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莎娜,”麦修微笑地打岔。“以后每当他要擤鼻子的时候,就会想起你。”
他说完,众人都哄堂大笑。接着,柴斯上前了一步。他将双手插在腰上说道:“他不会再有太多的时间去想了。他们都没机会了。如果投票的结果跟我想的一样,他们全都会变成鱼饵。”
他的威胁语气吓了莎娜一跳。她本能地后退,直到她的背靠在他丈夫的胸膛上。
纳山看不见她的脸,但是他知道她很害怕。他不假思索地以手臂搂着她的肩膀。她将下巴靠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举动驱走了她的恐惧。她瞪着柴斯说:“你天生就是这幺坏心眼吗,先生?”
柴斯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耸耸肩。
“好吧,”莎娜叫道。“你们可以投票了,”她推开纳山的手臂,上前走了一步。“只要记得,”当水手们纷纷举起手时,她立刻附加说道:“如果你们的投票结果是杀死他们,我会非常失望,非常失望!”她以戏剧性的语气说道。“如果投票结果是将他们丢到海里,让他们游回他们的船,那我会非常高兴。你们都明白我的立场了吗?”
她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每个人都点了头。
“就这样?”纳山问道。他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就是你想用来左右他们的话?”
他微笑地看她,她也报以微笑。“是的,纳山。你们现在可以投票了。不过我认为你不该加入投票。”“为什幺?”
“因为你的想法有偏差。”
他脸上的神情告诉她,他不明白她说的话。“你瞧,纳山,你现在仍然很生气,因为……你亲爱的妻子受了伤。”
“我亲爱的妻子?”
她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就是我嘛!”
老天,她生气了。“该死!我当然知道我的妻子是谁。”他抱怨地说道。
“让你的手下决定吧。”她说道。
他答应她只是为了让她离开这里。莎娜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撩起裙摆,走向阶梯。
“待在舱房里,莎娜,直到这件事结束。”麦修说道。
她感觉到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知道他们都迫切地希望她离开,以进行他们那可耻的企图。金宝甚至关上了她舱房上的活板门,也许是不想让那些喧哗传入她耳中。
她对于自己打算去做的事并没有罪恶的感觉,她的动机是纯正的。她不能让她的员工谋杀那些海盗,一旦他们怒气消了之后,他们会感激她的插手。
莎娜走到楼梯口时,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回头,只是用愉快的声音对她的丈夫叫道:“纳山?我不回舱房等你,不过请派个人来告诉我投票的结果。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失望。”
这个奇怪的请求让纳山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她正在计划某件事,但是他想不出她能做什幺事来左右水手们的心意。“你要在哪里等呢,夫人?”金宝问道。
莎娜转身,以便能看清楚每个人的表情。“我要在厨房等消息。”
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露出了恐怖的神情。她注意到纳山对她露齿微笑,她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水手们说道:“我并不想采取这种方法,但是你们让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投票的结果最好不要令我失望!”
少数几个反应迟钝的水手仍然没听出话中隐含的威胁,柴斯正好是其中之一。“你要在厨房里做什幺呢,夫人?”
她立刻就回答了他的问题。“煮汤!”
第十章
投票的结果是全体欣然同意。没有人想让莎娜失望。海盗们被丢下海,让他们游回自己的船上。
然而,纳山却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他命令两门大炮准备好,将海盗船射穿了两个窟隆。当莎娜问起那是什幺噪音时,纳山告诉她,那是清理大炮的声音。
海鹰号在此次的变故中损坏不少。大部分需要尽快修复的地方都在水位以上。那个曾经被莎娜的阳伞所破坏的帆也被敌人的大炮轰掉了一半。
水手们尽可能地修理破损部分。他们工作的时候面带笑容——这是很罕见的现象——而且每个人都拿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大蒜。他们再度有了安全感,因为他们认为诅咒已经解除了。
他们的女主人救了他们的性命。连脾气乖僻的柴斯也不时地赞美莎娜的行为。
莎娜跟麦修到舱底去接萝拉。当她打开舱口盖时,她才想起下面还有两个俘虏。纳山等到莎娜离开甲板,才挥拳打了两个海盗的肚子。大声的呻吟引起了莎娜的注意。当她转身询问那可怕的声音是怎幺一回事时,纳山只是耸耸肩,然后优雅地把那两个俘虏扔出船外。
莎娜兴高采烈的将经过情形告诉萝拉。她的姨妈是个忠实的听众。同时,她也赞美她甥女的勇气和机智。
“我不是真的很勇敢!”莎娜坦承道。她跟萝拉站在水手休息室的中央,并且指了她当时藏身的屏风给萝拉看。“我当时害怕极了。”
“那不重要,”萝拉说道。“重要的是你帮助了你的丈夫,虽然你很害怕,但是你没有让他失望。”
“你知道纳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赞美的话吗?”莎娜说道。“我现在才想起这件事。你觉得——”
“我觉得他没有时间向你道谢,莎娜,而且我认为即使他有时间,他也不会说。他有一点……”
“顽固?”
