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翾瞧方晨挤眉弄眼的,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什么惊喜?”
方晨看了一眼其他伴娘,然后附在她耳边嚼耳根子说:“告诉你哦,等一会儿注册手续结束,回到陈家时,我和秀运是同一部车,其他的伴娘也各有安排,而你,则是被安排和最帅的那个伴郎同一部车哦。哇塞,那部礼车也是他友情赞助,加箍型的凯迪拉克哦!”她炫耀着为方羽翾物色的对象,绝对是人帅、多金的。
“是吗?”方羽翾红了脸,婚礼一结束她就要开始她的逃亡岁月,还管能遇到哪号俊男啊?
说到逃亡,她连路线都已经想好,现在,就等这婚礼结束啦!呵、呵、呵。
一切都装备就绪,而新郎也率领着浩浩荡荡的伴郎群前来迎亲时,突发状况出现了——
一向不善穿高跟鞋的方羽翾才踏出第一步就踏到过长的裙摆,只听到一声撕裂声,接着道:“完啦!”
新娘和伴娘正踏出房门,一回头看到的方羽翾——天!她前头的裙子被她踩掉了,里头的鲸骨圈一览无遗,透过罩在鲸骨圈外的薄纱还可以看到有蕾丝边的“小裤裤”,霎时,大伙儿一愣之后,开始哄堂大笑。
化妆师较镇定,她首先过来说:“这个样子,可怎么办?”那套礼服铁定毁了。第一次看人穿礼服穿成这样,真是太离谱了!
“现在再去礼服店换套新的已经来不及了,拿我的晚宴服吧,羽翾,你去橱子里看看,里头有五套,你自己选一套穿上。”
这时有人敲门说:“吉时到了,新娘快下来。”
方晨一面往外走,一面对方羽翾说:“羽翾,你慢慢换,我们先走了,待一会儿到楼下,如果我们先走了,‘那个伴郎’会等你的,放心。”
大伙儿都出去之后,房里只剩方羽翾和化妆师,那个化妆师还挺有义气的,留下来帮她穿上“复杂”的礼服。
听从化妆师的建议,她挑了件浅粉色的雪纺礼服,那礼服还有同色的玫瑰发饰和手套。
化妆师替她换好礼服后,又热心地替她重新弄了一个使整体看起来更完美的发型。待一切完成后,便退后一步看自己的杰作,唔,满分!
方羽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像童话故事走出来的公主,好可爱!
化妆师欣赏完自己的杰作之后,她把新娘待一会儿要换的礼物一件件装进箱子里,一面整理一面说:“快下楼去,我看你们得快去和新郎他们会合了。”
“那你?”
“我有车子。”
“好。”这一回,她走路可小心了,不敢再大步地就踏出去,万一又来一次“大爆笑”,她去哪里再找礼服来换?下楼梯时,她更是全神贯注,直到踩下最后一阶才松了口气。
咦,要载她的伴郎呢?方羽翾环顾了四周,确实那位方晨口中的万人迷并不在客厅,于是她走到外头,远远的,她看到一部大车,那大概就是方晨口中的“加长型凯迪拉克”,然后大车上倚着一个人。
让人家等那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于是她低垂着头走过去。
倚在车上的人有一双修长的腿,在靠近他的地方,她才将头由腿往上移……腰、胸、肩膀,一直到头,咦,这张脸?!有几秒钟,方羽翾忘了呼吸,然后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跳得震耳欲聋——怦怦、怦怦。
“我长得那么可怕?”戢颖挑着浓眉,今天的他眼神特别坏。
这女孩干啥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他有那么可怕?憎爱分怪不得季轩老爱说他一张“死人面”。
“你、你、你……”
戢颖调侃地说:“你今天讲话的‘逗点’特点多。”
“你、我……”
不让她再继续蘑菇,他为她开了门说:“要说上了车再说吧。”照她这种讲话速度,把话说清楚后,秀运的婚礼大概也结束了。
哭丧着一张脸,方羽翾像是被捉回鸟笼的金丝雀,人生霎时成为“黑白的”!为什么?为什么当初她不多对这伴郎好奇一些,问方晨他叫啥?如果她知道这伴郎是吉颖,那打死她也不来参加婚礼!现在……
原来秀运向他吹嘘得嘴角起泡沫的绝色佳人就是她,真巧!
方才远远地看她拉着裙摆从屋子里走出来时,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哩,今天这套礼服和她很配,整体看起来,清新而宜人。
方羽翾打从看清楚方晨为她精挑细选的伴郎是何方神圣后,她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天呐!她的逃亡生涯…
不!她才不要当情妇哩!三千万就了不起吗?呃……是很了不起,可是……可是她可以选择慢慢还他嘛,谁说那就一定得当情妇?
