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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下) page 2 作者:闪灵

  再换了水来,刚想要撩开他胸口衣襟帮他擦拭身上,却碰上了他冷冷睁开的眼眸,心中一窒,停了手去。

  这番沉默对抗,却似是萧红屿平生所遇中最难抵御。

  以后再来,夏云初已再不让他近身。好在时光悠长,谷中本就安静无人相扰,他身子也果真渐渐好转了。

  渐渐地,夏云初已经可以自如下地活动筋骨,终于能够自行出门,在门前静静看着天上洁净蓝天,悠然白云,只是仍不说话。

  夏日暑气将天空也似拉远了,只是傍晚时才能现出高远之象。萧红屿每每在他身后遥遥望着,许是怕极了他再动怒伤了身子,只是也不上前。

  初时夏云初昏迷时,他尚可偶尔偷香窃吻浅浅温存,可现在却连近身也不可得。那时满心里全是他醒后自己要如何全心打动,真心以对,可如今……方知此刻情形,可不正应了自己当初在石室外那句“人事无常多蹇,有时候便不见得事事尽如人意”?

  这日,难得的落了场雷雨,虽没持续多久,却也解了许多闷热湿气。

  傍晚时分,少见的,萧红屿竟然没来。

  夏云初一个人出了门,渐渐向着山谷深处行去。雨后空气清新润泽,谷中奇花异草颇盛,夏日仍有不少正值花期。被雨水一激,泥土气息与花香丝丝混合,直让人心神一爽。

  一个人闲闲向着远处走着,觉得身上轻松不少。来到一处花开茂盛处静静停下脚步,怔然望着一株开花的药草,忽然再移不开眼。那花色作粉红,形为五办,猛然看去,却是拨动了心底处一个地方。

  半晌忽然惊醒过来,心底似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是桃花,是像桃花……

  眼中粉色越来越满,瞬间幻化成漫天纷飞花雨,落花阵中,那桃树下两道矫健身影并肩御剑,耳边处似有轻轻低语:“人面桃花相映红,云开初霁笑春风……云弟,你真心笑起来——

  很好看。”直让他恍然不知间,眼前是慢慢模糊。

  只是月光上来了吧,所以夜色降临,所以会眼前看不清……半晌才发现自己眼中有了泪,怔怔地也不去擦:那个人又不在,便是流了泪,又怕什么呢?

  正黯然间,身后忽然有微声响起。远处一个陌生声音急急道:“右护法请回,左护法曾吩咐此处严禁旁人近前,还请护法不要为难我等。”

  “哼!你们好胆量。”尧绿川的语声冷冷响起:“左护法手下的人,原来竟敢拦我。”

  先前那人的声音转了惶急:“小的绝不敢!只是左护法曾……”语声未完,一声惨叫骤起,似是被什么一下切断了下面的话。

  立时一道尖锐哨音破空而起,原来是令一名奉命守护的教众见尧绿川眨眼问出手伤人,大骇下仍没忘按照萧红屿吩咐般以哨音出声示警。

  尧绿川冷笑一声,情知萧红屿闻声将至,也不离开,只施施然冲着夏云初所立处行了来。

  夏云初慢慢回头,看着尧绿川快步走近,脸上已是平静无波,眼中泪光也早不见了踪影。

  尧绿川浅浅扫他一眼,微笑漫吟:“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夏云初静静转了头,却不答他。

  尧绿川紧盯他片刻,忽然把笑收了:“你总是让我吃惊。最初时能抗得过我萧大哥那些手段让我吃惊,后来晕头转向爱上他也让我吃惊,现在居然还苟延残喘活下来,更是让我大大吃惊。”

  看着夏云初仍是不语,他恶意的再道:“当初我把你从崖底抱上来时,满心以为你是活不了的——看来我错了,像你这种人,无论怎样也是舍不得真死吧?”

  夏云初安静着听他说完,终于缓缓转过头来,淡淡道:“求生比求死更不易。”

  尧绿川眼珠一转,神似惋惜:“可惜我再想看你自己求死,怕是不可得了?”

  夏云初安然道:“是。当日求死,是一时糊涂。”

  “哈!”尧绿川扑哧一笑:“算你想得开。若是换了我被师父利用,被爱人欺骗——”冷不防拉起夏云初右手在腕上一按:“这手被整治得残废了不说,身子更是成了残花败柳,怕是连我也活不下去。”

  夏云初的身子,终究还是微微抖了一下,只是很快又重新回复了挺拔:“你说的虽对,可我所遇这些……没有一件是我的错。”

  他的语声落寞,却不激愤:“从头到尾,我夏云初没背叛师门,没出卖所爱之人,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上天对我不公,身边人不珍惜我,我自己为何也要自轻自贱?”

  尧绿川一窒,忽然没了应对之话。半晌冷笑道:“你倒转念得快。”

  夏云初微微点头,神色已有些疲倦:“是。现在我已想通,若非不得已,也不会再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尧绿川忽然笑了,越笑越是放肆:“亲者痛仇者快?萧红屿和你师父陆行风,该算是你的亲人呢,还是仇家?”

