的,是不是?」
亮子笑得十分灿烂,「不会了,在人间道,我们不是已经见面了吗?我和你在人间重新相遇了啊!那个独孤城便是我在人间的凡身。」
她叹了一口气,「可是,在人间,你却是完全不认得我了,你甚至还想杀了我呢!」
「命运已经逆转了,因为你的关系,我已经在人间的身体里苏醒。」
「你已经苏醒了?」她很是惊讶。
「是呀!当我和你们分别之后,独自回到了仙界,我因捺不住思念而要求降世为凡人,以求和你长相斯守,但龟出、闲鹤两位仙翁告诉我,仙人要当凡人必须遭受比一般人更困苦的试炼,我毫不考虑就答应了,所以;便降世成为独孤城……」
「你降世成了独孤诚?但……我遇见独孤城,是在』遇见你之前的事啊!」她不懂。
「这一切都是机缘。水月镜是面可鉴古观今的镜子,你因为水月镜而到独孤城的前身世界,所以你才遇见了我,这才有了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啊!」
「那我现在是在你的过去,还是现在呢?」她被搞混了。
「当然是现在啊!我见你亲月神女捉进水月镜之后,仙体就脱离了凡体,追进来。」
原来如此。云若葵此时的感动是言语无法形容的,一个原本无忧无虑,不必受人间疾苦的神仙,竟为了她而甘愿遭遇人间所有的苦痛,只要一想到独孤城童年所受的痛苦,她的心就非常的疼。
望著亮子,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决堤而下。
「亮子,我该如何才能回报你对我的真情呢?为了我,你受了这许多折磨,真的很对不起。」
亮子温柔地为她拭去了泪水,「别说那么多了,只要你别再因为我而哭泣就好。」
「亮子……」云若葵紧紧抱住了他。
突地,周围竟传来鼓掌的声音,云若葵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们四周竟围绕著许多感动落泪的妖魔鬼怪。
「哇呀!」她吓得紧抓住了亮子。
「想不到神仙爱上凡人,竟如此的教人感动呀!」一旁的妖魔边拭泪边说。
天突然响起一阵震天价响的雷声,一道闪电忽地朝一棵百年老树直劈而来,把那些妖魔鬼怪吓得成鸟兽四散。
「怎么回事啊?」云若葵望向天际,发现此时的天空已变成了一片妖异的血红。
「绛珠草!为什么你要来干涉人间的事?」在那血红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张妖异的脸,那是祭月神女的脸啊!
亮子神情严肃的望著天空,忽道:「哇--好大的脸啊!」
云若葵一听差点没跌倒,此时,亲月神女又劈下了一道雷电,「绛珠草,我一定要毁了你!不管是仙、是人,只要阻碍我的,我一概不会轻饶!」
亮子抱起云若葵,身形灵巧的避开了那道闪电,「你的行为已经为天地不容,所以老天才会要我来感化你,我劝你还是及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祭月神女一听,立时放声大笑,「谁说要成佛了?我都已经因很而变成了妖怪,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我好恨……我的恨已经根深抵固,永不会消失了!」
「没有爱哪来的恨?其实,直到现在,你仍深爱著独孤相文……」
「胡说!我早八百年前就不爱他了!他是个衣冠禽兽!我永世都不会原谅他的!你也一样,绛珠草!」祭月神女说完,又朝他们劈下了一道闪电。
亮子抱著云若葵一跃,身边的大树立即被劈成两半。
「快逃吧!她根本就不讲道理。」亮子拉著她拔腿狂奔。
「谁要你跟她讲道理了啊?」云若葵边跑边抱。
他们一路闪躲著直扑他们而来的闪电,云若葵忍不住又道:「我们逃不了的,那神女已经控制了这个世界呀!」
「错了,还有个她控制不了的地方。」亮子有自信的笑道。
「什么地方?」云若葵忙不迭的问著。
「就是那里啊?」
若葵又看见了那座「有座寺院」,连忙停下脚步,「等一下!那个寺院里有个十分奇怪的鬼和尚啊……」
