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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的情仇 page 6 作者:月惜

  花紫凝了解展锡文的用意,他是决意要让她处理自己的感情,非关他对她的恩情,非关他与燕寒的对立。他离开,要她面对的,是她最真心的情感归属。

  第4章(2)

  “展锡文没有回来过?”

  “没有。”花紫凝据实以告。

  “明天我的人马便会在京城开始缉查,若展锡文能躲得远些,就让他躲吧,一旦再次遇上,我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凝儿,你懂的。”当一天官,他就必须尽一份责。临阵脱逃是儒夫的行为,燕寒既不后悔选择这条路,也就没有道理迈不开步子。

  “我明白。”凄凄恻恻的一抹笑,是花紫凝给他的回应。

  “跟我走。”他能给她最好的生活,花紫凝不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我不能走——”虽然她多么盼望与他长相厮守,可是燕寒有他的责任,她亦有她无法还清的人情。

  她亏欠展锡文的,她做牛做马都偿不够。不爱展锡文没关系,但花紫凝的人却是属于他的。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能走?如果是需要一大笔赎金,要多少我都能给!”燕寒气急败坏的大吼,情绪几近失控。

  天晓得就是她这一声声不能走,令他全没了主意,不知应该拿她怎么办?

  杀了展锡文或许是最快速的方法,但接着呢?他要花紫凝也死吗?

  纵使不甘心,但燕寒不能不承认,展锡文对花紫凝有着非凡的意义,那绝对足够操纵她的生死。

  而他不能让她死。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想想这些年他所过的生活,难道他还尝不够相思的滋味?

  “不是赎金的问题,进来天香楼我是自愿的,只要我想离开,就能离开。”花紫凝的青葱十指爬上他的脸,一寸寸刻划他立体的轮廓,安抚着他说:“你都晓得的,我留下,是因为——”

  燕寒点住了她的唇,不让她说出那个原因——那个名字。

  这样心痛就能少一些,也说不定。

  燕寒承认,其实他是感谢展锡文的。若不是他,花紫凝活不到今天;若不是他,花紫凝不可能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间,仍然保有当初的一份真……

  他该感谢,但是展锡文偏偏又与花紫凝……这让他恨极了展锡文,却又似乎得硬逼出一丝理由去宽容他。

  “凝儿,有太多憾恨我无法弥补,可是偶尔……偶尔你也回头看看我好吗?我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爱她的男人,并不能忍受这么多的折磨。

  除了展锡文,她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的存在?哪怕只是立足方寸都好。

  “燕大哥……”花紫凝想说,她怎么会没有在看他呢?燕寒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温习着他的一切,她怎会没有在看他。

  然而,话哽在喉间,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愿意成为燕寒的包袱,他的前途无可限量,多了她同行,只会增添他的负担。花紫凝想给他的爱,并不包含这些。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夜太无心,惊扰红尘心事万千,然夜已倦,沉重的眼皮逐渐阖起,暗示着人们也该放下心中蔓生的杂芜,到梦中开垦另一片桃花源。

  “回房吧!”寒气湿人衣,细如牛毛的雨丝犹然未停,燕寒不再接续方才的话题,抱起花紫凝轻盈的身子走回她房里。

  “燕大哥——”替她仔细盖上丝被后,燕寒反身欲走,急得花紫凝忙叫住他。“你要走了吗?”

  她想留住他,但却不知如何才能做到。

  当她还是个孩子时,她就用孩子的方法留住他:而当她长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了,她却不懂得要怎么用女人的方法留住他。

  花紫凝没有燕寒以为的那样经验丰富啊

  燕寒的脚步顿了顿,背部的肌肉大力抽搐了下,但他没有回过头,只是说:“我去掩上门,一会儿回来。”

  “喔。”明白是自己会错意了,花紫凝的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般,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比他更害怕,害怕这仅是好梦一场、害怕他又会这么走出她的生命

  蜡烛被吹熄了,窗外的月光亦被乌云遮住,房内陷入一片完全的漆黑,但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却隐藏不了——

  燕寒裸着上身躺进被窝,精壮的双臂圈住她的娇小,花紫凝的心是滚烫的,而身体却频频发抖。

  “会冷?”燕寒的气息吐纳在她敏感的耳边,这一方天地瞬间变得狭小紧窒。

  花紫凝轻摇着头,觉得自己就要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了。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托高她的脸,燕寒炯炯的目光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那道奇异的锋芒安定了花紫凝的心……闭上了双眸,她把自己交给了他。

  热力从胶着的两唇开始肆虐,燕寒肌肉纠结的胸膛如同一处高温熔岩,花紫凝的双手平贴其上,感受着他那规律的起伏。

  “嗯……”燕寒撬开她的檀口,与她害羞的丁香舌纠缠着,挑动她只为他而起的热情,也把两人带到他们从未到达过的情欲入口。

  “燕大哥,我……”当燕寒如火的大掌来到她的领口,花紫凝不由得一阵紧张,开口低唤他的名字。

  而燕寒并没有因此停住动作,他的唇舌跟着手边的动作蜿蜒而下,花紫凝胸前的盘扣于是一颗颗地被解开,露出白皙赛雪的晶莹玉肤——

  “你好美……”即使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她美丽的肌肤有着如何令人惊艳的色泽,可是藉由掌下传来的细腻触感,燕寒还是可以想像得出来,她一身动人的冰肌玉骨。

