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媚媚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手掌紧握成拳,花了大把钞票做的艺术指甲毫不留情地戳入她的掌心,在上头留下深深的印痕。
可恨呐!为何韩槊樵不像其他人一样,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任她予取予求,反而对她冷言冷语,从未给她好脸色。
她不甘心,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偏偏不入她的罗网,既然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她绝不让他成为别的女人的囊中物。
她忍下胸中的怒火,嘴角硬扯出一道委屈的笑容。「你不喜欢我这么打扮吗?没关系,我会迎合你的喜好而改变。」
可惜她脸上纠结的肌肉不听使唤,让她计划中的楚楚动人,变成了丑恶恐怖的表情。
韩槊樵一见,忍不住要赞叹上天造物的神奇,他从来不知道人类的肌肉群,可以扭曲到如此艰难的境地,一时忍俊不住,笑声脱口而出。
被他笑得颜面无光,凌媚媚真希望现下手上有把刀,能一刀戳入他的心脏,教他再也笑不出来。
第8章(2)
忽然,一声突兀的快门声,惊扰了室内的两人。凌媚媚迅速地回身查看,而韩槊樵因为大笑不止,动作慢了一拍。
一看清楚来者,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刷白了脸。
而站在门旁,尚不知自己引发了轩然大波的凌津津,正好整以暇地将数位相机放回背包里。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凌媚媚不愧是凌媚媚,一瞬间便回过神来兴师问罪。
她的语气如此强悍,不知情的人听到,恐怕会以为她才是捉奸在床的元配。
凌津津对现在这种立场互换的荒谬情况大感有趣。
「难道这里是军事重地,不许闲杂人等进出吗?」凌津津故意眨着一双大眼,无辜地问道。
她的问题并不难答,但凌媚媚却一时语塞,她明白只要自己的答案有个不妥,肯定会传入李家堂的耳中。
「我的意思是,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和樵并没有任何交情。」她的言下之意是凌津津才是闲杂人等。
「售后服务啊,他好歹也算是我的客户。」
凌津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教凌媚媚恨得牙痒痒。
凌津津也不理她,一个跨步进到室内,顺手带上门。
凌媚媚忍不住大吃一惊,先前她所受过的「书弹攻击」竟然没有发动,凌津津还是安然地站在原地,为何她们姐妹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待遇?
凌津津手指轻点着颊侧,故意问道:「不过,你在这里好吗?刚才我还接到李家堂的电话,找你找得正急呢,出了什么事吗?」
她的表情是一脸的不解,但是双眼却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唇边还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你告我的状!」凌媚媚伸长了手,指着姐姐的鼻子控诉道。
她还以为凌津津连告状的勇气都没有,一辈子只能让她压得死死的,没料到她竟然看走了眼。
「我才没那个时间,我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干嘛还为你浪费。」凌津津说的可是实话。
她还很怀疑,李家堂为何会有她的电话号码?
韩槊樵才不管她们姐妹有什么样的恩怨,他关心的只有凌津津的想法,她应该不会对他的清白有所怀疑吧?
他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乱跑,只要一声令下,我就会去接你的。」他的语气和面对凌媚媚时大相迳庭。
他呵护着凌津津坐到他的位子,还端过一旁的保温杯,为她吹去冒出的水蒸气,再恭恭敬敬地奉上。
见到他这种迥异的态度,凌媚媚气恼得几乎要捡起他刚才威胁她的书,反敬回去。
这个男人的眼睛到底有什么问题?放任着她这个真正的美女不顾,反而跑去巴结其貌不扬的凌津津,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对她的自尊而言伤害太大,她吞不下这口气!
