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你愈来愈霸道了,我告诉过你要报官,你却不听。”
“只要再三天,事情就解决了,我会派人在门外看着,你不会有任何危险。”他松开她。
“难道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吗?我只是要去马房罢了,而且我不喜欢被关在房里。”她抓着他的手臂。
他皱了一下眉头思考着,采君抚上他的眉心。“他们跟着我也一样。”
半晌,他才颔首。“别离开他们半步。”
她绽出笑容。“我知道。”
他喜欢见到她的笑容,他不自觉的也浅笑着,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后才转身离开。
采君的粉脸通红,逸出一声叹息,他愈来愈温柔了,但却也让她愈陷愈深,她怕到时自己会离不开他,她该怎么办?
在这儿待得愈久,她愈不想离开,她甩甩头,抛开思绪,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那只会让她更难过,她拍拍双颊,试着振作精神,她套上外袍,走出卧房。
☆☆☆
“烈焰昨晚来过了吗?”陆震宇问道。
“来过了。”魏桀颔首。“他是采君的大哥。”
“那就好,如此一来,你们就毋需再交手了。”陆震宇这才放心,烈焰之所以会接下这个任务是因为堂主以他妹妹的下落和他交换条件,如今他找到了妹妹,也就不用再听令于百龙堂。“他呢?”
“他说还有事未解决,而且他似乎不打算与采君相认,他担心连累她。”
陆震宇皱眉。“这家伙就是死脑筋,他当初做杀手也是因为堂主答应他找寻他妹妹的行踪,如今找到了,他却在那里穷担心。”
“过一阵子他就会想通。”魏桀说道,如果他仍未想通,他打算直接告诉采君。
“除了这件事外,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告诉你堂主终于透露了一点风声,买你人头的是你镖局的一名镖师。”
“果然。”魏桀冷声道,他最初的猜测果然没错,“劫镖”事件和这件事有关联。
“看来这个人对你恨意颇深,除了要你镖局名誉扫地外,还要你人头落地,你有头绪了吗?”
“掌握了几个人,但还未明朗。”他皱着眉心。“线索不多,所以查起来有些困难。”
“他在暗你在明,你自己小心。”陆震宇提醒道。
“我知道。”
“我该走了。”陆震宇自椅子上起身。“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
魏桀点头,目送他离去,他蹙着眉心,思索该如何设陷阱抓内贼,这两件事完全动机不明,办起事来有些棘手,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起身走出书房,想理清现有的线索和思绪,他沿着回廊前进,决定先到马厩一趟,为避免意外发生,这三天还是别让采君离开半步,他不想昨天的事再重演一次,当采君被匕首架住时,他从没这么气愤和害怕过。
害怕?
魏桀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他从没害怕过什么,他蹙起眉心,有些烦躁,理不清他到底在怕什么?被架住的人又不是他,而就算是他,他也不可能害怕,因为他能轻松地应付敌人。
即使当初他被秦霏刺中胸口,差点丢了性命,他也没害怕过,但如今,采君不过是被架住了脖子,恐惧感便整个笼罩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等你吃饱,咱们就去溜达溜达。”采君抚着珍珠的鬃毛。
珍珠嘶鸣一声,轻推她的脸,采君咯咯发笑。“别闹。”
当她正想带着珍珠出马栏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她纳闷地左右张望。
“等一下。”她拍拍珍珠的颈项,走出马厩“发生什么事了?”她询问保护她的两名镖师。
“仓房失火了,我们正要去帮忙。”
采君大惊失色,望向仓房,只见白烟不断冒出。“那你们快去。”
“但是我们得保护姑娘。”一名镖师为难道。
“我很好,不要紧。”见两名镖师仍犹豫不决,她立刻道:“我们一块儿去。”
她率先往前跑去,镖师立刻跟在她身后,只见人员不断往仓房集中,火势还好不大,一切似乎在控制之中,采君抓起水桶就想向前跑。
“姑娘,你在这儿就好。”两名镖师拍一下她的肩,然后迅速往失火的仓房内冲入。
现场显得闹烘烘的,人声鼎沸,采君觉得她应该尽份心力才是,于是她提着水桶往前冲。
“严姑娘,别过去。”
采君回头瞧见董直正抓着她的手。“我得去帮忙。”
“不碍事的,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出了差池,少局主可会大发雷霆。”董直笑道。
“但是……”
“咱们还是在一旁观看就好。”他将她拉到一旁的角落。“你不用担心,这火被发现得早,很快就会灭了。”
“为什么会失火?”采君蹩眉,浓密的白烟还在不停往上窜。
“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董直耸耸肩道。
“但目的是什么?”采君不解地摇头,那些杀手没理由烧仓库。
她紧张的看着大伙儿忙碌地跑来跑去。“我还是去帮忙。”叫她待在一旁干着急,她实在办不到。
