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原本宁静的小咖啡厅突然爆出尖锐的质问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杯盘打翻,甚至桌椅撞成一团的种种连锁反应,在座的客人无不转头看向骚动的来源,在小小的店面闹出这么大的骚动,当然也立刻引来店主的关切——
「不好意思,我刚刚只是太过惊讶,绝不会再给你们惹麻烦的。」个头娇小的女孩连连对店主鞠躬道歉,哄走了店主后,女孩迅速回座,在她的对座还有一个相貌柔美的女孩,即使同伴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依然是不为所动地喝着自己的咖啡。
「小柔,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你叫我去做什么?」唐心心拧着眉头,像在看怪物般看着娇美柔弱的老同学,彼此都认识了大半辈子,她从没想过邓柔会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你老哥号称『女人杀手』的事可是出了名的,你居然眼睁睁想把你的好友——我给推入火坑?!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啊?」
唐心心死死瞪着邓柔,非要她说出个道理来。
邓柔的哥哥邓威远是知名的男歌手,打从出道以来,凭着一身狂野舞姿、性感的嗓音、迷人的风采,不知掳获多少的少女心。
在他诱人的明星光环下,少女们就像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追逐着邓威远,而他的魅力,就连不少圈内女星也一一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这个男人太危险,根本就该关在牢里,以免污染了那些纯洁少女的心。
而现在,她的好友邓柔居然叫她去当邓威远的助理?!
难道她一点都不担心,当她三个月后归国时,自己会挺个大肚子去接机吗?!
「只是当助理有这么危险吗?」面对唐心心强硬的态度,邓柔只是按照惯例,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她很清楚老友的嘴巴虽硬,却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不管什么事,放低姿态就对了,姿态放得越低,唐心心就越快投降。
不过这次邓柔可错了,只见唐心心眉儿倒竖、张口就骂:「你那老哥的危险程度根本是到了光跟女生说话,就会害人家怀孕。你还敢说他不危险吗?!」
先不说邓威远的明星光环会让多少女生自愿爬上他的床,就算还没踏入演艺圈之前,也有不少女孩子因为他那张英俊的脸,而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甚至大打出手的也大有人在……想起小学时在邓家门口看到一群高中女生打群架的景象,唐心心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时候的邓威远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国二生吶!
想想,年仅十四岁的男生却有办法将一群十七、八岁的高中女生迷得死死地,甚至为了争夺接送他上下学的权利而大打出手,这样的邓威远怎么能说不可怕?
随着时光推进,当年的小男生长成大男人,而他的魅力也从迷倒附近女校的学生,更进一步成为风靡全台,甚至整个华人社会的狂野歌手。
「心心,我们可是从小学就同班的好朋友,我怎么会陷害你呢?」邓柔笑得甜蜜,试图以一脸无害的笑容放松唐心心的戒心。「你想一想,你跟我老哥也算相识多年,这些年来也没见他对你出手过,所以你的贞操肯定是很安全的。再说,我只去三个月,很快就会回台湾的,我不信任别人,就求求你帮我这个忙啰!」
唐心心为难地看着好友恳求的模样,「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与邓柔相识多年,她当然晓得能够在那位老师身旁学习,是邓柔多年的心愿。
邓家的家世背景一等一,若邓柔单单是想到法国研习服装设计,老早就能成行了,但邓柔迟迟没有出发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只想向一个人拜师学艺。偏偏那个人没有收徒弟的打算,若无管道,就连见上一面也难若登天。
这回因为邓威远参与电影演出的关系,让邓柔也间接认识了为该片做服装设计的法国设计师道迪先生,而在邓柔的热心求教之下,道迪先生似乎也认可了邓柔的才华,甚至特别破例为她安排,让邓柔可以到那位大师身边学习。
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她只能去三个月,但对邓柔来说,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机会,所以邓柔马上就说服了哥哥放她三个月的大假。
至于工作的部分,当然要找人接手啰!
刚开始,邓柔原是提议帮邓威远找个新助理的。但助理的应征状况一直很不顺利,又要防止女助理可能会抱着想近水楼台的攀龙心理;想找男助理,却又找不到合适人选,结果这件事,就莫名其妙拖了两个多月还没着落。
眼见出国在即,仍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助理人选,所以邓柔才会把脑筋动到唐心心的头上。
「这次真的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老师正在准备他的新作发表会。我现在过去,正好能够参与整个后制作业,我一直很想看看国际水准的发表会到底是怎么完成。心心,看在我们十多年交情的分上,求求你就成全我吧!」邓柔可怜巴巴地瞅着好友,瞧着好友为难的表情,知道对方快被她说服了。
「可是我根本没做过助理,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忙。你找我其实比找个陌生人还不如。」并不是唐心心妄自菲薄,而是她真的一点也不懂啊!虽然她的确很抗拒为邓威远工作,但不懂助理要做些什么,才是她拒绝邓柔请求的最大原因。
「没问题的!你不是常常帮伯父在片厂处理事情吗?」
「可是……我只是跑个腿,偶尔帮忙买些吃吃喝喝的就差不多了,大明星的工作内容一定很复杂,我怎么做得来?」光听到邓柔甚至得陪着邓威远东奔西跑,陪录音、陪拍片、陪排舞……她就觉得头皮发麻。这工作性质根本就完全不同吧!
