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希望自己只是他花名册中的一员,也不想自己的存在只是他的得力助手,她又不是机器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让他好好把功课写完。」余嘉琛明白这只是她的遁逃之辞,不愿令她轻易得逞。
「等一切手续都完成,我想带着他出席社交场合,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看似深思熟虑地说道。
他永远明白说什么事能掳攫她的注意力。
拜她天生母性之赐,天忍立刻占住了她心房一角,令他不自觉地吃起自己儿子的醋,他们好像总是相互竞争着吸引她的目光。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对天忍好,并非虚假只为博取他的欢心。
「我一直没问,天忍的外公家不是还有亲人在,对他来你这儿的事没有微辞?」楚月涵直觉事情似乎没那么单纯。
余天忍从不谈论母亲那边的亲人,倒对父亲这方面如数家珍,见他如此,为了不伤害到他的心灵,她一直隐忍着未追问。
但是她总觉得这样不妥,让他的生活上多了些不定之数,好像随时都得防范着事情发生。
「他们不敢。」余嘉琛十分有自信地道︰「对天忍而言,梁家和他有关系的只有冰冰一人,其余的人都是陌生人,要是有人靠近他,便等着和我法庭上相见。」
他并非虚言恫吓,楚月涵听得出来他是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她闭口不语,这不是她所能干涉的家务事。
见她似乎被自己的话所惊吓到,余嘉琛忙出声安抚。「没事的,该说的都已经和他们谈妥了,他们不会伤害天忍的。」
他胸有成竹的态度,让楚月涵安下心来。
她丝毫没有察觉,无论她如何防备,她都已经和这对父子牵扯上太多太多的私人感情,让她无法安然脱身。
「你好样的。」
林郁鹃气愤的随手抓起一个水晶花瓶,向着洪文定甩去,看着它在他身后的墙上摔得粉碎,完全不在意它的价值不菲。
和她所丧失的贞操比起来,那样的损失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我要告你强暴。」她咬着牙关发狠地道。
她不畏惧上法庭去和洪文定对簿公堂,相反的,她要让这男人身败名裂,为自己讨回公道。
「强暴?」洪文定像听到世纪大笑话般,笑得前俯后仰。「对你我从没用过暴力胁迫,况且当你躺在我身体下时,口口声声呼喊的可不是余嘉琛,而是我洪文定,要是不相信有影片为证。」
他手中所握有的录影带令林郁鹃无法反驳,她不能将之辩称是一个相似的第三者,因为其中有几个镜头准确地拍出她的脸孔。
「你想余嘉琛会相信你是遭到强迫的吗?在他看过这香艳刺激的A片之后。」洪文定无情地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他不急着要林郁鹃臣服于他,他要好好享受征服她的快感,待时机成熟时,她便不会再这么咄咄逼人,而会温顺的有如黏土,当他要方形时,绝不会出现圆形。
林郁鹃不是昨天才出生的,她自然知晓该如何为自己脱罪。「那时我醉得不省人事,是你强占了我的便宜。」
在情理上,这会令洪文定罪加一等,因为她当时没有反抗能力。
但是洪文定只是邪佞地微笑,那笑容足以令沸腾的开水结冰。
受到他的笑容影响,林郁鹃身上立即冒出大片的鸡皮疙瘩,寒意不请自来,令全身肌肉僵硬。
「一个女人流连PUB买醉,要说她没有引人犯罪的意图谁会相信。洁身自爱的女人连涉足那种声色场所都不屑为之,你还构不上那个标准。」
洪文定以打击她的自尊为乐,他相信收服这个女人是指日可待。
他期待着她更强势的对抗,甚至越强烈越好,这才能令战况益加精采。他已经厌倦了温吞的任羽铃,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早将她丢开了。
任家老头不是好应付的,光看他辛苦了数年仍不能完成任务,自他身上挖出钱来,便可窥知端倪。
「我只是心情不佳,偶尔为之。」林郁鹃仍不放弃为自己辩白。
所有的罪过都要算在楚月涵头上,若非她以狐媚之术缠着余嘉琛不放,她也不会被解雇,更不用上PUB买醉而吃上闷亏。
若哪天让楚月涵落在自己手上,她会让她瞧瞧敢抢她的男人下场会是如何。
林郁鹃已经摩拳擦掌等待着。
「那敢情好,你也不用再为余嘉琛心情不佳,他现在可幸福得很,带回私生子,还在寓所内养情妇,早将你这一号人物忘得一干二净。」
好像还嫌林郁鹃不够凄凉,洪文定又在她心口上刺下一刀,笑着看她淌血的可怜相。
这女人太过自大,实在需要好好地修整。没想到同样的父母生下的女儿,个性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在对财富和欲望上,林郁鷃是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们都是因着追求更好的发展,愿拿婚姻当赌注的赌徒。
