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心顿了下,点点头。虽然她刚才差点发生危险,但这星空真的好美,美得让她舍不得离开,想要再多看一会儿。
只是……邓威远会准她再留下吗?他绝对会骂人的。
但是,唐心心预期中的责骂并未到来,反而被他牵到一旁坐下。
「既然想看的话,就舒舒服服的躺下来看,等你看够了,我们再回去。」邓威远关了手电筒就直接躺下。
他根本不怕夜里的露水湿重,因为他早铺了一层塑胶垫布在底下,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跟他一起分享。
这样的贴心让唐心心好高兴,因为她一直认为邓威远绝对会臭骂她一顿,然后直接把她丢回帐篷,但他却大方分出他的塑胶垫。
美丽的星空加上他让出来的塑胶垫,让唐心心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干嘛不躺下?怕我吃了你吗?」见她还呆呆地坐着,邓威远不满地开口。她防他防得跟什么似的,是怕他会饿虎扑羊吗?「你穿著这件衣服就跑出来?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冷吗?」他终于注意到,迷糊蛋仅穿著一件短袖上衣。他一边碎念,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往她头上一扔——
「快穿上,如果你感冒了这里可是找不到医生的喔!」这里可是完全没有人烟的深山野地,病倒了可是非常麻烦的。
「谢、谢谢。」讪讪地拿下盖在头上的外套,上头还留有他微热的馀温,唐心心呆呆地捧着它,所有的寒意早就不知被驱赶到哪儿了。
「你抓着外套做什么?外套是拿来穿的东西。」见她捧着外套一动也不动,邓威远皱眉,抢回外套帮她穿上。
虽然他的动作粗鲁,但唐心心一点也不在意,只觉得心底暖暖地。虽然他老是欺负她,但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坏的人嘛!
「你之前到底在想什么啊?」帮她穿好外套后,他突然想起这件事。
「想、想什么?」唐心心一惊、脸一红,她总不能说刚才是在想他吧?
突然很庆幸手电筒早已被关上,所以他应该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凭借着星光,她却能看到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晶亮灿烂地一让她不敢直视。
「虽然你说你是看星星看到呆了,但你其实是在想事情吧?否则怎么会发呆成这样,连自己走路跌跌撞撞都没注意到。」
她一路走来可真是惊险万分,有好几回邓威远都认为她肯定会跌倒,但她却还是歪歪斜斜地往前走。看她走完一段路,自己的寿命也一下缩短了好几年。
「那个啊……」原来他真的以为她在看星星!唐心心松了口气。「其实我是在想,导演没打算拍下这里的夜景,真的真的好可惜喔!」
「可惜?」他的回应听起来颇感兴趣。
其实打从第一天晚上起,他也觉得不拍星空相当可惜,只是他脑中的思绪还没整理妥当,没有时间找导演商量修改拍摄内容的事情。
毕竟在这里的拍摄时间有限,如果只是任性地把问题丢给导演,拍星空事小,就怕连原订的计画都被延误了。
「对啊,你看这里的星空这么美丽,如果能够放进MTV里就太好了。像是这种角度——」唐心心比手画脚地指着,当然她很快发现,光是用说的根本不能让邓威远理解,便干脆躺下,用手比出一个观景窗,向他解释道:「你看,如果用这个角度看过去,你不觉得这样的星空很美很壮观吗?然后你可以伸出双手,看起来就像拥抱星空、很有把星空收纳怀中的气势。或是拍你侧面的剪影也不错,感觉肯定好极了,不过这个最好是事后再做剪接,因为这种角度应该不好拍,而且不容易抓时机……」
唐心心开心地说道,而邓威远只是微笑听着,直到好一段时间过去,唐心心才发现怎么都只有自己在说话,她讪讪一笑。「不好意思,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不会,你说的事情很有趣,而且被拍摄的对象不是我吗?我很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他鼓励她继续往下说。这绝不是奉承的话,他从没想过唐心心会拥有这么多有趣的构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哈哈,你真的觉得有趣吗?」唐心心嘿嘿一笑,小脸有着微微得意的神色。
她第一次觉得,如果她能掌控摄影机的话,或许能够拍出什么有创意的画面。如果真的能够拍出那些想法就好了。
但她的神情马上又变得黯淡起来,她只是一个小小助理,哪有可能拍出什么东西呢?再说她现在手上既无相机、也没有摄影机,这些美丽的景物大概就只能留存在她的记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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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本来还觉得自己肯定没事干的唐心心,突然被导演叫了过去。她一脸莫名其妙地走向导演,却意外发现邓威远也在旁边。
「田导,请问有什么事吗?」导演干嘛一直冲着她笑啊?