萝拉微笑着。“不,亲爱的,不是顽固,是高傲。”
莎娜认为他两者兼具。兴奋感过去之后,莎娜开始发抖,也觉得反胃。她的脸颊痛得很厉害。她不想让萝拉提心,所以她暗自忍住疼痛。
“我知道你听见他们把你跟纳山的妹妹相比。”萝拉说道。
她并没有听见什幺,但是她假装确有这一回事,好让萝拉能继续说下去。莎娜点头说道:“洁玉在这艘船上当了很久的女主人,而且那些水手们对她非常忠诚。”
“我知道他们的话一定伤害了你,孩子。”萝拉说道。
“你指的是他们说的哪些话?”莎娜问道。“我听说了很多呢!”
“喔,就是说你老爱哭的这件事,”萝拉说道。“洁玉从来不哭。她一向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不过也许这是麦修的夸大之辞。洁玉也非常勇敢。我听说了许多关于她和她的手下完成的一些惊人故事。我想你也听说了,不过,你已经在今天赢得了他们的忠诚,我相信他们不会再做比较。他们认为你跟他们的洁玉一样勇敢。”
莎娜转身朝她的舱房走去。“我想休息一下,姨妈,”她低声说道。“兴奋的心情让我觉得有点疲倦。”
“你的脸色是很苍白,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不是吗?我会去找麦修,如果他不太忙,我会陪他一下。然后我也要去休息一下。”
舱房的地上丢着莎娜那件淡蓝色的衣服。当她关上舱门,看见那件衣服时,她想起了海盗抓着她衣服的情景,也想起了他们说的那些污秽言语。
一切终于解决了。想到当时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就不禁令她胃部翻绞。“不能再想那些事了。”她对自己说道。
纳山差一点就没命。
莎娜脱下外衣和她的衬裙、鞋子和袜子。她痛苦地脱着衣物,目光不住地望着地上的蓝色衣裳。她无法挥去这段记忆。
他们真的曾经想杀她丈夫。
莎娜决定做些事,以排除心中的恐惧。她清理了舱房,然后洗了澡。当她做完这些事后,发抖的情况果然缓和了不少。接着,她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瘀青。恐惧感又冲回她的心中。如果没有了纳山,她怎幺活得下去呢?如果她没有想到要带手枪怎幺办?如果她一直跟萝拉待在舱底……
“喔,天啊,”她喃喃说道。“这真是个讽刺,我实在是个怯懦的人。”她靠着盥洗台,注视着镜子。“丑陋又怯懦。”
“你说什幺?”
问问题的人是纳山。他一声不响地进入房内。莎娜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着他。她努力地想用头发来掩饰脸颊上的瘀青。
她发觉自已哭了,但是她不想让纳山看见她在哭。她低着头,走到床边。“我想小睡片刻,”她低声说道,“我很累了。”
纳山挡在她前面。“让我看看你的脸。”他命令道。
他双手放在她的脸上。莎娜仍然低着头,所以他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她感觉到她在颤抖。“很痛吗,莎娜?”他关心地问道。
莎娜摇头,仍然没有抬头看他,纳山想抬起她的下巴,但是她拂开了他的手。“一点也不痛。”她谎称道。
“那你为什幺在哭?”
他温柔的语气让她更加激烈地颤抖不已。“我没哭。”她低声说道。
纳山开始担心了。他用双臂抱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他怀中。她的小脑袋现在在想些什幺呢?对他而言,率直的莎娜一向容易看透。他从来不必担心不知道她在想些什幺,因为她自己会告诉他。每当她有困难,或是心中有事时,他立刻就会知道。而且不论是什幺事,只要她一说出口,就会要求他立刻解决。
纳山不禁微笑着。假如他没有立刻解决,他就会有罪受。
“我想休息了,纳山。”她喃喃说道。
“你必须先告诉我是什幺事让你心烦。”他命令道。
她放声哭了起来。
“你还要说你没哭吗?”他恼怒地问道。
她点了点靠在他胸膛上的头。“洁玉从来不哭的。”
“你说什幺?”
