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贴心又温柔,老是怕她这老人无聊,陪她说话解闷,有好吃的、好用的,永远都先给公公婆婆,对下人又客气,多得人心呀!
「就是因为她太好了。」他笑了笑,「太没有私心、太伟大了。」
所以也让人觉得太虚假。
他娘被那些好得表象哄得团团转,看样子他得想个办法让她看清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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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在看过七、八个院落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挑了一个地方当她在王府的居所。
「就是这里了,我喜欢这个地方。」
金灿灿像是在昭告天下似的,对着苗惊绿说。
「没问题,这里以后就是妳的。」
这间棋室一向是他最爱的地方,他很高兴她跟他有着相同的感觉。
「真的吗?」她笑着往前跳,抱住他的腰,「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最好吗?」
他笑着摇头,「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你的味道。」
他捏捏她的鼻子,「哇!是妳鼻子太灵,还是我太臭?」
「你一点都不臭。」她非常认真的说着,把头偎在他怀里,「这里有你的感觉,令我好安心、好舒服喔。」
突然哼的一声从窗外传来,金灿灿探头一看,一个黄衣女子正走出去。
苗惊绿也回头,认出了段浣玉的背影。
「那是……」她想着那个漂亮又温柔的小姑告诉她的话,「弟妹吧?」
刚刚苗惊绿被柳湘抓进去训话时,苗扬虹抢在段浣玉之前,将金灿灿拉到房里说了一会话。
「不是。」他抓着她的肩头,认真的说:「灿灿,我现在说的话,妳要用心记好,知道吗?」
她乖顺的点点头,「好。」
「段浣玉不是好人,妳离她远一点。如果妳不想我变成她的相公,就得把我看好,懂了没?」
她眨眨眼睛,一层泪雾蒙上眼,「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你会变成她的相公?」
「当然不是这样的,不过一时之间也很难说清楚。」他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让她懂,「她相公,也就是我弟弟,跑了,所以她没有相公。」
她有点懂了,「所以她要来抢我的相公?」
「没错,就是这样!更糟糕的是,我娘、妳婆婆会站在她那边帮她,妳无论如何一定要抢赢呀。」
「这个没问题。」她拍拍胸脯,随即又担心的说:「可是婆婆为什么要这样?她不喜欢我吗?」
「妳才刚来,她怎么可能马上就喜欢妳?」再加上段浣玉在旁边兴风作浪,那就更加困难了。
「为什么不可能?」她理直气壮的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我很喜欢你啦。」
「这是不一样的。」他苦笑着,「反正妳听我的话,别相信她的话,妳可以跟扬虹多亲近,可是如果没有龙七陪着,绝对不能出门。」
「那你呢?你不陪着我吗?」她立刻失望的问。
「我当然会陪着妳,我担心的是我不在的时候。」他柔声说:「我有几件很重要的事要办,等结束了之后,自然会生出很多时间来陪妳。到时候妳要到哪,我都陪妳去。」
宇文阳雪不在城里,那锄奸联盟的事他当然要多分担点,再说这几封密函,他得好好的藏着,免得又被家里的奸细拿走了。
「好,那我等你。」她兴高采烈的说:「你不可以黄牛喔。」
「当然。」他爱怜的拍拍她的小脸,「答应我,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让我知道。」
「好是好,但是我怎么会受委屈呀?」
大家看起来人都很好嘛,虽然婆婆看起来很凶,不过她也不担心,反正他说过,没有人会一见面就喜欢另一个人的。
只要她努力的讨婆婆欢心,有一天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不过他例外,她真的是第一眼就喜欢上相公了,那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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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对着苗云叨念了半个时辰,害原本充满睡意的他睡意全消。
「夫人,妳讲这些有什么用呀?」
她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浣玉不好,但他才不明白她为什么觉得这媳妇世间难得。
「怎么会没用?你是一家之主,你要是带头赞一声浣玉好,大家也会跟着欣赏她。」
苗云的回应是,「唉。」
「你怎么回事?浣玉刚进门时,你也觉得她好,现在是怎么样?天地全反过来了。」
「我现在也没说她不好,只觉得这媳妇心机深嘛!」
「又来了,你听紫陌胡说几次就记住了,也跟着冤枉浣玉。」
「没有,我自己看见的。」苗云说道:「前些日子天气热,我在山洞边乘凉,浣玉走过来也没瞧见我,鬼祟的将一包东西放在地上,又躲在另一边,我才想问她在干么的时候,两个丫鬟走过来,看见那包东西,打开来看,里面居然都是首饰。
「浣玉她呀。」他摇摇头,「突然跳出来说:『疏影妹妹!哈,吓到妳了吧,咦?不是疏影妹妹,真对不起。」还说她刚刚看疏影跑过去,问丫鬟们瞧见没有?两个丫鬟说没有,浣玉就说这包首饰是她的,怎么在她们手上?丫鬟们便说是捡的,浣玉故作迟疑的说,难道是疏影她……
「这时丫鬟们紧张的说,一定是疏影偷的,她一时慌张掉了。
「夫人!」苗云说道:「我虽然不管事,也惊讶得很,虽然浣玉迭声的说不可能,但她那神态却又让人觉得真是如此,只是她善良不愿说破。
「这事一传出去,谁会知道疏影压根碰都没碰过,还能不给她安个贼的罪名吗?妳说疏影在下人间的名声能有多好?」
柳湘张大了嘴,「这、这怎么可能呀!你是说浣玉栽赃陷害她吗?」
「我没那么说,这事妳不知道,浣玉她也没张扬,不过下人们之间纷传疏影是贼。」苗云说:「我说她心机重,妳还不信我。」
他原本不想提这事,但妻子实在闹得厉害,让他这个好好先生也烦了,只想求个安宁。
「不可能、不可能呀。」难道她疼了半天的媳妇儿,居然是个使手段蒙蔽她的狠角色?