“喂!吉、吉……颖先生,我、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吗?”她觉得这件事太重要了,不吐不快。“那三千万,我……呃……”
“三千万怎么了?”今天的她特别容易紧张。
方羽翾看了一眼在前头开车的司机。唔……这种事让人听着了不太好吧!于是她向戢颖靠了过去,小声地说:“三千万我已经花掉泰半了。”
戢颖一挑眉,“你在暗示我,你很会花钱吗?”
“不!我是要告诉你,那些花掉的钱你已经追不回来了。”一靠近他,方羽翾发觉心跳得更快了,可是她更有股渴望,不知徜徉在他怀中是什么感觉?
呃,这个谈判时刻,怎么可以想那么无耻的事,真是太龌龊了!她将心中这想法甩掉。
又是一挑眉,他眼中布满好笑的笑意道:“给你的钱,我不过问你怎么花它。”
“可是我在乎怎么还它!”
戢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那你打算怎么还?”
“我……”她低头想了起,接着开口,“我可以帮你扫地、洗碗、洗衣,我的功用很多的。”只要不当情妇,可以不陪他做“那种事”,一切好商量。
“家务事一向有女佣打理。”他没啥兴趣地回应她。
就算他肯收她为全能女佣好了,但有听过女佣一辈子的薪水高达三千万吗?
“那、那你到底要怎样?”她不知不觉中音量提高了,真的已经尽其所能地想还清欠他的钱了嘛。
“你说呢?”他漂亮的纯黑色眸子紧盯着她,此刻他的声音仿佛有一股魅惑人心的能力。
方羽翾脑海中一片空白,忽觉一股和着淡雅古龙水香气的热气吹在头顶上,一抬头惊觉戢颖的脸不逾她数寸,她仿佛遭他催眠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已被他圈入怀,接受了由他身上传来的温柔呵护。
迷失在柔情的催眠中,此刻,她只听得到彼此心跳韵律的跳动,直到——
“先生,”前头的司机也不想打扰人家情侣的温存,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是否该停车了。“要在这里停吗?”
当了戢颖多时的专任司机,还不知道这位一向高高在上,冷傲绝然的大总裁也会对女人有兴趣,原以为他只要有他的工作就成了哩!
“这儿停。”戢颖态度仍是从容,倒是方羽翾一听到“先生”两个字,立即反射性地往旁坐开,羞红了一张脸。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方羽翾于直到车子已经来到阵家,手捧着小花朵,和戢颖两人关列入会扬,脑子里仍想着方才在车上的那一幕。
老天,她一定疯了!一定是神经不太正常,居然……居然随随便便徜徉在一个男人怀中,如果是被迫的还情有可愿,但她居然是很自然地被搂入怀中,更可耻的是,在他怀里的那段时间,她心里还充满了幸福感。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那幕的点点滴滴,心不在焉地走着路,红毯上的一个小折绉她没注意到,而被绊个正着,她整个身子往前扑,眼见又要给方晨的婚礼来场“爆笑秀”了,倏地一只哟而有力的手臂及时支撑起她,使她免于成了“焦点”。
“谢、谢谢。”她站稳身子,一抬头又对上戢颖那双眸子,她忙别开眼。
哦,上帝,这男人有双可怕的“摄魂眼”,再继续这样下去,难保今天她不会频出状况,她恨透了这种神经不正常的智障行为!正常、正常,恢复正常!
???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开始,从下午茶一直到晚宴开始前的这段时间,方羽翾躲戢颖可躲得凶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借故守在方晨身边,怎么也不肯离去,害得方晨和陈秀运想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来番温存都不可得。
陈秀运频频地露出“闺怨”的神情,方羽翾充作未闻,仍死守着他的方晨不放。开玩笑,方晨现在可是她的“护身符”哩。
晚宴一开始,方羽翾没了方晨,于是她开始想寻找另外两个伴娘作伴,只要有其他人在场,她较不会被戢颖的超强电力给影响。
结果,她终于找到那两个曾是同学的伴娘,然后,她也看到自己避之如洪水猛兽般的他,因为那两个同学正围在他身边献殷勤。
呃,其实那也不稀奇,她怎么忘了,吉颖的俊俏可不是凡人抵挡得了的,她的同学会迷上他,那本是人这常情嘛!
只是,有人帮她缠住他,使他不能对她乱放电那原是不错的,为什么她心中感到十分不快呢?她竟讨厌有女孩和吉颖太过亲近?这是哪门子的心态呀?真是太不健康了?
晚宴进行到第五道菜方羽翾就离席了,外头的空气比里头好,也较安静一些。陈家算是外门,庭园设计得十分雅致,她一个人来到一座假山旁。
一整天的忙碌使方羽翾一身骨头仿佛要散了似的,坐在一张石椅上,她伸了伸腿,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她索性将“残害”她脚丫子一整天的高跟鞋给脱了。
“嗯,真舒服。”她靠着石椅,将头枕在椅背上,忙了一整天,方羽翾觉得好累,很自然的,她又闭上眼睛。
“你是不是习惯头一靠到东西,眼睛也跟着闭上?”
