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醒所有技巧娴熟的情人们,凡是重要的事情,千万别等到双方走火后再说……
第九章
回味着唇齿间的甘甜,我再醒来,身边已经不见了林天恒纤丽孤傲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寒着整张俊颜,犹如被天下人欠了债的佘风吟?!
“那个……天恒去哪里了?”
“……既然皇上已无大碍,他自然是被压回水牢了。”
“……”哑口无言的张大嘴,早知道我这边没事就换天恒遭殃,我一定会睡他个天昏地暗,装死装到林天恒彻底康复为止!皱起眉头,我不声不响的垂下眼帘,在后者看不到的位置,精亮的眼瞳灵活地转动起来,一个主意渐渐在心里成了形。
再怎么说,我身为小攻……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儿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继续受苦的?!即便我没有天书里那些惊世武功或雄才大略,可我对林天恒的珍惜不输于任何人!打定决心,死马硬当活马医。只祈祷最近热衷于诳骗耍我的天书,在关键时刻,千万不要再出弊漏……现在那上面的计策,可是举目无亲的我唯一的军师了。
“风吟~~~”盯紧这几日来我见到的唯一一个外人,我清了清嗓子,心一动便立刻展开了行动。其所谓敲山震虎,我好歹是他爱人的三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唤起他对四弟的温存,就能怂恿他偷偷放过天恒,给我们一条出路了~~~!想到这,我伸手扯住准备离开的对方,抬起头,俊颜上就差浮出“诚恳”二字了:“你……难道就真的没爱过瑜王吗?”
“当然没有。”沉下脸,好像再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摔开我的手,佘风吟斩钉截铁的反驳道,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
“你、你就不要装了……朕知道,四弟他伤你太深,伤到你想装作不认识他。”
“我本来就不认识他!要不是奉命去刺杀他,我更是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他!”
“真的?”呆了呆,佘风吟的表情不像说谎,可他这么帅,我四弟也那么帅,他们没可能是清白的啊?难道天书算错了?还是……
“……风吟啊,你仔细想想,在去刺杀瑜王前,你有没有中过毒、磕过头、练过神秘的武功、被人下过蛊、生过重病、落过水、受过惊、捡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吃?!”既然佘风吟没说谎,那他一定是失了忆!没错!他肯定是忘记了与四弟的恩爱时光,所以四弟才会那么激动,恨不得在天牢里虐死他这个无情无义没良心的家伙~!
微微一笑,找到症结,我才可以下猛药啊……
“这……皇上为何有此一问?”
“你别管!总之……你一定有一段时间的事情想不起来了!对不对!对不对——”两眼一亮,看到佘风吟被问得低头深思,我敏锐的嗅到了一丝暧昧!
果然,天书说得有理,失忆随时可能发生,而且被忘掉的一定都是最重要的人事物!就算一个人还记得他七岁时喂过的野狗是什么毛色的,也肯定记不起曾和他日夜缠绵的人是何模样!
在我焦急的催促下,后者无计可施的颦眉思索了片刻,不是很确定的嗫嚅道:“经您一问……我在三年前的冬天曾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倒在了一个山洞里人事不知……呃,再醒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自己躺在山下小镇的一间客栈里,伤已好了七七八八,也不知道是被何人所救……”
“原来如此!当年救你的人就是四弟啊!”不过我记得三年前的冬天,四弟不是得了伤寒,在瑜王府躺了一个半月吗?……没关系……一个冬天也是很漫长的…………
“可是……没可能啊!我、我见到瑜王时,一点也没有熟悉感!怎么证明他是救我之人……”闻言,佘风吟浑身一震,脸色微红,平静无波的面容立刻乱了方寸。可见,对于当年被救之事,他也是很介意的!希望在际,我立刻坐起身子,乘胜追击:“没关系!你脑子记不起四弟来也无所谓……你的身体一定还记得他~!”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再和瑜王上一次床就可以想起来了。”这招在天书中几经考验,屡试不爽,是绝对的金字招牌!
“……难道、难道那个人趁我、趁我受伤之危,居然对我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倒抽一口气,佘风吟的步子大乱,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子,但眸中杀气立现,大有我一点头他就提刀去阉了四弟的趋势!这我就不乐意了,你忘了不代表你是被迫的,而且……谁能证明不是你占走了我四弟的便宜,吃干抹净不付帐,害得瑜王因爱生恨,嗜虐如狂?!
