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鲁背叛带来的痛苦她仍然记忆犹新,尽管他和她中断约会已经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艾莉及时提醒着自己,她之所以搬来这里是为了开始新的生活,她可是吃够了男人的苦头。
可是.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只不过是一次约会罢了,又不用承担任何义务。她得出的那些结论不过是她脑子里平空想象出的那个金发女郎在作怪。
她过于感情冲动了,忘记了这种事存在的真正危险。她不想让凯尔·帕克斯顿发现她就是酒店瑞塔,她喜欢撰写那个专栏,因为它给了她表现机智和风趣的机会。如果凯尔发现了酒店瑞塔的真面目,她的身份无疑会暴露在全镇人的面前。
她需要做的就是把她的秘密再保留一个晚上,然后她就和凯尔分道扬镳。从她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起,她似乎再也难以把持自己了。
“别担心,他是和他母亲一起去的,有母亲跟着的男人是最没有危险的男人。”说完她才发现戈登已经溜到卧室外面去了。原来她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这仍然有助于安抚她脆弱的神经。
一想到刚才和凯尔的亲吻,一股热流不觉间又涌上了脖颈。她那件不中用的浴袍在最不应该的时候敞开了。幸好他没有发觉,真是谢天谢地。好在他得回去换衣服,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只电热卷发器从她的头上落下并弹到了地毯上,一撮卷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她把那撮头发塞进了另一个差不多也要掉下来的卷发器里。“我该穿什么好呢?”
她把衣橱从上到下翻腾了三遍,每次选择的结果都是那件淡紫色的衣服。那是一件很飘逸的丝制外衣,是她在格雷德服装店买的,而且是在降过三次价以后。为了这件衣服和那个金色的假发套她可是下了血本。
两周前她和瓦伦丁老爹一起去抒情大酒店时穿的就是这身行头。她不知道是否会有人认出她并发现她的头发变成了栗褐色,而且,还换了一个男人。不过,她可不是个甘于向命运低头的人。
“生活就是冒险,艾莉,就是冒险。”
她把那些电热卷发器堆在洗澡间的水池内,然后低下头把头发搭在膝盖上用力梳着。等她把头抬起来时,吸收了热量的波纹状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蓬松的发卷,温顺地披在她的肩头,她只是把头发做了简单的表面处理,两三个小时后,她的厚厚的头发就会凭着自身的垂力顺其自然地恢复其本来面目。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时候她已经回到家里一个人躺在床上了。
“请进,”艾莉喊道。凯尔推门进了屋。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起居室里,抻了抻他那只有在特殊场合才会佩戴的领带。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激动了,他的心陶醉在幸福之中。也许生活已经变得过于简单,成功来的竟是如此容易。
“我马上就来,”艾莉叫道,“等我拿条围巾。”
戈登看到凯尔来丁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凯尔随即便成了这只胖猫追逐的对象,它围着他兜着圈子,还把它的一身黄毛在他的深色裤子上蹭来蹭去。凯尔把腿抖动了一下,想把猫对他的热情打消,没曾想那只胖猫反而跟他更粘糊了,更加起劲地在他的裤脚上磨蹭着。
“我准备好了。”艾莉温情脉脉地说。
“艾莉?”他惊得瞠目结舌。
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晚礼服,领口开得很低,一直垂到胸部,在乳房下面打着个蝴蝶结,使整个肩膀完全裸露出来;薄薄的裙子沿着她的臀部顺势垂下,带有皱褶的裙裾极具挑逗性,温柔地罩着她的双腿。她的头已经烫过,一头波浪起伏、浓密润泽的秀发垂在她的肩头,鬈曲的发稍拂擦着她裸露的肌肤。
见鬼,她太性感了。
“凯尔,我这身衣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今天晚上每一位男士都会向她递送秋波。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傻看着她,像个从远古时代来的尼安德特人那样大张着嘴巴,“你简直太美了,这身衣服充满了火药味。”
她微微一笑,翘起的双唇魅力无比,使他的脉搏又加快了许多,今天晚上的晚宴和舞会叫他如何消受呢?他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真恨不得把她一把揽在怀中吻她个天昏地暗。
她的双唇鲜红无比,柔润晶莹。他想象着与她忘情接吻的情景,他要在她的全身都烙上芬芳的吻痕。还去吃什么晚餐?为什么不马上用激情炽热的吻去追逐她那娇嫩的肌肤,就从她那有着迷人曲线的肩部开始?