凌媚媚发誓,一定要给他们好看,就算毁了他们也在所不惜。
挟着熊熊的怒火,她以不算狼狈的姿态退场,但在心里暗暗发誓,当她卷土重来之时,肯定要他们跪在地上求饶不可。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出轨。」
韩槊樵可没忘了他们在新婚之夜所订下的约法三章,尤其是第三条。
凌津津却没有立时安抚他的忧虑,相反的,她只是以莫测高深的目光直瞅着他,不言不语。
并非她有疑心,只不过是太无聊,想试试自己有没有本钱,可以让人惧她三分。
「你也看到了,连门都没有关。」他又举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现今这个年头,眼见不一定为实,只要说得绘声绘影,就能颠倒是非黑白,所以他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证明清白。
光一个凌媚媚在旁边喊打喊杀,就已经够令他头大,他可不想让凌津津也跟着搅和进去,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好不容易才遇上这个让人疼惜的好老婆,怎能让她自指缝间溜走。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就是以妻为主,管凌媚媚耍什么花招,他只要拿出练就多时的把戏来回应,应该就绰绰有余了。
他就不相信一个凌媚媚,会比他家里那个好管闲事的老佛爷还要棘手。
「你也说句话吧,别把老公我给憋死了。」韩槊樵瞧她老不开口,急得快疯掉了,却也只能在口头上催促。
他真想抓住凌津津的肩膀摇一摇,看看能不能把答案自她嘴里摇出来,却没这个胆量,他怕还没摇出话就先把她给摇晕了。
现在的她,比两人刚认识时还要瘦,身子骨想必也没那时候强健。
瞧他双眸中流露出满满的关心,凌津津心中暗喜,却不形于色。
不是她心地坏想恶整他,只是见到他和媚媚在一起,她心头居然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意。
她老早就知道他们曾经有所纠葛,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虽然他对媚媚的态度并没有一丝暧昧,但她的心里就是不愉快。
每每听他一声声老公、老婆地唤,她心里便生起一股甜丝丝的喜悦,好像品尝最高级的巧克力一般,甜在心头。
而且他还知道她的喜好,在各方面下功夫讨好她,虽然这种事情别人也做得到,但是他却多花了一分心思,做得细腻贴心,教人无从拒绝。
想着他的种种优点,这一瞬间凌津津明白了一件事——她爱上了他,她在不知不觉之间爱上了韩槊樵。
怎么会?她惊讶地想着,不知道这股爱意是何时萌出了芽。
他们自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就像小朋友在玩家家酒一般,荒唐得可以,并没有任何基础可以让人相信,这段感情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心真的是陷下去了,不然那酸得呛人的醋意是怎么来的?
想到这儿,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虽说是他一手主导这桩看似游戏的婚姻,可并不代表他真的爱上她。
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她这个妻子呢?
凌津津的脑子里,好像平白生出一堆的巨石,正毫不留情地滚动着,令她的脑子好像快炸开了似的。
「拜托,好歹也出个声、说句话,要杀要剐,老公我绝无一句怨言。」韩槊樵自信自己的清白是能挂国家保证的,可是在太座面前,也只能耍白痴逗她开心。
他知道,纵然再开明的情人,眼里还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所以平素他总在言语及行动间,落实两人相属的事实。
这一切的苦心只为她一人,他不能让所有的努力在此刻白费。
「说点什么吧。」他将她揽入怀中,以双臂牢牢地锁住,下颚顶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弄。
「要说什么呢?」仍处于震惊状态的凌津津,脑子还无法正常运作,只能顺着他的话重复。
听她的口气不带怒意,韩槊樵总算能松一口气。「就说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好了。」
「怎么?你不高兴?」凌津津稍稍回复了几分伶牙俐齿,「嫌我挑错了时机,那我可以再把媚媚叫回来,想必她会非常乐意。」
「别。」韩槊樵吓得只差没跪地求饶,「老公我说错话了,老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他早该知道,这妮子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不生气并不代表不在意,他得小心应对,否则将来的麻烦没完没了。
凌津津瞧他一脸骇然的神情,就明白他绝不是在作戏,是真的受不了和凌媚媚共处一室,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从未见过任何男人有他这种反应。
原本的醋意在明白他的心意后,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想,我们两个人好久没有一起单独吃饭了,你有没有空去尝尝鲜?」她特意强调「单独」二字。
韩槊樵灵活的脑子快速地转着,立刻领悟她的弦外之音。
「只是吃饭而已?」他满怀希望地问道。
天可怜见,为了心疼她这些日子的劳累,他可是牺牲小我,夜夜欲求不满地入睡,体内的热情早已等着发泄。
瞧他一脸兴奋的模样,好似进入糖果店的孩子,面对美味糖果垂涎欲滴,令她也跟着心动。
感受到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顺着丰润的曲线游走,凌津津忍不住心跳加速,将脸埋入他的胸膛,深深吸入他身上令她依恋的粗犷气息。
期待感在她身上引发难以抗拒的反应,她像个小女人似的偎入他的怀里,两人几乎要融合为一。
