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他不会对她现在的反应有所联想,否则就真的教她无地自容了。
林语真羞赧地暗自思忖。
"我就说嘛,你在说谎。"他偏著头,不怀好意地瞟著她。
"那……那又怎样?"被他识破了,真是气人。
咦?她怎么突然脸红成这样?因为他拆穿她在说谎而不好意思吗?那可真是稀奇了。
想到前几次与她针锋相对时,他再怎么讥笑她、讽刺她,她都是不甘示弱的反击,就算她处於弱势,也不见她有这般反应,真是教他大开眼界了。
不过她现在怎么看起来好像……喷,不太可能吧?但是她现在的模样真的像极了爱慕他的那些女人娇羞的样子,可是太奇怪了!她不是很讨厌他,对他还存有戒心吗?所以不可能会像那些女人一样啊!
难道……呵呵,或许真有那么一点可能。
要是真的女口他所猜想那也不错,毕竟像她这么能逗他开心、常令他忘了工作的压力,更让他对她的态度不同以往,能让他这么"忘我"的人除了她之外,好像也找不到第二人选了。
既然她很得爸妈的缘,就算他不愿意,总有一天也会被逼著和她交往,那他宁可在被逼之前,自己先心甘情愿地展开追求不是更好?不如趁她现在心情好、很容易说服的时候……嗯,就这么办吧!
"这关系可大了,攸关我的尊严,你说我能怎样?"他意味深长的直问著她不放,就是不让她有机会顾左右而言它。
"要是你真有本事,那就再弹一首,只要你又轻松过关,我就承认你真的很厉害,而且比我爸爸还厉害,这样总可以了吧?"她连爸爸都扯下了水,他要是不领情就算了。
她的话让顾之彻相当讶异。
她竟会拿她爸爸与他做比较?难怪她一时不愿意承认她对他的钦佩,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肯这么说,那就代表她对他的戒心已经没那么重了。
不管怎样,她的话已经令他很高兴了,不过这一点也满足不了他。
因为方才那一曲本来是要免费弹给她听的,谁知突然变成她考他,那么现在她又想再考他一次,这怎么行?这样对他来说太吃亏了吧?他要是不讨回更多报酬,那真的很对不起自己。
"不可以。"
他一本正经地否决,然而就在她脸色大变的瞬间,他抬起一只手制止她拂袖而去,"嘿,我话还没说完,不必急著走人。"
"那你快说啊。"他也不说快一点!
虽然已经决定了,但是要把话说出来还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毕竟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再说,若只是他自己想太多,那不是很丢人吗?
罢了!顶多再回到原点,就算当下会很没面子,也只是一时半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等会儿再弹一首,你愿意和我交往吗?"啧,他还是很紧张。
闻言,林语真呆若木鸡,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么令人惊愕的话。
他是认真的吗?
她无法从他的表情确定,因为他常常正经八百的开她玩笑,如果她现在点头反而上了当的话,正好给他大肆嘲笑的机会,那她的脸要往哪儿搁?
她又来了!顾之彻在心底大叹了一声。
他都已经够紧张了,她怎么还沉默老半天?连愿意或不愿意这么简单的回答,都能让她想那么久吗?真是受不了!
"喂,你好歹也说句话呀,不要把眼睛睁这么大瞪著我看,你是想把我吓死啊?"语毕,他无奈地垂下肩头。
他的反应反而逗笑了林语真。
"能把你吓死,那我还真厉害。"
他轻哼了一声,"是,你最厉害,没人比得上你。"她以为他在跟她玩啊?
"为什么你会问我这个问题?"她得先问清楚才能决定,否则过於轻率就太冒险了。
"为什么?"拧起眉心,他一脸伤脑筋。"你这么问要我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他是被她的表情影响,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吧?像这么牵强的理由他可说不出口,更何况这不过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真要追本溯源,理由可是多到一时也说不完。
"难道都没有任何原因吗?"不会真的只是寻她开心吧?
他垂下目光,注视著琴键思索了半晌,忽地想到今天他们在停车场所讲的那一句话,随即一扫烦恼,愉悦地抬起眼望著她。
"就像我今天跟你说的,我们都疯了,所以既然要疯就疯得彻底一点,更何况疯男人应该有个疯女人来配才对,你说是吧?"嗯,这个理由不失幽默也不落俗套,更不会让自己说太多恶心的话。
疯男人应该有个疯女人来配才对?呵呵,还真像他会说的话。
林语真一时忍俊不住。
"你笑什么?"他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没什么。"她努力止住笑意,"你可以准备弹琴了吗?"
