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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暴君 page 13 作者:文心兰

  「怎么还没有消息?」易向急了,拉着黎云脚一蹬竟跃上了屋顶。黎云没想到他轻功如此了得,反倒吓了一跳。

  两人极目远望,四方城门依然没一点消息。

  「看来,昨晚可真苦了你。」易向有感而发的对黎云说道。

  黎云苦笑,「一晚上如坐针毡,什么都不能做,除了等人带来消息。那时才真正感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易向听了,也随之叹了一口气。

  突然,一道信号在天空亮起,在这清晨时分,太阳初升,这信号自然看得分外清楚。

  「在城西。」

  黎云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寒颤。「我跟你去!」他的语气急切,脸色铁青。

  易向摇头拒绝。黎云所想的,他自然也想到了。西城郊外地贫荒瘠、,前面倒还有几亩薄田,但后面则是一片荒山险路,再之后……

  握住黎云的手一紧,易向随即放开手,纵身跳下夺了一把刀,再度施展他绝顶的轻功上了早先备好的马,向西方疾奔而去。

  一匹快马在西城门被勒停,马奔跑得太过急促,以致勒住牠时,险些制不住,险象环生,差点翻落马下。马虽是停住了,仍在喘息踏步。

  「确定是这里?」易向大声询问城门的守将。

  「是的,昨夜那人是拿御赐令牌出城的,虽然没看到脸,但马背上驮负的确实是一个人。」守将回答。

  「可记得他往哪个方向去?」

  守将用手一指。

  「驾!」易向策马急奔,黄土卷起一地尘嚣,扬长而去。

  第九章

  离了野田荒冢,在无人林中奔驰,易向心中无所顾忌,俯身贴近马背,心思意念与奔马山林融合,释放强烈意识,探寻瞳儿此刻身在何处。

  凭着强烈直觉带领,他极力驱策马匹,奔过林野之上。从空气中,他彷佛嗅到了同属雪灵绫族的微弱气息。

  马儿愈走前路益发难行,若不是心里已经有底,只怕他会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

  他要前往的目的地,应该是一座驻有四、五十名强盗的山谷。

  虽说易向表面上在朝中是不管事的,但其实私底下若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这些强盗为易洛所用,当初易洛没有将这群强盗歼灭的原因,是因为殊冥国需要利用他们以制造敌国边境的纷乱。

  瞳儿既然被带出城西,那么他和黎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唯一的去处了。

  至于瞳儿被带出去之后,所要面对的是何种遭遇,他实在是不敢想象。

  他正使用着绫族人的神秘能力,所以即使现在有人看到他,也不过只当看见了一匹疯马疾如闪电般的奔跑。

  一连经过数道关卡,守备松懈得只有寥寥数人把守,他们看见马匹狂奔而过,见其上无人,因为顾着喝酒,也没深究。

  谷内乃风成凿洞,浑然天成,定是易洛寻得的地点,拿来作这种用途倒是可惜了。凭着直觉,易向下马独行进入岩上弯曲甬道,随着一步步的接近,逐渐听见前方人声鼎沸。他疾步向前奔至弯道尽头,视野豁然宽广,但再如何也想不到,看到的竟是这般景象。

  眼前所见,是一群粗壮劣贱的男人,以及一群浓妆艳抹、曲体毕陈的女人,充塞冲天酒味及淫秽气息,显见是彻夜狂欢且仍未散场。

  对于突来的侵入者,似乎没有人看见,也许是酒精和肉欲已麻痹了他们的知觉。有人仍狂笑饮酒作乐,有人就地和女人媾合。

  男人、妓女,活生生是一副酒池肉林、人间地狱。

  易向立在当场,眼前的景象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发冷,紧握刀柄的手已泛白。他将双眼寻往最里面的那席床幔之中,脚步随之移动。

  心中凝聚着最大的恐惧和愤怒,他的视线被一群或衣衫不整、或赤裸的男人所遮住,他必须走近,必须看个明白,必须证实他心中最不愿承认的可能。

  易向感觉全身血液倒流,全身不自觉的颤抖,这一生他绝不会忘记这一幕,真是瞳儿……拖着被魔咒诅咒般的迟缓脚步,狂怒的心中只想让自己眼前涂满腥红的鲜血。

  突然,一道强烈的心识在他脑中如电光般闪过,他猛然抬起头。这个波动、这个意识……可能吗?

  易向慢慢的向四方搜寻,耳边喧哗震天。突然,他的目光定于右前方十尺之上的突出岩石平台。纵身一跃而上,真的……是她。

  「瞳儿。」他轻唤她的名。

  瞳儿斜躺着,缓缓抬起头。「……易……易向。」看清来人,清彻的眸子表示她的身体虽然虚弱,但是理智却很清醒。

  易向见她泪流不止,心疼不已,蹲下身将她抱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易向……」

  二人紧紧相拥,虽然都没说出口,但经历这一番生离死别,竟能见到对方,怎不教人高兴呢?