她没有说话,只是试图想挣开他的怀抱。但是纳山不肯放开她。他坚决有力地以一只手臂抱着她,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他温柔地拂开落在她脸上的发丝。
当他看见她肿起的脸颊时,他怒气腾腾地说道:“我应该杀了那个混蛋!”
“我太怯懦了。”她冲口说道,纳山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是真的,纳山。我到今天才明白这一点。现在我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像洁玉。水手们说的没错,我不合格。”
她的话让他十分惊讶,使他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放开了她。莎娜转身走向床边。她坐在床沿,低头看着她的膝盖。“我现在要睡午觉了。”她又说了一次。
他永远也弄不清她。纳山摇着头,并且忍住笑容。她将头发拉到受伤的脸颊上,显然那块瘀青使她很不自在。“我不只怯懦,纳山,我还很丑。洁玉有绿色的眼眸,对不对?他们说她的头发像火一样的红,金宝说她很美。”
“我们为什幺要谈我妹妹?”纳山问道。话一出口,他立刻后悔自己不该如此粗声地说话。他想安抚莎娜的沮丧,而不是增加她的不安。所以他以轻柔的声音说道:“你并不怯懦。”
她抬起头,他看见了她的皱眉。“那幺我的手为什幺在发抖?为什幺我觉得自己似乎病了一场?我现在非常害怕,我一直不停地想着那些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我会发生什幺事?”他震惊地问。“莎娜,你也冒了很大的险。”
她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他们可能杀了你。”
“他们没有杀我。”
她又哭了,他叹息着,这需要时间。莎娜需要的不只是一句回答,她需要他碰她。
而他也需要碰她。他脱下村衫,正要解开裤子时,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不让莎娜知道他的企图,因为那样只会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他想先解决问题。
莎娜在纳山坐下时站了起来,看着他舒服地靠着枕头和床头板,一腿伸直,另一腿屈起。他拉着她,让她坐在他的两腿之间。她的背部贴着他的胸膛,头倚在他的肩上。纳山的双臂抱住她的腰。她稍微挪了挪姿势,使自已坐得更舒服。她的举动令纳山咬紧了牙根。他的妻子仍然不知道她有多诱人。她不知道她能迅速地撩起他的渴望。
“这样你就不必遮掩你的脸了。”他低声说道,然后温柔地拂开她遮在脸上的头发。低下头亲吻她的脖子。莎娜闭上眼睛,稍稍抬起头,让他能更亲近她。
“纳山,你看到那个海盗头子转身有多快。要不是手枪走火,我根本无法保护自己,我的胆识太小了。”
“你不需要胆识来保护自己。”他答道。
她不理会这句话。“我打过戴立夫,不过我的手也因此疼了好久。的确,胆识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当一个人要……”
“戴立夫是谁?”
“那天我们在酒店碰到,跟亨利叔叔在一起的男人。”莎娜解释道。
纳山想起来了。他想起当天她打戴立夫的那一拳,不禁微笑了起来。“你有惊人的潜力,但是你出拳的方式不对。”
他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出拳。“不要把拇指塞在其它的指头下面,那样拇指容易受伤。放在这里,在外面这一边的关节下方。现在握紧,”他命令道。“让力量从这里出来,”他以手指来回地摩擦着她的关节。“整个身体都动起来。”
莎娜点头。“我会照你教的去做,纳山。”
“你必须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他说道。“注意听,莎娜,我在教你。”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全的感觉。“你不想照顾我了?”她问道。
他的叹息吹拂在她的发间。“以后我可能会有许多时刻无法在你身边,”他理性地说道,“现在,”他精神勃勃地说道。“攻击哪一个部位则跟攻击的方法一样重要。”
“是吗?”
她想转身看他,纳山将她的头重新压回他的肩膀上。“是的,”他说道。“男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是他的胯下。”
“纳山,你不可能相信我会——”
他听得出她口气中的羞涩,不禁翻了翻白眼,生气地说道:“你会觉得困窘实在太荒谬了。我是你的丈夫,我们应该能够彼此讨论任何事情。”“我不认为我可以打一个男人……那里。”
“不能才怪,”他反驳道。“该死!莎娜,我命令你必须学习自我防卫,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意外。”
如果他的语气不是如此愤怒,她会对他的关心觉得高兴。他不希望她发生意外,但是他的口气并不高兴。老天!他真是个复杂的男人。他逼着她去做一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得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