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根源,产生在一个平凡的同人女家中……
“妈呀~~~不要啊~~~那是偶的命根呀~~~~~”死命的抱住一脸毅然决然的母亲,某女狼矜持全无的哀嚎着,不顾形象,只期望可以救会对方抱走的满箱宝贝书籍!然而……身为人母,主妇没得商量的冷冷举起巨大的纸箱,把前者积攒了近五年的BL漫画和小说通通由敞开的窗户丢了出去——
“作梦!休想留住这些毒害青少年的万恶之源——”好在她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属于有贼心没贼力的那种……否则……想到不经意间看到的书中内容,主妇打了个哆唆,合什双手虔诚的宣了个佛号,声音之大,完全压过了女儿尖锐的惨叫,以及老公慢了一步的惊呼……
“老婆——就算咱们家窗户下面就是垃圾场,你也不能在二十三楼用扔的吧——”
熙元十五年,七月七日……
好不容易从母后的乞巧宴上溜出来,嗅着龙袍上沾染的挥也挥不去的脂粉香,我深感不悦的皱起双眉,烦躁的挥退太监宫女,一个人贪婪的呼吸着略潮的空气,缓步走到了御花院中,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月光清凉如水,静静地洒在大地上。举头仰望着星罗棋布的苍穹,万物如一,皆入轮回,在天的眼中,生命是那么渺小,是皇帝又怎么样?我苦笑着叹息,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粒微尘罢了。孤独的时候,人总是会想很多很多……
我就坐在青石光滑的表面上,想记起去世的父皇,那位天下皆知的明君是什么模样。可惜,他走的太早,大去那年的冬天我才三岁,除了隐隐约约地能在记忆里勾勒出一只温暖的大手外,我对于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三岁登基,在巾帼不让须眉的母后坐镇下,颐国的皇帝,我做到今天已是第十五个年头了……
我已经十八岁了,是颐国男子成人的年纪。
不久前的乞巧宴上,母后语重心长的拉住我的手,告诫我,半年之后,她便会将国权全部交给我这个少年皇帝,而我,则必须作一位让天下人过上好日子的明君,像父皇一样的明君。我很愿意作明君的,但是……没有人真正告诉过我,什么才是明君应该作的。
我翻遍了御书房中的所有经史子集,说的都是道理,但太空泛了,我摸不清楚。
老迈愚腐的太傅只要听到我把古书倒背如流就心满意足了……
而很多的疑惑,我自己都理不出头绪,又该如何去询问?找谁去解惑……
我只有十八年的岁月,都在这深墙内渡过……
我不知道百姓是怎么想的,没有人说过,没有人告诉我……
轻轻一叹,我站起身来仰望苍穹,合什双手,明知没有奇迹,我却还是傻傻的祈祷,向掌握了一切的苍天,向逝去的父皇……
“苍天在上,感念朕,不,弟子洛云舟的一片真心,请解我疑惑,何为明君之道?”
祈祷这东西我从记事起就会了,第一次祷告好像是为了父皇的健康,后来是为了风调雨顺,国富民强。只不过,我活了十八年,这夜的祈祷,是唯一上达天听的一次!因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天就突然一暗,月光不见了,遮住上方的是一个巨大方形物体……
首先砸到我脑袋上的是一本巴掌大小的纸制物,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
“……”连喊救驾的机会都不给我,瞬间,巴掌大的书籍铺天盖地的降了下来,接二连三的敲中我的身体,直到把我敲昏在地,就地掩埋……
满头顿痛的昏倒前,我最后所作的,就是用半死不活的呻吟声感激苍天……
“老天爷……朕一定不负所托,好好钻研天下之道……只不过……下次不要用砸的了好不好……呜——”
第一章
值得庆幸,我昏迷的程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抢在被人发现前醒转过来,我当机立断的把所有的天书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密室里,用各种借口挥退众人,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的文字和图画通通牢记在心!
幸而天书上的文字我大半识得,虽然说有些词汇弄不清意思,可久而久之,书读百遍,意思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然而,天上与人间的文化差异还不是最难克服的,在看明白仿佛寓言一般启迪我深思的诸多故事后,我忍耐着头昏、反胃、呕吐、愤怒、绝望等等情绪,很努力的用自己授命于天的智慧去从截然不同的故事里找出上天要给我的答案。
如果轻轻松松就可以领会,那便不叫天机了……
不过就算总结出的结论多么不合情理,是老天爷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两个月之后,我终于含泪将最后一本天书付诸烛火,毁之一炬。既然天意我已领悟,那么就没必要再留下这些珍贵的具有昭示性的天书了。原来如此……上天是对的,在处理国事前,身为皇帝,我最先应该做的,是对自己本身和周围的人情世故有所了解。
只不过……
我是听说过颐国流行男风,可没料到如天书所说的那么严重啊~~~~~!!!