  既然瞳儿在这里,那刚才他看到的莫非是……易向发现从这方平台上,可将下面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再看向刚才那地方,发现那群男人竟然……在强暴一个女人的尸体。见到此景,他心中已有三分明白,这应该是瞳儿制造的幻象,那些人将眼中看到的尸体当成是瞳儿,因此他们才会奸尸而不自知。

  瞳儿身上只盖一席薄毯,而毯内则是衣不敝体,就这样过了一夜,她浑身冰冷。

  易向脱下身上的外袍,让瞳儿穿着,将她抱起。

  「我可否血染这山谷?」他本该这么做的,会犹豫是因为顾虑到不该让瞳儿看见血腥的场面。

  「不,别脏了你的手。」在瞳儿心里,这些男人的暴行抵不过一个人的无情。

  易向点点头,当务之急是将瞳儿带离这里,就让这些人多活一些时候吧!

  他抱着瞳儿,马不停蹄的奔离这炼狱方城。

  黎云早照吩咐备妥一切,在静思居外苦苦等候,直到易向将人带回,他的心上才放下了一块大石。是受了易向那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影响吧!在等待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很怕易向带回来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易向将人匆匆抱入内室,黎云紧随在后。「怎么样?瞳儿还好吧?瞳儿……」

  易向没有回答。

  内室中已候有一位身着红衫、神釆奕奕的女子,名唤莫英绮。

  「莫姑娘,就交给妳了。」易向将途中开始昏厥不醒的瞳儿,小心放置床上。

  「你放心吧!」莫英绮接手照顾瞳儿。

  易向领着黎云出去,黎云虽有满肚子的问题,也只得暂时按下。

  静思居是易向在宫中的住处,它的特别之处,在于静思居有一半是建在水上,它房间的分隔并不像一般的格局分明,而是一重重的围起。

  瞳儿所在的那间内室,就是静思居的最里层,不怕外面有什么纷扰传入。室内的地上有一方桌大小的盖子,打开盖子便可从内中取水,十分方便。而黎云已将各种草药搬入,以便大夫配药方。静思居现由黎云调来的人马驻守,怕的是易洛不肯罢休,会有什么万一。

  出中堂后,易向与黎云开始密谈,过了一会儿,便见莫姑娘走了出来,二人立即迎上前询问情况。

  「放心吧!身体方面已无大碍,慢慢休养便会好的,只是……心里的伤怕比身体的伤,更难痊愈吧!」那些碎衣、瘀痕、患部的伤口,身为一名大夫,她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姑娘,易向有一事相求。」

  「世子但说无妨。」

  「希望姑娘对她的病情能守口如瓶,除我二人之外,绝不向他人透露。」

  莫英绮来回注视着二人的诚恳请托。「这是当然,我保证绝不泄漏半句。」

  「多谢姑娘。」二人异口同声回答。

  莫英绮回了一笑,便退了回去。

  看看天色,已是向晚时分。黎云开口:「我去叫人张罗些吃的,你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奔走,怕是尚未进食吧!」也许会食不知味,但也不能饿坏了身子。

  「不必了。」易向盯向门外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过,「他也应该来了。」

  这个来人是谁,二人心知肚明。经易向提醒,黎云也不自觉的沉默,与易向一同等待。

  只身单影,轻衣便装,易洛没带随从。而整座静思居,除了黎云暗中部署的人手外,小至庭院的杂役,早被他打发走了。

  二方对峙,空气异常沉重起来。易向直视无讳,清楚的让他感受到眼中满溢的谴责。黎云则因无法原谅易洛的残酷手段,不屑的斜睨。

  易洛却对他们的怒气视若无睹。「见了我怎么不行礼呀?虽说咱们私交不错,但君臣之间该有的礼数,总是要顾啊!」

  一句话点明了告诉二人,我是君、你是臣。二人不理会,仍旧不言语,易洛见没得到反应,便径自坐下,一派让人气结的洒脱貌。

  「今天这座静思居怎么卧虎藏龙,是想跟人拼命,还是怕别人找你们拼命?」

  两人仍是不予理会。

  「哈!难不成是怕有人来抢吗?残花败柳一个,难得二位喜欢,就当是她天大的福气,跟了你们二位吧!这等破烂玩意儿,没人敢跟你们抢的。」

  一番话听得二人七窍生烟,他竟口出轻浮低劣之语,还将瞳儿说得如此不堪,教人忍无可忍。

  「黎云,今晚就把屋内的人手给撤了。」易向终于开口,没想到说的是这话。

  「可是……」

  「放心,没人会这么小度量的来跟咱们争女人,要真有人敢来拼命,就来拼吧!反正我是贱命一条,不值几文钱。」

  易向顺势合了易洛的话,将瞳儿纳入羽翼之下,如果按照刚才的说法,瞳儿已经是「属于」易向和黎云二人所有。打狗也得看主人,更何况易向已经把话挑明了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静心堂去。」易向丢下一句话,不等易洛开口便离去。

