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夭寿!叫这么大声是安抓啦?」
「大狮,我们有要去卡拉OK吗?不然你干么要吊嗓子?」
所有伙伴像逃难似的,这会儿全挤到主卧室门口探头探脑,一见施呈勳那肿得像馒头的大拇指,全都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
「厚!都成精的人了还会敲到手喔?大狮,我要是你师傅,一定会从棺材里爬起来砍人!」
施呈勳狠瞪他们一眼。「我师傅还没死!」
「喔,那要不要我通知他来为你『哀悼』一下?」啧啧啧……那根拇指没肿个十天也要八天,可怜喏!
「我看是阿南在他旁边,他才不专心的啦,男人咩,看到女人就不专心。」
「屁啦!阿南她是女人吗?我看到她就不会有特别的反应啊!」
「啊不然你是瞎了喔?有男人长她那个样子吗?前凸后翘,你长来给我看哪!」
几个瞎起哄的伙伴们笑闹起来,没来由地扯上杵在一旁没事的傅雁南。
「你们……你们别黑白讲啦!」擦了擦额上的汗,傅雁南不晓得是因为闷热还是害臊,小脸漾起好看的红晕。
「靠!你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喔!」施呈勳咬牙切齿地低咒着。
「大狮,我看你还是赶快去医院看看,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比较要紧。」康A不似其他小伙子那般毛躁、爱看热闹,忙建议道。
「我、我陪他去。」傅雁南毛遂自荐地扶着他的臂膀。
「我只是伤了大拇指,没那么严重。」施呈勳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却没将她推开,甚至心里小小给它感动了下。
阿南关心他耶!
这种感觉真他妈的好!要不是这一锤太痛了,不然多来几下也无妨,如果阿南每回都可以这么紧张他的话……
「去啦去啦,难得有美女陪伴捏,要是我没病都得装一下,才不枉美女盛情。」蓄着小马尾的阿民调侃道。
「死阿民,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傅雁南睐他一眼,颊侧更显娇红。
「油~~原来阿南也会啪势捏!」小蔡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嚷嚷起来。
「Shit!」傅雁南和施呈勳同时瞠眼低咒。
「哈!真有默契!」
「就是说嘛!不错啦大狮,阿南也算漂亮,和你又有同样的工作和兴趣,不如你们俩就凑合凑合吧。」几个人又开始起哄了。
眼见局势难以收拾,施呈勳和傅雁南逃难似的,连忙逃出工作空间。
「他们今天是怎么搞的?干么像吃了摇头丸一样兴奋?」乘着电梯到了楼下中庭,施呈勳握着拇指摇头轻叹。
「你吃过摇头丸喏?」傅雁南惊讶地瞪着他。
「……那只是一种比喻好吗?」她就是这么一板一眼,偶尔让人产生深层的无力感,却又不免感到些许好笑,或许这也算是她个人式的幽默,傅式幽默。
傅雁南耸耸肩,霍地发现鞋带松了,她不假思索地顿住脚步,蹲下来绑鞋带。
不料才一蹲下,猛地一声「砰咚」,一个花瓶正中她原本该踩下的那块地砖,若她没有突然停下来绑鞋带的话,恐怕已经直接砸中她的头。
「靠!是谁不要命了?!」施呈勳即刻抬起头,企图由高耸的大楼墙面寻找这陌生花瓶的降落点,可惜,除了蓝天向他招手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妳要不要紧?」他连忙将傅雁南拉起,陡地发现她的右脚脚踝被迸射的花瓶碎片割伤。「该死!」
「我已经很痛了,别再诅咒我。」傅雁南瞪他一眼,没好气地翘起右脚并拭去脚踝的血渍和花瓶碎片。
「我上去看看到底是谁搞的鬼!」他气愤得想往大楼里冲。
「等等!」她抓着施呈勳的大掌奋力站起,平静的脸上看下出任何波动。「这里有二十四层,你要到哪一楼去找?一楼一楼找吗?等你上了楼,人早就跑了。」
「可是就这样算了吗?谁晓得会不会有下一次?」他快抓狂了,忙拿出手帕蹲下,帮她受伤的脚踝绑上。
「不然咧?新大楼连警卫都还没聘请,管理委员会也还没成立,我们只能自认倒楣。」很好,这下两人都得挂伤号了。「我们先到医院把你的手跟我的脚处理一下,回头再去一趟警察局备案。」
施呈勳浅叹一口。「也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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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雁南料想不到的是,除了警察局,施呈勳竟还有另一条「申诉」管道!在警察局完成报案程序之后,当天晚上,施呈勳便召开「私人申诉庭」,每一个和该社区稍有牵扯的「单位」都无法遁逃。
除了施呈勳,与会者皆与他的工作有密切关联,包括那个新社区的建设公司少东吕宗翰、地产龙头田汉威、房产经纪代表屈允尧及保全公司代表项岳军。
「靠!你这老板怎么当的?就算管理委员会来不及成立,你好歹也给我弄批警卫来啊!不然像今天出这种事,我一个人能力又有限,哪有办法逮人?」在格调颇高的酒吧里,施呈勳啜了口白兰地,一张嘴像老太婆似地碎碎念。
「我只能说你太幸运。」身着藏青色西装的吕宗翰不太在意地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损道。