「嗯,听说你有一些不错的新点子是吧?」导演笑咪咪地递出一台V8。「我考虑了一下,夜晚的星空这点子或许可以用用看,我也想顺便看看你的功力如何,所以这台V8暂时交给你,这几天你想拍什么都行,随你高兴。」
呆呆接过V8,她回头看看邓威远,觉得自己好象还在做梦似的。
「真、真的可以吗?」她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真的可以照她的想法拍吗?VS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手上,告诉唐心心她并不是在做梦。
「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想拍什么尽管拍。」
直到当晚唐心心拿着V8闲晃时,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导演居然这么大方的借了台V8给她。虽然利用下午的时间大致把功能搞懂了,但实际要拍的时候,唐心心还是觉得紧张万分。
「你搞什么啊?我不是叫你要带手电筒出来的吗?」
像是警察抓小偷似的,一道强光猛然照向她,刺眼的白光害她一时之间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知道邓威远又出现了。
「我有带手电筒啦!」真是的,害她头昏眼又花。唐心心抗议地摇晃着带来的手电筒。只是因为她又要拿V8,实在腾不出手所以才没有握着手电筒。不过这句话她是绝不会告诉他的,又不是耳朵痒想找骂挨。
「嗯?你已经想到要拍什么了吗?」邓威远瞄了眼她手上的V8问道。其实他是因为看到V8上的显示灯光,才确定了她的所在位置。
「……还没有,我现在很犹豫。」唐心心嘟着小嘴。「虽然田导很大方,还杷V8借给我,可我根本槁不清楚自己要拍什么才好啊!」一想到这是要拍下来给别人看的,她就觉得好担心,如果拍不好怎么办?
生平第一次,唐心心紧张极了。
「田导不是说了,你根本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啊!」
「邓威远……」唐心心觉得好感动,没想到他居然在安慰她耶!
不过……
「反正你只是个外行人,田导绝对不可能对你抱什么期望,所以你随便拍拍,他也是随便看看,既然你随便他也随便,那就更没有压力可言了……痛,你掐我做什么啊?」这小丫头也太恰了吧?居然敢对大明星出手?!
「你不要太瞧不起人喔!我绝对绝对会拍出漂亮的东西,让田导称赞我的。」唐心心气势十足地说道。哼!他果然是个讨厌的男人,本来还以为他在安慰自己,结果居然是乘机嘲笑,她绝对要表现给他看!
「好好好,你就努力拍吧,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啊!」邓威远笑着揉揉被她捏疼的腰际。虽然很痛,不过她总算是恢复精神了,能让她恢复精神,那么一点小痛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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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数日,就在两人每晚的打打闹闹中度过了,在把V8交还导演的一刹那,唐心心突然觉得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如果没有邓威远的帮助,或许她根本没有机会执起V8,将那一夜星空下的感动记录下来;如果没有他在一旁冷嘲热讽,激起她好胜心的话,说不定即使拿到V8,她也什么都拍不出来吧……这么说起来,她应该要好好感谢他罗?
结束所有的工作,在返回台北的路上,唐心心一直想着该怎么跟邓威远开口。
道谢吗?可是她明明一直被他嘲笑,若不道谢,感觉上又好奇怪,总觉得欠了他人情似的……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唐心心的苦恼一直到抵达家门都没有停止过,直到坐在驾驶座上的邓威远都忍不住想把她踢下车了。
「心心,你要不要下车?你再不下车的话,我可要把你载回我家罗!」邓威远笑着威胁她。不过……载回家这主意好象也挺吸引人的。
「我下车、我马上下车。」怕他真的付诸行动,唐心心立刻解开安全带,连冲带跳地把自己的行李全卸下车。然而当她东西搬完,站在车旁又一动也不动了。
「呃……我、我想……」其实她连想说什么都搞不清楚,这样下去真的行吗?
邓威远只是轻松惬意地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咦?!」他知道她想道谢的心意了吗?