根据我对天书的总结,这全国上下,不分贵贱,不论贫富,不忌亲疏,不辨敌我,不理老幼……只要是长得还算入眼的男人,都一定喜欢的是男人!而其余长得歪瓜劣枣的男人,他们可悲的一生都在觊觎美貌男子而未果的道路上前仆后继着!至于女人……她们的存在就是给予这些相爱的男人们以考验,顺便将男人们的爱升华到下一代身上延续下去……
我从来不知道,母后她们的生活是如此的艰苦——
难怪曾经有位才华横溢的宫娥哭诉,说是这辈子最悲哀的就是生了个女儿身……
若非有天书指点迷津,我到现在一定还蒙在鼓里!
本来我一直相信,我是喜欢女人的,那种香香软软的身体,才是我一生的归宿。
后来看了天书我才恍然大悟,那都是我未开化时的错觉。在天书无数个血例中我明白了,我,身为一个年轻的皇帝,手握天下,该喜欢的人肯定应该是男的!会喜欢女人,只是我还没有遇见心仪的男子罢了……等我见到了他,三千粉黛在我眼中都会变得苍白无物!
当我领悟到这个残酷的事实时,我挣扎过,但我早就在父皇死去时明白了天命的力量,那是一个凡人无法抗拒的,身为皇帝也不行……所以我唯一可以去做的,是尽量在不知何时就要突然降临的爱情中,守住我皇帝的尊严,争取到所谓“攻”的位置。
想到这里,我连忙吩咐太监端来一面最大的铜镜,打算好好钻研上天赐给我的本钱。
根据天书中的攻受分配原则,像眼前铜镜中这样一个黛眉如月,杏眸灼华,俏鼻朱唇,贝齿香舌,青丝柔顺,细腰纤韧,身形如玉柳卓然,风姿如高岭幽兰的年轻男子……不论他是手握权势还是富可敌国,不论他是愿意还是被逼无奈,不论他是健康还是弱不胜衣,不论他单身还是妻妾成群——他都一、定、是、小、受————
镜子中,我本就白皙的俊颜再无血色,在意识到自己注定的角色后,我很痛快的双眸一翻,向后倒去……
“皇、皇上?!来人啊——快传御医!皇上厥过去了————”
铜镜落地的巨响狠狠砸在我破碎的心上,太监与宫女们乱作一团,冥冥中我感觉到自己被抬上了龙床躺好,但当天书中关于受君的描写在记忆中涌起的时刻,我真的有了弃天下于不顾也无所谓,就是不要醒回来的冲动……
天书有云:做皇帝难,做明君更难,但做好小受才是最难——
老天爷……这副我从未留心过的臭皮囊,算不算你给我的考验?!
第二章
我在床上高烧昏迷了三天,醒来时恍若隔世,想开了许多方面……
命运是老天爷操纵的东西,我能够窥视一二就是万幸了,违背是绝对想都不敢想的。
然而,回忆着天书中生动形象的描写,再参照老天爷怕我看不明白而送下来的画册,我很容易联想到,一旦做了受之后,那永无翻身之日的悲凉……
虽然说大体上,小受们都被所谓的攻伺候的不错,每场云雨之后有人搂有人疼有人擦洗有人哄的……可是以上的种种都无法掩盖身为受方那第一次疼得死去活来的必经阶段!若是我没记错,万一赶上小攻吃个醋发个飙什么的,受方就更是惨不忍睹了,不是大出血就是出气多入气少,没个十天半个月休想爬下床来!因此,衡量之下不难得出结论,即便我当皇帝久了,不太愿意去伺候什么人,可伺候谁也不过是一晚上的殷勤,总好过接下来三四天混身松骨还得爬下龙床去上朝吧?!
