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说,自己不小心踢到一对宝!
高原搁下铁槌,冷冷咕哝。
「小子,你家主人已经这样背地里偷偷打量我三次了,你说,是不是该给这个不知收敛的女人一次小小的教训?」从鼻腔冷哼抛出一句。
高原存心要屋内的女人出糗,故意回身猛然抛去一眼。
没料到他会突然看过来,君悦轻抽口气,像做错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般,直觉的反应是快闪!
「砰!」惨事发生。
她蹲下去时,柔嫩的额头和流理台冷硬的边边来个面对面接吻,她的小脑袋被敲出满天金条……
「Shit」!抚着额,她龇牙咧嘴的咒骂。
始终挂着「冷」的阴沉俊容,一瞬有了极微妙的变化,就连那扬动的眉瞧来都显得轻快!
最恐怖的是……他竟然笑了,虽然那笑很浅、很浅!
若让高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他绝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屋里那女人给丢出去,然后--
从此不让她靠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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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额上那片红肿很明显,就算想故意忽略它都下行。
「怎么了?」
难得的,他大老爷竟然主动关心。
君悦该说受宠若惊吗?
「方才天空掉下几块陨石,好死不死,刚好我就被其中一块给砸个正着……欸,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又故意这样问!」她没好气道,早该知道这男人的灵敏度就跟头狼一样。
「哦?我该知道什么?」高原眉头微蹙,不明白自己搁在这的香皂怎会不翼而飞?
「你明知道我站在窗口偷瞧你。」形迹暴露,她索性大方承认。
奇怪哩!厨房明明是他的,为什么总是见他这主人在找东西?她心中一阵咕哝,将香皂塞进他一双脏污的大掌里。
「妳为什么偷看我?还有,香皂为什么会跑到那边去?」
「你不觉得搁在这儿较顺手吗?我会偷看你,是因为你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样子很迷人咩!」脸皮够厚,就再大方赞许一下。
「妳听好,我再说一次!我是左撇子,下次不要再任意更改我东西的位置……妳刚刚那句话有其他意思吗?」
「你是左撇子吗?对不起,你没说我也没注意到……」可她瞧他右手也使得很好啊!忙着布菜的她一顿,扬了扬眉又道:「佛曰:要说好话。适度的赞美就是好话!我刚雕是在称赞你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已经告诉过妳一次。」水龙头底下的巨掌,愤愤搓揉着。「不过,丑话我还是说在前头,妳最好别喜欢上我。」
「我知道,因为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嘛!」奇怪,他什么时候跟她提过他是左撇子的?欸,自己怎能漏听如此重要的讯息?
「哼!妳以为带上床的就是女朋友吗?」从鼻腔发出的冷哼,讥笑着她的纯真。
她柳般的眉一蹙,被他玩世不恭、视女人为无物的态度微微惹恼。
君悦挺起腰杆,张嘴欲大声反驳。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妳。」
高原一对极具侵略性的黑眸,突然盯着她。
她一怔,背脊发毛,有股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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呿,莫名其妙!
什么叫「那晚妳到底看了多少」。
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看见那种事可是会长针眼的耶!
而原来,高原那晚真的发现她的「偷窥」。
「丫头?」
踢着碎石子,一路碎碎念走回家的人儿,微微愣了下,然后笑靥一展,迎上老邻居。
「陈奶奶,您出来散步啊?」
和孙子相依为命的老奶奶,是位古道热肠的老好人。
君悦很喜欢这位慈眉善目又风趣的长辈。
「刚吃饱,出来走走。」
染着一头时髦发色的老人家,热情的拉住了她的手,而后神秘的眨着眼。
「丫头,快告诉陈奶奶,妳跟那新邻居是什么关系?」老人家难掩语气里的好奇。
「陈奶奶,您为什这样问?」乌溜溜的灵眸眨巴着。
「丫头,我已经两、三次瞧妳从他家里出来了……妳和他已经这么熟了吗?」
老奶奶那对依旧炯然有神,直直瞅着人瞧的眼睛,瞧得她赶忙挥手解释。
「欸,陈奶奶,您别胡思乱想啦!事情是这样的……」君悦把前因后果,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莫卡又闯祸了!」老人家了解的点点头。「不过丫头,妳确定那只花瓶是骨董?」该不会见丫头纯真善良,存心将她欺负到头上去?
「陈奶奶,您放心!我看过保证书,也到骨董店求证过,人家没骗我啦!」
「是吗?那就好……」老人家语气一顿。「丫头,那位新邻居看来脾气好像不太好,对吧?我见过他一、两次,人虽然长得帅,可是那浑身冷冰冰的气息……唉哟!几乎冻坏我这把老骨头!妳在那里真的没问题?」
「欸!陈奶奶,其实高原的人不像外表那么难以亲近啦!您别瞧他块头大、冷冰冰的,其实他的心地很不错呢!像我不小心把妈妈陪嫁的梳妆台压坏,问他能不能帮忙?结果,他还是很乐意的伸出援手!您瞧,他人其实还不错吧?」
被迫劳动的某人,扛着已修好的东西走了出来,刚好就听到后面那几句喜孜孜的赞美。
说真的,除了找她为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外,他真的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更不想成为她口中「还不错」的好邻居!