「其实你很烦恼我之前开的条件吧?不过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更改的,除非你三个月内把胸部升到C罩杯,否则我是绝不会考虑接拍伯父的电影。记住,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邓威远这段话听在唐心心耳中不啻是天打雷劈。
天啊,她完全忘了有这件事……她僵直地站在自家大门前,在山上度过那几天后,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改变。而且她完全忘了爸爸拍电影的事情,天!她真的完全忘记有这回事了。
最后,唐心心只能呆楞看着他驾车扬长而去,久久站在原地依然无法动弹。
最后还是妈妈发现她,特地把她给拖进门的。
「心心,威远到底答应了没?」
唐心心看着一脸热切的父母,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那种条件真的能说吗?说出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她真是不敢想象了。
最后,在父母的不断逼问下,唐心心终于把邓威远的条件说出来了。
果不其然,就如同她原先的猜测一般,她的父母非但没有责怪邓威远的意思,反倒是热热络络地开始准备完成他的要求。
「这种条件怎么做得到嘛?!我都已经二十三岁了,胸部要是能长的话早就长大了,现在一口气就要升两个罩杯,而且还是在三个月内,听也知道这是他故意为难我们!与其求助偏方,还不如狠下心去做丰胸手术算了!」
看父母开始热心地打电话四处询问偏方,唐心心就觉得非常丢脸。她早就接受自己胸部长不大的事实,干嘛偏要在此时又重提往事呢?
遥想高中时期,唐心心眼见身边的女同学随便都有个B罩杯,唯独自己的胸部还是平得跟男生一样,在大受刺激之馀,她曾想尽办法要让它变大。
偏偏天不从人愿,直到高中毕业,她还是只有A罩杯。在过了好几年之后,她总算能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又重提伤心事,简直是让唐心心倍受刺激。
「唉哟!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了,你现在唯一要想的是要怎么让罩杯升级,至于他是不是在恶整之类的就不要太考虑了。」唐母迳自研究从邻居口中问来的偏方,头也不抬地答道。
「怎会不重要!他只是要我们浪费三个月的时间耍猴戏,胸部变大哪有那么简单的?我以前每天喝三大杯牛奶,还不是连一公分都没长?!」
说到这儿,唐心心难掩激动之情。
求学时代,她印象最深刻的往事居然是每天三大杯牛奶。国中、高中共六年,她不知喝了多少牛奶,胸部没长就算了,就连身高也只在一五○边缘,不少同学都问她,那些一牛奶到底喝去哪里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很想知道啊!
她忍耐着最最讨厌的牛奶气味,还足足喝了六年,最后却一点长进都没有胸部和身高都是。也难怪自己会这么怨恨了。
「不管不管,反正就当是被骗吧,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唐母才不理她,继续读着偏方。「青木瓜炖排骨?这个会不会太常见了?到底有没有效啊?」
唐母碎碎念着,也不知到底信了几成。但从那天开始,唐心心就发现自己的三餐饮食再也脱离不了青木瓜炖排骨了。
早餐也青木瓜、午餐也青木瓜、晚餐也青木瓜、最后居然连宵夜都是青木瓜!吃到这种程度,她再也受不了了。
「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这么想整死你的女儿吗?!」唐心心摇晃着手上的保温壶,气得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
为了要配合邓威远的工作,所以她的午、晚餐都是在外解决,这回母亲还特地把煮好的青木瓜炖排骨放在保温壶里,要她吃饭之馀就把里头的汤喝个精光。
早餐吃青木瓜丝沙拉,午餐跟晚餐则是喝保温壶里的青木瓜炖排骨,宵夜则是两者的集合体,沙拉和炖排骨全都跑不掉。
虽然说不上难吃,但一天吃四次任谁都会觉得恶心啊!
更别提她已经连续吃了一个多礼拜!
唐心心敢发誓,若再让她看到和青木瓜相关的食品,她一定会吐出来。
虽然她反应激烈,却见唐母一脸无辜地说道:「因为大家的偏方都说青木瓜有效,所以我才想多吃一点说不定效果会快一些。」
「太多了啦!你让我一口气吃下那么多青木瓜,难道没想过『适得其反』这句成语吗?我现在看到青木瓜就想吐,再吃下去我一定会先发疯的。」话说回来,虽然青木瓜不算贵,但家里怎么会有一座像小山一般高的青木瓜塔呢?
唐心、心怀疑地望向厨房一角。依母亲小气的个性,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渺茫的梦想,就去买这么多的青木瓜……那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说不吃就不吃呢?」唐母一脸不悦。「我还特地拜托乡下的叔叔寄了一整箱的青木瓜上来呢。如果你不全部吃完,怎么对得起他们种植的苦心呢?」
闻言,唐心心简直快疯了,光看那座青木瓜塔的高度,就算让她再吃一个礼拜也吃不完啊……
「妈,难道你不觉得叔叔送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吗?那些份量就算我每天吃也吃不完的。」让食物腐坏也一样对不起农夫的辛苦啊!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啦。妈妈已经想到一个好主意,就是先煮好一、大、锅的量,等冷却后再送进冷冻库,要吃的时候再解冻,这样就不用担心会坏掉了。」唐母满脸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