他的目光在她的全身上下寻觅着,心里想象着与她做爱的情景。她一定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 一定怀着与他同样的念头,她的乳头已经绷紧了,在薄薄的丝衣下面凸显出来,他禁不住回忆起了早些时候她的乳头紧贴着他的身体时给他带来的冲动。就在这时,艾莉把一条带有黑色镶边的漂亮丝巾围在肩上并在胸部打了个结。太让人扫兴了。
“你母亲是不是还等在外面的车里?”
“妈妈这个人真有点怪。”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把讨厌的戈登关在了门的另一侧。“当她知道我有约会时说什么也不肯去了。”
艾莉顿时呆住了,她的门廊上的琥珀色灯光为她的头发罩上了一圈光晕,使之泛出了红色的光泽。“你在开玩笑。”
“别这样,我们要晚了,”他挽住了她的手臂,“妈妈担心她会成为第三者,所以她坚持要守在家里吃那盒情人乐园巧克力。她对我的约会感到非常激动,我已经很久没有约人出去了。”
艾莉显然吃惊不小,她不是那种善于隐藏感情的人。“我得早点回来,那件玩具救火车很让我头疼,我必须把这件事做完并在星期一送到亚特兰大去。”
凯尔为艾莉打开车门,然后自己坐进前面的驾驶席上。他意识到她并不情愿和自己单独出去,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别扭。为什么?他搞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坚决地改变了主意。
从他走进情人乐园大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起,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当他终于跟她搭上话时,她是怎么做的呢?她为他挑选了文身巧克力酱,还说过开心部位。想及此他不觉得笑了,车子风驰电掣般地驶上了大街。
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呆呆地望着前方。她似乎有点怕他,但到底是不是很难说清楚。她一会儿神气活现,一会儿又死板得要命,她比他最初的感觉要复杂多了。一个精通中文的翻泽--除了其他工作之外--不但要善于把说明书译成英文,而且还要使那些说明书便于父母们理解。
是呀。艾莉是个又聪明又风趣的女人,而且非常性感,但决不仅限于此。她的个性中隐藏着一股暗流,表现出了她的痛苦和失落。凯尔的知觉告诉他决不能操之过急,要更多地了解她,到时候她自然会讲出来。
他把车停在了抒情大酒店门前那个有服务员伺候的停车场上,又满怀骄傲地扫视了一眼那个很有艺术感的镀铬饭店招牌,然后他向艾莉转过身。艾莉马上朝他笑了笑,但他不难看出她的眉头是紧锁着的。
第五章
他们双双走进抒情大酒店的大门时,艾莉感到凯尔的温暖大手正扶在她的腰背部位。她深呼了一口气,想借以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过,她的幻觉中却突然出现了两只像老鹰一般大小的蝴蝶正在空中比翼双飞,她不相信那会是她和凯尔。
在遇到凯尔·帕克斯顿之前,她对性吸引一类的事情从来不以为然,尽管麦迪逊大街的那些广告公司在推销香水的广告中常常出现那种情景;好莱坞在兜售影片时也惯于用那一类事做幌子。她觉得那似乎太极端,太过分,太露骨了。不过她错了,那种事不但存在,而且现在就有。
谁能责怪她受到了凯尔的吸引呢?他穿着一套意大利设计师剪裁的夜礼服,使他的肩膀更显得宽阔;他那件蛋清色的淡蓝色衬衣把他的蓝眼睛映衬的更加蔚蓝;尽管他那一头褐色的头发梳理得不是很到位,但却给他平添了一丝英气。
他走起路来像运动员-样优雅,透着自信的神情,且多少带点冷酷。不过,他外表的狂妄被他眼睛里闪动着的幽默感--还有那个当年一定很顽皮的男孩残留的痕迹--淡化了不少。他显然是个很执着的人,从他那方方正正的坚实下巴可以看出这一点。不过,最突出的要算是他那迷人的微笑,还有那个为他增色不少的单一酒窝。
“噢--凯尔,我们一直在等着你。”一个女人热情洋溢地叫道。
“谢丽,酒店的情况怎么样?”
“当然是供不应求了。”谢丽说着看了艾莉一眼,她看人的那种样子说明她已经不年轻了。
“凯尔。嗨,见到你真高兴。”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矮个头男人说道。
“亨利,谢丽,来认识一下亚历克西斯·埃文斯。”凯尔招呼道,然后又朝艾莉转过身。“亨利是抒情大酒店的经理。”
“晚上好。”亨利面带开朗的微笑说道。他握了握艾莉的手,认真地打量着她,“我们见过面吗?”
“不会的。艾莉是一位技术资料翻译,她从没来过这儿,对不对?”