但是她厉害,神经够大条!
不畏他冷冰冰的屎脸,硬是缠在他身边唠唠叨叨了近半个月,要他帮忙修理梳妆台。
拜托,谁规定体格壮的人对木工就一定在行?虽说他刚好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她的缠功还真是厉害!
为了担心耳朵长出厚茧严重影响听力,最后他只得投降了。
所以说,这和「他人其实还不错」绝无任何关系。
「呃,陈奶奶,您怎么了?」
君悦察觉老人家脸色有异,微愣了愣,下意识的往身后瞧去,随即咧嘴一笑。
「啊!高原你来得正好,快过来,我替你介绍、介绍邻居奶奶!」
闻言,某人冷峻的面容当下一拉。
「高原」、「高原」,他跟她很熟吗?
他到台湾是想休假,OK?
他想「安安静静不被打扰」的休假!
至于他的隔壁住了哪些狗屁邻居,他根本一点也不想去了解,更别提去打交道!
「哼!简直是得寸进尺。」他若真听她的话过去打招呼,他就跟她姓!
君悦家的白色栅门被一脚踢开。
高原冷着脸踩了进去,压根儿没多瞧那热情挥舞的小手一眼。
「欸,陈奶奶,我跟您说,我看过一本书,书上写着,有些人体型虽然高大,但内心其实是很害羞的。」
「是吗?」老人家微愣,一笑,很捧场的搭唱起。
「书上还说,对于这种人,我们应该要多给子一些爱心、耐心和……」
「宽容的心!」
「没错,陈奶奶您好厉害!」
「不过丫头啊!那小子的身材真的很不错呢!」
「是吗?您也这么认为?」
「妳瞧那一身漂亮的肌肉线条……效,老奶奶如果再年轻四十岁,一定把他倒追到手!呵……」
「厚,陈奶奶您羞不羞啊?这种话您都敢说出口。您啊!呵呵呵……您果然是我的偶像!」
听到这里,某人的俊容已经绿了一半。
高原无法相信,那一老一少竟然就站在那里一搭一唱,从他的「害羞」讨论到他的「身材」!
「砰!」梳妆台被重重放在地上。
「姓君的,妳再不过来开门!信不信我就把它丢在这里?」
不再是冷冷低斥,长久与低温完美融为一体的冷峻男人,终于被逼出了「生气」。
高原确实很气恼!
即便看见那得寸进尺的女人,因自己的「咆哮」而大惊失色,也不能令他感到有丝毫痛快。
该死!
他现在已经很想搬家了!
第四章
某办公大楼内。
「妳说,从合作以来,我待妳如何?」
「很好。」
「有亏待过妳吗?」
「没有。」
「有存心刁难过妳吗?」
「也没有。」
「那妳为什么要摇头?」一向温和的美丽总编,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柳眉一拧。
「吴姊,这书皮上的英文,翻成中文好像就叫……血魔吧?」君悦睁着骨碌碌的水眸,表情怕怕。
「那又如何?」
「这是本恐怖题材的小说耶!」
「所以?」
「吴姊,妳贵人多忘事呢!去年,妳让我翻译一本叫『暗夜使者』的恐怖小说,结果那期间我天天噩梦连连!交稿时,妳问我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我把前因后果跟妳说了一遍,妳当时还充满怜悯的表示,以后会尽量让我少碰这类题材的,怎么?妳都忘了?」
君悦两眼巴巴的直瞅着心中美丽的女神,努力扮演着柔弱的角色,哀怨低诉。
「是吗?」总编蹙眉思忖了下,记起似乎真有这回事,「君悦,我认识的妳并非是胆小如鼠的人。」漂亮的眉,随着轻哼一扬。
「吴姊,这和胆不胆小没有关系啦!这就像有人喝牛奶也会过敏一样!我对这类题材也『过敏』!就是这样!」
「嗯,我知道了。」总编沉吟表示。
「妳能了解真是太好了,吴姊!」甩甩衣袖,准备叩拜,谢主隆恩。
「但现在除了妳有空档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人来翻译这本书了。不过妳放心,以后我会尽量让妳少译这类题材。」
某人张口结舌,觉得这话好耳熟。
「稿子妳抱回去。我赶着开会去,不送妳了。」
不不不……大人!小的还有话要说!您等等--
「哦!对了,别拖太久喔!」
拍桌,定案,退堂!