“风吟,你不要激动,再做一次不就真相大白了?”眯起眸子,我语重心长的摇头叹道。而佘风吟不愧是孺子可教,这回连话都不等我说完,话音方落,他便脸色惨白地瞪了我一眼,拧身夺门而出,不知去向?!茫然地目送着脑子被我搅成浆糊的他快如旋风的消失在门口,我想要挽留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许久,自失的一笑。
算了……早就不指望佘风吟会亲自出马帮我救人,他终究是太后的手下,肯不阻挠我去救天恒已是徇情枉法。眼下虽然和原本的期待有了偏差,可佘风吟赶去找四弟叙旧,不也正方便了我去水牢带走林天恒吗?
深吸一口气,重整旗鼓,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兴奋的满心只想快一秒见到我那落难的佳人,完成英雄救美的攻举:“天恒小亲亲~~朕这就来了……呵呵……”
第十章
诺大的一个院落,竟真如天书所说的一般,连半个守卫也没有。似乎每个人都深谙了妨碍别人爱情会遭马蹄的道理,为了方便我去救人,纷纷四下回避,让出空空荡荡的甬道任君横行。见状,我见怪不怪的笑了笑,正要得意,却听到不远处的拐角耳房里悉悉簌簌传来了低沉的对话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定是老天爷怕我不清楚水牢的具体位置,特意留下的小猫三两只,专供我威胁利诱,逼问内情用的!感激地合什双手祷告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虔诚过,顾不上细思量,撩起衣摆,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蹭过去,竖起耳朵凑到纸窗边沿。
根据前辈们的切身验证,这种时候敌人是绝对不会浪费主角时间去涉及家常里短的,他们高谈阔论的内容囊括一切绝不可以被外人听到的重大机密,而且十有八九你要的讯息就含在其中!不过……既然是绝对不能被人偷听的秘密,他们到底为什么非要拿来当聊天的谈资呢?唉~果然是天意难测,天意难测啊……
怀着疑惑,我眯起杏眸,凝神聚魄,尽可能地把逸出窗外的每一个字捕捉到脑海里。然而,当陌生的诉说告一段落时,屋里另一个人那熟悉的淡雅嗓音随即刺入骨膜,惊得我险些暴露目标!没有错!那个声音不久前还在我身边呢喃过,我耳廓上的皮肤还记得随着那低沉的震荡拂过来的清香气息——说话的人……是林天恒?!他不是在水牢里吗?!他不是被关押吗?!为什么现在却出现在陌生的房间里,呼唤着陌生的名字,谈论着我一点都听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
林天恒……我还记得他颦眉时的模样,但此时此刻传来的冷笑声竟已是如此的陌生……
“……对,整件事绝对不能让皇上发现端倪!行刺瑜王的事情要趁热打铁,不能再拖!派人去动手了没有?”
“侯爷放心,佘风吟失风被捕过,属下调他去伺候皇上了。目前,由云伊带他执行任务,估计现在已经潜入王府,用不了多时,就可以将瑜王立毙刀下!”
“很好,拜皇上所赐……我们的计划全都乱了套,眼下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侯爷……您认为,皇上在您准备去偷放风吟的时候出现在天牢里,真的只是巧合吗?万一要是走漏了风声,您的处境岂不是会……”
“姜颀,你问的太多了。”
“属下知罪!只是……只是属下实在是为侯爷担心啊!若是被皇上发现刺杀四王爷是您一手主使的……君心叵测,就算皇上对您宠幸有加,也难保不会大发雷霆,将您治罪……”
“……我不是交代过你们了吗?统一口径,不论怎样,全都推到太后身上!”
“但要是皇上去和太后当面对峙呢……”
“……我不会给陛下这个机会的。解决完瑜王,下一个就轮到太后了……”
“侯爷,这样冒天下之大不讳,值得吗?”
“……姜颀,你出身富庶,你是不会懂得一无所有的恐怖的。那种无权无势,受人欺凌的侮辱,我已经尝够了!所以,我决不能……”
听不清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了,我的太阳穴附近一片嗡鸣,脑子空空的,眼泪在眶中打着转,浑身抖得如秋风中最后一片执着于不肯落地的枯叶。我不想相信!但亲耳所闻又不由得我不相信。我不想怀疑,但太昭然若揭的事实又让我不得不怀疑……
没道理啊……天恒,你本该爱我的,就如我死心塌地的爱着你那样……
没道理啊……天恒,你不该背叛我的,我已经把天书里会阻碍我们的矛盾全部扼杀在摇篮里了,不是吗?!你已是颐国的男皇后,手握兵政大权,挥指满朝文武。你已是天下人承认的我的伴侣,举国有口皆碑。你的家人已被妥善的安置好了,你的朋友我从未限制你与他们凭古论今。
宫里琉华殿长明灯昼夜不熄,宫外昭羽侯府前门庭若市!
天书里一个小攻可以给你的……我全都给了你啊…………
你还要什么?我的情不能满足的是你对什么的渴求?!
是肉体吗?还是……你那追逐至高无上地位的贪婪的灵魂?