明明笑得那么开心还没什么?真是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等你弹完,我再回答不就得了!反正也是要等你弹了之后,我才能回答不是吗?"她笑笑地解释。
他睇著她,衡量她话中的诚恳度。
"不相信我?"她挑起一道漂亮的眉,"那就拉倒。"
"好吧,那这一首你要我弹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由她开心了。
他觉得在她面前弹琴,比在店里弹琴还累上好几倍,虽然他只有周末才会到Pub里弹琴,不过一想到明天还得到公司看一堆企划案、开两场会议,他现在就觉得很疲惫了。
"真是的!你不是对自己的琴艺一直很有信心吗?那现在干嘛哭丧著脸啊?"
"拜托!再怎么有信心,也受不了你这样整人的,啧,一想到我就觉得很累。"他站起身,示意她等他一下,随即使走到放酒的桌子前,"我得先喝葡萄酒压压惊,才能承受你的欺负,继续迎战你这个女魔头出的难题。"
"我哪是女魔头啊?你也不想想,你长得这么高大,谁敢欺负你啊?"她站在钢琴边,看著他斟酒的背影。
他转过身白了她一眼,"到底是谁在欺负我这个大个子,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小啜了一口,他拿著酒杯走回钢琴边,"女魔头,帮我拿著,行吗?"
"当然可以。"林语真接过手,见他又露出方才弹琴时的严肃表情,她漾著笑拍拍他紧绷的肩头,"放心啦!我不会像刚刚那样刁难你的,放松一点,不然你等会儿怎么弹琴啊?"
"那就请你不要把我当成机器,像刚刚那样的弹法,我真怕会把手给弹断掉。"他埋怨地说。
"欸!要是这样就能弹断的话,那我爸的那双手早就被我玩断了!"她促狭地赏他一记白眼。
"原来你常常跟你爸爸这样玩啊?"
怪不得她的评语只有短短两个字,看来他若想在她心目中占有像她爸爸一样的地位,恐怕得花很多精神了。
"正是。"她敛起笑容,"所以,你准备好了没?我要出题目罗!"她佯装出精明干练的女教师模样。
他舒展了一下手臂,从她手里拿过酒杯再饮一口。
"好,可以了。"
"你的毛病还真多。"她扬起嘴角调侃一笑,"那就来首萧邦的'幻想即兴曲'好了。"
"又是萧邦?"他一时傻眼。
"怎么?这首不会吗?"不太可能吧?
"不是不会,只是奇怪你怎么老爱挑萧邦的曲子。"他猜一定又跟她爸爸有关。
"没什么,以前我爸常弹萧邦的曲子,因为我妈妈很喜欢。"从前有太多甜蜜的回忆,只可惜她现在只能借由妈妈以前帮爸爸录下来的录音带来怀念了。
哈!他就知道一定跟她父母有关。
"所以你也很喜欢罗?"
瞧她眉眼之中有抹淡淡的哀愁,虽然不知道她心中到底藏了什么让她一直心事重重的秘密,不过她现在一定是在想念她爸妈吧?
"嗯,很喜欢。"听萧邦的音乐,就好像爸妈还在她身边,让她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那以后我就多弹给你听。"他承诺。
如果萧邦的曲子能让她不再露出愁容,永远快乐地笑著,那要他弹一辈子他也甘愿。
"免费的吗?那我可要多点几首。"她挑起眉,笑开了眼。
"那就看你等会儿的诚意罗。"他朝她眨了眨眼,暗示她别忘了他刚才的问题。"要我怎么弹?跟刚刚一样吗?"
"不必,你依正常速度来弹就好。"就知道他最在意她会不会再考他弹奏速度。
"好,那我开始罗。"一说完,他的双手各就定位。
"等一下,我搬张椅子过来。"她将酒杯递给他,转身到落地窗前很努力地挪著一张竹藤椅。
"很重吧?"看她的眉头都皱成一座小山了。
"还好啦。"
她噙著笑,像个孩子一样盘起腿坐在椅子上,并伸出手跟他拿酒杯。
"喏。"他将杯子再交至她手上,"我可以开始了吧?"
"嗯,快弹。"
她点点头,期待能够欣赏他的双手在琴键上飞舞的美丽景象。
第八章
就这样,顾之彻与林语真交往了,而且发展迅速,速度之快与甜蜜的程度真的让她意想不到。
喷了点香水,她站起身看著穿衣镜中的自己,想不到花了这么多时间上妆,看起来还是让人不太满意。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好像太圆了,看样子她该减肥了。
唉……真是的!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恋爱后,就生怕自己的仪容有什么不对,努力妆扮就只想讨他欢心。一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披头散发还穿著睡衣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可不同了,就连跟他一起到便利商店买零食饮料,她也巴不得能穿上漂亮的衣服。
唉,活了二十八个年头,她可不曾这么为一个人费尽心思过,看来恋爱中的她的确是疯了。
蓦地,手机铃声乍响。
一看来电显示出现顾之彻的名字,她连忙按下通话键,"哈罗,累不累啊?"
