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不在啊?”拜托,找他一下怎会这么麻烦呀?!又要预约、又要被人问长问短。
汪恩典最讨厌这种繁文缛节,不耐烦的情绪也就不客气地挂在脸上。
“你……”这个发育不良的小鬼头居然凶她们?美丽的服务台小姐不禁花容失色。
“我……”汪恩典正想告诉她们不必麻烦,她要自己去找,恰好此刻她眼角瞄到韦枢在另一头出现。
她心中大喜,张口才要叫他,却赫然发现他身旁有个貌似洋娃娃般的美少女,他们手挽着手,状似亲热地有说有笑,远远一看,简直就是金童玉女的化身,而他光顾着跟美少女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韦枢接着又不晓得说了什么,美少女听了之后高兴地跳了起来,还抱着他的脸颊猛亲;他笑得乐不思蜀,然后和美少女一起消失在电梯中。
一股寒意“咻”地从脚底往上蹿,汪恩典仿佛刚洗了一会儿三温暖,心里的春天也一下子换季成了冰天雪地的北国冬天。
“小姐,有什么问题吗?”早就靠过来许久的警卫,连续问了她好几次。
汪恩典充耳不闻,只觉得自己真是十足十的大傻瓜。
像韦枢那样有钱的美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可能随随便便就要五万块,而她穿的却是一件五十元的菜市场货;他开的是保时捷最新款的跑车,她开的却是一辆早就该淘汰掉的中古小货车;他的皮夹里常常塞满了百元大钞和好几张白金卡,而她的皮夹里却只有一张健保卡和一些铜板。
基本上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在天、她在地,所以这分明是她太傻、太嫩,才会以为他真的看上她这个丑小鸭……
她为什么从没想过他的身边其实还有别人呢?而她除了知道他在科技公司上班之外,她对他的其他一切几乎也都不清楚呀!
“小姐,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警卫已经准备要把她丢出去了。
汪恩典大咧咧地走出去,又在警卫的监视下把放在车上的计算机抱进来。
“这是要给韦枢的。”她把计算机放在服务台上,“你就告诉他说是汪汪拿来的。”
交代完毕,汪恩典昂首转身走出公司。
“这位小姐……”服务台小姐眼见她理都不理,不禁感到很为难,只好拨内线请示副总的秘书,“陈秘书你好,有位叫汪汪的……是……噢……好。”
“怎么?是不是被臭骂了一顿?”另一位服务台小姐等着看好戏。
活该!这种小事也敢打电话去吵副总?
“陈秘书说……副总马上下来。”美丽的小姐惊讶地挂上电话。
“什么?!”在座的另两位小姐差点跌破眼镜。
没几分钟就见到韦枢笑嘻嘻地出现,而且他不是用走的,而是用小跑步。看来他一接到电话就真的“马上”冲下来了。
“她人呢?”韦枢一到服务台便东张西望。
“拨电话给您的时候,她就离开了。”好英俊喔!副总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帅。三位服务台小姐全部摆出自己最美丽的角度、笑容和姿势。
“已经走啦?”韦枢忍不住嘀咕,“真是的,个性这么急,也不会等我一下。”
他那个宝贝妹妹韦羚刚巧也来找他,他本来还想介绍她们两人认识认识,再顺便一起去吃个饭呢!
服务台小姐们面面相觑。看样子那个不起眼的小鬼头,似乎和副总的关系匪浅,这下她们谁也不敢告诉他,她们刚才还企图要赶她走呢!
“对了,她是不是有拿东西过来?”韦枢问。
“是。”美丽的小姐把东西从服务台下面搬上来。
“这个白痴!”韦枢差点笑死。
她计算机中毒出问题,不抱主机来,却搬个计算机屏幕来给他,有什么用。
已经第三天了,那家伙居然都没跟她联络。真是可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心中竟开始容纳了自己以外的人,并且对未来也开始有着无限的幻想和期待;而这些幻想和期待,全都和那个人有关,她从何时开始陷得这么深?
“不行!汪恩典,你不能再沉沦下去。”她大声地告诫着自己。
她有日子要过,有狗儿要养,她要振作,振作……
“哎呀,家里的干狗粮快没了。”汪恩典忽然想到。
她这些天都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一直忘了要去买,现在眼看就快要到家了,再掉头去买好像又不太符合经济效益,这辆破车所消耗的油钱可是挺贵的咧!
“对了,等一会儿打电话叫他顺便买过来……”精打细算的微笑骤然僵在半空中,汪恩典此刻才惊觉,她在无形中竟已养成凡事依赖韦枢的习惯。
好不容易才振奋的心情一下子又掉到了谷底。
她好郁闷啊!
