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楚月涵是余柔珊的好姊妹,又是前任总经理的好帮手,被现任总经理挽留延用的她,楼台怎么说都比别人要坚实。
人也是要脸蛋有脸蛋,身材更是没话讲,脑袋也比一般人要来得灵活,堂堂正正地将空有外貌而无内涵的女性比了下去,也让在外貌上吃了闷亏的才女扼腕。
自认输人不输阵的女性同胞又能如何?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条件,硬是比输了人家,再不服气也得甘拜下风。
「幸亏所有的训练都将完成,否则这小小的秘书室恐怕会永无宁日。」吴连珠有感而发。
她怎能不感叹,现在的女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她实在难以理解。人生在世,只有富家子弟才是一生的托付吗?
在现实中,这种位处于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少之又少,况且有飞上枝头想法的女人更不在少数,竞争之激烈几乎可以写出一篇篇沧桑血泪史,她看多了。
「这不是我的错。」楚月涵急忙撇清关系。「不过就是一场宴会而已,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暧昧。」
闻言,吴连珠的眼珠子反白到几乎快昏厥倒地,她怎能不为之气结,一般女子要是有她的好运得此机会,就算没逮到余嘉琛本人,光是当日与会的宾客也该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即使不是出身豪门,也都可以算得上是新贵。
背后身家算一算,总有个八九位数跑不掉。
而这小妮子却不当一回事。
「你要知道,人不会越活越年轻,而女人的青春又比男人来得短,你要多想想。」吴连珠以过来人的姿态提出劝告。
她是幸运的女人,毕业后进入远见当秘书,当时可让许多人羡煞了,身边来来去去的也都是所谓的人上人,最后嫁了个学者丈夫,更让同侪气恼。
气不过的,便暗地里诅咒他们夫妻不睦。
可不幸的是——对那些嫉妒她的人而言,他们夫妇鰜鲽情深恩爱得很,双方没有因为事业问题而起勃谿,不过夫妻俩偶尔斗斗嘴倒是有的,只为延续夫妻感情,将这当成了润滑剂。
「不趁现在行情还看涨时把握机会,待到第一个跌停板来临就悔不当初。」楚月涵不愧是能和余柔珊相交多年的好友,说起歪理来仍是振振有辞。
听到这种似是而非的道理,还真让人无从反应起。
几个资历浅的后辈呆愣在原地,思考着该怎么在不侮辱人的情况下做出正确的表情。
「我说……」
她正想发表高论之际,便见余柔珊自外而入,一群人立即正经戒备地竖起无形的武装。
可能有人会不以为然,怎么将一个孕妇看成了活动武器,好像有致命的威力般。
平心而论,一个余柔珊可比一颗核子弹,只要让她锁定了落点,方圆百里之内的无辜者无一能幸免于难。
有些人天生倒霉,有避不掉的麻烦,但是她却是个麻烦制造者,更惨的是甩脱不掉比口香糖还要黏手。
「柔,你又有什么异想天开的点子了?」楚月涵准确地道破好友的目的。
既然躲不掉,她只好使出一身早已练就好的本领,在余柔珊发动攻击之前先做好防范,将损失减到最低程度。不过仙人打鼓有时错,她仍无法百分之百地看透好友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多数时候还是得贡献出自身让她玩玩取乐。
不过,幸好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呵、呵、呵,我怎么可能那么幼稚。」余柔珊模仿着白鸟丽子的招牌动作笑道。「我是那么的天真善良、纯真无邪、慈悲心肠的奇女子。」
一伙人在听到她的笑声之际,背脊一阵发寒。但是在她说完自褒之言后,又忙着抱紧垃圾桶要清肠胃。
楚月涵对这些话已经免疫,在场的只有吴连珠可以和她一样免于出糗。
「是、是、是,那敢问奇女子,今天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并非楚月涵生性多疑,而是这妮子的手段着实令人发昏。
余柔珊自称她脑子里只装得进光明磊落的正道,换言之,肚里装的不就是些旁门左道了吗?
聪明人举一反三便可以会悟出这个道理,资质属平庸以下的,就只有沦为她捉弄取乐的玩具了。
不过要成为前者,得在她手头上吃过苦头才能进化,那种一眼便可看出她伪装的还没出生呢!
瞧她掩口窃笑的模样,熟知余柔珊的人都明白,她全身上下没长一根叫害羞的神经。
向上翻了个白眼,楚月涵受够了好友高深莫测的表情,这会让她有陷入陷阱的错觉。论起手段、把戏她自认玩不过她,还是乖乖的投降。
「你知道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不能偷懒,把工作丢给别人忙,就算我们的交情好到蜜里调油也不行。」她义正辞严地说道。
这话能让余柔珊听进多少她不敢肯定,但是她站在理字上可是稳如泰山,谁也不能动她分毫,只希望她能大发慈悲别再管闲事了,毕竟有些事不是外人干涉得了的。
第一次当丘比特,余柔珊怎能不看看自己的箭射得准不准。
「难道那一天宴会结束后就没下文了?」她原先还期待着有好消息呢!