  燕寒小心撑起双肘搁在她的头颅两侧,好分散他的体重,不让她被他压着了。

  不一会儿,花紫凝的衣裳就离了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绸衣遮住胸前的无边春色,她玲珑有致的女性曲线完全地嵌入燕寒的胸怀,激情一点即燃——

  呀——”燕寒的手陡然覆上她的丰盈缓缓揉捏,花紫凝娇喘出声,体内似有一把熊熊火苗急于窜出,让她逃不开也躲不掉,只能任他引发出更激昂的一波颤栗。

  霎时之间,室内只闻燕寒的粗喘声与花紫凝的娇吟声,而正当燕寒横亘在她胸前的双手好似将要再度往下时,他却一个翻身而起,猛然离开花紫凝的身上。

  “燕大哥——”顿失温暖,花紫凝犹自迷蒙的神智尚未恢复,无意识地发出呻吟。

  “睡吧!我陪着你。”燕寒的呼吸不稳,替她将衣物拉揽,召唤所有的自制力不再去碰她,只让自己卧踞在床沿轻靠着她。

  他还不能要她,现在太快了些。

  他要把她的心带回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但不是现在,一切都在萌芽阶段,他要慢慢来才行。

  “我睡着后,你会走吗?”花紫疑问得楚楚可怜,好似他是黑海里的一块浮木,而她,就是那个即将溺毙的人儿……燕寒可以要她的,可是他并没有。

  他会嫌弃她吗?花紫凝不能否认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但她怎么敢让他知道呢

  “不会。”燕寒给她保证,以手为枕,调整她在他怀里的姿势,让她更舒适地入眠。

  不再交谈,静静享受着夜的宁谧、彼此的心跳,燕寒与花紫凝相依相拥地坠入了梦乡……

  夜夜笙歌的场所,难得的是找到一块清幽静谧的角落。天香楼里,除了花紫凝离群索居的飘双院称得上是安静以外,大概就只剩地底下那些错综复杂的密道、密室,勉强能与大厅那种歌舞沸腾的热闹作区隔。

  天香楼绝不只是一般的青楼妓院。

  它在建造时,是由南海第一名匠——玉悔之独门策画设计,地面上与其下的建筑截然是两个格局。若不是熟知机关者,要发觉天香楼这幢楼舍的奥妙所在,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臭小子!你打算怎么收拾这件事?难不成真要把花娘子白白送给燕寒?”密室里,老鸨正在向展锡文兴师问罪。

  “如果若若还喜欢着他,那又有什么不好?”他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回答。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花娘子跟你又怎么办呢?”

  “跟我?”展锡文仰天大笑,“哈哈,我说奶娘啊,我和若若是啥关系,你比谁都清楚,干嘛说得好像我们不能分开似地。”

  这绝对是个破天荒的大秘密,说出来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若说这几年来展锡文与花娘子之间的韵事流言,根本全是子虚乌有的事,他们的关系相当亲近,但那也只限于兄妹之情,一丁点暧昧都沾不上边。

  有时候,就连展锡文都会怀疑,自己怎么会对花紫凝这个绝世美人无动于衷呢

  真让人费解啊

  “我不是说这个。”老鸨白了他一眼,“我是说,既然你有心成全他们,为何不干脆把实情告诉燕寒,这样一来,就算花娘子嫁与他为妻,你还是能和她保持老样子,不必担心燕寒猜忌。”

  “那太便宜燕寒了。你想想看,燕家让若若吃了这么多苦头,我救了她的命,如今燕寒却还得奉命抓我这救他妻子的大恩人,这是什么鬼道理?”展锡文轻唾了口,又说:“不玩玩他,我就觉得没意思。”

  本来就是嘛,总不能让燕寒平白无故捡了个便宜,他们燕家还是要还先出个公道,展锡文再“考虑”要不要跟他说明白。

  “说来说去,你就是玩心太重。小心把命都给玩掉了!”

  “再说啰,祸害遗千年,我少说还能活个九百多年,您就省省对我的担心吧,”在一手带大他的奶娘面前,展锡文嬉皮笑脸的模样就像个阳光大男孩,实在很难跟外传那个行事果决的“展大侠”联想在一起。

  “你这副德性也不知打哪来的?不管你了,我上去做生意了。”老鸨摆摆手,笑骂他的话里,句句都是对他的疼爱。展锡文这性子是谁宠出来的?不就是她自己嘛!

