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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的童话 page 4 作者:冰卉

  说来,她对不起的人还真不少!铃木老师是其一,其他林林总总,各科目的老师更是不消说,就连向地问路的路人也常常被胡里胡涂地指到别的地方去。

  当然,受害最深的就属几个和她较好的同班同学。

  每次她们都要耳提面命、再三交代今天哪科老师又出了什么作业,明天又安排了什么考试。就连她挨罚受骂,她们都还会在事后谆谆告诫,要她多少收敛些,免得日子难过。

  天知道,是她日子难过,还是她们受她之累而日子难过。

  最惨的是,她们说了许多,却完全不知道她听进了多少。说有五分可能还太多,怕是连一分也没有。

  只要她的功课没做,就会带到课堂上边睡边写;书没念,考试照考,成绩照样高分。三年下来,铃木老师总是盯她盯得紧,却是自己徒增白发,同学唉唉叹息。

  总归一句,亏她们还有耐心同她说话,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现在想起那段日子,她竟然有些想念铃木老师久达的斥骂声。

  这样好像有那么一点不道德……

  是吗?

  偷偷吐了吐舌,学着楚琳俏皮的小动作,丁水柔的脸颊依然胶着在抱枕上,不想起来。

  枕上犹有余温,在在提醒她梦境的真切。

  还是,不想起来……

  奇怪的是,她不是早就淡忘了吗?

  为什么在梦中竟是原地清晰?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似的。

  丁水柔抱着抱枕,嗅着上面自制芳香精油的味道,神智迷惘地想着。

  于是,她放任自己再一次趺入迷离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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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在长廊遇见了他。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他是上回的那个男孩。

  他,仍是背着光,面孔依旧模糊。

  背景是雨,淅沥淅沥地打在屋檐上,让校园有种迷蒙的凄美。

  而傍晚的长廊一片清冷,拖曳出两道长长的阴影。一道是她的;另一道则是他的。

  颐长、挺拔,他身姿卓立,屹立在长廊一角。整个身形有三分之二以上隐没在阴暗中,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他斜背在身后的剑袋。袋里是竹剑?  他是剑道社的?

  瞧他背着剑袋的模样,应是社团刚结束吧!她眯起眸子,懒懒地打量着他。

  好困…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奇怪?她不是在梦中吗?怎么还这么爱…爱困?

  忍不住地,她又打了个呵欠。

  懒得再深思,思绪一转,看了看四周。

  她怎么还在这儿,没有回家呢?

  是啊!

  同学都走光了,瞧这光景,早已过了放学时刻。

  她为什么还在这儿?若没记错,以前她放学后虽然会留下来照顾教师办公室前那一排排观赏植物,或是到园艺社去浇花…

  不过,今天下雨了呢!

  雨天,植物是不需要浇水的,那她为什么还在这儿不回家呢?

  难道,她又睡过了头?混过了一天?

  呃,也不是不可能……唉,她的脑袋里又是混沌一片。

  算了、算了,她放弃了,不想了。

  太累了……对!太累了。

  好想睡……呵……

  雨,还是淅沥淅沥的下,始终没有停过,长廊上就只有他们两人,相对无言。时间静静地流动着,长廊下,泥土地上,教雨水冲出了一个个的小水洼。雨滴在其中跃动着,激起一固固的经漪。

  他们就这么对看,大有站到地老天荒的态势。

  是相看两不厌吗?

  可是,她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楚呢!

  算了,就这么着,无妨的。

  反正无言尽管无言,她亦不觉得尴尬,因为她向来不多话的。

  对她而言,把说话的时间折抵来睡觉还比较合算。人人皆知她极重眠,四季不分。说话多累,还得花力气,不是吗?她向来极懒,再说,赔本生意她是不做的。

  呵!差点忘了,现在她是在梦中,中学时代的梦中,还没踏上职场呢!算盘不必打得那么精。边打着呵欠,她移动步伐,缓步越过了池,自顾自地把手伸出长廊外摊开,任冰凉的雨水滴落手心。

  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问她,她也不明白。

  其实,她不喜欢雨的,她喜欢的是暖阳。

  暖阳与雨天应是相对的,然而虽然她不喜欢下雨,却也不排斥。

  毕竟,植物们要阳光,也需要雨水,而且下雨也省了她浇水的辛劳。

  说到底,她完全是以植物为出发点来考量,这与一般人惯有的思维不同,她就是这么奇待,总教人惊讶。

  只是,在她心中,却宁愿自己日日浇水,也不愿乌云遮蔽了她的艳阳。

  是的,她的艳阳。

  她很狂妄地私自这么认为。

  因为她是真的喜欢暖阳,喜欢极了。

  她喜欢被暖阳照拂,喜欢身心同枝叶般舒展开来的感觉,那会让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如同植物,与植物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所以何妨,就这么狂一次吧!

  就让她狂妄地把艳阳纳为已有!