所以,我会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想要征服天命改作攻君,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天书纵然没有绝我之念,提供了些虚受实攻的例子给我,但那里面的小攻都属于长得弱不禁风,实则武功盖世的主儿!想到这我不禁怅然……当初小时候偷懒,母后要求我去练武,我偏嫌要早气要流汗要吃苦,说什么也不答应,不是装病就是撒娇,终是将强身之路放弃掉了!现在回忆起来,才恨那时候不懂事……
母后,您的一片苦心我总算是明白了~~~~~要不是我不听您的话,现在也不会落得准受的地步了~~呜呜……
哀怨地躺在锦榻上,脑中拼命搜索着天书的内容,轻易认输不是我的性格,会被挫折打败我就不会被选中做皇帝了!母后说过,先皇虽然过世的早,但子嗣也并不单薄,除了我这个三儿子,还有四个龙种。其中大我五岁的璃王因为是宫女所出,没有地位,不予考虑外……二哥瑾王,四弟瑜王,五弟顼王,哪个不是贵妃所出?而先皇就是看中了我坚忍不拔这个特质。
听说当年我两岁时看上了父皇腰上的一块玉佩,求着闹着父皇都没舍得给。而我竟然以两岁的稚龄,契而不舍的挂在父皇胳膊上吊了七天,吃饭睡觉批奏折,威逼利诱哄加骗,全部无效!最后是父皇仰天长叹,把玉佩亲手拴在了我身上,并感慨非我不能承袭颐国的千秋大业……
所以,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太子,又莫名其妙的做了颐王……
要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抵抗,乖乖接纳受的位置,我又怎么对得起先皇所托,母后的期待呢?想来我不能纳后生子已是一大憾事了,但那个是注定的,我也没办法,谁叫我生得还算不错呢?可要连攻的位置都争不到,我看天下还不如拱手让人算了!反正落到一个五天里至少三日下不了床的昏君手里也是灾难——
黄天不负有心人……
就在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苟延残喘到第七天时,突然,灵光一现,茅塞顿开!
虽然说,亡羊补牢,想要重新把十八岁的我打造成小攻是来不及了……
可是,至少我可以去找个比我还要符合小受标准的人来喜欢吧?!
按照天书的标准,男人与男人不过分为四类:
强攻强受——没戏!从娘胎里开始练武再吃一堆仙丹捡一堆密籍还差不多……
强攻弱受——要是再不争取,这估计就是我今生的写照了……
弱攻强受——风险性太大了,一个弄不好就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天书说的清楚,男人这一辈子能刻骨铭心的去爱也只有一次,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我冒不得如此大险。
弱攻弱受——天可怜见,总算剩了条活路给我~~~~~~~
翻身从龙床上爬下来,我吩咐惊喜的小太监拿来文房四宝,细细的列举比我还受的人必须具备的条件。看我容光焕发的样子,小太监乐不可支的奉上了笔墨,我稍一沉吟,凭借过目不忘的本领,把天书的精髓归纳而出,跃然纸上——
首先,我长得很阴柔,所以必须找个和我一样美艳甚至更柔媚的男孩。
其次,我的脾气温吞,所以必须找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最好能把“君臣有别,万不可以、下、犯、上”这个铁律刻到骨子里去的大家子弟。
再次,我不会武功,所以必须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才算保证。
又及,我的权力很多还掌握在母后手里,最好挖个后台不是很硬的人。
最后,我身体比较单薄,只有寻个病美人才够得上万无一失~~~~~~
洋洋洒洒地列了一大堆条件,觉得选秀女都没如此头痛过。
身边的小太监没有吓昏确实出乎我意料,不过就在我转头玩味的看着面部表情僵硬的他时,对方突然很小声的嘟囔道:“呃……皇上,您这描述的不正是盛尚书家的二公子吗?”
“哦?”挑了挑眉,我听见了老天看眼的声音——
“启禀皇上,盛尚书家的二公子是京里远近驰名的神童啊……比您小了两岁,和他那号称风华绝代的娘亲长得是一模一样,听说不少王孙贵胄还因此前去调戏,上上个月在青云寺门外,硬是让盛二公子连羞带气的晕了过去,当时他那拂柳般弱不禁风又顾盼生姿的样子,叫寺里的出家人都看得痴了呢!”有了我的催促,小太监更是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说个不停:“况且,盛二公子是老太学的得意门生,年纪虽小,君臣之礼,进退之则,无不谨守慎遵!被太学士们以翠竹为喻,赞他是谦谦君子呢~~~只可惜,盛二公子在娘胎里就落了病根,唉……要不是有病体拖累,他必是栋梁之材啊……”
“……”听听,这不是完美的小受还能是什么?!我眼前一亮,连摆皇帝架子都忘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追问:“快说,那盛家次子叫什么名字?”
“呃……禀告皇上,盛二公子单名一个枫字,雅号玄卿……”果然,连名字都透着个受味~~~入诗入画……
为了明君的远大目标,为了神清气爽的后半生的每一个早晨,我做了天书上有权有势的小攻们经常都会做的一个选择,那就是——仗势欺人。凭借我皇帝的身份,叫盛尚书那个愚忠的“闲”臣送个儿子入宫,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至于不幸中奖的盛枫,你不要恨我,我是遵照天意才找上同为男子的你的,呃,虽说天意也没有指名点姓吧……但谁叫你比我还受呢?我不压你还等被人压不成?
“传朕旨意,就说朕久闻玄卿才子的名号,特命他入宫伴读,五日后送进大内,不得有误!”天书上的小攻们都是这么无赖的,虽然我初次做还觉得有些尴尬,可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这道我认为最明智保身的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