回到家,她照惯例先摸摸狗狗们几下,然后再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屋。
她一进入小屋,就看见计算机屏幕已好端端地放在桌上,而送屏幕回来的人——也就是她郁闷的根源,此刻正躺在她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
汪恩典不忍吵醒他,只是蹲下来静静地瞅着他。
木板床对韦枢而言显然是太小了,他的长手长脚有一半是挂在床外。
即便是如此,熟睡中的他依然散发着魅惑,甚至比平常醒着的他另外又多了一股“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神秘气质。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眼睫毛也可以这么的浓密鬈翘,那英挺漂亮的五官,细致得犹若一尊美丽而梦幻的搪瓷洋娃娃。
这么形容或许对一个大男人并不算恭维,但是他的俊美帅气无疑就像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白马王子。
仔细想想,他之于她,的确也是梦中人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的高贵优雅与这间破旧的小屋,又是多么强烈的对比……
也不晓得是从哪儿生出来的胆量,汪恩典低头吻住他的唇瓣。
就当做是最后的回忆吧!反正他睡得跟猪一样,应该不会发现。她在心里这么告诉着自己。
不料她唇下的人忽然有了响应,她的后脑勺也被突如其来的大手扣住。
“嗄……”她诧异想逃的动作,反倒替他制造了潜入的绝妙机会。
结果原先想盗吻的人却反而被人窃了香。
第9章(2)
“我爱你。”他轻声在她耳际呢喃。
这句话宛如当头棒喝,一棒便把汪恩典从旖旎世界中敲醒。
“放、放开我!”她窘迫地推开他,整个脸涨红到不行。
“噢,好硬的床呀!睡得我腰酸背痛的。”他没事似的伸着懒腰。
“又没人拜托你来睡。”汪恩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禁有点恼羞成怒。
“早安。”韦枢并不以为忤,心情还是很春天。
汪恩典火气很大地说:“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早什么?”
韦枢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再来一下吧!”
“来什么?”汪恩典羞赧地退后一步。
“来一下刚刚‘那个’啊。”韦枢把嘴巴嘟得老高,要求安可再亲一次,“如果以后每天都有人这样叫我起床,我倒是一点都不反对喔!”
“谁、谁、谁理你!”汪恩典羞死了,恨不得能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干吗那么无情嘛!我都已经三天没见到你了,你好歹也假装一下,就像刚刚那样……”韦枢说着又嘟起嘴讨赏。
“你还敢说?你失踪了三天,连个电话也没有。”八成是和那个洋娃娃般的美少女在一起。汪恩典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撒娇。
其实韦枢也明白,她不善于表达感情,也始终处于被动状态,而且在这方面又特别口拙,不像他三不五时就把“我爱你”挂在嘴上,今天她会吻他,称得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那种奇迹。
可是只要是恋爱中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希望听到对方说些甜言蜜语,就连他也不例外;偶尔他也会感到害怕,害怕只是他一头热——虽然他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打退堂鼓,但他还是会想确定一下,自己在她的心里究竟占有多少分量。
如今听她这么说,他很开心。毕竟她是在意他的。
“我前几天不就跟你提过,我最近有个案子在赶。”韦枢亲昵地轻敲她的前额,“为了这个案子,我已经连续三天没睡了,不过我一有空就打电话给你,可是你都不在;好不容易今天把它搞定,我一完成就马上跑到你这里来,谁晓得你又不在。”
所以他刚刚才会累得等她等到睡着。
“……噢。”汪恩典想起来了,他的确有事先跟她“报告”过,可是……
那个洋娃娃般的美少女立刻浮现在她脑海里。
“你去打工也该留张纸条给我嘛!”韦枢俨然把他的出现视为天经地义的事,“还有,下次你要是再去我公司,可不准你没和我打声招呼就溜掉。”
他一提这件事,美少女的容貌就变得更清楚,汪恩典的心情也就更糟了。
“我打你行动电话你也没接啊!”她话一说完,就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自从那天她看到他和美少女亲昵的镜头之后,她就发誓再也不理他,她要忘了他!但她终究是按捺不住,偷偷拨了好几次电话给他;对于这样的自己,她感到深恶痛绝,并且觉得自己很丢脸。
“我在写程序的时候最怕吵,所以我这几天都关机。”事实上是他妹妹把汪汪的事告诉了他爸妈,结果接下来全世界的人都听说了,因此纷纷来电关心,韦枢快被这些亲戚烦死,只好关机避难。
“是吗?”汪恩典好想揪住他的衣领,问他这几天是不是都跟那个美少女在一起,或者他另外还有别人,以及他的工作性质、他的家人、他一切的一切……
她想问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因为她发现她对他周遭的事物了解得极为有限,这令她很没安全感,感觉也很不踏实。
可是最后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回去吧,我今天好累。”
韦枢百无聊赖地玩着电视遥控器,一台又一台地换着电视的频道。
“唉。”他长叹一声,“怎么都没有一台像样的节目咧?”好吧,就看卡通好了。可是……
“唉——”他又叹,然后趴在桌子上。
始终保持沉默的万利终于受不了了,“喂,你要长吁短叹或是引吭高歌都随便你,但是我拜托你能不能回到你自己的办公室去表演,OK?”
