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敦逵。哪位?”压抑的嗓音有着情欲未褪的沙哑。扒了扒头发,吁了口长气。“好!知道了。我马上下去。”挂上电话,他裸身下床,走向早巳拿着衣物等着他的康颂文。迅速地着装上身,他静静地看着她。
她动作轻巧娴熟地帮他扣上衣扣、打好领带,就像每位体贴的妻子为丈夫所做的事一样。“有重要的事?”他上来了一个下午,现在已快到下班时间,楼下还来电话,想必是有要事。
“嗯?帮我管理纽约公司的特助临时来台,我得下去会会他。”穿上棱纹外套,他有些埋怨地说。仿佛在暗示那人来得不是时候。
康颂文点点头,幽幽地问:“在外面吃饭吗?”
路敦逵吻上她,短暂、彻底的描绘她的唇舌。“回来陪你!等我,嗯?”他语意深远地说。
康颂文明了他话里的真意。他要她别莫名消失、他要她永远待在有“光明”的地方!眨眨湿润的双眸,她稳着嗓音。“等你!我等你回来!”心随着话而狂跳不已。
深情地看她一眼,他扬起笑。“我下楼去了,嗯!”
视线与他相凝,她绽开“酒会事件”后的第一抹笑容,牵着他的手,送他出门。
徐氏被不知名的组织收购了。仅在一夕之间,所有的员工被解散、裁撤,整个企业体就此在商业界消失。这么快速的变化,令人震惊,有人开始绘声绘影的传言,徐氏一定因为得罪路敦逵,而惨遭报复。
然而,只有路敦逵知道,这件事并非他所为。虽然,之前他已对部属下令收了徐氏,但,那个不知名的组织却快他一步,把徐氏给终结了,且解散整个企业体的无情做法,简直不像商界人士会使的手段。很显然,徐氏得罪的,不仅他路敦逵一人吧!也许,他们还惹过什么凶神恶煞呢!
不过,姑且不论徐氏开罪过哪些人,他或许该感谢那个不知名组织。因为有了徐氏做为其它企业的前车之鉴,他路敦逵在商场上,将不再有人敢惹,而颂文也不会再遭受流言攻击。不愉快的一切,会被淡忘的……
“啊!路叔叔!”清亮甜美的童音响起,一抹小小的人影快速地奔向窗边的路敦逵。
路敦逵挑眉微笑,张臂抱起来人。“你让路叔叔惊喜哦!小谷儿。”
欧岳谷开心地甜笑,蓝眸灿亮地盯住他。“谢谢路叔叔送谷儿小提琴,谷儿好喜欢。”小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在他颊边啵了一下。
“呵……喜欢就好!”路敦逵抚着她圆圆的脑袋瓜,愉快地朗笑出声。他真是羡慕凌冱呀!有个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天使当女儿!“谁带你来的?”抱着她,缓步走向沙发椅座,他温柔地问。
“妈咪呀!”坐上沙发,小脚随着轻扬的音乐摆动着。“路叔叔上班可以听音乐呀?”仰着小脸,她好奇地问。原来路叔叔每天都这么开心,难怪眉间没小折。
路敦逵笑了笑。“路叔叔是老板呀!想做什么都可以。”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插好吸管,放进她的小手。
“喔!”她明白地点点头,捧着果汁吸吮着。
“对了,妈咪呢?怎么没和你一同上来?”张望着门口,他不禁问着。怎么小谷儿进来这么久了,还不见她的母亲出现。
“妈咪头发乱乱,外面的阿姨带她去化妆室,谷儿就先进来了呀!”
“岳谷!”欧岳谷活才刚说完,她的母亲、路敦逵的“前妻”,便二身水蓝丝裙优雅地走了进来。
“蚂咪……”欧岳谷撒娇地叫唤她,小手朝她挥了挥。
欧运琛笑了笑,走向沙发,将她抱入怀里。
“好久不见了,小琛!”看着她,他的心竟然静得激不起任何波澜,仿佛她只是一般的朋友或家人,而不是他自认“爱过”、“在意过”的前妻!刟那间,康颂文的身影自心底、脑里浮现。他,终于看透了过去──
他对小琛,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是手足之情。凌冱说得没错,他的确没爱过她,从来没有!难怪,他能轻易地签下离婚协议书,将她让给凌冱。这无关乎心胸宽大或君子的成人之美,只是单纯的“他没爱过她”,而对她的在意与关怀,终究只是兄妹情谊呀!着眼前同样娇美细致的母女,他不禁自嘲地淡笑,路敦逵,那可是你的妹妹和外甥女呢!
“你怎么了?路敦逵!”看着他发愣诡笑,欧运琛不禁皱眉,问:“我听冱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你还好吧?”
路敦逵回过神,愉悦地笑了起来。“我很好。托凌冱的高超医术,伤已好了。”当然这得归功于颂文对他的细心照顾。“好了,你们为何事回台?凌冱没一起回来吗?”