若是按照天书所说,很简单,江山万里不比美人一笑展颜!不论是自己千辛万苦铁马金戈打下的皇朝,还是盛世里歌舞升平的皇位,再或者历尽艰辛,忍辱负重争得的皇权……天书里的皇帝们,为了与所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就算再怎么不舍得,再怎么辗转反侧,到头来,都是潇洒的挥手作别,留一纸传承,谱一曲佳话……
那么,我是不是该冲进屋中,搂着你,笑一笑,供手让出九五之尊?
然而……在天书中摸索了太久,我险些要忘记了自己的本意!我不是立志要作一个明君才去乞求上苍指引的吗?我遵循天书寻找男妃,不是就因为这是欲立天下先省己身的原则吗?!我会去爱男人,去遇见林天恒,去爱上这个美则美已,却与我同性为阳的男子……不就是为了天书上的明君之道吗?为什么如今天书却又要我放弃权势,唯孑然一身方可换得与他双宿双飞?!
哪个是错的?哪个是对的?天书的安排自相矛盾,到底是何用意?
我也听闻过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的佛理禅说……可此时此刻若选择放弃天下,我努力了那么久作明君又有何意义?!不为明君,我不会爱上林天恒;但我爱上了林天恒,又作不了明君了吗?黎民千万,河山千里,岂是儿戏,岂可儿戏……
江山与美人,天恒……你选择的是前者吗?你聪明一世,还是选错了吗……
那么,辜负圣恩,逆天而行,朕便不得已……要你付出夏虫语冰的代价了!
“皇上?!属下救驾来迟,幸得您无恙——”期待中贴身侍卫寒凌的声音终于响起,我就知道,天书自有安排,需要的人总是在尘埃落定后姗姗而来。但天书也没有错,他们来得……又偏偏恰是时候!
抬起头,在跃下屋檐的侍卫眼中,看到了映现在内的连自己都陌生的冰冷目光。我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反正我是笑出来了,听着屋内短促的惊呼声,笑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的疯狂!我在笑林天恒,笑他犯了天书中最傻的错。我更是笑自己,笑依照天书,小心谨慎,没有疏漏却输了所有的……这样的一个自己。
那个姜颀是谁?是不是他对你来说就如同盛枫的景元?是你真正决定去托付的人?
那个伴了朕六年半的贤明皇后又是谁?是不是……你遵照天书,配合朕所扮演的一个角色而已?!要天下的你,要情忠的你,爱我的你,害我的你,林天恒啊……哪个才是你?
我以为自己是懂你的,但爱给出后,心沉沦后,才猛然顿悟!
我……竟是从未懂得你……从未看透过你那汪深隧不见底的双眸……
我给的,你不要。而你要的……朕,给不了…………
“皇上?!您还好吗?属下当日慢了一步,没来得及阻止那贼人带您入院,这外面又设置了奇门遁甲,里里外外耗费了几天的时间,实在是……”寒凌被我笑得涨红脸的样子吓坏了,而破门冲出的林天恒,那刹白如雪的面色又令他方寸全无。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喉头的腥甜,我看也不看僵立在侧的情人一眼,凉凉地笑着,云淡风清地问着残忍的话:“寒凌,你不必急着告罪。朕且问你,以你的武功,要力战昭羽侯可有胜算?”
“这……”左右为难地瞥了微微颤栗的林天恒片刻,似是估算了一下两方的实力,寒凌纵然百般不解,还是照实禀报:“莫说昭羽侯气色不佳,便是寻常状态,属下扎实了二十余年的功夫,也可稍胜习武六年不到的林大人。”
“很好……”抬臂打断忠实的下属补充的说明,我只要听结论就可以了,所有似是而非的场面话,所有你来我往的奉迎,我已不感兴趣了,我已再不想听,一句也不想听了!
“寒凌接旨,朕要你立刻擒下昭羽侯!断手断脚也无所谓,朕要活的!”骤然回眸,怒中含怨,恨里带悲,我镇定地瞪视着仰天长叹的美男子,却不知他映入眼帘的绝望……是属于我的,还是属于他的:“寒凌,动手!记得留他一命,死太便宜了……他、还、不、配!”
天书中惨遭背叛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说过?天书中手刃爱侣时是不是我此刻的心情?天书里,曾有谁说过和我一模一样的话,曾有谁伤得和我一模一样的深……
我的话音已落,寒凌出手的招式已收不回来。静静地,我等待着林天恒的慌乱,我等待着林天恒的反击,我甚至猜得到,他也许会像天书里描写的那样,把摇摇欲坠的我挟持为质以求逃脱!林天恒……莫以为机关算尽,朕只是你掌握中的一枚棋子!莫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