得到楚月涵的肯定,她不禁要怀疑起表哥是哪里不对劲。
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耶!还是个火辣得令男人喷鼻血的!
对这一点她有十足的自信,光是瞧当天走回公司所遇到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惊艳得快因为大量流失口水,造成脱水而休克。
怎么余嘉琛没有欲火焚身,让她的任务早日达成,好给外公一个交代。
「没关系。」她喃喃自语地说道。「还没结束呢!」
这几个字说巧不巧地落入楚月涵耳中,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别玩我,朋友一场你也不想就这样结束吧?」她很怀疑这么无力的威胁能让这妮子有所忌惮。
她只有可能将她的威胁当成是挑战。
「谁说我们只能当朋友的。」当姑嫂也不错的,余柔珊在心里补充道。
寒意自背脊直窜而上,但楚月涵却无能为力,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猫儿抓在爪子间耍弄的老鼠。
「先别说这些了,我带了个客人要见总经理,你帮我通报一下。」余柔珊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不让众人的心思在她的意图上兜圈子。
果然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你直接进去不就好了?」在楚月涵的认知中,从不认为余柔珊的来访会让余嘉琛不悦。
「我是好意,要给他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她的笑容无辜到极点,外人不会相信她心中正打着馊主意。
「你想,我若是就这样带着他儿子闯了进去,不把他吓死才怪。」她不慌不忙地投下一颗炸弹。
「儿子!?」当场所有人全让这个消息冻僵在原地,下巴失去支撑地任由地心引力向下拉,嘴巴张得足以塞入鸵鸟蛋。
余柔珊心中正在哈哈大笑着,她这一招会让楚月涵无力招架。
鱼已入网,就只等着她收网。
总经理私生子的出现,让楚月涵的立场顿时逆转。
前一刻她还是千女所指的狐狸精,下一刻她便是人人亟欲巴结的对象之一,毕竟只有秘书室的人才有幸见过孩子的长相。
「爹地、爹地。」梁天忍童稚的声音急切的呼唤。
十岁的他活生生是余嘉琛的翻版,让人无从否认他的出身。五官和生父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对深邃的眸子,看得出来再过三两年绝对会是个女性杀手。
余嘉琛自办公桌后起身,抱住了扑上前来的儿子。
「天哪,才一年不见,你又长大不少。」他惊讶于儿子几乎及胸的高度。
上一回见到他时还未脱童稚之气,是个十足的孩子,而今他的眉宇间竟已经出现一丝丝的成熟。
这个孩子的存在余家一直隐瞒得滴水不漏,一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安静不受干扰的成长环境,二来也是因应孩子母亲的要求。
孩子目前从母姓,但是未来只要办妥手续便能让他姓余,这是余嘉琛心中的一点点安慰。
「你妈的后事都办妥了?」他看着儿子脸上的倦容问道。
在父亲的怀中,梁天忍没开口只是点着脑袋。小小年纪的他不如成人坚强,忆起母亲的容颜便令他哽咽。
余嘉琛知道梁冰冰是个好女人,更是个好母亲。
她当初愿意生下天忍这个孩子,并非为了图他的钱财,她要的是一份亲情。出身破碎家庭的她十分渴望爱情的滋润,当她无法在情人身上得到时,便转而向家庭求取。
但是她极不信任男人,即使是她的父兄亦动摇不了她的原则。堕落非她所愿,完全出自父兄的陷害,让她对原生家庭失去了孺慕之情,将之全数转投在儿子身上。
孩子是她一手主导孕育的,为了要余家放弃孩子,她愿意倾尽所有只求保住孩子。
但富有的余嘉琛当然看不上她开口交付的金额,反倒做个顺水人情给梁冰冰,不但一肩挑起梁天忍的教育生活经费,也不上演监护权争夺战,只让她别独占孩子,偶尔让他在老人家面前承欢膝下即可。
双方达成协议,日子过得倒也相安无事。
相较于其他相同处境的公子哥儿,可说是顺心如意。当别人正在法庭里为了区区一点金钱争得没了面子、失了里子之际,这种和乐融融的景象怎不令人怨恨。
「别难过了,你妈只是到天上当你的守护天使去了,她还是活在你心里的。」余嘉琛安慰着儿子。
虽说他对梁冰冰并没有天长地久的情爱,好歹彼此也还是谈得来的朋友。
「未来你就和爹地一块住。」余嘉琛对未来不敢给孩子压力。
余柔珊轻声清了清喉咙。
「住是没问题,但总不能放孩子一个人在家吧?他还未满十二岁,儿童福利法明定是不能放孩子一人在家的。」
她才不管儿福法里有没有这一条,就算没有她也会让立法委员修法通过。
既然两个当事人像水和油一样无法融合,她只好加入催化剂,让二者能合而为一。
第5章(2)