她才往前迈步,口鼻便被人以布捂住,采君挣扎着,手中的水桶掉了下来,她觉得眼前开始泛黑,这是……迷魂香?!她心一惊,立刻屏住呼吸,右手轻抖,细针便扎入对方手里。
她听见一声诅咒,只觉颈肩一痛,整个人已瘫了下来,她……绝不能晕……倒……
董直抱起她,望了一眼前方仍在救火的人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抱回马厩,安置在角落的草堆中,拿起稻草覆在她身上。
“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认识了他。”他抚上她的脸。“你和秦霏真的很像,可是他竟然杀了她,他让我痛苦,我也要让他痛苦。”他怒声道。
采君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要撑下去,她不能昏迷,但她却连动支手指都有困难。
“我并不想杀你,因为你就像她重新复活了一般,但是我无法忍受你看他的表情,你爱上他了,对吗?但我的霏儿是不可能这样注视他的,我没有办法忍受这些。”他恨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痛苦的。”
他直起身子点燃火种。“你已经睡了,所以不会感觉到痛楚,事情一会儿就过去了,就算他们来救火,也一定会先救马匹,因为没有人会发现你被藏在这里。”
他将火苗抛向草堆。“我已经等不及想看魏桀见到你焦黑尸体时的表情了。”
火焰卷向干草,慢慢地烧了起来,他转身离开,蓦地,一道犀利的剑光向他扫来,他直觉地低下身子,躲过攻击。
而这时,外头仍是闹烘烘的,魏桀在见到仓房的浓烟时,立刻飞奔过来。
原本他的情绪一直很冷静沉着,并指挥着部下将火势控住,但当他瞧见应该在采君身边保护的镖师时,他的情绪立即失控。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采君呢?”他怒道。
“她在旁边。”镖师往旁指去,随即睁大眼。
“人呢?”他的脸罩上一层寒霜。
魏桀告诫自己要冷静,试着压下心中泛起的愤怒和恐惧,但在听到镖师下一句话时,他整个人失控了。
“马房失火了。”镖师一向马房望去,便被窜起的白烟吓到。
魏桀咆哮一声,纵身往马房奔去,心中的恐惧像涟漪般泛起,扩散至他整个心灵,老天!她绝不能在里头。
他不能失去她!
☆☆☆
董直直视眼的黑衣人。“你是谁?”
烈焰冷哼一声,扬剑刺向他,董直侧身躲过。“如果你是百龙堂的杀手,那你就杀错人了,你要杀的是魏桀。”他喝道。
烈焰利剑一扬,隔开与他的距离,俯身想背起采君,董直却已欺身逼近。“想救她,没有那么容易。”他射出飞镖。
采君感觉自己再次倒向干草堆,她想睁开眼,但仍是力不从心,她听见马房里的马匹开始狂叫,有的甚至踢着马栏,火势定是愈来愈大了,她甚至感觉得出温度不停地在升高。
烈焰见火苗已窜上屋顶,而且正蔓延至采君身上,他明白不能再耗下去了,他必须先解决眼的人。
他冷哼一声,凌厉的剑法向对方攻去,董直连连后退。“好剑法。”烈焰见他自腰间抽出软鞭,缠向他的剑。
烈焰手腕一转,躲开他的鞭子,左手抓住他的武器,剑已封向他的喉咙;董直不慌不忙,右手一按鞭柄,短剑自软鞭中冒出,刺人烈焰手掌,鲜血进裂出来。
“阴险。”烈焰冷哼一声,利剑丝毫没停,眼看就要刺入董直咽喉,他偏头闪过,但是长剑仍划过他的颈项。
魏桀一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烈焰一见他,立刻喊道:“先救小君。”
魏桀奔向前,但一根横木从屋顶坠落,阻拦他的去路,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他纵身飞起,抢到采君身前,只见她的头发已着了火,而她一动也不动地躺地上。
他第一个念头是她死了。
“不——”他嘶吼出声,一个箭步冲向前扶起她,扑灭她发上的火,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来晚了,他失去她了。“不——”他箍紧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又弄疼她了,采君微蹙眉头,马房的烟呛得她好难受,他不抱她出去,他们两人就要葬身火窟了,她奋力地动一下手指,迷魂香的药效似乎退了点,而当她咳出声时,魏桀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他狂喜的俯头注视她,她还活着,且正轻咳着,而那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美妙的声音。
“老天。”他颤抖地再次环紧她。
采君缓缓睁开眼,粗嘎地道:“如果你要勒我,能不能到外头再勒?”她不住地咳着。
他不知道自己笑出声,老天!他想念她的妙语生花;他立刻抱起她,此时,一根梁柱又掉了下来。
她偎在他颈肩上,双手圈紧他的脖子。“你得想办法救救马。”她听见马匹狂叫的声音。“我不能丢下珍珠。”话毕,她又被浓烟呛得难受。
“会有人带它们出去。”他瞄一眼四周,已被祝融围住。
“少局主——”
魏桀听见部下叫唤的声音,立刻道:“我们都没事。”他拉开外衣,将她盖住,他仰望屋顶,从被烧出的洞中出去应该没问题,但他不想冒险让她被火苗伤到,于是将她包进他的衣内。
他提起真气,冲出屋顶,当他在地面站定时,所有人全围了过来。
采君拉下衣服,不住咳着,那烟雾真的好呛人。
“严姑娘,你没事吧?”