“冱的侄儿和同窗好友的双胞胎儿子,同时在这几天满周岁,回来帮他们热闹热闹。岳谷要来向你致谢,冱有事要去‘凌氏’拜访他弟弟,送我们过来后,他便到‘凌氏’去了。”纤纤素指轻轻梳理女儿黑亮柔软的小螺旋卷发,她喃喃解释着。
“时间这么不够用吗?非得一家人分头各做各的!”路敦逵撇唇淡笑,倾身抱起欧岳谷。“总有个小空,让我这个‘舅舅’招待‘外甥女’吃客圣代、喝个下午茶吧!”独具东方神秘的黑眸,笑意盈盈地看了眼欧运琛,径自抱着欧岳谷走出办公室。小女孩的生日宴,他没空亲临而错过,今天下午,就让他好好补偿吧!
舅舅?欧运琛不解地蹙眉。凝视了会儿他那如兄长般的背影后,她微微笑着摇头,起身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就像一家人!和乐、幸福的一家人!
康颂文高挑曼妙的身躯僵直着,美眸圆睁直凝那部下楼的电梯,纤指不自觉地施力捏紧手中的公文夹。
她看到了,敦逵抱了名小女孩,与一位出色的女性并肩走进那部下楼电梯里。他们快乐的朗笑,就像一家人一样……
“咦?康小姐!您下来找总裁吗?”抱着一叠文件,由资料室走出的林秘书,亲切地询问着康颂文。
康颂文闻声转头看向她。“敦逵他把这文件忘在楼上。”拿高手中的活页夹,她冷静、自然地说。
“您是特地为总裁送下来的呀!”林秘书叹息般地低呼:“真可惜!您与他错过了……”
“我知道,他有客人……”还没说完,林秘书便急言打断。“不算是客人啦!是总裁的前妻来拜访。”
前妻!康颂文一凛,心不禁拧了下。敦逵的前妻!那么……他抱着的小女孩,该是他们共有的女儿吧!难怪,她觉得他们像一家人。原来,他们真的是一家人!慈善酒会时,丁灿琳的“醉言”突然又萦绕上她耳际,扰乱了她的心。
“啊!您别担心,总裁已离婚了,您和总裁的感情不会受影响的。”惟恐会说错话,林秘书急急地解释。
康颂文没听进她的话,下意识地开口。“那小女孩是他的女儿吧!”
“嗯!是啊!”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确实是总裁前妻的女儿。林秘书思忖着。
“那孩子很可爱,总裁很喜欢她,办公桌上还摆着她的照片呢!”平常在尊贵的总裁面前,总是无法畅所欲言,今天,面对高雅美丽的康小姐,不自觉地想多言。也许是同为女性的关系吧!她并不觉得康小姐的冷艳,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认为,康小姐有着吸引人的恬静。
照片!有他女儿的照片!踩着微颤的步伐,她不由自主地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果然是个甜美可爱的小女孩!白皙的指尖轻轻描绘着相框里的人儿,她不禁轻叹了声。这--是敦逵的骨肉呀!
她长得并不像敦逵,该是像母亲吧!适才,她只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并没见着他前妻和女儿的样貌。现在,看着女孩的这张照片,她可想象那母亲肯定是个出众的女性。有这么一对如花似玉的妻女,敦逵为什么要离婚呢?他每天是看着这张女儿的照片,思念前妻吧!
一股暗潮急涌向胸口,她呼吸一窒,身形不稳地晃了下,急忙放下相框,双手扶住桌缘。
“啊!康小姐!您怎么了?”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林秘书,放下手中资料,急忙到她身边欲扶她。
康颂文闭了闭眼,摇摇头。“我没事。这文件我放在这儿,麻烦你告诉他。”单手抚着胸口,她重重地喘着气。
林秘书看了眼办公桌的文件,听着她气息不顺的粗喘,担心地问:“您要不要坐下来喝杯水?”
“不了!我得上楼了!我真的没事,谢谢你。”语毕,她缓步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他想要一个女儿!一个他和颂文的女儿!
路敦逵心不在焉地批阅着公文。脑子随着音乐旋律,描画着他和颂文的女儿。她该是恬静、美丽、勇敢,如同她母亲一样,喜好光明;同时也像她父亲,热爱艺术和音乐。她会是个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女孩--他和颂文的爱情结晶呀!
“哼……”唇角微扬,他淡笑。在心里暗暗自嘲:路敦逵!你可是中了欧岳谷那小天使的毒呀?竟在上班时间,痴想着要女儿!你真的陷入爱的泥沼喽!
摇摇头,拿起遥控器,关掉音响,他将脑力重新集中于文件上,专心办起公来。
空气幽沉,灯光橙黄如日,康颂文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等待着路敦逵上楼吃晚饭。
他,其实值得更好、更有家庭气氛的对待--娇妻、稚女围绕身旁,一同享受晚餐时的天伦时光。而不是每晚面对她,在冷清无趣的气氛下吃饭。他该是有妻女陪伴的……
看着满桌的菜肴,她突然一愣,站起身,动手收拾一盘盘原封未动的食物。
天!她到底怎么了?敦逵的前妻与女儿来访,今晚,他们一家人该是在外团圆用餐呀!他应不会回来吃饭的。
他不会回来吃饭的!今晚!
