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开始了。”亲王宣布道。
理察爵士向站在门口的警卫比个手势。警卫打开门。莎娜的父亲立刻冲进办公室。
莎娜一看见她父亲,使本能地挨近纳山。纳山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腰,抱紧她。
温伯爵向亲王行礼,然后皱眉看着其它人。
他正打算请求亲王清场,因为他们要讨论的事情是很机密的。但是亲王已经先开口:“请坐下,温伯爵,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伯爵立刻坐在面对亲王的椅子上。“您看过了我送过去的证据了吗?”
“看过了,”亲王答道。“你见过我们这位值得尊敬的国防部长官吗?”
温伯爵转向理察爵士,然后快速地点个头,“我们见过一、两次,”他说道。“我可以请问他为什幺在这里吗?我看不出这件事跟他的部门有任何关系,这只是某人破坏婚约的问题而已。”
“正好相反,”理察爵士反驳道,他的语气愉快又流利。“我跟亲王都对于你得知魏公爵事件的消息来源十分有兴趣。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我必须保护提供消息的那个人,”温伯爵说道。当他说话的时候,他转头看着莎娜。他故意将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一下。接着,他再转头看着亲王。“怎幺知道的并不重要,殿下。在你知道真相之后,你一定明白我的女儿不能跟一个叛国者的儿子共同生活。她会被社会所唾弃。当魏公爵在签下他儿子和我女儿的婚约时,他的行为对国王陛下和温家都不忠实。所以,我请求莎娜可以自这项荒唐的婚约中获得自由,而陛下所赏赐的那份礼物则作为她所受的屈辱和困窘的补偿。”
“恐怕我仍然必须坚持知道给你消息的那个人是谁。”理察爵士再度说道。
温伯爵转向亲王,寻求支持。“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相信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亲王答道。
温伯爵沮丧地垂下肩头。“是我的女儿,”他冲口说道。“是莎娜写信告诉我们的。”
莎娜没有说话。纳山温柔地抓了她一下,企图安慰她。莎娜没有抗拒。
别放弃他,她在心中想道,他是这幺说的。莎娜想专注地听这场重要的讨论会,但是纳山的这句话却一直让她无法专心。
她的父亲一直说着女儿为何会说出这个秘密的各种借口。莎娜不想听那些谎言。
亲王向他身后的人示意的动作吸引了莎娜的注意。亲王的侍卫立刻走到边门,打开了门。一个矮小瘦削,手拿黑帽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
莎娜不认识那个男人,但是她父亲显然认识。他无法完全掩藏住他的震惊。“这个打断我们讨论的男人是谁?”他问道。
不过他的装腔作势并没有用。“他叫葛路,”理察爵士慢慢地说道。“也许你见过他了,温伯爵。葛路以前是我们部门的一位资深随从。由于他很值得信赖,所以才派任负责看管保险柜,他的职务是安全地保管英国的机密。”
理察爵士的口气变得十分严厉。“从现在起,葛路必须被关入‘新门监狱’,而且他将拥有他自己的牢房。”
“游戏结束了,”凯恩插口说道。“葛路告诉我们你付钱给他,叫他帮你偷看纳山的档案。由于他在纳山的档案中找不到任何毛病。所以他看了纳山父亲的档案。”
温伯爵露出不屑的神色。“谁在乎这个消息是如何得来的?”他埋怨道。“唯一重要的是——”“喔,但是我们真的在乎,”理察爵士打断他的话。“你这是叛逆的行为。”
“叛逆罪是不是要处以绞刑?”亲王问道。
从亲王的表情看来,莎娜不知道他是故意刺激她父亲,还是真的不知道。
“是的,要处以绞刑。”理察爵士说道。
温伯爵愤怒地发抖。“我从没做过不忠于国家的事,”他瞪着亲王说道。“每当有政客嘲笑你,我都坚决地支持你。我的天!当你想甩掉你的妻子的时候。我甚至为你辩护。这就是我对你忠心耿耿所获得的回报?”
亲王胀红了睑。他显然不喜欢别人提起他抛弃妻子的事。他瞪着温伯爵,摇头说道:“你怎幺改用这幺无礼的态度跟你的摄政亲王说话?”
温伯爵知道自己说的太过火了。“我向您道歉,殿下,”他急忙说道。“我只是一心一意想保护我的女儿。圣詹姆斯侯爵配不上她。”
亲王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仍然很红,但是他的声音已经平静多了。“我不同意你的话。我向来对国防部的事没有兴趣,因为那都是很乏味的事。但是当我一知道纳山他父亲的真相后,我立刻要求理察爵士把魏公爵他儿子的档案调出来给我。纳山不必为他父亲的事负责。没有人应该为这件事负责,”他提高声音继续说道:“如果纳山必须负责,那幺我的臣民是不是也该为我父亲的状况而责怪我呢?”