但是这丫头不同,她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梦幻爱情,可悲又可笑。
谁知道他居然会如此期待对这女人的指导,教她认清这世上的现实。
这一次他要掀起巨浪,让余嘉琛和任家全数卷入其中灭顶,而他会站在岸边,笑看由自己一手导演的大戏。
当然,在其间穿针引线的要角少不了林郁鹃一份,没了她的存在,这场戏就少了精采度。
瞧他多有心,还让她在为姊复仇的路上同行。
眼下他是不会让她知晓内情的,这丫头还不够火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她却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能让他在事成之前打发打发无聊时光。
这丫头骨子里和她姊姊一样风骚,嘴里说得义正辞严,但是在他手上不也是一再地恳求他的施舍。
思及此,他的手圈住了她的颈背,将她带入怀中,唇霸道地覆在她的之上,舌头灵活地探入她口中掠夺着。
另一手则在她不注意之时,已然解开了她的衣物,令她裸裎在面前。
虽然先前表现得像个贞节烈女般,此时林郁鹃的口中所发出的却是淫声浪语,完全与她的言论背道而驰。
见自己又一次取得胜利,洪文定得意极了。
此时此刻他有征服世界的强悍,余嘉琛已是他的囊中物,只要他一出手便能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白日梦有多禁不起现实的考验,已不在他的想法中。
他的理智让欲望侵蚀得无法正视现实,只能沉醉在自己的小框框里。
第7章(1)
余天忍不敢相信,眼前的大人怎会比他这个小孩还要来得没有冒险精神,就只会在原地踏步,他们不累,他看得都快瘫了。
柔珊姑姑有言在先,说在他小学毕业后便会被送到国外念书,中学三年外加高中三年,六年内他至少要停留三个国家,除了学习语言之外,也得学习管理概论,每个国家有其特色,得要能融会贯通。
他是不明了这件事有多重要,只明白一件事——只要一出国,便得割断无形的牵绊,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不趁这个时候把握机会让爹地再婚,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分担责任怎么行。
他看得出来,月涵阿姨是喜欢爹地的,而爹地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像讨厌她,可是他们怎么没有如柔珊姑姑所说的在一起?他的疑虑颇深。
什么叫在一起,他仍是一知半解,唯一知道的是,月涵阿姨并没有像柔珊姑姑一样大肚子,在里头装个小宝宝。
他最喜欢对着姑姑的肚子和宝宝说话,将耳朵贴在肚子上,听宝宝在肚子里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好可爱。什么时候才会轮到他们家呢?余天忍决定不再枯耗下去,否则可能得等到他主掌远见之后还不见得成功。
「月涵阿姨,为什么没见过你的男朋友?」他装出一脸无辜样。
这个表情得自柔珊姑姑真传,连她都说模仿得微妙微肖。
楚月涵双眼瞪大地拼命眨呀眨的,她从没料到天忍会探问她生活私事。
「从没见过是因为月涵阿姨并没有男朋友。」她道出事实。
一般而言,这个答案便会让人停止继续追问下去,改而在心里猜测她有什么毛病,才会让男人却步。
余天忍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喊道:「怎么可能,大人全都瞎了吗?」这话褒重于贬。
他这话满足了楚月涵的女性尊严,殊不知这也是余柔珊调教过的成果。
「不是别人的错,是月涵阿姨自我设限,不让人追求。」楚月涵摆出高姿态。
虚荣心是杀伤力强大的杀手,没有一个女人能免除。抓准这一点通常能让人信服她所提供的答案,楚月涵发现让别人相信她眼高于顶,可以避开更深入的询问。
但她忽略了余天忍打破砂锅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本性,她的回答似乎不能让他将话题打住。
「那若遇到了个喜欢的男生,月涵阿姨会不会反过来追求呢?」他询问的态度令人不疑有他。
余天忍无害的语气卸下了楚月涵的防备,没让她发觉他正掘了个大坑,准备让她跳下去。
他们正在消磨余天忍上床前的时间,平常总是天南地北地聊着,没有任何的话题限制,但是将焦点转移到情爱方面这还是头一遭。
楚月涵并不认为不该和孩子谈论这些事,现代资讯发达,只要会用电脑,所得到的结果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却不见得是正确的。与其一知半解还不如一无所知要来得强,起码后者能将孩子局限在保护层中。
「那当然,可是一切还是要发乎情、止乎礼。」先不管他能不能理解,楚月涵说得非常抽象。他才十岁,说得太过坦白也不好,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可惜她只忙着应付紊乱的心思,思考着哪些话适合这个年龄的孩子。
见她如此,余天忍想起了柔珊姑姑常说的话——等待时机成熟,再一把将盖在坑上的伪装抽离。