天……她竟不知不觉地弄了这一大桌美食,甚至比平常更丰盛。天!她这到底是什么心思?傻里傻气的,根本不确定他是否会像平常一样回来陪她,居然就这么痴愚地做了一堆菜,仿佛想藉此抓牢敦逵似的。天!她到底……
慌慌张张地,她将食物全端进厨房,把餐桌擦拭得光亮鉴人,然后,快速地进入卧房。
像是要躲避什么似的,她不敢惊扰空气里的岑寂,屏着呼吸,轻巧地躺上床,以丝被将自己盖住。
久久--
一双熟悉的大掌,隔着薄被,柔柔地抚着她的身躯。
“颂文,怎么了?不舒服吗?”路敦逵那如高雅爵士蓝调嗓音,带着忧心的口吻,传入耳中。
她掀开丝被,露出美颜。
“您么了?不舒服吗?”大掌抚上她的额。“没发烧。”他皱眉低喃。
看着他皱额的愁容,她拉下他的手。“你……怎么回来了?”
她脸色绯红,不像生病?他化开眉结。“我为什么不回来?下班了呀!”性感地偏头微笑,仿佛笑她问了个傻问题。
康颂文坐起身,语带保留地问:“不是有客人吗?”
客人?路敦逵挑眉。“没有啊!今晚一个应酬也没有。”不假思索,他直言答道。
路敦逵哪会知道康颂文所言的客人是欧运琛母女,再说那两人压根儿是自己人,算不上是客。
康颂文心一震,下识咬了咬唇。他果然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前妻与女儿的事,那是他的“美丽私藏”吧!他想独自沉湎的美好回忆,所以不愿让她知道。唉!罢了。既然如此,就别知道吧!在心中轻叹口气,她冷静抑下异样的情绪,默默地看着他。
“怎么又发起呆了?”看她不言不语,路敦逵不禁以长指摩挲她洁腻的芙颊,宠溺似地取笑她。“我很帅吗?让你看傻了。”
康颂文抓回思绪,握住他的手。“要吃饭了吗?”欲翻被下床。
路敦逵倾身将她抱住,挑逗似地在她耳边低语:“我不想吃饭,颂文……”
康颂文轻颤,抵开他的胸膛。目波澄澈、黑白分明地盯住他灼热的黑眸。“那要做什么?”她轻声低问。
路敦逵再揽她入怀。“女儿!我想要个女儿!颂文,我们生个孩子好吗?”轻轻吻着她的耳廓,他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冀盼与请求。
康颂文抽了声气,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你有女儿了呀!”他前妻已帮他生了个天真可爱的小天使了呀!为什么还要她生他的孩子?
闻言,路敦逵震惊地隔开两人相偎的身躯,双手握着她的肩,看着她缓流的泪。“你……你是说……有孩子了是吗?你怀孕了?我……我要当爸爸了呀?”
他激动的语气,说着令人困惑的话,她不禁蹙眉。“敦逵……你……”
“什么时候的事?几周了?身体还好吗?”大掌急切地覆上她平坦的小腹,他欣喜地直问。
“敦逵,你在说什么?”拭去泪,她不解地问。
“女儿呀!你不是说我有女儿了?”他好笑地问。难道,孕妇健忘的特质,已在她身上产生作用!?怎么才刚讲过的话,她马上就忘了?
康颂文听着他那疑问语句,下意识认为他在回避话题,心猛地揪疼,她无法再锁着心事不讲了。
“我看到了呀!我在你的办公桌上看到她的照片了,就是你与你前妻生的女儿呀!那么甜美、那么可爱,该是像……你前……妻……”语调渐弱,泪又消流而下。为什么那不是她和敦逵的孩子,而是另一个女人为他生的……
啪地一声,像是被人打了一记后脑。他幡然彻悟,大掌覆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康颂文愣愣地看着他,兀自沉陷在酸涩的情绪里。
半晌,他止住笑,俊颜带着一丝丝兴味,问:“什么时候知道我结过婚的?”他并没对她提过这事,她会知道显然是有人在某时某地告诉过她。
提胸屏气,她极力使自己像平常一样冷静。“酒会那晚,一名叫丁灿琳的女性告诉我的。”
丁灿琳?谁呀?他的情人里,应该没这号人物呀!他挑眉思忖。会以他结过婚为话题,对颂文嚼舌根的,该是与他有过交集的女性吧!怎么会是个他没听过的人?
“她的丈夫叫佟尔杰。”看他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模样,她提醒的补述。
佟尔杰!凌冱的医生朋友嘛!对、对、对!那天酒会,他们夫妇的确有出席,他还跟佟尔杰短暂问好过嘛!想不到他的妻子这么好交友,那么主动来认识颂文。根据他对他们的认识,他想,若是佟尔杰跟颂文提他结过婚的事,该是合情合理地为他说好话吧!但,若是他妻子丁灿琳……肯定是编派他的品德不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