「去买张彩券,搞不好就中头彩了。」田汉威听着听着也忍不住跟着调侃他。由于田家是以地皮起家,因此田汉威还有个外号叫「田侨仔」。「说实在的,宗翰,我们虽然该赚的钱得赚,商业道德可也不能不顾。」
「少在那边正经八百!不是听说你最近为了林口的一块地,和个女人杠得场面有点难看?」屈允尧顶了顶田汉威,刮起别人的胡子丝毫不留情。
「见鬼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田汉威差点没将嘴里的酒吐出来,胡乱地以袖子擦拭嘴角。
「拜托~~我的问题还没解决耶!你们两个可不可以晚点再斗?」施呈勳头疼地抚着额,双眼一溜。转到另一个没开口的男人身上。「岳军,你这干保全的不会挺我说句话喔?朋友这样当的吗?嗟!」
「不是我不帮,宗翰又没把案子丢下来,我哪知要调入给他?」项岳军好生无辜,没想到自己不说话也有事,真伤脑筋!
「好好好,说来说去都是我大意OK?」无奈地叹了口气,吕宗翰自己也是一个头好几个大。「岳军,明天麻烦你先调几个人去大狮那,改明儿个我再跟你签约。」
除了好些个和田汉威合作的工地在进行之外。他家里也有些问题急待处理,根本忘了交代下去找保全人员进驻新社区,以致发生足以扼杀企业形象的伤害。
还好施呈勳是「自己人」,暂时挡了下来,私下找他商议,否则事情见了报,他会更焦头烂额。
项岳军点了下头。「没问题。」这桩生意,接了!
「欸岳军,那里可不是好混的喔,别忘了我下午才遇上的事。」瞧项岳军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施呈勳不免有些担心。「菁英,记得派菁英去,否则我保证你得负担一笔为数不小的医药费。」
「还好吧?你都没事了,岳军的人不会有问题的啦!」屈允尧摆明了笑他没用。
施呈勳瞇起眼。「你的意思是我很『肉』喽?」也不想想他是劳动工作者,或许搏斗技巧不如那些受过训练的警卫,但体力上他可绝对不服输。
「肉不肉得问和你交往过的女人才知道,我可没兴趣。」屈允尧轻松将问题往外推。「不过大狮,这件事似乎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小弟着实不知今晚被『点召』的理由,能不能麻烦你解释一下?」
「怎会没有关系?」施呈勳大方地赏给他白眼一颗。「不论是住户或任何人在这社区里出了事,你以为接下来的案子你推得动吗?尤其中国人又讲究风水,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撼动购屋意愿……」
屈允尧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认了。」大狮说得对,要是这社区出了问题,对他的房产推动势必会有负面影响,那案子也甭推了。
「你这小子,脑袋总是这么精明,跑去做装潢太可惜了。」吕宗翰早就想将他拉进自己的工作团队,可惜他有嘴说到没口水,这家伙就是一点意愿都没有,气死人!
「工作这种东西,兴趣最重要,要我一天到晚跟你们一样绑在椅子上,迟早会疯掉。」施呈勳讪笑,从来没考虑换行这回事。
「总之你是不安于室就对了。」项岳军撇撇嘴角笑道。
「错,我每天都在室内工作,哪像你们还得跑来跑去应酬、谈生意、寻找适合的工作地点,我想,不安于室的人应该是你们才对。」这是他的见解,绝对不同于一般的凡夫俗子。
「……」
四个大男人同时瞪他,却全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四张脸皆胀成猪肝色,让施呈勳心情大好,朗声开怀大笑。
该做的都做了,该提防的也部署好了,剩下的就是顾好他的人,谁都不准动他的人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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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这么晚要去哪?」正准备回房就寝的傅妈妈,见傅雁南拿着零钱包,趿着拖鞋就打开大门,忙不迭地问道。
「我去巷口便利店买东西。」随身带在包包里的简式医药袋里的OK绷用完了,趁着想到的时候先将它补齐,免得要用时才发现忘了买,那可就麻烦了。
「很晚了,明天再去吧?」女孩子家穿着短裤、T恤就往外跑,而且还是接近十一点的夜里,傅妈妈忍不住喊道。
「我怕忘记了,反正路灯还满亮的,我买完就回来了。」匆匆丢下话,傅雁南便关上门,踩着楼梯下楼了。
时间真的挺晚了,街头巷尾没什么人,傍晚还下过雨,空气中有丝微凉。她搓了搓手臂,快步冲到街口那间便利店,将想买的东西一次买齐,有饮料、零食,当然还有医药包里的OK绷。
便利店里的工读生无聊地和她闲聊两句,接着她在付钱后便拎着塑胶袋走出便利店,一个人又原路折返。
刚转进巷子,身后恍似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眼,没人,回过身继续前行,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而且好像有越来越靠近的趋势。
不可能啊!刚才她回头看,明明没有看见人,怎么可能现在还有脚步声直跟在她身后?