  三人进了静心堂,上了门闩,易向才将心中早已积压不住的愤怒爆发出来。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在禾都,你得了消息不交代一声就急着赶回来。是,我知道你急,我知道你会闹,我也知道你八成会把宫里搞得鸡犬不宁。可是我以为你是回来对付别人,我以为你是回来保护她的。我没想到你会着了魔,用这种残酷卑劣的手段,去对付一名柔弱女子。」

  易洛冷冷开口:「假象,天下没这么完美的人,她就是用柔弱的外表骗得人团团转,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我没有冤枉她,你们也别再自欺欺人了。」

  「证据确凿?」易向不客气的反问:「哪一项证据不是看起来都像假的一样?人家随便说说你就信了。你要是那个奸细,你会出卖自己人吗?至于物证,谁会那么无知,把通敌卖国的证据放在自己床下?一把火烧了不就一乾二净,还特地留下来给你看吗?就算你再冲动,也不能把事做得这么绝啊!」他毫不留情的指责易洛,他是真的感到痛心疾首。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是她应得的惩罚。」易洛仍是不肯妥协的倨傲,「多说无益,如果内奸真是另有其人,你们就拿出真凭实据来。」

  易向一咬牙,「好,明晚我就把真正的叛徒找出来。」

  「既然你话已说出口,我就等着看结果。」易洛展露他的不耐,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黎云。「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要说的吗?」

  黎云没有回答,反而转向易向。「适才你所说的明晚之事,可是真有把握?」

  「百分之百!」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黎云点了点头,再转向易洛。「黎云对你无话可说,唯有一事相求,待明晚过后,不论真相如何,黎云已无意仕途,在此向你请辞。」平静的语调显示他并非一时意气。

  「黎云,你这是何苦?」易向为他惋惜。

  「算来这件事我要负大部分的责任,如果我有能力去阻止,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若是易向你在,她也不会受这种苦。」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他满是自责与愧疚之色。

  「随便你。」易洛不想为谁的离去负责,当他们为了她与他反目时,早就让他将他们摒弃在九天之外,至少他是这么以为。

  他是王,没理由要他受人责难至此,难不成他们想演一出戏,提醒他众叛亲离的下场吗?可惜,戏才演到这,他已感到不耐了,随即迈步离开。

  「你给我站住!」易向出声,喊停易洛已打开门、跨出门外的步伐。「瞳儿的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若是从谁的嘴里传了出去,就别怪我无情,不送!」

  他们当他是仇人,他当他们是疯子。他在心底苦笑,为了一个女人,他们不肯妥协,他不肯低头,一切——就真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还想欺骗自己,她已不重要了吗?不想再理会什么,他疾步离去,却弄不清他逃离的是原本亲如兄弟的那二人,还是她?

  天上纷旋落叶飘扬,他低头一看,竟把路径给铺满了。

  他还记得,瞳儿喜欢跑到枫林里,踩踏满地干枯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她会拉着他一同随意的舞蹈;她那时的快乐神情曾让他觉得,就算是她爱听踩踏珠宝的声音,他也会为她铺上满地的宝石……

  心又抽痛了起来,那一夜,她匍匐在他脚下绝望泪流的画面,好似又展现在他面前;一声声茫然无措的指责与问句,如同挥之不去的恶梦。

  天下没有那么完美的人。而他竟让自己认为她是,也因为这样,那时的愤怒,是对她,也是对自己。那么究竟是她的罪,还是他的罪?不,不该怪他!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他没有做错,他已将她完全自他生命中剔除了。

  再一次,他说服了自己。

  而在静思居的黎云可着急了。「真的没问题吗?一天之内就要把内奸抓出来,你到底要用什么方法?」他心中仍然充满不安。

  易向也只能安慰道:「用什么方法我也不便讲,只是捉到的犯人,我要先见一见,接下来就要借重你的能力,部署设局,等着人往陷阱里跳,明晚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倘若今天状况正常,他当然会依循线索,抽丝剥茧,但是现在他已无心顾及常理或其它。最快的方法就是使用自己的特异能力,面对面直接侵入那名奸细的脑部意识,如此一来就能知道他一切秘密,让那个设局害瞳儿的人无所遁形。

  天亮了吗?蒙眬之中,瞳儿觉得光线有些刺眼,耳边传来模糊的交谈声——

  「莫大夫,您老人家真的要回去吗?」

  「放心,一有空我就会过来看看,那姑娘现在已无大碍,就算有事,还有绮丫头在呢!再说,我那药房是用来救人的,总不能一直关着吧!」

  接着,一道呢哝柔语加入。「你们别怕,我爹还开了十来帖药方给她调养呢!真要吃完,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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