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审视她的眼神,探察她是否真的无辜。看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
“我能不能请问,你跟蔡政隆是怎么认识、结婚的?”
“我是三年前来台湾出差时,在客户的公司里认识他的。那时他还是博上班的学生,在客户的公司里担任助理,因为他精通日语,所以当时是由他负责接待我的,后来他便开始追求我。老实说,他小了我几岁,本来我觉得不适合,想要拒绝他,但是两年多前,他博士班毕业后,立刻就飞到日本找我,甚至不介意入赘,好全力辅助我管理松本家的事业。那个时候,我一个女人要掌管一间大公司并不容易,感觉十分的疲累,所以听到他那么说,我一时感动,就……”她有些赧然地说明。
“那么,你不知道当他追求你的时候,还有另一个女朋友?”苏逸槐拧起眉。
“我……我不知道……不过听见这个消息,我也不会太惊讶。”惠里露出尴尬的苦笑。
“你最好小心你的先生,他不老实。”
而且,他现在十分后悔动过想将芸芸还给他的念头。那个男人一点儿也不可靠,芸芸要是跟了他,绝对不可能幸福的。
想到“幸福”两字,他忽然怔了怔,一个模糊的意念划过脑海。
“我……我知道。”
“你知道他的毛病,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虽然花心,但是软弱怕事、好逸恶劳,正是我需要的伴侣。我一个女人想要撑起一间公司,如果没有男人在身边的话,很容易被人欺负,所以我在事业上很需要他。至于其他的……我跟他也没什么感情了,只要他没有闹出大乱子,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就是林康耀所说的同床异梦、相敬如“冰”的夫妻关系吗?苏逸槐心情复杂地想着。
对照着他和芸芸的夫妻关系,他突然觉得,拥有芸芸全心全意对待的他,是多么的幸福。
但他在今天早上之前。却一直浑浑噩噩、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差点把芸芸从身边推开了。
想到这里,他全身不禁冒出一阵冷汗,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飞奔回去紧紧抱住芸芸,向她认错,并且求她千万不要收回对他的所有感情。
“对了,请你回去看母亲这件事……”惠里犹豫地开口。提起她来找他最主要的目的。
“我不明白,当年是她不要我的,现在为什么又要回头来找我?”
“其实母亲一直对你心怀愧疚。当年她做错了事,感情出轨加上抛弃亲生子,她不但对不起她的先生,也对不起你,但又不敢对别人说,隐忍到最后,她几乎崩溃了。”
苏逸槐沉默着,神情有些复杂。
“我……我年轻时曾经堕过胎,所以我很能明白母亲的痛。因此当她承受不了而对我坦白你的存在时,我二话不说地亲自飞来这里找你,就是希望母亲不要再继续自责下去了。只是,我能力不够,无法说服你,完成母亲的心愿……”惠里咬住唇,轻轻地哽咽了一下。
苏逸槐别开了脸,低头喝茶,不让自己流露太多的情绪。
“本来我与母亲已经放弃将你带回日本了,只要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我们就很欣慰了。但是,母亲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常常会发呆,嘴里老是念着你的名字。我知道她终究放不下你,因此才忍不住再来找你。希望你能见见母亲,不要让她有遗憾。”
说到这里,惠里忍不住掉下眼泪。
“虽然当年她生下了我,但是我对所谓的“母亲”,根本没有一丝感情与记忆,要我去见一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我知道……毕竟当年是她抛弃了你……”
苏逸槐无言,整间会客室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松本惠里吸吸鼻子,拭了一下眼角,对他挤出了一个笑容。
“没关系,我也不勉强你了。只是希望你有一天愿意见母亲的时候,请跟我联络,好吗?”她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他看着那张名片,没有任何的动作。让惠里的心里十分担忧。如果他连名片都不肯收下的话,就表示没有任何希望了。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苏逸槐伸手接下了名片,让她差点又泣不成声。只能拚命地向他深深地弯腰道谢。
苏逸槐苦笑着扶起她。只是收下名片,就能让她这么的激动,相对之下,他似乎显得太过绝情冷漠了。
“我现在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最终。他还是表示了一丝软化的态度。
“没关系,我跟母亲会一直等你的!”惠里喜极而泣,再一次地对他深深鞠躬。
送走了松本惠里后,苏逸槐坐在办公室里,思绪一直起伏不定,整个脑子里乱纷纷的,烦躁得有些坐立不安,早就无心于工作了。
林康耀敲敲他的门走了进来。“听说有个日本女人来找你,是你那个同母异父的姊姊吗?”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啊!”苏逸槐对他挑挑眉。
“歹势、歹势,快别这样说!”林康耀假装神气地摆摆手。
苏逸槐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
“怎么样?有没有作了什么决定?”