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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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抱着稿子走出出版社,君悦正好瞧见眼前的一幕。
厚,真是太过分了!
怎能这样欺负人!
君悦拔腿冲上前,匆匆忙忙将稿子塞进背包里。「喂,你干嘛推他?」
她气急败坏地冲进凶神恶煞似的司机,以及被推倒在地的中年男子之间。
你要不要紧?
方才她见中年男人对着计程车司机比手划脚着,所以她想也没想,就用手语迅速问了句,然后扶起他。
我没事,谢谢妳!
鬓角泛白的中年男子,腼腆道着谢。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要推你?
见身子单薄的中年男子,手肘破皮渗出血丝,君悦忙掏出面纸:心中无比愤怒。
我要付钱时才发现我的钱包掉了,我跟司机说,你先等等,我的女儿在附近上班,我去跟她拿钱!
可是他看不懂我在比什么,以为我要坐霸王车,所以就很生气的对我又叫又骂,然后又动手推我。
你欠他多少车资?
一百元。
君悦马上转向司机,「喂,仗势欺人的!这是他欠你的一百元,拿了就快滚吧!」
心中甚是愤怒的她,也懒得跟恶司机多做解释,把钱一塞,便要他快快滚蛋!就怕跟这种恶人吸同一个空气久了,会短命个十年。
「不过是个聋子跟个哑巴!跩什么跩?」恶司机瞧见她耳朵上的助听器,啐了口槟榔汁,表情充满嘲弄和讥讽。
「先生,你太过分了!」
娇柔纤影一僵,脸上愀然变色。
「过分?哈!我都没说你们一个是死聋子、一个是臭哑巴呢!什么过不过分的?妳说,我哪里过分了?」
恶司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彪形大汉一只,路人见了就算不平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显得更加恶形恶状。
「有种你再说一次!」
面对大汉不怀好意的刻意逼近,君悦站得又挺又直。
她没有一丝怯懦,只是把一手放进口袋里,闪闪发亮的双眸,看来就像随时准备战斗的小战士般。
「呿,老子怕妳啊!」
恶司机啐口痰,猥琐的样子简直比臭水沟里的老鼠更加令人厌恶。
「老子就偏要骂你们这两个死聋子、臭哑巴!怎样?你们这两个死聋子、臭哑巴!如果不想被指指点点就乖乖待在家里,少出门来丢人现眼的!看看你们刚刚那是什么样子!哇哈哈……两只手挥来挥去、比来比去的!笑死人了,又不是在演歌仔戏……」
「够了!」君悦低喝,打断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录音笔!你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录起来了,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可以告你!」
料不到这外表看来不堪一击的女人会来这一下,恶司机神色大变。「妳!」作势要扑过去。
「怎么?想揍我?」
对于猝然逼近的拳头,君悦仍像个女皇般站得直直的。
「你揍啊!你这一揍下去,围观的群众都是我的证人,这下我不仅要告你,还要告死你,告到你倾家荡产!怎样?」
「暗!妳以为随便拿枝笔就能唬弄人啊?」
君悦见恶司机一副压根儿不信的模样,于是拿起录音笔小试一番让他好看。
果然,恶司机又变得更加「好看」了!
「妳妳妳……」他一副准备吃人的凶恶相。
「这样吧!小女子我大人有大量,你只要跟这位先生道个歉,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如何?」
「我……我……」恶司机已经气到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欸,别你啊我的!到底是怎样?我很忙!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你快点决定行不行?司机大哥!」
「……」
呜~~恶司机好想哭喔!
惹熊惹虎,千万别去惹到母老虎,尤其是眼前这一只!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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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种很浅、很浅,浅到令人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
一切是那么刚好的碰巧。
高原开着车经过,见到有一些人围在人行道上,中间伫立着三条人影。
那两位一壮一瘦的男子,他不认识。
不过,那位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俨然像个女皇般的纤柔娇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所以,下意识的,他的车子就这么徐缓靠边停了下来。
这女人在做什么?
他眉头微皱,为了了解外头状况,于是将车窗按下,竖耳聆听。
前方气氛似乎有些紧绷?
他摸出根烟,叼在嘴上,不急着英雄救美,决定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畏缩。
她的语气铿锵有力。
她看来似乎应付得很好,即使对方是位人高马大的壮汉!
为此,他不急着出手。
他想瞧瞧她这种不畏恶势力的姿态,能表现到何种地步。
果然,她终究没教他失望。
一根烟的时间过后,透过玻璃窗,他看见那心不甘情不愿、咬牙切齿的彪形恶汉,乖乖低头了。
戏落,人散。
他冷漠的黑瞳难得的添了抹赞赏。
高原没察觉自己又露出那种微乎其微的淡笑。
他只好奇,好奇那已经在小跑步的女斗士,到底是在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