不行,她得试探她一下,否则她这心一刻都无法安宁的。
第六章
看着大哥一向整洁宁和的棋室,摇身一变成为一间小庙,苗扬虹觉得惊讶又好笑。
一向正经八百不信鬼神的大哥,居然会纵容大嫂把他的棋室搞成这副模样?
「扬虹,妳来得正好,这个给妳。」
刚把香炉安好的金灿灿一边擦着汗,拿出了一个新做的平安符给她。
「婚姻美满?」
「是呀,上次送的见面礼薄了点,这次再补送。」说不定婆婆高兴,就喜欢她了呢。
她忍不住笑,「大嫂,我还没嫁人呢,要这干么?」
「就是因为还没嫁人,所以才要先带着,以后就会奏效了。」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例证喔,瞧她现在不是很美满吗?
苗扬虹点点头说:「那就先谢谢了。」
改天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大哥,这么宝贝的嫂嫂是哪里找来的。
她开心的说:「不用客气啦,我做了好多个,人人都有份。」
「大嫂,妳又何必这么多礼?做这么多东西,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吧?」她瞄见她的手指头上缠着纱布,大概做得赶,刺到手指头了。
「我早习惯了,一点都不花时间的。干脆等一下妳陪我去送,这里太大,我认不得路。」
「那当然没问题呀。」反正大哥也叫她多陪陪她,别让段浣玉有机会玩花样。
苗扬虹才一想到段浣玉,她就真的带着丫鬟,笑盈盈的来串门子了。
「扬虹妹妹,这么巧?妳也在这,咱们还真是姑嫂,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怕金姑娘初来乍到难免想家,过来跟她说话作伴。」
金姑娘?「二嫂,大哥不是说了吗?他跟大嫂早已成亲拜了堂,论理来说,妳也该称呼她一声大嫂呀。」
金灿灿也跟着点头,「是呀,甭叫我金姑娘,那多生疏呀。」
一家人嘛,用不着这么见外呀。
段浣玉笑着说:「扬虹,妳当我这么不懂事吗?可是我们为人子女的,当然要想着父母的心嘛,既然婆婆大力反对,甚至不承认这事,咱们在称呼上就顺着他们老人家喽。」
金灿灿一听,难免感到沮丧,「唉,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不知道她要怎么做,婆婆才肯点头承认她是惊绿的妻子呢?
苗扬虹连忙说:「大嫂,妳别多想,二嫂就这张嘴直,娘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不认妳这媳妇。」
经过小嫂子老吃段浣玉亏的教训之后,她现在可学会了当面澄清,不再让她故技重施来伤害大嫂。
段浣玉笑着说:「我当然没这意思呀!」
扬虹这死丫头,谁要她来多嘴,姓金的丫头本来一副要哭的样子,却被她一说又开心起来。
看样子她若要赶走这丫头,得先把扬虹赶到一旁去,不让她管这闲事。
她已经受够了来跟她抢相公的女人了,当初她就是对曲疏影不够狠,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
「对了,翠翠拿过来吧。」
她一招手,婢女立刻将篮子提上来,盖布一掀,里面装着又大又圆的梨子。
「我今天回娘家去,刚好佃农送新鲜的梨子来,我带了一些回来,分给大家尝鲜。」她笑盈盈的对苗扬虹说:「扬虹妹妹,妳当然也有,但不知道妳在这,我叫人送到妳房里去了。」
她礼貌的说:「谢谢二嫂。」
金灿灿探头一看,面露难色,一副犹豫的样子。
「怎么了吗?金姑娘,妳不喜欢我送的梨子?」这么厉害,知道她把这些鲜梨全泡过了马尿?
