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心!」
熟悉的声音传来,宝蓓一看,在走廊上急急追着一个实习护士的,不就是她正要找的罗院长吗?
「我发誓,是那个病人家属感激我治好了她爸的病,突然就给我『啵』下去,我想阻止也来不及呀!」
罗炎煜一把拉住未婚妻的手。瞧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如果不解释清楚,搞不好他一条小命就没了哩!
「玟心,你听我说,那真的纯粹只是个感激之吻,你也知道对外国人来说,亲吻只是礼貌,我真的跟那个金发美女一点关系也没 」
「放开我啦!」
白玟心嘴嘟得半天高。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有个金发美女当着她的面,直接嘴对嘴把她的未婚夫亲下去,管他是无辜还是有罪,反正她就是火大啦!
「气死我了,你去撞墙啦!」
她气呼呼地拂袖而去,罗炎煜只能苦着脸继续追。
「院长!」
一名医生由后唤他,罗炎煜回头朝对方露出抱歉的表情。
「对不起,林医生,我现在有急 噢!」
边走边说的他没留意到前方,笔直地朝白墙撞上去,痛得他惨叫一声猛揉头。
「现在好象不适合去求他……」
一直跟在后头瞧见惨剧始末的宝蓓憋着笑,溜进了弟弟的病房里,把刚刚瞧见的全告诉他。
「我想我知道你看到的那个实习护士是谁。」沅保一听她说,心里就有了谱。「那一定是罗院长的未婚妻。我听其它护士说,他的未婚妻有『特异功能』喔!」
宝蓓一脸好奇。「是什么特异功能?能用念力让汤匙弯曲,还是会读心术、透视?」
「乌鸦嘴。」
「乌鸦嘴?」她疑惑地追问。「什么是乌鸦嘴?」
「就是那张嘴说好的不灵、说坏的就灵,刚刚你不也听见了,她叫罗院长去撞墙,他就真的撞上了。」
「真的假的?那么厉害呀!」宝蓓脸上满是佩服。「那我们有机会一定要去认识她。」
沅保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我可不想。你不怕一不小心得罪她,被诅咒至死啊?」
她甜甜一笑。「不怕,跟她交朋友一定可以常看见刚刚那样有趣的画面,罗院长都有胆娶她了,我怎么不敢跟她做朋友?」
「又一个不怕死的。」沅保也不费力劝她了。「对了,你不是要去律师事务所,怎么跑来医院了?」
经他一提起,宝蓓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差点忘了,律师说得要你的亲笔委托书……」
她边说边从手提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纸笔和印章,叫沅保填好,两姊弟商量后决定今天还是别跟「衰尾」中的罗医生提白住医院的事,宝蓓便又赶往律师事务所,先解决这件要紧事再说。
「我钥匙带了没呀……」
走出医院,她边走边查看手提包,怕向来粗心的自己又漏带了什么。一不小心,她弄飞了一张百元钞,一时间忘了自己正在过马路,立刻伸长手追着在空中飞舞的钞票……
「搞什么」
正开车经过医院的四海简直不敢相信,马路上竟突然跑出一个女人在「跳舞」
「叭——」
他一面猛踩煞车、一面猛按喇叭,没想到那个终于发现危险的女人先是一楞,继而放声尖叫、乌龟似的抱头蹲下。
「砰!」
车子煞住,叫声停住,四海也傻住了……
第二章
熟悉的药水味弥漫在整个空间里,右床有个刺龙刺凤的「兄弟」断了腿在那哀哀叫,还有几个看来也绝非善类的同伙,在旁义愤填膺地喊打喊杀,四海背对着他们坐着,背脊直窜寒意。
真是倒霉呀……
四海捂着胸口,心里不断发出惨痛的OS:早知道今天会这么衰,打死他也不出门了!
看着躺在床上,右手已经里上了层层纱布的「祸害」,四海脑中尽是白花花的钞票随风而逝的画面。也不晓得是不是这间医院存心要A他钱,院里的四人病房竟然全满,害他莫名其妙得升等到双人病房。
按车祸「常理」,就算是这女孩子自己发了疯跑出来让他撞,他这个超级无辜却开着二手宾士车的凯子,也绝对休想找理由不付医药费。这下子没花个几千、几万是甭相心脱身了。一想到这,他的心就快滴血啊!
不过……
四海看着看着,还真有点替躺在床上的这个年轻女孩感到惋惜。瞧她长得还算清秀可人,睫毛浓密又卷翘,细长的鼻梁挺又直,微撅的唇形有种无邪的性感,看来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吧,可惜年纪轻轻就神智不清,竟然在马路上手舞足蹈地跳着怪舞——
四海这才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得先知会院方一声才对?万一她一醒来就抓狂,得罪了隔壁那群兄弟,还没良心泯灭到见死不救的他,到时候肯定狠下下心落跑,可是为了她被人海扁又没钱拿,他可不想搞到连自己也住院,再多花一笔医药费呀!