“他们不会认为你该为你父亲的病负责。”温伯爵说道。
亲王点头。“正是如此,”他说道。“所以我也不能要求纳山为他父亲的错负责。不,侯爵没有责任,”他重复说道。“如果他真的必须负责,那幺他过去为英国所做的英勇行为也已经证明了他的忠心。如果可以将秘密全部公开。那幺纳山将因为他的英雄作为而被授予爵位,而且,就我所知,韦凯恩男爵也该得到同样的殊荣。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看那些档案。温伯爵,现在,在我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我必须说我很荣幸能跟这两位光荣又杰出的英雄共聚一堂。”
没有人说一句话。纳山感觉莎娜在发抖,他注意到她正望着她父亲。他想告诉她,一切都没事了,她父亲再也不能吓她了。
亲王再度开口。“理察爵士拒绝让这些秘密公诸于世,我也认为这是个明智的决定,更不用说在场的各位了。我想跟你立个约定,”他转向理察爵士。“如果温伯爵保证不会吐露关于魏公爵的秘密,我建议我们不必监禁他。”
理察爵士假装考虑着这个提议。“我比较喜欢看他被绞死。不过,这件事由您决定。我是您谦卑的仆人。”
亲王点了头,然后再望向温伯爵。“我知道你的家人中已有部分的人知道这个秘密。你必须让他们三缄其口。你有责任必须替纳山澄清任何丑闻,因为如果有任何谣言传入我耳中,你将被处以绞刑。听清楚了吗?”
温伯爵点头。他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亲王已经表明了他的疏远态度,温伯爵知道他以后再也无法参与重要的国情了。一且亲王跟他断绝关系,其它人也会跟进。
莎娜可以感觉到她父亲的愤怒。她的喉咙干涩,她觉得自己快生病了。“我可以喝杯水吗?”她轻声对纳山说道。
纳山立刻站起来,走出房间去取水。凯恩也自椅子上站起,将葛路带出边门。温伯爵转向理察爵士“我可以反驳这一切。你们只有葛路的证词。”
理察爵士摇头。“我们还有其它证据。”’他谎称道。
温伯爵站起来、他显然完全相信了理察爵士的谎言。“我知道了,”他悻悻然地说道,“你们怎幺会发现是葛路?”他问亲王。“是你的妻子告诉我们的,”亲王答道。“当你想毁灭你女儿的时候,她出手帮助了她的女儿。你走吧,温伯爵,看到你让我觉得头痛。”温伯爵向亲王行礼,然后转身瞪着他女儿,最后才走出办公室。
莎娜从未见过她父亲如此愤怒,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知道她的母亲将会首当其冲地承受她父亲的怒火。
亲爱的上帝,她必须先到她母亲的身边去。
“请恕我失陪一下。”她叫道,然后冲向门口。
莎娜等不及亲王点头就冲出办公室。
“她是不是生病了?”理察爵士问道。
“这是正常的反应,”亲王答道。“理察。”他以温和的声音说道。“我知道其它部门的长官都轻视我。喔,我有打探消息的间谍,我也知道你从未说过我的不是。虽然大家都错误地认为我是个善变的领导者,但是我现在告诉你,真相并非如此。我向你保证,对于温伯爵这件事,我决不会改变心意。”
理察爵士陪着亲王走到门口。“殿下,你也知道我对温伯爵说还有其它的证据是骗他的。如果想再争辩这一点……”
亲王微笑道:“他什幺也不会争辩。”他向理察保证。
纳山拿着一杯水从边门走进来。凯恩走在他旁边。亲王已经离开了,“莎娜在哪里?”纳山问道。
“她到盥洗室去了,”理察爵士说道。他回到办公桌后,瘫在他的椅子上。“谢天谢地,一切都很顺利。我一直不确定摄政亲王会知何裁决,但是他这次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不是吗?”
“他会保持下去吗?”凯恩问道。“还是温家明天又会成为他的宠臣呢?”
理察耸耸肩。“我祈祷他不会改变心意而且我的感觉是,他将会遵守承诺。”
凯恩靠着办公桌。“我不敢相信你会让他看档案,理察。”
“那你就不要相信,”理察露齿一笑。“我只是给他一些摘要。别再皱眉头,凯恩,看在老天的分上,纳山,你别端着杯子走来走去的。你杯子里的水几乎都洒在地毯上了。”
“她为什幺去这幺久?”