「今天是立冬耶。」金灿灿伸手抹泪,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忌讳吃生冷,萝卜,水果这些都很伤身的,这时候送梨子,就好像要咒我病一个冬天,好不吉利喔。」
段浣玉脸色微变,她不知道金灿灿个性如此,还以为她当众奚落她。
「金姑娘!」她虽生气,却不愿在苗扬虹面前发作,只好咬牙说:「我没那个意思,既然妳犯忌讳,那就算了。」
这个死丫头,还真懂得扮猪吃老虎这一套,一副善良无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净往人心窝上顶。
看见段浣玉脸都气歪了的模样,苗扬虹忍不住好笑,也就不出声了。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我现在告诉妳,以后妳就不会犯这忌讳了,也就不会做错啦。」
「我做错?!」真是气死人,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段浣玉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一下才说:「我看妳们在忙,不如妳们继续,我先走了。」
「好呀。」她才刚转身,金灿灿就叫了起来,「等一下!」
「又怎么了?」段浣玉正急着离开好发泄她的怒气,突然被金灿灿叫住,声音也现出了火气。
「妳这里勾破了一个洞。」她弯腰稍微抓起她的裙襬,「我来给妳补一补。」
段浣玉都还来不及拒绝,她已经不知道从哪拿出针线包,俐落的穿起线。
「啊,穿着衣服缝不吉利!」她左右看看,抓了一颗梨子凑到段浣玉面前,「来,咬着。」
因为穿着衣服缝补时,如果嘴里没咬着东西,家里就会遭小偷。
「我不要!」她吓了一大跳,才不咬那颗泡了马尿的梨子,「不敢麻烦妳,我自己回屋再缝。」
金灿灿热情的说:「不麻烦的,一会就好,来咬住。」
苗扬虹轻笑一声,状似开玩笑的说:「二嫂,怎么妳不敢咬?怕有毒是吗?」
「别怕,妳又不吃,只是咬着而已不会生病的。」金灿灿像哄小孩似的说着。
眼看马尿梨步步逼近,段浣玉左右为难,最后她看桌上有几块竹片用一迭纸包着,直接抓起来,「这东西小点好咬,就它吧。」
金灿灿大叫一声,「不行呀!」
但却阻止不了她将竹片衔进嘴巴里。
「快点拿下来呀!」
苗扬虹道:「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啦,因为这里的便所方位错了啦,大小解的时候根本不应该朝着北方,那可是对北斗星大不敬。」
段浣玉拿下竹片问:「这跟竹片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呀!北斗星管寿天大权,怎么可以不敬祀?所以我刚刚把便所的草纸和竹片拿起来,不让人家再用,所以……」
她话没讲完,段浣玉立刻摀着嘴干呕起来,转身冲出去。
金灿灿叫道:「不要紧,竹片干净得很,妳别怕呀!弟妹……妳衣服还没补呢!」
「大嫂,由她去吧。」苗扬虹笑得眉眼弯弯。看来大哥是不需要担心她受委屈了。
大嫂不是比段浣玉更加高明,就是傻人傻福,但她相信,是后者。
一个人要藏住自己的真性情而不露出马脚,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能说她这个迷信的呆大嫂,极有可能是段浣玉的克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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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浣玉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金灿灿。
她觉得金灿灿比曲疏影更加可恶好几百倍。
现在把她赶出去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她要她消失在这个世间上,才能稍微弥补她受辱的心情。
「等到王府遭大难的时刻,金灿灿就跟苗紫陌、曲疏影一起去死吧!」
虽然生气,但她还是没忘记腰夹里的合欢散,她得赶紧和苗惊绿生米煮成熟饭才行。
所以她只得平心静气的细心打扮,让自己比平日美上数倍。
下人们都很乐意将苗惊绿的行踪随时报告给她,所以她要掌握一点都不难。
在清幽的月夜里,他一个人在凉亭里对月独酌也太孤单冷清,所以她决定「凑巧」经过,陪陪他。
如果顺利的话,那明天一早,金灿灿就等着吃瘪吧。
带着笑容,她孤身前往花园的凉亭,果然看见苗惊绿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前摆着棋盘,看样子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惊绿,这么巧,你也睡不着吗?」
她一脸惊讶的温文笑容,莲步走进凉亭,也不等他招呼就自己坐下了。
「弟妹,夜风寒,穿这么单薄,不怕受凉?」以前叫他大伯,现在倒老实不客气的叫他名字了。
「夜风寒?」她露出一个最最凄苦、无助的笑容,挤出几滴眼泪,「哪里寒得过那孤单冷清的无人院落?」
「无人院落?妳那里吗?不会吧,我知道娘塞了不少丫鬟、小厮给妳用还不够热闹吗?」
「惊绿,你真爱说笑话,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含忧带怨的说:「我跟紫陌是注定无缘,他不回来,我倒也不怪他。唉,总之是我命苦。」
「那妳怎么办?难不成要在王府等一辈子?」他明知她的用意,却仍假装不懂,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