「钱……钱……」
他想站起来,屁股才离开椅子不到三公分,就瞧见她突然说梦话似的直嚷,没受伤的左手还死命地往半空中捞啊捞的。
惨了!完了!
世界末日来了!
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敌手」的四海冷汗直冒,竟然有人连作梦都死要钱,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是不是该在她醒来「抢钱」之前先溜再说?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刚刚已经在急诊室留下资料,这下可真成了待宰的肥羊了……
「钱……我的钱……」
四海还在天人交战,冷不防地她抓住他的手,当成了钱似地一把按压在她还算有料的胸前。他眼一瞠,心一跳,霎时连呼吸都冻结了,她却因为握住了钱,连梦里都微笑呀!
」神几秒后,四海在她醒来高喊非礼前急忙抽回自己渐渐发烫的手,这么用力一扯,宝蓓皱了皱眉,眨眨沉重的眼皮,终于清醒了。
「好痛喔……」
不小心扯动伤口的她疼咧了嘴,这才发现自己右手里了厚厚一层纱布,还躺在病床上,左手边则坐着一个削着轻薄短发、脸上干浮得看不见一根胡渣,模样长得还真是斯文俊逸的年轻男子。
「是你开车撞我的?」她马上忆起昏迷前的遭遇。「我手断了?会变成残废吗?」
「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点皮肉撕裂伤,缝了三十几针,加上韧带有些拉伤,所以短期内活动会不太方便。不过医生说只要你好好休养,手不要有大动作,也别提重物,很快就会复原,绝对不会变残废。」
他极力表现出最诚恳的态度!看她现在脑筋好象还满清醒的,顺便跟她讲讲「理」。
「小姐,是我撞到你没错,可是那不是我的疏失,是因为你突然冲出来在大马路上跳舞才——」
「什么跳舞,我是在追我飞掉的钱啦!」宝蓓打断他的话,反问他:「你有帮我捡到那张一百块的钞票吗?」
追钱?这理由真是令四海啼笑皆非,害他还一度误以为她是神经病呢!
「我没看见那张钞票,当时我只急着送你就医……」
他顿了顿,发觉她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不停地东张西望,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我的手提包呢?!」宝蓓立刻想到比钞票更重要千百倍的手提包,那里头可是装了她仅有的财产呢!
这下换四海楞住了,车祸当时他想都没想就抱起她直冲进医院,什么手提包他根本没留意。不过看她的穿著打扮比时下的年轻女孩还朴素,而且只为了张百元钞就不要命地狂追,就算想赖他赔,包包里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才是。
「我没看见,你要是想叫我赔——」
「哇……」
喝!这女人的眼睛是装了水龙头不成?!
四海一怔,只见她一听手提包不见,立刻放声大哭不说,那眼泪溃堤的程度更是宛如滔滔大浪排山倒海而来,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嗯哼。」
他以手掩口轻咬一声。她哭得再惨也不能心软!这气势可不能输,一输就得被当肥羊宰了。
「小姐,赔偿的问题我会找律师跟你谈,就算你哭,不该我付的我也绝对不——」
「妈呀!我对不起你啊!」
四海被她比「孝女白琴」还惨烈的哭嚎声给吓得整个身子往后一缩,差点没跌倒。
这……有那么严重吗?瞧她哭爹喊娘地那么伤心,那手提包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ヘ,你们很吵哦!」
一声低吼伴随着一股杀气,从四海背后笔直射来。
虽然她不是疯婆子,但他先前的预感还是不幸成真,她果然得罪了邻床那群白痴才会去招惹的家伙了。
「对不起、对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四海连忙转头向他们迭声道歉,再回头小声劝宝蓓别哭得像有人要驾鹤西归了。他钱还没赚够,还想多活几年哩!