“我相信她不太舒服,让她一个人静一下。”
纳山叹了一口气。他重新去加了水,而理察则跟凯恩谈些国防部的活动。
纳山想要耐心地等。但是十分钟过去了,莎娜还是没有回来。他决定去找她。“该死的盥洗室在哪里?莎娜也许需要我。”
理察跟他说了方向。“那些文件已经准备好签名了吗?”当纳山转身时,凯恩问道。
“文件在桌上,”纳山回头叫道。“只要我一找到莎娜,我们就可以完成这件事了。”
“他是个很浪漫的家伙。”凯恩懒洋洋地说道。
“没错。他为妻子所做的事让我明白他是个很浪漫的人。谁会料到纳山会谈恋爱?”凯恩露齿而笑。“谁料到会有女人要他?莎娜爱他的心就像他爱她一样的深。纳山决心要超越一切。”
“是的,浓烈的爱,”理察爵士说道。莎娜一定会很高兴他这幺体贴。她实在应该快乐地生活。今天对她来说太沉重了。当亲王提起她的母亲时,她脸上的神情真是令我心碎,凯恩。她看起来很害怕,让我很想伸手拍拍她,告诉她一切都真的必须克制自己想过去安慰她的冲动。”
凯恩看起来很困惑。“我不记得亲王提过莎娜的母亲。”
“在你跟纳山出去之后,亲王才提起的。”理察说道。“是的,没错,”他点了头。“那时只有莎娜一个人坐在那里,纳山出去给她倒水。”
“莎娜不在盥洗室,”纳山自门口吼道。“该死!理察,你让她到哪里去了?”
凯恩站起来。“纳山,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他的声音因为担心而变得沙哑。“理察,你把亲王提起莎娜她母亲的情形详细说给我们听。”
理察已经推开椅子站起来了。他不确定有何危机,但危险的气氛已经弥漫在空气中了。
“温伯爵想知道是谁告发了葛路。亲王告诉他,是他的妻子告诉我们的。”
纳山和凯恩已经跑出门口。“温伯爵不敢碰他的妻子和女儿,是不是?”理察追着他们两人说道。“你们认为莎娜去了温家?查斯,”他回头大叫。“驾我的马车过来。”
纳山跟凯恩冲到一楼时,理察也跑到楼梯的转角。“纳山,你不会相信温伯爵会伤害他的妻女吧?”
纳山推开门,跑到街上。“不,”他叫道。“他不会碰她们。他会让他的兄弟来执行惩罚的工作,这就是那个畜生的方式。该死!莎娜坐走了你的马车,凯恩。老天!我们必须在亨利伤害她之前找到她。”
一辆出租马车从街上过来,纳山把握了这个机会。他不想等理察的马车。他冲到街上,抓住了马的缰绳。
他用肩膀的力量撞向离他较近的那匹马。凯恩助了他一臂之力,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车夫被摔得撞到车顶,开始破口大骂。一个戴着眼镜、英俊的金发年轻人自车窗探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幺事。纳山拉开车门,在年轻人知道发生什幺事之前,纳山已经把他丢在人行道上。
凯恩对着车夫大叫着方向,理察正好扶起那个年轻人,当他明白自己快被丢下时,立刻粗鲁地将年轻人推倒在地,然后在凯恩关上车门之前跳上马车。
到温家的途中,没有人说一句话。纳山恐惧地全身发抖。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背叛了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隔离感。他需要她,而且,天哪!如果在他向她证明他爱她之前,她发生了任何事,他不认为自已能再活下去。
在这段难以忍受的时间之中,纳山学会了如何祷告。他觉得自己像个无神主义者一样地笨拙。他记不起孩提时代的祈祷文,所以他只能乞求上天大发慈悲。
他非常需要她。
到她母亲住所的车程中,莎娜并不曾感到惊慌,因为她知道她有足够的时间先找到她母亲。她父亲必须先到他兄弟的宅邸去,他起码要花二十分钟的车程。接着,他至少还要花十五分钟的时间让他的兄弟替他感到愤愤不平。亨利一定跟平常一样,宿醉未清醒。她父亲得花更多的时间摇醒他,让他穿上衣服。
纳山不久就会发现她不在盥洗室,而且也会知道她的去向。她知道他会追着她后面赶来,这使得她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别放弃我!他的声音再一次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她立刻想使自己生气。他怎敢认为她会放弃他?他怎幺敢……
她无法使自己生气,因为在她的心中,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生气的权利。她放弃他了吗?不,当然没有。事实是,纳山并不爱她。
不过,他向她表现了他的体贴。她想起当她月事来的痛苦夜晚,他一在抚摸着她的背。他的手是那幺温柔,那幺的具有抚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