“不知道。”
“不知道?你真是个不诚实的家伙,嘴里说不要。其实身体根本就在说要!”林康耀伸出食指,媚态十足地戳向他的额头。
“你在说什么啊?”他快速闪开那根嗯心的指头,鸡皮疙瘩差点没掉满地。“什么嘴里不要、身体说要?这是什么烂比喻?”
“如果你对见母亲一面没有一丝盼望的话。我问你,你当年念书时苦读日语是为了什么?”
“培养第二外国语并不奇怪。”苏逸槐皱起眉头。
“问题是,第二外国语还有法文、德文、俄文、西班牙文、义大利文,怎么就不见你这么认真地学这些语言?”
“我……”他一愣,从来没想过当年那么拚命地想学好日语的动机。
难道……他的潜意识里,真的渴望见到远在日本的母亲吗?
“你啊,学业跟工作上精得不得了,偏偏在感情上是个低能儿!上天果然是公平的,有一好、没两好。”林康耀摇摇头。
苏逸槐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
“对了,我记得你老婆的生日跟我老婆的生日很接近,你有没有准备好怎么对老婆表示心意?”
“生日?”苏逸槐微微一愣,像是脑筋一时被卡住,转不过来似的。接下来,他猛然从办公桌后跳起来,吓了林康耀好大一跳。
“怎……怎么了?”林康耀拍着胸口,惊魂甫定地问。
“我今天请假一天,请你帮我代理一下!”苏逸槐匆匆抓起外套,丢了一句话给林康耀后,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喂,我是老板耶……竟然没等我批示就跑了,还要我代理你的工作?”身为老板,却没被当成老板尊重的林康耀,对着办公室里的空气喃喃抱怨。
第九章
“生日快乐!”
“恩,谢谢。”
面对电话里的祝福,花芸芸笑着道谢。
“有没有打算跟老公出去庆祝一下?”远在美国的萱萱笑着问她。
“恩……他还在上班,等他回来再说。”她有点儿犹疑地回答,仔细听就会发现她十分心虚。
“什么?你们没讨论喔?姊夫实在是太逊了啦!”萱萱在电话里哇哇大叫。
她只能干笑,心里却直想哭泣,喉头被一个硬块梗得好痛,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讨论?他们都分房睡了,还讨论个屁!
“那你改造木头老公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牛牵到北京还是牛,除了偶尔会冒出“哞~~”的一声无意义单音节,其他时候全是低头闷着嚼草反刍,明明四个胃袋装得满满的,却光只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吐也吐不出一块叉烧肉,闷死他活该!”
“牛是吃素的。”萱萱小心翼翼地提醒她。
“我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芸芸没好气地说。
“那……大姊,如果姊夫真的那么不受教的话,你要不要再来一次离家出走?这次走远一点儿,来美国吧,给他好好地上一课震撼教育!”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为什么?”
“他小时候待过孤儿院,很害怕被抛弃,我……我不想再伤害他。”
“大姊啊……你已经爱惨了姊夫,回不了头喽!”萱萱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一阵怅然,她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萱萱察觉了她的不对劲,语气紧张了起来。
“大姊,你在哭吗?你今天是寿星耶,不要掉眼泪啦!”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好容易哭,眼泪说来就来。”
“别难过了。我下个礼拜就会回去,要帮阿娇办一下检疫和出境的手续,下个月再带它到美国来,如果姊夫真的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到时我可以帮你出气!”
“谢谢你喔,我的确需要你的拳头相劝,看看能不能把那条笨牛胃袋里的东西,给打到吐出来!”
萱萱狂笑不止,连带的也让芸芸的心情好了些。挂掉电话后,她的心情愉快许多。
山不转,路转!眼睛要向光明处看,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没必要两个人都一起钻牛角尖,那样根本于事无补。
决定了!今晚等逸槐回来后,她要煮一桌好吃的菜跟他谈和。心情一放松,她就带着笑容,拎着钱包,出门去买菜了。当她前脚走后没多久,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铃声一阵又一阵,响了好久,一直没停,阿娇也竖着耳朵听了好久,偶尔焦躁地“汪汪”吠两声,以示抗议不绝于耳的噪音。
不知道响了多久,当电话铃声终于停止时,精神紧绷的阿娇才松懈下来,趴回草地上睡大觉。
不到一分钟,大门外传来“吱!”的一声紧急煞车声,阿娇机敏地又立即起身望向大门。
接着,苏逸槐慌张地冲了进来,阿娇见状开心地奔上去迎接。
苏逸槐没有空理会阿娇,心里一直挂念着芸芸。
刚才他打电话回家,想要找芸芸,没想到响了好久,竟然没人接电话。如果不是芸芸闹性子不接电话,那就是……她并不在家里!