他嘟着嘴巴问道:「那我爹地够好了吧?为什么你没有倒追他呢?」
一时之间楚月涵只能呆愣着无法反应,他每个字都像雷鸣似地,在耳畔轰隆轰隆地攻击她。
她只庆幸今晚余嘉琛有个不得不出席的应酬,否则这番话要是落入他的耳中,她会羞愧得无地自容。「你这些话不能让你爹地知道,懂吗?」她不忙着解释,先对他殷殷告诫为首要之务。
余天忍并非不了解她的疑虑,但仍是要逼迫她正视真实的感情,锲而不舍地问道:「为什么呢?」
脑子里有千百条她自欺欺人的藉口,但是楚月涵却不想将之说出口来欺骗他,她不想因谎言而令他觉得不能信任她。
这孩子未来有许多人会希望自他身上捞得好处,欺骗会是手段之一,她不必在这个时候凑热闹让他提前明白。
「有一些原因。」她模糊焦点地说。这句话力量薄弱的连她自己都想推翻,怎可能骗得过这个精明、有奸商潜质的小孩。
看着他瞪大眼睛生气的模样,简直和他父亲如出一辙,令他忍不住地在心中骂自己真是笨到家了,居然会被一个小孩子耍得团团转。
「什么原因?爹地不够好吗?」他凑上前和楚月涵面对面。
从余天忍的表情看来,若是她给的答案不能令他信服,大有开战的可能。她忍不住怀疑,霸道是否存在于DNA中,会永无止境地传承下去。
在孩子的心目中,父亲是像山一般的坚定,不会有弱点,也不容动摇。她又该如何向他说明,这其中的牵连连她自己至今都仍无法搞清楚。
「这种事小孩子不会明白,等你再大一点或许能懂些皮毛。」楚月涵只好祭出老生常谈来带过去。
在她的教育观点中,这种言论有损她的颜面。这只代表着她的无能吗?但是她实在是无计可施,谁让她一时的不察,给了余天忍机会,将她逼入一个绝境无法脱身。
「炸炮,说不过人家就用这种话来搪塞。」余天忍人小鬼大地抱怨着。
这话有着余家家传的意味,往往能教人心生畏惧,楚月涵想起余柔珊是如此,余嘉琛也是如此。
她没再傻傻地往坑里跳,要在余家人口头上占到便宜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舌尖就像是尖枪利剑似的无坚不摧,任人筑起再厚的防护墙也无济于事。
「啊,瞧,你睡觉的时间到了。」楚月涵看着时钟如释重负地说道。
她从未像今日一般,欣喜听到客厅里的大钟准时报时的钟声,好像犯人听闻特赦般兴奋。
余天忍知道她是故意的,却无力再继续缠着她,现在让她起了防备心,以后就不会那么好下手。不过起码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已经照柔珊姑姑的方法让月涵阿姨不再那么疏离,以她目前的态度来看,他可以断定柔珊姑姑的看法是正确的。
明天他得找个时间和柔珊姑姑共商大计,瞧瞧还能用什么方法加速催化爹地和月涵阿姨,只要能让他们生下弟弟、妹妹,要他倒立都没问题。
一开门面对着昏黄的灯光,余嘉琛觉得心里一阵暖流泛过,他知道那是楚月涵特地为他留下的。
但是没能见上她一面,总觉得若有所失,好像这一天结束得有点遗憾。
「啊,你回来啦。」楚月涵自厨房现身。
看到她,余嘉琛心头的那块缺角立刻补上。「你不用替我等门的,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会很累的。」虽然高兴见到她,心里头还是有着不舍。
楚月涵慌乱地拿着抹布,无意识地频频擦拭双手,即便上头乾得不见一滴水珠。她不好意思承认是在为他等门,这样看起来很像是妻子才会做的。
「没有,我只是在为明天的早餐做准备,这样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她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当幌子。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分立两头,心中其实都有很多话想一吐为快,但却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怎么说似乎都会令人误会别有所求。
嗅到他身上传来的微醺气息,楚月涵关心他的状况。
「口渴吗?想不想喝些什么?」她记得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资讯,酒醉的人似乎总会口干舌燥。
口腔里像被塞了棉花似的不适,余嘉琛感谢她适时的关心。「只要没有酒精成分的我都可以接受。」他用打趣的口吻回答,不让她太过担忧。
这个方法奏效,楚月涵轻笑着。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听来十分悦耳,能纾解心头的压力,抚慰他的疲惫。
她引导他往厨房走,自茶壶倒出才刚泡好的薄荷茶,温热的茶汤带着特有的清凉口感,令心胸为之一开,原本存在的气闷也消散于无形。
「这真好喝,谢谢你。」余嘉琛由衷感谢。
即使在他还有婚姻时,他都未曾享受过夫妻间那种让人心领神会的安适,像这样为迟归的他预留一盏灯、奉上一杯温暖身心的茶,都是个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