「就算把他往安亲班丢也不妥当,不可能到你下班后再接人。」余柔珊私底下感谢吴连珠所提供的点子,要是没有她的鼎力相助,凭她一人之力是无法顺利进行计划的。「更何况,天忍小子称得上多才多艺,你还要他再学什么?」
这一点余家人居不了功,完全是梁冰冰的功劳。
余嘉琛抚着儿子的头顶,明白她说的没错,有完美的梁冰冰在一旁督促,若不能让天忍有健全的生活,以前的心血便白费了。
但他主导着远见,能拨给孩子的时间实在有限,又该如何让儿子在同住时能不感到遭忽视而受伤呢?这可是个大问题。
「若是找保母,不可能在短期之内找个信得过的人,万一引狼入室,那岂不是害了天忍。」余柔珊唯恐天下不乱地危言耸听。
说她信口雌黄倒也不至于,以余家的背景,是心生歹念者眼中的肥羊,防着点总是稳当,掳人勒赎可不会挑时辰发生,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不是小宝宝了,不用保母。」饶是梁天忍在听到保母一词时也忍不住抱怨。
他认为不论是家庭教师也好,还是监护人也罢,怎么称呼都比保母要来得顺耳多了。
乍闻小外甥的反抗,余柔珊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见着鼓着腮帮子的梁天忍,她方才意会到。「嗯……应该说是保护者。」她忙改口道。
她这才意识到,新新一代的孩子怎会这么挑剔,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又不是赌咒发誓。
「这个人要家里都信得过的,而且也要有一定能力照顾天忍的日常作息。」余柔珊将话题导回。
她的话说得极清晰,就差没指着楚月涵的鼻尖嚷嚷着,但是那两个人却都像木头似的不吭半句。
到底是她说得还不够明白,还是他们的思路给塞住了。
眼睑微遮住瞳眸,余柔珊心中开始闷烧一股火气,直想对着那对不解风情的爱侣燃去。难怪人家说物以类聚,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机伶点,别让她这个煮米粉的气到要翻灶。
「这种人到哪里去找?」余嘉琛一时之间没有人选。
余柔珊的表情木然,现在她的手上若有一根木棍,只怕已经和他的脑门打过招呼。
「不必舍近求远,或许眼睛放亮一点,就能在「身边』找到。」她故意强调「身边」这两个字。
这下子可不能再说听不懂了吧!连梁天忍那小子都已经恍然大悟,明白她意欲何为,可是偏偏那个当父亲的脑子还转不过来。
「我的朋友最近没人应征过这么有才能的人。」余嘉琛迅速地在脑海中过滤相熟人士。
天啊!她真想找片墙一头撞上去算了,余柔珊无奈地哀叹着,为何连楚月涵都知道该闪人避祸,而他老兄还不开窍。
为了怕楚月涵逮着机会当漏网之鱼,余柔珊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了说。
「不如借用月涵的长才,让她将实力完全发挥。」
她很满意地见到楚月涵的脚步顿住,像尊铜像般静立不动。
早在余柔珊说到保母时,眼光便不时地往她这儿溜转,楚月涵心中早有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才赶紧脚底抹油打算闪人。
那妮子从不乱枪打鸟,要打她一定一枪中的,让人想逃都逃不了。
小心翼翼地滑步向门口,楚月涵终于明白,为何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她完全是自作自受。
此时是逃离余柔珊所布下的陷阱的最后机会,再拖延下去只会让自己死得很难看。
不论余嘉琛是真的不懂,还是装胡涂,只要他继续扮演着呆头鹅的角色,她便没啥意见。
但是余柔珊那丫头的眼光之利,已经猜出她的想法,迅速将枷锁硬生生扣下来,让她无处可逃。
不如借用月涵的长才,让她完全发挥实力。
楚月涵真想把这些话塞回余柔珊的喉咙里。
现下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三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打在她的身上,令她尴尬地想挖个洞埋了自己。
「我只是个小职员,不想在余家的家务事里搅和。」她企图以笑容来蒙混过关。
余柔珊可不赞同她的话,或者该说绝不允许她临阵脱逃。「你难道想让天忍被不熟识的人给绑架吗?更不要说是被那些阳奉阴违的女人给虐待。」
不知道该说梁天忍这小子有戏胞,还是他也和姑姑一样精于整人之道,十分配合她的话,让表情瞬时变得可怜兮兮的,可以通过试镜主演悲惨世界里的孤儿奥利佛一角了。
楚月涵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正在僵化,她弄不明白是哪一个人让她如此的,但却清楚的知道一点——认识余柔珊之后,她的日子便没能好好过。
老天到底是要亡她,还是要给她考验,怎会给她这么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