  夏云初垂下了眼帘:这人说话倒是一针见血。原来自己竟忘了这世上,真的已无亲人。

  淡淡地看了看尧绿川,他的眼光似有丝了然的同情:“你呢?你可曾有过一个真正爱你的亲人?”

  尧绿川的脸色微微变了,这一句,也正中他死穴。

  笑意一收,冷冷蓦然出手攥住了他的下巴:“本来有的,你出现后就不见了。所以你说,我怎么不想你死?!”

  夏云初被迫着抬高了下颌,身形刚动,尚没来得及一招出手,已被尧绿川另一只手反手一转,强大内力激贯而来,牢牢扣住了双腕交错一拧,背在身后。

  就算是身体强健时也绝非这乌衣软萧尧二护法之敌,更何况身子经过这连番折磨,早已非旧时光景?

  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下,下颌上那只手已换了方向,从身后冷冰冰重新拂上他的肩膀。

  旧伤新痛被这强力一拧,一起齐齐窜动,颤栗纯粹因疼痛引起,可呻吟却不曾脱口。

  “怕了?应该不是太疼,我知道萧红屿做过很多比这更让你疼的事。”背后那人恶劣地曲解他的颤栗,满意地看着他紧闭眼睛虚汗渐出的隐忍之色:“怎么在我大哥床上时,你就是用这副香汗淋漓的媚态勾引他的吗?”

  得不到他想要的羞惭之色或是恼怒,尧绿川心中越发愤恨,口中更是多了恶毒:“还是说你有什么旁门左道之术,是连我这邪道中人也不会的?”

  “你来若是为了羞辱我,那你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可若想用言语激我再死,抱歉……

  今日怕要让你失望。”渐渐稍微适应了些突如其来的疼痛,夏云初平静开了口。

  “要说羞辱……法子可多。”身后那人嘿嘿冷笑起来:“我保证让你见识些新鲜的。”

  搭在他肩膀上那手忽然用力一扯,正分开了夏云初右边肩头,在月光下闪着清冷冷象牙色光泽。

  不给他喘息反应之心,尧绿川已轻轻啃上了他的肩头,在一处明显的半圆形齿痕上情色地一舔,却是那日他抱夏云初上崖时一时不忿咬的:“这处疤,觉得奇怪吗?”

  夏云初身子一震: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肩上这处深深齿印,他百思不知原由,却又不好意思向柳茗询问j更是不欲向萧红屿质问——心中隐约便猜是他趁了自己昏迷时做了什么举动出来,留下这情事痕迹,又怎肯自取其辱跑去问他?

  此时听尧绿川说出,心中更是惊奇。

  似是看出他疑问,尧绿川咯咯一笑:“是我当日在崖底咬的,萧大哥也看着。”

  秀目一转,口中信口开河起来:“当日你我二人和萧红屿在崖底待了一天一夜,才有人搭救。那夜里我欲火焚身!你怕不知我和你萧大哥一样,也是精力极旺盛的——便要和他共度云雨,可看他受伤在身,忽然又不舍啦,便要了你一晚做替代品。”

  夏云初的身子,忽然僵直得如千年化石。

  尧绿川心中暗喜,伸舌继续在他肩头细细嗜咬,口中低笑:“我最爱情动时咬人的,萧大哥也是知道。”口里假意叹了口气:“不过他见我咬了你这一口,当时还是有些生气,竟骂了我半天。”

  体会着手中掌握的那具身子越来越僵冷,他心里喜不自盛,微微再笑:“说老实话,我真觉不出你这平板身子有什么好,那夜里我上你时只觉便如死尸般又冷又硬,莫说比不上女人,连普通男娼也差了太多……”

  冷笑中,那只凉滑柔软的手已倏忽滑人夏云初衣内,在他陶前某处红樱如毒蛇般重重一掐。夏云初猛颤了一下,清瘦颧骨下肌肉,似有微不可察的抽搐。只是眼睛早已死死闭上,再瞧不见那眼中一丝神色。

  只听得尧绿川的声音在空空谷地里轻飘:“……怪不得萧大哥在一旁看我玩得兴起,都不愿过来三人同乐。”

  不知多久,夏云初忽然幽幽开了口,语声里听不出任何情愫:“他看着?你点了他穴道?”

  第二章

  “没有,我哪舍得?”尧绿川语做惊奇。

  夏云初不语了……月光照在他凝神面上,微蹙眉宇间淡淡忧愁和着沉思,竟让尧绿川也有片刻失神。

  忽然地,夏云初展颜笑了,无比的由衷。

  尧绿川有些呆了,这人是被自己气疯了吗?此刻居然还笑得出?!

  “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每一个字。”夏云初脸上的笑容虽浅,却是极美。

  “为什么?”尧绿川一惊,忽然狠狠将拙着他的手用力向旁一拧。

  夏云初猛然咬了唇,渐渐熬过了这撕扯裂痛。他脸上仍是云淡风清的笑,只是急喘仍未息:“不为什么……我只肯定他……他只要不是身不能动,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你侵犯。”

  “所以……若你说他那时被你点了穴道,我也许会信了你那番话。”他轻轻摇头:“现在我不信了……”

  眼望前方那株粉红花朵的植物,一些旧事下了眉头,却上心头。眼前是那人微笑看着自己的剑刺人他心扉的平静,是他默默躺在身侧,唇色青紫为他过血的模样……

  似是再觉不出身上被尧绿川加诸的伤痛与羞辱,他有些出神:“我只是知道……他再坏再狠,也绝不会那样对我。”

  说完这句,他回头看向了尧绿川,骄傲无比:“若真不能保我,他应该会先亲手杀了我。

  对吗?”