这声音?!方羽翾睡意全消地睁开眼睛。“你是不是习惯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她着他的口气回他。他真是一个大梦魇!
“被我盯上是你的荣幸。”他大言不惭地说。
“这么说,是你给我脸,我不要脸喽。”
“你要那么说,我不反对。”
“你——”方羽翾为之气结,她气愤地跳下椅子,气呼呼地往屋子的方向走去。歹年冬,多疯子!
“喂!别走那么快!”戢颖发现她脱在地上的高跟鞋,这女孩习惯那样丢三落四的吗?
方羽翾凶神恶煞地回头要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时,一个不留意又踩到裙摆,这一回由于距离的关系,戢颖根本救不了她,理所当然的,她很成功地接受地心引力的召唤。
“唔……”夭寿骨,下巴撞断啦!呜……好痛,她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几天一直都是下雨的天气,庭院里又有几处较低洼的地方,那几处低洼正蓄着尚未全干的泥水,而方羽翾哪儿不跌倒,选了个低洼就毫不犹豫地给它扑了下去,结果——当然很惨。
等戢颖把她从水洼中扶时,她的身上和脸上都溅满了泥水,忽地一股委屈涌上她的心头。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她出糗时身边总有这个叫吉颖的家伙?
一思及此,方羽翾不禁悲从中来,泪水豆大的一颗颗掉了下来。
方羽翾的泪水使戢颖慌了手脚,忙掏出手帕递给她,看她哭得伤心,他把她扶到一旁的石椅上让她坐下,然后说:“等我一下。”即往宴会会场走去。
待她他再出现时便接着她往停车场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宴会还没结束,而且咱们是伴郎、伴娘耶。”
“我已经跟方晨交代过了,我说你不舒服,先送你回去。”不容她拒绝,戢颖开了车门,把她推进车子里头。
现在方羽翾更没拒绝的余地了,她总算乖乖地沉默下来。
其实仔细一想,戢颖那家伙是自大了些,可有时候他也算体贴,为了不让她到会场让大伙儿再笑一场,他便跑去跟方晨交代一番,然后送她回去。一想到这一点,不可否认,方羽翾还有些感动。
车子进行到一半,方羽翾忽然叫了一声,“完啦!”
一听到这两个字,戢颖阖了阖眼,很认命地接受又有突发状况要发生。
“说吧,这回又什么‘完啦’?”这女人永远有惹不完的麻烦,而好命的是她每回都有人替她收拾残局。
“我的钥匙放在房间里头。”方羽翾把房门反锁了。
“没有其他室友?”
“方晨嫁了之后,就退了房了。”顿了一下后,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说道:“没关系,送我回去之后你可以先走,我再叫锁匠来开锁好了。”
戢颖看了她一眼,光是她那一身沾满泥水的礼服看了就教他难受,更何况穿着它的人,于是他对开车的司机说:“把车子开回去。”
方羽翾瞪大眼,“啊!回去?”不会吧?
第五章
换下一身累赘,卸妆,还她原来的面目之后,方羽翾顿时觉得清爽了起来,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在大浴盆里泡了个许久不曾享受到的热水澡。
呼!原来不能回家也不是件坏事,回到小窝洗澡,她就只能淋浴而不能泡澡,她的小套房哪来的浴缸呢?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戢颖的家大得可怕!光是这个浴室就已经比她小窝的全部坪数大了。
又泡了一会儿澡她才起身穿衣服,看着戢颖借给她的那件衬衫,方羽翾又是一阵脸红心跳。没法子,在司机为她买回新的换洗衣物前,她也只能暂且这么穿了,谁教他们方才回来的途中没想到“更衣”的问题。
这件格子衬衫好大!换上之后,赫然发觉这件衬衫实在大得离谱,下摆都已经快罩到她的膝盖了。
步出浴室之后,外头卧房里的灯光先是一闪,接着又是一闪,忽明忽灭怪恐怖的!再加上戢颖偌大的卧房里又放了一尊铜制的外国中古骑士当摆饰,气氛更是格外的阴森。
她害怕地环视四周一眼,心中祈祷着司机赶快把衣服买,她想快快离开这鬼地方。
拿起梳妆台的梳子要梳理头发时,她眼尖地看到地毯上有一只毛绒绒的东西,便拎起来一看……
“啊——”她尖叫了一声,忙把那只血淋淋的动物截肢丢掉,方羽翾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脚下又踩到一个硬物,回过头来她叫得更凄厉了,“救命……救命啊!”是一只狗的尸体!它……没有头,头在……床上!“啊——”那怵目惊心的画面使她见之欲呕。是谁那么惨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