「总会吃到饭的。」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性感,更加撩动两人的欲火。
韩槊樵再也不想忍了,他抓着她的手,急匆匆地往停车场走去,双手握紧方向盘时,仍不时地发抖。
「对,总会吃到的。」他心里想吃的可不是食物。
这一点两人皆心知肚明。
第9章(1)
凌津津像是吞了一大碗奶油的猫儿一般,脸上不自觉地漾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虽然有时会停下工作傻笑,但是整体的工作效率并未因此降低,反而工作得更来劲、更卖力。
望着她的表情,有过经验的高月欣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她自己也是过来人。
只是她在为好友高兴之余,也不禁暗暗为她担心。
她找了老公调查韩槊樵的身家背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本钱,让凌媚媚甘冒不当李家媳妇的险,也要将他抢夺到手。
「你认为如何,是不是该告诉津津一声?」高月欣拉着岳风扬开秘密会议。
并非她看轻凌津津的警觉心,只是韩槊樵特意隐瞒他的出身,教人不得不为他的本意忧虑,谁晓得他是抱持何种心态和凌津津交往,万一他心存不良,她应该要为好友防患未然。
「即使我们现在告诉她,生米也已经煮成了熟饭,不如让韩槊樵自己说,这是他们自己的家务事,我们不该插手。」岳风扬说这番话并非为了明哲保身,而是事实。
感情的事局外人多嘴多舌,非但不能做到旁观者清,有时更是纷乱的导火线,不论最后小俩口是和好如初,抑或分道扬镳,总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高月欣也了解这一点,只是要她什么都不做,就在一旁看着,会让她宛如憋了一口闷气,迟早沉不住气。
「可是,如果她被骗了怎么办?」她就是放不下心来。
冰山都会融解,再怎么明事理的人,当然也有可能为了情事而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而且越是明智的人,一旦陷入爱河,情况越是严重。
「他要骗津津什么?骗财?他存摺里的尾数都比我们要来得多;骗色?那还不如去骗媚媚,更能轻而易举地成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且凌媚媚的配合度还十分高呢。
想明白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感叹有钱人的脾气还真怪,明明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偏要弄得迂回曲折,他们乐在其中,一旁的看倌们却被吓得心惊胆战。
「暂时还是静观其变,顶多替津津多注意一点,别让她中了别人的计中计。」岳风扬口中的别人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高月欣忍不住要摇头叹气,她就是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凌媚媚居然可以兴风作浪这么久,还能屹立不摇。
她以优越的外貌欺瞒世人多年,还能不被拆穿假面具,只能称赞她修炼到家,道行不浅。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总有一天,她一定会遇上能镇得住她的如来佛。
「好吧。」高月欣勉为其难地应允。「让他们自个儿去解决,我们就在一旁警戒。」
听到她的用字遣词,岳风扬忍不住想要翻翻白眼,但却硬生生地忍住,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转移了女性阵营的炮口。
身处风采,他永远都是屈居弱势的一族,怎么也翻不了身,还是自己认分点,别太强出头,给她们那些女人藉口,整治得他求爷爷、告奶奶也没人理会。
唉!岳风扬忍不住要感叹上天的不公,别人在吃米粉,他为什么要被硬拖下水在一旁喊烧呢?
虽然放话要人走着瞧,但是凌媚媚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要以利相逼,韩槊樵不吃这一套;要以亲情相诱,她和凌津津却没好到那种地步,光是要她对凌津津陪笑脸,已经够令她难受的了。
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她只好走老路、用老方法,即便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也有罩门可攻破,凌津津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还是有人能制得住她。
瞧,现在她不是在老妈一通电话的召唤下,乖乖地来报到。
「你来帮媚媚筹办婚礼事宜。」凌妈妈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告知来意。
她和这个长女就是不亲近,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我没空。」凌津津干脆俐落地拒绝,丝毫不婉转。
她早该知道,最后这项任务一定会落到她身上,她又不是凌媚媚的私人秘书,让她随传随到,任意指使。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桩婚事得要慎重其事才成,人手是不嫌多的。」凌妈妈手叉着腰,摆出高姿态指责她。
凌津津看着在一旁偷笑的凌媚媚,忍不住要发火。
「这是媚媚自己的事,我出不了主意,我想还是她自己亲力亲为比较恰当。」字句里夹枪带棍,她也不让凌媚媚专美于前。
要说兴风作浪的功力,她是没有媚媚高,但是姐妹可不是做假的,她早练就了反击能力保护自己。
「你说这是什么话,她是你妹妹呀。」凌妈妈的火气让她给挑了起来。
不过也不完全是凌津津挑起的,凌媚媚早就先一步将火给扇起来,不时在一旁煽风点火、加油添醋。
「妈,你也别气了,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津津是嫉妒我才会这样。」凌媚媚装模作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