律师说过,母亲临终前给的那把钥匙一定得带着,不然就算她能证明身分也不能将东西交给她。宝蓓一想到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让她弄丢,连仅剩的两百元也飞了,就算玉皇大帝也止不住她夺眶而出的泪啦!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白衣护士被宝蓓宏亮的哭声引来。「小姐,你怎么了?要我叫医生来吗?」
「呜……叫谁来都没用了……」
「X,吵死了,再哭我砍你喔!」
邻床的伤患明明连床都下不来,照样横眉竖眼地跟她撂狠话。
宝蓓想到自己车祸撞断了手,弄丢了可能可以领到大笔遗产的钥匙跟仅存的现金,已经够惨的了,竟然还有人放话要砍她,心一酸,不但没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加惊天动地。
「哇咧!你是——」
「我们马上换房间!护士小姐,我要立刻换单人房。」
不等对方把狠话说出,四海马上开口「投降」。
虽然他很爱钱,但更爱命,反正他是劝不停了,干脆在对方开扁前要护士换了间单人房,让这个好象打算哭到海枯石烂的女人哭个过瘾。
没多久,院方终于派人来将宝蓓推离双人房,四海故意远远跟着,因为她仍旧一路盖着被蒙头大哭,他不想被别人当成是这「孟姜女」的家属,招人侧目。
「你……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转进单人房好一会儿,宝蓓也哭累了,掀被一看才发现四海竟然在闭目养神,一股备受忽略的感觉让她很不甘心地开口问。
「我一定要问吗?」
第六感告诉他,最好别知这原因比较好。
「当然要!」她扁着嘴,一副既冤枉又委屈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惨了?!」
「我?」他指着自己,一脸茫然。
「对,就是你!」她眼红红、鼻红红,一边抽噎一边恼怒地指责他。「那皮包里有我所有的财产,和领取我母亲遗产的唯一证物,如果找不回来,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没错,就是这样!
他之前有提到「律师」这两个字吧?听他的语气,好象想撇得一干二净,可是瞧他的穿著打扮,肯定不是像她这类穷得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硬币的人,就算她冲出马路的确也有错,但是开车撞人的始终是他.怎么样也要他负责到底!别的不说,光是医药费她就付不起了,当然得赖定他才行。
四海一听这还得了,所有财产加上遗产,这女人是不是认得他,存心想把他啃得尸骨无存啊?!
「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错明明不在我,是你——」
「你当时时速多少?」
她突然打断他的话,反问他。四海怔仲片刻,俊脸上浮起一抹聪敏笑意。
「小姐,我开车一向不贪快,没有超速的问题,当时我的时速绝对在五十以下——」
「四十。」
「嗄?」
「医院前那条路速限是四十哦!」宝蓓朝他伸出左手四根指头,理直气壮地说:「超速撞人,罪加一等。」
「ヘ——」
「ヘ什么ヘ,反正不论要讲道理还是讲道义,你都得对我负责到底。」她不管,反正就是吃定他了。「我叫金宝蓓,蓓蕾的蓓,不是贝壳的贝喔!你叫什么名字?真名喔,报假名也没用,我已经把你这张脸牢牢记在脑海里,你溜走我也会叫警察找回你。」
他满脸无奈,有气无力地回她:「我叫钱四海。」
「钱『似』海呀……钱多得像海一样……好好听的名字唷……」
她的双眸像少女漫画的主角一般闪着熠熠光辉。这么有钱的名字听起来就豪气,「金宝贝」虽然不错,不过如果叫做「金似海」那就更棒了!她好喜欢他的名字喔……
四海额头冒着冷汗。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名字真的很不错啦,不过她两眼好象全填满了$$,教他光看就想逃。
「是四海为家的那个『四海』,不是钱多得像海的那个『似海』。我绝对、绝对没有那么多钱,其实我没多少钱,真的!」他卯足了劲装穷。
看他应该是报上了真名,不至于会扔下她不管,宝蓓也释放出善意。
「放心啦,看在你没有肇事逃逸的分上,我不会狮子大开口向你要几十万的赔偿费,乘机敲诈啦!」
他闻言,不禁喜上眉梢。「真的?」
「不过医药费和以后拆石膏的费用你一定要负责。」
「当然。」他开始算起,扣除健保给付之后——
「还有……」
四海的如意算盘立刻打住,有些胆战心惊地瞅着她。「还有?」
「我弟就住在这间医院的心脏科病房,我跟他说了办完事就会立刻回去找他,我现在浑身酸痛,没力气走路,待会儿你去帮我找辆轮椅推我去见他,不然他会担心的。」
他松了口气。「好,没问题。」
宝蓓甜甜一笑。「还有,无论如何你都得帮我把手提包和里头的东西全找回来,不然……」
他干噎了一口气,总觉得她是「笑里藏刀」。
「不然!我可是会缠住你一辈子喔!」
她可不是吓吓他而已,这男人害她受伤,还丢了可能通往庞大遗产之路的关键钥匙,现在她可是比人家两袖清风还惨,就算要她善罢甘休,他至少也得先把钥匙找回给她吧?在那之前!她只能「巴」住他不放了。
四海的脸色惨到眼被医生宣布得了绝症差不了多少。「金小姐,你的要求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嘛!这年头连警察都不敢担保能找回失物了,更别说我连你那个手提包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这——」
「我想睡了。」
不晓得是不是太累了,她打了一个呵欠,眼皮子一酸就真合上了。
四海懊恼地看着这个给他出了个大难题的「冤家」天哪,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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