  其实,她并没有忘记,植物在艳阳下是会干枯而死的,她还没有粗心到这种地步。

  只是,她宁愿自己勤劳些,为心爱的植物架起遮阳棚,或是一盆盆移进室内。至于校园里的树木,她并非不关心,只是它们本来就不怕日晒两淋,用不着她担想着、想着……

  倦意又袭了上来,眼皮渐渐沉重,一点一点地往下合,恶意催促她人眠。

  伸出长廊外的手,她就这么忘了收回,逐渐冰冷。

  忽地,被拦腰一扯,一只温热的大掌不请自来地覆上她冰冷的手,身后则传来剑袋掉落的沉重声响。

  嗄?

  她难得惊讶,然而,这次却是结结实实地吓着了。

  他只是个陌生人哪!他们根本就谈不上认识。

  他。。。真是逾矩了。

  她从来没跟男性如此靠近过,但向来温吞的她却——时反应不及,只能兀自发愣。

  而她的手也就这么任人握住,忘了抽回。

  霎时,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猛然窜人鼻间,令她措手不及。一股热气在她颈项间徘徊,教她闪躲无处。

  不、不要……

  不是害怕,只是想逃,下意识地,她知道这男孩不会伤害她,她就是这么深信着。大概是因为他的举动很温柔吧!

  可是她还是想逃,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想逃的吧!

  毕竟,她被一个陌生人唐突了……

  不!其实,她知道这不是答案,她想逃是出自于一种特殊的直觉,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盯上了……

  对!就是这个词汇子—盯上!

  她一直通寻不着的词汇。

  先前还不觉得,现下,她心里的感受却是深刻极了。

  看不见身后,丁水柔却敏感地察觉他的目光锐利,带着灼人的热度。

  热到几乎要烧穿了她的背!

  突地,她浑身一颤。

  似乎误以为她的颤抖来自于寒冷,身后的大掌更加紧握,掌心的热度仿佛呼应着他灼热的目光,源源不绝地向她传采,渐渐温热了她的手。

  好暖…她才这么想着,握住她手的大掌却忽然略略抽开,让两人的手心间灌人了些许冷空气。

  “还不是时候。”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带着些许霸气,巧妙地勾动她的心弦。

  这是对她说的呢?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完了!她更想逃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像是接到了最后通牒。

  她就像是一只笨拙地一脚踩人陷阱的小动物,正竖起毛,保持高度的警戒。

  难道她现在只能任人宰割?

  呜,好想逃……她好想逃……

  不行,她没力了,又想睡了。

  也好,就让她睡死吧!这样就不用再烦再想了。

  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此时此刻,她决定宣誓加入鸵鸟一族。不过,谁能告诉她入会手续在哪里办啊?

  “喝!”不由自主地,她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冷!

  男孩的大掌正式撤离,她一时不能适应,手无意识地抓握了下,却只捉到一团比自己被温热过的手更冷的空气。

  不知何时!男孩背起剑袋!从与她相反的方向步人雨中。

  转过身时,她只见男孩的黑发在两珠的浸濡下狂傲不驯地

  随风乱舞。

  好像……一团火,一团燃烧中的火热太阳。

  他明明是黑发,她怎会有这种错觉?

  对了,伞!

  环视四周,她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伞。

  她想逃离他,却又矛盾地替他寻伞,真是可笑极了。

  “等……”扬起手,欲伸出长廊之际,她却又突然放下。

  差点忘了,她不能随意淋雨,即便只有手亦然。

  淋雨总是会让她感冒,屡试不爽。

  刚才她怎会傻到将手放人雨中呢?真是傻透了!

  “苹果的香味。”男孩忽然顿住脚步,修长的身形在雨中显得有些处幻。

  “什、什……么?”距离有些远了,她听不清。

  “你的身上有苹果的……香味。”顿了半响,他的唇扬起一抹雾气的笑。

  然而,她还是没听清楚。

  天空的雨无止境地下着,密密地织成了一张网,一张雨的网,一张空间的网,一张时间的网……一张回忆的网。

  一张有心人设下的……情网。

  第五章

  情人节还没到,丁水柔就开始准备了。

  只见她以蜗牛般的速度拿来各色缎带,脚步还踉跄了下,只因她秉持不看路的恶习,被门前的台阶给绊了一下。幸好她走得够慢,否则这一下于不跌得头破血流才怪,而她那较常人略微苍白的娇颜就会更“色彩缤纷”了。因为她的额头上正贴着一块显明的0K绷,正是昨日她走路不看路,不小心撞上路旁电线杆的悲惨结果。

  行至花店门口,她习惯性地倚着花店的玻璃门闭上眼,小憩了起来。直到十分钟后,她才又拿着缎带,缓缓前行。踏进店门,丁水柔困倦地打了个呵欠,隔了好半晌,才掀起眼皮,懒懒地扫视室内、找寻放置缎带的地方。迷蒙的眸光定在花店角落几张相连的高脚椅上后,丁水柔却迟迟没有动作。

  没多久,却见她眨了眨眼,一副迷惘的模样。

  不消说,她方才定是参禅入定去了,这会儿,怕是连自己要做什么都给忘光了。

  果然,丁水柔略显呆滞地僵在原地,一副完全不记得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动作的模样。