艾莉一时语塞。当初她和瓦伦丁老爹来这儿的时候,亨利曾经到过他们的餐桌。她张开嘴刚要回答,谢丽却插了进来,这下用不着她再用撒谎来搪塞了。
“问题就出在她穿的这件晚礼服上。”那位金发女人朝凯尔俯身说道,一边朝他投去风情万种的一笑。“两周前曾有一位金发女郎来吃过饭,穿的衣服和这件一模一样,当时亨利眼睛都看直了。”
艾莉进行酒店考察时通常都戴灰色假发,但她一直想知道如果是一位身着性感时装的金发女郎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好了,她到底知道了。那天晚上几乎所有男人都用含情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打心眼儿里感到不舒服。谢天谢地,她还是做她的栗褐色头发女郎吧,“金发时光”就让她幻想出的那位金发女郎去消受好了。
谢丽的目光-刻也不肯从凯尔身上离开。“那个金发女郎在家里肯定是个花瓶,她是和一个头戴灰色假发的老花花公子一道来的。”
艾莉咬紧嘴唇没有笑出声来。等瓦伦丁老爹听到这句话看他怎么说吧,就在这个有趣的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时,她注意到了亨利那专注而犀利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说,为什么她穿着同一件衣服?
“我要去把艾莉介绍给厨房里的师傅们。”凯尔道。
当他们从亨利身边走开时,艾莉听到自己重重地松了口气。你是在替人受过,她对自己说。理智告诉她应该对酒店瑞塔的事保持沉默,这不仅是因为她需要那个专栏赚钱,同时也因为她对和凯尔的这次约会不能寄予太大的希望。为什么要毫无意义地暴露自己的秘密呢?
“我的厨师名字叫达克塔。”凯尔不无骄傲地给她介绍道,“他是我从洛杉矶酒店挖来的,菜单上的所有菜肴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真的吗?他姓什么?”
“他只用名字,达克塔。”
艾莉挤出一个微笑,心里想,达克塔肯定是个自视颇高的人,她上次来拜访时从那些古怪的菜名上就能看出,他在洛杉矶混饭吃的时间太长了。达克塔应该再回到南加州去,
因为那儿的人们分不清什么是坚果,什么是水果,而且也没
人在乎那些事。
“达克塔,我给你介绍一位很特别的女士,这位是亚历克西斯·埃文斯。”
达克塔马上表现出了艾莉预料中的那些特点。他很年轻,长着浓密的淡灰色眉毛,有点装腔作势。不过,在他神气活现地介绍他的情人节菜单时,艾莉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很特别的女士,这是凯尔第二次用很特别这个字眼儿形容她了。
“面点师在哪儿?”艾莉问道,“我听说这里的甜点好吃极了。”
“是吗?”凯尔说,“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艾莉努力做出一个微笑。当初她来考察这家酒店时,曾经对这里的美味甜点赞叹不已。“我好像在情人乐园听见有人提起抒情大酒店的甜点。”她回答道,一面在心里对自己的扯谎感到懊恼。
“说下去!”达克塔催促道,“他们对这里的菜肴有些什么说法?”
艾莉抬头看了看搁在高处碗架上的那些铜制菜盘,意识到她把自己给逼到墙角里了。“他们没有谈到菜肴--只说了甜点。”
达克塔的笑容被愠怒替代了。
“我想那一定是情人乐园只供应咖啡和甜食的缘故。”凯尔安抚着他的爱将,“所以才没有人会想到真正的菜肴。”
达克塔像个自负的唐老鸭那样哼了一下鼻子。“也只能那样解释了。”
凯尔领着艾莉向厨房的深处走去,一位年轻姑娘正十分卖力地在一个冰淇淋模子上面吹制巧克力。
“玛丽亚,这位是艾莉。她听说人们对你的甜点评价非常高。”
“真的?”玛丽亚说道,显然感到非常高兴。然后她羞涩地望了艾莉一眼,艾莉能看出她在自己老板面前有些紧张。好啦,女士们,大家要站起来。
“告诉我哪种甜点是你最得意的,我要订一个。”艾莉说道。
“巧克力山核桃大蛋糕。”玛丽亚马上回答。
“好吧,一会儿见。”凯尔说完便领着艾莉朝厨房后面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想你一定想去看看储藏间。”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当他领着她拐过墙角时她说了一句。
凯尔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又笑了笑,现出了他那个迷人的酒窝。他的这一笑使她的脉搏莫名其妙地加快了。
“当然了,我是在开玩笑。我们今天在储藏间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我只不过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
“等等!”她喊道,心里明白他是想要吻她。
“我实在不能等到吃完晚饭以后了,”他向她靠近一些,“就吻一下。”
艾莉后撤了两步,她不能相信他说的话,更不能相信不争气的自己。两人都知道这“一下”意味着什么,她决不能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