不想没事,越想心里越毛,她忍不住拔腿就跑,却再没有回头探看的勇气,总之,逃命就对了!
她一开跑,后面的脚步声明显一顿,紧接着追着她跑,对方的脚步好似很大,三两下就追了上来,傅雁南吓坏了,双腿不敢稍停地狂奔,感觉心脏像要跳出喉管,连下午突然被花瓶「攻击」时,都不像现在这般紧张。
南无观世音菩萨、玉皇本帝、弥勃佛……不管什么神,谁来救救她吧!
「嘿!」可惜她在心中呼唤的那些神明似乎都没听见她的祈求,突然,那个人抓住她了,一把攫住她的左腕。
「啊~~」被恐惧紧紧攫住的傅雁南,反射性地尖嚷出声,她用右手的塑胶袋当武器,猛地扫向来者,拼命一击——
K死你这王八蛋!
「靠!」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玩阴的,来不及阻挡加上那些购买品的重力——0K绷、零食都构不成伤害罪,最可怕的是那些饮料,这么一扫过来,连骨头都痛了!他忍不住低咒出声。
塑胶袋底因这突来的撞击而破裂,袋里的东西可笑地滚落一地,她错愕地瞪着那名掩着脸的高大「歹徒」。
「大狮?」
「妳他妈的搞什么鬼?!」他像头暴躁的狂狮,揉着受创的脸,忍不住低咆。「妳是没看到我喔?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吗?还攻击我?!我都不晓得妳有暴力倾向!」
「你——」在后知后觉的发现是他之后,傅雁南心里原本还有那么点小小的内疚,但一听见他怒火狂烧的乱扫射,她的火气也跟着扬了起来。「你以为现在几点?你以为跟在人家后面跑是件很有趣的事吗?我下午才差点被花瓶砸到,晚上又遇到紧追在后的恐怖脚步声,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害怕?你当我没神经吗?」
她每说一次就猛戳一次他的胸口,那一次重过一次的力道,差点没将他的胸口戳出一个窟窿。
随着她激动的指控,施呈勳发觉自己根本是个白痴!没保护到她就算了,竟还把她吓哭了?!
他轻叹一口,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我以为妳看到我了。」
「都是你啦!都是你!」直到此刻,她紧绷的神经才开始放松,一放松便控制不住眼眶的酸意,抡起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我不好,我不好,乖,别哭。」从没想过她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安抚小孩似地轻拍她的背脊,他对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些许罪恶感。
「过分啦你!人吓人会吓死人捏!」她毫不客气地将眼泪、鼻涕全往他衣服上抹。
「我怎么知道妳这么胆小?」他陡地觉得好笑,闷声嘀咕。
「你说什么?」她哭糊涂了,拿泪眼瞪他。
「我说……妳哭成这样,回去恐怕要吓坏妳爸妈,不如到我那儿坐坐,晚点我再送妳回去。」
第五章
浑身酸痛地由梦里转醒,傅雁南瞬间有些怔仲——不甚熟悉的天花板,似曾相识的陈设,还有身边沉重且陌生的鼾声……鼾声?!她可不记得自己养了头猪!
鼾声的主人一个翻身,一只又重又壮的手臂压上她的脖子,差点没让她断了气;她赶忙又推又扯地将他推离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将气调匀,免得世上冤死亡魂多加一条。
天杀的!她想起自己怎会在这里,不禁懊恼地低咒一声。
明明说好只是坐坐的,怎知就这么坐着坐着坐到了床上,甚至「顺便」被吃干抹净!真是……神奇得令人难以置信!
她还记得,因为昨天回到他家时,他的手揉着被她的塑胶袋攻击的脸颊,她一时不忍,毕竟是自己造的「孽」,所以她便到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帮他热敷,以解自己心头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谁晓得这单纯到不行的救赎自己罪恶感的行动,会让这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色心大起,继而被他「吞噬入腹」、「尸骨无存」,造成目前这等窘境。
想起那炙热的交缠、抚触,傅雁南不禁一阵悸颤、浑身燥热,恨不得就地挖个地洞将自己活埋。
她不是不愿跟他做那档子事,只是那不是应该得等到新婚之夜才做的吗?现在这样算不算「偷跑」……要死了!她竟想到新婚之夜?!该死!难道她真的爱上这头师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