  停顿了好半晌,她方忆起自个儿的工作,便捧着那一大堆缎带,一步一脚印地努力朝角落前进。

  好不容易将缎带放置妥当后,却见丁水柔困惑地一顿、仿佛还有什么事是要做而没做似的。偏着头,想了想,她的脸上还是一片茫然。未及片刻,懒得再想,她很快地决定放弃。

  缓步走向柜台,摸出柜台下心爱的鹅黄色抱枕,她随即将脸埋入松软的抱枕中,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长睫慵懒地掀了掀,丁水柔磨蹭着抱枕,一脸的幸福舒适。

  然而,尽责的小绿却不知何时自半掩的宠物篮里爬了出来,顺着植种边缘,无声无息地爬至丁水柔身前,然后缠上她的皓腕

  左腕传采的冰凉触感教丁水柔浑身一震,水眸半张,出现了少见的几许清明。“唔……小绿?”丁水柔咕哝着,一偏头,脸颊刚好贴上小绿冰凉的碧绿身躯,神智更是恢复了七、八分。

  “对,我还有工作要做。”自言自语着,丁水柔难得地正常起身,没有拖拖拉拉的。

  “谢谢你喔!小绿。”丁水柔感激地亲吻了下小绿,唇瓣还刻意停留在小绿身上几秒,感受小缘冰凉的触感,以期加强自己的清醒指数。

  先将先前捧来的缎带分门别类地一一收进藏物柜的抽屉内,丁水柔又抱来了一堆色彩鲜艳的包装纸,待收拾妥当后,只见她拿出了花卉的清单,认真地搭配了起来。然后!凭着先前的印象,将缎带、包装纸,一一加入花束的设计稿中,不一会儿,大半的设计稿己完成。

  接着,丁水柔不知打哪儿拿出一个木匣子,一打开,里面是十来枝紫毫、狼毫、羊毫等多种不同笔毛的大楷、中揩和小楷毛笔,至于砚台、墨汁、墨条、垫布等亦一应俱全。旁边则另置有一四方小盒,里头放着一张张裁切成长方形的小幅绢纸。

  于砚台中倒了墨汁,丁水柔开始专注地磨着墨。

  磨着磨着,上下眼险慢慢地合起……

  想来,磨墨对她而言是太费力了。

  小绿所带来的清醒效力,果然还是有限的啊!

  然而,丁水柔难得不放纵自己,虽然是一脸渴睡的模样,她却勉强地维持着半清醒。

  “不、不……可、可以…”如果现在睡着,那她的墨不都白磨了?

  等会儿一醒,墨一定全干掉了,到时候她又得从头再来。

  而且根据以往的惨痛经验,还不是重磨一次就可以了事的。没错!她往往磨着磨着就会睡着,然后醒了又磨、磨了又睡、睡了又醒、醒了又磨、磨了又睡……就这么形成恶性循环,在半梦半醒间,重复着机械性的磨墨土作。难怪她的墨总是能够磨得很黑……

  唉!这不是重点啦!

  之后,该做的工作没做还不打紧,最惨的是——她的手会酸得要命!

  接着几天内,她就只能够与心爱的植物泪眼相对,无法为它们浇水、除叶、施肥……她的生活顿失重心,镇日只能发呆度过……呃,其实也没差啦!反正她平常也总是浑浑噩噩地把日子给睡掉。

  照理说,她应该乐得清闲,反正家里的植物自有楚琳帮她打点,要不、葛红艳兴致一来,也会帮个忙,但前提是壹剩的红花得给她,以充当工作的薪资。至于店里的植物,则有阿土在;而花房的,更毋需她担心,因为有自动定时洒水系统会按时洒水。

  唉,那她为何又要亲自去浇水呢?

  其实她根本不必浇水,只要定时去除叶、施肥,检视有无病虫害和开苞状态即可,但她却偏偏要亲自浇水,就像是没事找事做似的。她一星期固定会到温室三天,其中有两天她总要关闭自动定时洒水系统,自己亲自浇水。说穿了,不过就是喜欢罢了。

  是的,她喜欢享受亲自照顾植物的感觉,那会让她身心都愉悦极了。

  也就是说,一天无法浇水,或是从事任何其他照料植物的工作,都会让她精神委靡。

  平日睡归睡,她也不至于两眼效神,顶多是呈现迷蒙状态罢了。可是无法照料植物,却会议她双眼空洞,变成一尊呆滞的娃娃。

  所以!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她现在可是卯足下劲,努力地在和瞌睡虫对抗呢!然而,发现自己似乎过于渺小,无法与伟大的瞳睡虫大人对抗后,丁水柔决定再一次请出小绿,以赐给她“神奇的力量”——

  暂时搁下磨墨的手,拿出最后一丝神智,丁水柔举起颤巍巍的右手,诱导蜷卧在自己左腕上的小绿攀至右上臂。

  当它整个身子逐渐伸展开来之际,冰凉亦一寸寸地透入她的肌肤,霎时让她觉得神情气爽,精神提振了不少。

  拿起小绿将它盘在腰间后,丁水柔取出了垫布,抖了下,将它摆平铺在桌上,再随意放上店里一张过期的报纸。敢情她这会是把小绿当腰带在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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