「现在只有那里安全了,那寺院是神女不敢接近的地方。」说著,亮子拉著她跑进了「有座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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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跑进了「有座寺院」,便听见鬼和尚边敲著木鱼边念:「闻道头须剃,何人不剃头?有头皆可剃,无剃不成?剃自由他剃,头还是我头;可怜剃头者,人亦剃其头……」
「什么?剃头还有诗?」云若葵在一旁道。
那鬼和尚轻飘飘的转过头来,「你们要剃头吗?」
「不是的,大师,我们是来避难?」亮子忙道。
「避难啊……」那鬼和尚薄得像张纸片,感觉就像是昼在纸上的人一样。
云若葵往窗外一望,看见窗外雷声闪电大作,但就是劈不到这座寺院。
「咦!这里真的满安全的呢?为什么那神女不敢靠近这里呢?」云若葵问道。
「这就要请教独孤大师?」亮子说。
云若葵吃惊的望著那鬼和尚,「这么巧啊!他也姓独孤?」
那和尚的脸上出现了哀凄的神情,「没错,我就是那丧尽天良的独孤相文。」
「你是独孤相文!」云若葵的吃惊更深。
「天作孽,犹可违;自做孽,不可活!我因为水月镜而杀了神女,害得独孤家生生世世都要遭受诅咒,我的罪孽不是三生三世就可以偿还的……」
在外又响起了一阵大雷,闪电立时照亮了整座寺院。
「出来,你们给我出来!」神女在外头凄厉的喊叫。
「她不敢进来,我不敢出去。」独孤相文幽幽的道。
「神女生前被你杀害,所以死后变成了妖魔,心中仍有恐惧,才不敢靠近你;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而不敢出去呢?」亮子问道。
「我是因为心中有愧,才不敢见。那时会杀了她,也是情非得已……因为她为了要和我终身斯守,竟要毁了我的双脚,在拉扯的过中,我一个不小心就拿剃刀刺死她了……我也不愿看到结果竟是这样子的呀!」
「有这种事呀!」那神女未免也太可怕了吧?云若葵惊骇的想著。
独孤相文又道:「爱情这东西是很折磨人,当初去盗水月镜,也没想到会爱上她,那时我刚死了妻子,简直是万念俱灰,而神教的神女恰巧长得像我刚过世的妻子,所以我立刻就对她动情。
「杀了她之后,我又回到水月城,但性格有了极大的转变,面对我最疼爱的孩子,我竟有想杀他的念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神女的诅咒而起,所以在大错尚未铸成之前,我选择离开水月城。
「为了减轻我的罪孽,我剃度当了和尚,终日念经忏海,但念了许久的经,诅咒仍在水月城里作用著,后来听说紫竹林有许多妖魔,所以我来到这座寺院念经,想感化这些妖魔,后来被这些妖怪所害,死在这座寺院……」
「你死后变成了鬼和尚,仍不放弃的继续在这里念经,是吗?」云若葵问。
独孤相文叹了口气,「我的罪孽太深,所以变成像纸一样的薄,没血没肉、没心没肺,就算生生世世在这里念经,也感化不了这些妖魔啊!」
「可你的诚心感动了天啊!」亮子笑道。
独孤相文望向他,露出了笑容,「看来似乎是的,所以神仙才来投胎当我的子孙,并且帮我化解了危险。
亮子摇摇头,「不,能化解危机的只有你自己而已。」亮子望向风声雷动的窗外,「神女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会那么的恨你啊!直到现在,她对你的心仍然没有改变,你不应该老躲著她。」
「她不恨我?」独孤相文望向窗外,「她还爱著我吗,」
「一定是!没有爱,哪来的恨呢?何况,都过这么久了。事情也该作个解决,你不会希望神女永世都是个妖魔吧?云若葵说著。「我看,能引渡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独孤相文一听,缓缓自掸座上起身,仍是那轻飘飘的模样,「是呀!事情也该是解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