“你好没有良心喔!”韦枢抱起椅背上的靠垫,接着又是重重地一叹。
万利翻着白眼,决定任他自生自灭。
韦枢又在那里唉来唉去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冒出一句:“我真的越来越不懂女人。”
“乓啷——”万利手中的杯子立刻掉落在地,应声而破的玻璃碎片散了一地,里面的咖啡也溅得到处都是。
“你说什么?”他张口结舌。
“你的咖啡……”韦枢好心提醒。
“先别管咖啡,你刚刚说什么?”万利太震惊了,以至于顾不得地板上的狼狈,“你越来越不懂女人?你说你……不懂女人?”
“是啊。”韦枢感慨万千。这几天汪恩典都对他若即若离,还常常避不见面,就连讲话也是爱理不理的,问她怎么了又不说,让他怎么也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万利大笑地消遣他:“怎么?那只‘狗’‘又’咬你啦?”
“喂!我可是很正经的找你诉苦耶!”韦枢把抱在怀里的靠垫当飞镖。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才要介绍她给我认识啊?”万利耳闻汪汪的盛名已久,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与她见上一面,如今他更想看看这位掳获一代情圣的女英杰,长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随时喽!”韦枢没事做似的转着椅子在玩,眼角余光不意扫到窗外,“咦?外面怎么又是风又是雨的?”
“你不知道吗?强烈台风今天入境……”万利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什么,强烈台风?”韦枢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跑到落地窗边去看。
这天气还真像女人的脾性,常常毫无预兆地说变就变。他早上来时还是晴空万里,而今却是乌云密布、暗不见天日,外加狂风骤雨。
“我刚刚才宣布今天下午放半天的台风假,你难道没听到吗?”万利好笑地看着他。
“什么没听到?”韦枢怪叫,“我这几天满脑子想着全是汪汪的事,所以我根本是连听都没听进去。”
“怪不得你还赖在这里不走,我还以为你突然转性,变得跟我一样是个工作狂呢。”万利糗他。
“电话借打一下。”汪恩典那儿没电视也没收音机,加上她也很少有时间去翻报纸,所以韦枢肯定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糟糕,那边的电话不通。”韦枢不禁心急如焚。
“山区嘛,台风来袭时电话不通是正常的事。”万利安慰。
“我走啦!”韦枢有不好的预感。
看他跑得好像火烧屁股,万利连忙追问:“你要去哪里?”
“英雄救美!”韦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10章(1)
大自然发威时的力量真的很可怕。
轰隆隆的雷声伴着哗啦啦的暴雨,呼啸而过的飓风狂卷大地,树影随着猛急的节奏胡摇乱舞,从山岭迅疾往下冲刷的雨水犹如万壑争流,搅得满地尽是稀泥与烂泞,以往常见的野鸟虫兽,此刻也完全不见踪迹。
受到狂风豪雨的阻拦,韦枢开的车好几次都危在旦夕,差点翻车。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极为模糊,巨浪般的雨点撞击在车窗上,还会发出骇人的砰砰巨响;沿途中的落石和拦腰折断的树干,更是增加韦枢上山的困难度,他必须三番两次下车搬开这些障碍,才能再次勇往直前。
待韦枢花费了比平常还要多出两倍的时间抵达山上时,他早已淋成落汤鸡,而且风雨也越来越大。在他要下车时,车门还因为风阻的力量而推不开。
由于他急着赶过来,所以离开公司时也没穿上任何外套或雨衣,挟着风劲十足的倾盆大雨,打得他又冷又痛。
浑身湿透的韦枢,头发全黏在脸上,雨势又阻碍了他的视线,他只能举步维艰地向前摸索。
“汪汪——”韦枢的扯嗓大叫立刻遭到风雨的吞噬。
再走近些,他终于听到风声雨声中夹杂着狗儿们不安的狂吠,用铁皮和木板搭建的屋舍则在风中摇摇晃晃,还发出那种随时准备解体的音效,然后他看到一抹黄色身影在雨中穿梭不停——
汪恩典穿着雨衣,拿着铁锤在大雨中敲敲打打。
“汪汪!”韦枢靠过去。
“你怎么来啦?”汪恩典被他吓了一大跳。
“你在干什么?”韦枢高喊的音量仍不敌风雨的吹刮。
“我把房子钉牢一点。”汪恩典虽然和他靠得很近,可是大风大雨使得他们必须用嘶吼的方式,才能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