采君转头瞧见原本保护她的两名保镖站在她面前,脸上浮现着不安。
她安抚道:“我很好。”
这时,芸芷从人群中挤出来,她惊呼道:“采君,你的头发?”
采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很凄惨,她的头发刚刚才惨遭祝融肆虐,现在一定全卷了起来,而且发尾就像用了多年的破扫帚一般残破不堪。
更不用提的是,她现在灰头土脸,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是个乞丐婆。
“请你放我下来。”采君对魏桀说道,她必须维持她的尊严。
魏桀置若罔闻,径自抱着她往前走,顾骞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颔首道:“你先处理。”
“等一下,珍珠呢?”采君左右张望。
“严姑娘,你放心,我带它出来了。”
采君向那名小厮道谢。“谢谢你,我——”
她话还没说完,魏桀已抱着她走出围着的人群,她轻捶他的肩。“你实在太无礼了。”
他则不懂她哪来这么好的精神,她现在应该惊魂未定、痛哭流涕才是,但她却精神奕奕地指挥来指挥去,他随即在心里叹口气,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还没见她惊慌失措、泪流满面过。
采君疲倦地倚在他怀里。“董直呢?”
“死了。”他冷硬地道。
采君叹口气,魏桀皱眉。“不值得为他哀悼。”他只可惜不是自己将他千刀万剐。
“我想他是秦霏的心上人,他想杀了我报复你。”一想到此,她不由得打个冷颤。
他抱紧她。“他告诉你的?”
“他以为我已经不省人事,所以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
她抬头看他。“能告诉我你和秦霏之间的事吗?”
他不发一语,只是皱眉,就在采君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说道:“她是来卧底的。”
“为了六尊翡翠观音。”见他一脸讶异,她立刻道:“夫人向我提了一些。”
他早该知道母亲会向她说这件事,他抱着她左转至东厢房,才又说了第二句话:“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我只是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董直会在五年后才向你报复?”
“他在等待时机,他不只想杀我,还想毁了镖局。”他踹开房门,抱她进屋,将她放在桌上。“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抬起她的小脸。
“我的颈肩有点疼。”她蹙眉,想起方才董直劈了她一掌。“最近我的脖子一定是和什么犯冲,现在连我的头发都遭殃。”她忍不住抱怨。“如果你再晚一点,我铁定变成红烧狮子头。”
他笑出声,将她拥紧在胸前,不知道她怎么还能如此说笑,他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一抹温柔缓缓在心中泛开。
“我现在一定丑死了。”她叹气,小手抓紧他背后的衣裳。
“我不觉得你哪里丑。”他抚着她有些焦黄的发尾。“你活着那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她曾那么接近死亡,便令他惶恐、害怕,而且痛苦。
他又勒疼她了。
采君露出幸福的甜笑,这次她不会怪他,因为他方才说了动人的话语。
两人静静相拥,采君闭上双眼,沉溺于他温暖的怀抱,她真的希望这幸福能永远持续下去,但……她轻叹口气,逼自己回到现实。
“当年秦霏为什么要杀你?”她问。
他皱了一下眉头,不懂她为什么又提到这话题。“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对董直而言,这些还历历在目,我并非要探究你的隐私,只是想弄清楚事实,我可不想被人拿火烧,还搞不清背后的原因。”
“那时我已在怀疑她想偷翡翠观音,她也察觉到这一点,因而她采取先下手为强,在我的茶水里放蒙汗药,打算杀掉我。”他不带感情的陈述。
她叹口气。“所以你恨她到现在。”
“我并不恨她,是我当时太年轻,没有认清女人的本质,她算是给了我教训。”他冷声道。
“什么女人的本质?”她蹙额,一脸不高兴。
“狠毒、阴险。”
她推他,怒道:“没想到这评价还满高的——”
“你例外。”他打断她的话。
她“哼”了一声,说道:“男人都是刚愎自用、肤浅无知、四肢发达的笨蛋。”
他应该生气的对她训诫才是,但他却扯出笑容。“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他轻吻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