  第5章(1)

  “吾皇万岁、万万岁。”齐一的敬辞、再宏亮不过的口令,满朝文武通常只有在这时候步调得以协合。

  “众卿平身。”皇帝充满威仪的声音傅至众人耳中,班师上朝便是崭新一日之始。

  若有人问,朝会的理由是什么?这也许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小民小利的争执,上不了金銮殿,兴修水利、铺路造桥,还是放粮济荒,这等等的议题皇帝老子又不太管。

  所谓天高皇帝远,这虽然是由小老百姓的立场来说,但要是反向思考,万万人之上的位置也着实太高了些,所以皇帝的眼下总是一片迷雾,看得清的东西少之又少。

  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自古无一幸免,这个差别并不太大。

  而此刻,金銮殿上壁垒分明,有两派人马正脸红脖子粗地互相激辩着,看样子,双方讨论的核心不是个含糊可过的议题了。

  但,仍是有人能够不当一回事,就仅仅杵在一旁啥话也不说。

  那人就是燕寒。

  整齐合身的官服,将他英挺壮硕的体魄衬托出来,而他的神情庄穆,犹如一尊威严的神只降临,令人不敢直视他的光芒,只有越过他后,才敢继续发表自己暗思许久的“高见”。

  燕寒并非存心要漠视这些纷纷扰扰的争论声,可是他哪里还听得见?他的满心满脑都停在最近数天以来,他每日清晨醒来的那一刻——

  花紫凝软馥馨香的身子偎靠着他,含羞带怯的表情是他愿意吞服一辈子的毒药

  他爱她的心,不会再有别的,如果必须找个辞儿来形容,那就是“坚决”吧!燕寒对花紫凝的爱,只是这样。

  “燕卿,你怎么说?”由不得他神游太虚,皇帝指名问话。

  燕寒不明所以,故而不敢妄然答话,好在身后的梁敬提示他一把,燕寒才开口:“启禀皇上,相国所言不假,然臣实则别有用意,并非与展锡文有所瓜葛。”

  原来,他们争吵的起因,是由于杨昌参了燕寒一本,说他居心叵测,与展锡文私下勾结,企图背叛朝廷。而梁敬等人为他辩护,因此与杨昌展开激烈的争论。

  真是的!燕寒都成为众矢之的了,竟还有时间发愣?!

  “什么‘别有用意’,他根本就是心怀不轨!”

  “你才是没事找碴!”

  “你!”

  眼看两方的拥护者因燕寒的一句话又要吵起来,皇帝终于有点受不了的喊停:“够了吧?你们!”

  皇帝以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口气说:“展锡文的事儿,总之我是交给燕卿处理,如今不过短短几日,朕以为无须给燕卿多方加压,你说是吗?相国。”

  言下之意,无论杨昌上奏的内容是什么,皇帝摆明了就是要偏袒燕寒。

  杨昌也挺识相的,皇上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也懂得要收手:“圣上英明。”

  就算不英明,他也只能忍受在肚子里闷着,等着来日再抓到燕寒的小辫子,才好出今日这口鸟气。

  “那就好,”皇帝满意的看向燕寒,眼底有着打量。“关于燕卿,朕另有件喜事要宣布。”

  燕寒惊愕的抬起头,却在听闻皇帝说出的话语后,脸色更为惨白——

  “朕决定将爱女晨平公主许配给燕卿,并在近期内择日完婚!”连女儿都要嫁他了,皇帝不偏袒他才怪。

  燕寒是大将之才,朝廷若要留他,就要彻彻底底的留住,否则养虎为患,到了事不可为时,这片江山可就不保了。

  而要留住他,最好的方法不外乎就是联姻。

  把堂堂一位公主嫁给他,他便是朝廷的驸马爷,怎么样都亲近了些,不怕他趁机坐大,另起风云。

  “恭喜恭喜!”

  “贺喜皇上!贺喜燕将军!”

  顷刻之间,恭贺祝福声充斥整个金銮殿,皇帝是笑得阖不拢嘴,燕寒却仿佛被处以极刑,失了心魂。

  这道恩赐的命令,没有他拒绝的权利,然而,他如何能娶别的女人呢?

  他不能娶别的女人。他的妻子只有一个!

  就在燕寒几乎不顾一切欲向皇上表明心意时,梁敬拉住了他的衣袖:“燕将军万万不可!”

  皇上收他为婿的用意昭然若揭,无论燕寒推拒的理由有多么堂而皇之,都只会被视为蓄意冒犯,燕寒若想活命的话,就只能接受而已。

  “可是……”可是花紫凝要怎么办?她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啊!

  为了消除她心中的芥蒂,他特意派丁季国送了几张拜帖给昔日花家与燕家的故旧,打算在近日走访探察当时事发的真相,不让她在这个话题上,一直逃避着他。

  又,为了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他极力思索该如何处理展锡文的事情,才不会带给她太多困扰。

  他处处都为她,没有人懂也无所谓。但皇上却要他娶公丰

  众人都在催促他赶紧叩谢皇恩,梁敬也无能为力的别过脸,燕寒顿时恍惚了起来,多盼望这一幕只是在梦中

  “燕将军?燕将军?”那些声音不放过他,一道急过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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