  尧绿川震惊地看着他这傲然一笑,脑中忽然想起那日萧红屿眼见自己要杀夏云初时,正是这般要亲自动手,心中说不出的嫉妒涌上来,对他二人这心有灵犀忽然恨到了极处。

  可心机细密,大恨也不显了出来,只是微笑:“这么说,你是愿意原谅了他,肯和他双宿双飞了?”

  手掌轻运功力,只等夏云初一个“是”字出口,便铁了心击出,绝了这心头大患。

  夏云初丝毫没察觉自己生死已在一线,却微微摇了头:“不。这是两回事。”

  尧绿川一怔,手悄悄缩回:“什么?”

  夏云初淡淡一笑:“你先前说的对,这世上,我已再无亲人了……和他之间,从今后只是陌路,绝无别的可能。”

  尧绿川正要再追问,忽然数里之外一声长啸遥遥破空而来,声音急促激越,转瞬间已移近几有半里之遥。

  他心中一惊,听出正是萧红屿发功,如何不知他这是生怕自己加害夏云初,早早便出声示警?

  可刚才夏云初那句回答已让他隐约放了心——这人一副死心眼的模样,拿了主意便再难更改,就算萧红屿再拼命不放,此时今日,怕也是不敢再过度强求了吧?

  只要不是他二人两情相悦,自己又何愁美事不成?自是不能逞一时痛快,叫萧红屿和自己起这无谓嫌隙。

  思及至此,忽然心花怒放起来,笑吟吟松了手,又将夏云初肩头衣物拉好,笑道:“云弟千万莫气,我方才和你开个玩笑。”

  夏云初刚得自由,正皱眉踉跄退了后,听了他这句“云弟”,却差点头也昏了。

  尧绿川似是看穿他心事,撇了撇嘴:“萧大哥这么叫你,我以后便也这么叫你好了。”

  夏云初苦笑望着他,一时连反驳之语也是找不到了——这人前一刻还在凶神恶煞,现在却换了轻言笑语,若非前面之事,旁人听他这句温和“云弟”,只怕倒真认为自己和他情同兄弟了。

  暗自摇头,举起衣袖,镇定将额头遍布的豆大汗滴细细擦净了,缓缓靠上身侧不远处一棵参天古木。

  再不找东西撑着,怕是会一跤摔倒。

  再听那清啸,已倏忽直扑此地。早有教中手下早早迎上,来不及细回情况便已将萧红屿引至。

  发疯般狂奔而来时,萧红屿眼前看到的,却是夏云初悠闲靠于树边,尧绿川隔了数尺立着的一番和平景象。

  心仍是扑通跳个不停,一个箭步狂扑上前,拉过夏云初的手来,声音嘶哑:“你怎样?!”

  慌忙着去看他身上,似乎并无血迹污垢,心中稍微放了一点点心,却仍是连声叠问:“他怎么对你?点了穴?还是使了什么看不出的阴寒手段?”

  听不见夏云初回答,却只听身后尧绿川冷笑一声。

  这一下直惊得他面色也变了,忽然想到什么,扭头阴森森望向了尧绿川,牙缝里露出几个字来:“你下毒?”

  夏云初终于开了口,语气平板:“你……你弄痛我了。”

  萧红屿一震,慌忙转头看他,回头所见,夏云初正冷冷望着他牢牢抓住的那只手。

  心里一窒,脑中忽然全是他那句:“若我再见你握着它,我便砍了它去。”

  这一惊,真真是在大热天里把冷汗也逼了出来。慌乱着放了手,低低道:“好,我不碰你。”

  不敢再对着夏云初,转身来到尧绿川身前,冷冷道:“你趁我出门办事,明知我一时半会回不来,特意挑这时候来挑衅,到底想作什么?”

  尧绿川微笑,神色丝毫不见慌张:“我想看看云弟身子可大好了,就来问候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萧红屿冷不防也被噎了一下:“云……云弟?”

  “是啊!”尧绿川脸上尽是无辜:“听大哥叫的好听,便也想随大哥一起叫,不成吗?”

  冷眼看着夏云初那冷淡样子,再看萧红屿那无力招架之态,更是笃定两人再难有戏,不由语气打从心底里的欢喜。

  萧红屿心中狐疑怎能轻易就消?转身再看向了夏云初:“你……真的没事?若有什么委屈,说了出来,我要他双倍奉还!”

  不等夏云初答话,尧绿川咯咯一笑:“若是别人惹了他,你是定要人家十倍奉还的,为何我却只要两倍就好?我就说你终究对我不同,你偏是不承认。”

  夏云初心底一紧,相处多回,他怎不知萧尧二人间也是暖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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