(没感觉。)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常会出神在想她,可能是因为他听了一天萧邦曲子的关系,还好万能的特助替他打理了许多公务。
"吃过饭了没?"她边说边走到音响前关掉电源。
(还没,等会儿到店里再叫阿禹弄点东西给我们吃。)
"好。"可怜的冠禹,身为店长竟然得替员工做饭。
(你刚才在听你爸爸弹的曲子吗?)他猜测。
"你怎么知道?"就算他是用猜的,未免也太准了吧?毕竟透过手机,他还能听得这么清楚,真是厉害。
Bingo.'(我猜得真准。)
"好了,不要浪费电话钱。你现在已经到了吗?"
(嗯,我现在正在大门口,你下楼来吧。)他倚著车门,噙著笑抬头望著大楼。
"好,你等一下。"林语真切断通讯后便赶紧跑出房间,直往玄关奔去。
约莫四分钟后,她宛如蝴蝶般翩翩地出现在他面前。
顾之彻吹了声口哨,"头一回看你穿裙子,感觉真的很漂亮呢。"他赞赏一笑。
"谢谢。"他的赞美让她忘了先前自我嫌恶的那些坏心情,只可惜他说的好话通常不超过三句。
"还好这件裙子没有很短,否则我一定要你马上换掉。"
他可不容许她到PUB里被人调戏,更何况在他演奏时若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没办法立即照应。
"大男人。"她没好气地轻斥一声,随即臭著脸走到另一头自己开门上车。
顾之彻错愕地看著她的举动。
他说错什么了吗?
仔细想想,根本没有啊!那她干嘛发脾气?
可是总不能就这么耗在这里,他还得到店里吃点东西,准备核对今晚演奏的曲目。
顾之彻弯身坐进车里,边发动车子边问:"你为什么生气?"
"哼。"在他眼里或许是小事,但她可不这么认为。
顾之彻瞟了她一眼后,才将车子驶进车道里,"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呢?"女人一拗起来,真是教人头疼。
"沙猪。"这个答案够明显了吧?再不知他说错什么,她就懒得理他了。
这两个字让他思索了半晌,推敲著他们之前几个简短的对话,才知道是哪一句惹她不快了。
"我的措辞可能有些不当,不过我并没有任何约束你、限制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
他还没解释完,她就冷声打断。
"麻烦你专心开车,我不想躺到医院。"她面无表情地直视前。
"你真是……"他突然有种无力感。
一直到PUB里,他们之间仍是如此沉闷的气氛,坐在吧台边的赵冠禹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却不敢去触及地雷,他决定保持中立,替他们弄了点东西吃。
虽然觉得林语真有点小题大做,不过顾之彻认为是自己理亏,於是一直陪笑脸,但佳人就是不赏脸,让他也气得拿起曲目清单,自己到一旁的小圆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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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PUB也一如往常般高朋满座,但室内却因为演奏者的严肃表情而笼罩著一股诡异的气氛。
"老板,今天顾大少爷怎么了?"调酒师Ben知道事出必有因,他将赵冠禹拉至一旁,离林语真有一段小距离。
"我哪知道?"他不敢问也懒得问,免得又像上回一样活受罪。
"可是若不将场子炒热一点,我怕今天我们又得早早关门。"以前他光是调酒就可以调到手软,可是今天晚上却异常清闲。
经他这么一提醒,赵冠禹才注意到严重性,於是他莫可奈何地点头说:"我去问问语真好了。"
"需要帮你们调点什么酒吗?"喝了酒之后,通常都比较好商量事情。
"来两杯水果酒就好。"酒精浓度低,比较不会出问题,"语真的酒量虽然好,喝什么酒都无所谓,可是我还是别冒险得好。"要是她真的醉了,那他可惨了。
"知道了。"Ben点头走回吧台内。
赵冠禹无奈地看著舞台上的顾之彻,他走至林语真旁边,"语真妹妹,可以聊聊吗?"他坐在高脚椅上。
她扬起一笑,"当然可以。"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他单刀直入地问,干脆又不拖泥带水。
"没什么,只是情侣间无聊的小拌嘴罢了。"她自嘲的笑道。
以前再怎么针锋相对也不曾像现在这般,难道一旦在乎一个人之后,情绪就比较容易失控,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难过得要命?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