只要一想到芸芸可能离开他了,他的心脏就揪得好紧、好痛,因此一路上拚命加速开车,赶回家来。
“芸芸!”他进屋大喊,但没有人回应他。
他慌得在屋里乱窜。阿娇也跟着他跑进屋里,把泥巴带进客厅的地板上。
他没注意到地板上的污泥,鞋底踏上阿娇带进屋里的泥巴,也跟着踩出了好多泥印子。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打开找寻了一遍后,才确认芸芸真的不在家的事实。他六神无主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袋里混乱成一团浆糊。
“芸芸会去哪里呢?难道她又离家出走了?”
刚才他特地看了看冰箱,并没有她留给他的纸条。这次,他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寻找芸芸……
“她会不会是回娘家去了?”他突然想到她上回离家出走的目标,马上又飞快起身奔了出去,开着车迅速离去。
阿娇望着被“砰”的一声甩上的大门,觉得这个主人怎么那么忙,匆匆来去,好像作梦一样……
梦啊……
嗯嗯,它还是继续补眠好了。
缩回狗屋里,阿娇一下子就睡得唏哩呼噜的,好梦连连……
阿娇这一睡,睡得好久、好久,一直睡到被花芸芸的尖叫声给活生生吓醒为止
“哇啊!地板怎么那么脏啊?全是泥印子!阿娇,你怎么跑进来玩泥巴仗啊?别不承认!到处都是你的狗爪印!”
花芸芸等了好久,从黄昏等到入了夜,都没等到苏逸槐回来,而且跟昨天一样,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回家。
面对满桌冷掉的菜,花芸芸心灰意冷,不想再等他了,于是起身开始收拾桌面。由于一直没点灯,她的视线早就适应了黑暗,因此也懒得开灯,摸黑把汤端进厨房里。
当她走入厨房时,苏逸槐失魂落魄地从外面回来,疲惫不已地坐进沙发里发呆。
他推门进屋时,满屋的黑暗与冷清扑面向他袭来,他的心也坠到了最深的谷底去。
芸芸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回家,这表示她这次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他绝望地把脸掩进双掌里,全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花芸芸从厨房出来时,无意中看到沙发上多了一团黑影,吓得她冒出一身冷汗,立即抄起放在流理台边的擀面棍,“啪”的一声迅速打开电灯。
“是谁?”她一面大喝。一面做好全力冲向门口的准备。
光芒霎时笼罩客厅,让已经适应黑暗的两人被照得头昏眼花,差点睁不开眼睛。
花芸芸没有多做停留,立即冲向门边,想逃到屋外去求援。认出芸芸的身影,苏逸槐飞快地扑向她,不让她跑走。
“哇啊,放开我!放开、放开!”芸芸吓得大叫,手里的擀面棍咚略咚地朝那个抓住她的人身上乱敲一通。
“噢!芸芸,住手……”
“逸……逸槐?”花芸芸停下攻击,不敢置信地望着紧抱她不放的男人。
“你下手……真狠……”他咬牙无声呻吟,觉得脑袋跟肩膀好痛,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你吓死我了!回来就回来,干么闷不吭声啊?我还以为是小偷闯——唔——”她的话还没说完,唇瓣就被他死命地吻住。
他用吻、用双手的抚触来证明他的芸芸的确在这里、在他的怀里,她并没有离他而去。
苏逸槐万分地庆幸自己还没有失去她。
他的热情来得又快又急,她先是被他火热又急切的反应吓到,接着身体里的火焰迅速地被他异常热情的深吻给点燃,不由自主地软了腿,倒进他的怀里。
失而复得的冲击,让他无法忍耐与她分离的任何一秒钟,抱着她缓缓倚着门板滑坐到地板上。
“逸……逸槐……这里是客厅……”她虚软无力地低喃。
他行事一向拘谨,从来没在卧室之外的地方要过她,惊讶之余,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全新体验,剧烈地冲刷她全身,引发一阵又一阵的颤栗,让她已经无法思考。
“抱歉,芸芸,就这一次……我不想等、无法等……”他气息不稳地要求着。
他将她的衣服推高,双手带着足以炙伤她肌肤的热度,抚摸她的纤腰,向上,来到胸口,在两团柔嫩上重重地施力,让她忍不住娇喘出声。
觉得他现在似乎距离她好近、好近,她忍不住伸出手,主动解开他的领带、衬衫扣子,想要更阽近他一些。
她的小手探上他裸露的胸口时,欲望的火焰瞬间爆发。
他已经无法思考,身体里涨满对她的需要及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