「唉呀,当我哥的助理其实就跟跑腿差不多,什么排行程、敲通告都有经纪人负责,你不用担心,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只要照我老哥的要求去做就好了。」邓柔拍拍唐心心的肩膀,要她放心。
看着好友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知为何,唐心心总有种误入陷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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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邓柔把事情说得很简单,但唐心心仍是觉得不放心,毕竟她在片厂跑来跑去,跟在大明星身边东闯西荡是很不一样的。
唐心心很清楚以自己顽固的个性,搞不好上工第一天就会被邓威远给踢回家吃自己,为免自讨没趣,所以她才会一直拒绝邓柔的请求。但邓柔并未放弃,在分开前仍是请她回家好好考虑,明天再给答复就可以了。
所以现在唐心心才会一脸无奈地坐在自个儿家中烦恼。
打从大学毕业后,唐心心就一直在片厂帮忙导演父亲的工作,如此倒也胡乱混过了一年,看着身旁朋友一个个走向不同的道路,唐心心自然难掩遗憾。
换个工作环境似乎也不错……唐心心这么想着。
老实说,她早厌倦了在片厂工作的日子,那个地方美其名是片厂,可环境杂乱、出入分子又复杂,若不是因为父亲需要有人帮忙跑腿,唐心心才不想过去。
若只有三个月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唐心心继续想着。
父亲刚结束一部新片的拍摄,目前正投入后续制作,片厂当然也会暂时关闭,在不需要进片厂的情况下,唐心心也等于得到一段休息日。
正当她考虑的同时,大门那边突然传来相当有精神的吆喝声——
「心心啊,快来门口帮妈妈提东西。」
唐心心一回头,就看到母亲左手拿了三大袋,右手也拎着两大包,脚前还放了好几袋大大小小的物品,一看就知道妈妈刚才肯定是去大抢购了。
「妈,你怎么又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不叫我一起去呢?至少有个人帮你提袋子也好,你这回又走了多远的路啊?」唐心心一提起地上的袋子,就立刻被那重量给压得弯下腰。天啊,妈妈居然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走回来?
吐吐舌,她奋力将东西搬进屋。
「你不知道,那个市场的东西真的好便宜,而且我还要求老板送了一大把葱、两三根姜呢;有个老板还让我A了一大把的辣椒,那个卖生鱼片的小贩则送了我一堆酱油,当然,芥末是绝对少不了的!」唐母得意洋洋地宣布战绩。
这些可是她极尽所能A来的好东西。不像隔壁的王太太,买了上百块的青菜,却只能拿到两三根老葱。再瞧瞧那干瘪的葱段,也不知被菜贩放了几天,怕是拿回家之前就已经干掉了。
「妈……」唐心心无力地喊着。「你拿那些葱啊、姜啊、酱油的也就算了,我们家明明没有半个人吃辣,你拿辣椒回来干什么?还有,为什么生鱼片小贩要送你酱油跟芥末呢?」他们家已经好几年没吃过生鱼片了,想也知道妈妈不可能买生鱼片回来,对方为什么要送酱油给她呢?
闻言,唐母满脸不赞同地瞪了女儿一眼。
「这你就不懂了,谁说一定要买东西才能A酱油回来?你妈妈我有这么逊吗?就算不买也A得到才是最高境界啊!」唐母得意洋洋的说道。
她的人生以「A」为目的,走到哪就要A到哪,否则以她那个死鬼老公赚的那一点点钱,怎么能让他们一家子过活呢?
唐父虽然是个导演,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A片导演,混了一辈子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赚的钱也没多少,如果没她努力东A西A,日子怎么过哟?!
「还有,谁说A辣椒没有用?我们家不吃辣,可是隔壁王太太家吃啊,回头我就把这一包辣椒卖给她,她还会很高兴可以买到便宜的辣椒呢!」她就用市价打个八折卖给王太太好了,既能做个顺水人情,又能赚点小钱,何乐而不为?
「妈,我真是服了你。」把A来的东西转手卖给邻居,这种事大概也只有她妈妈做得出来了。难掩赞叹地,唐心心从袋子里拿出一大包装满酱油的塑料袋。「那个生鱼片小贩一定觉得自己被人洗劫了……」
哇塞,看样子他们家未来几个月的酱油有着落了。
事实上,唐心心从小到大还没看过妈妈去买酱油呢,因为她们家的酱油一向是妈妈跟市场小贩A来的,所以她甚至连酱油要怎么开都搞不清楚。
「傻孩子,反正他们做生意本来就要送酱油,跟他A一点有什么关系。」唐母说得一点也不害羞。
这能叫「一点」吗?
唐心心看着那一大袋的酱油,头上不由得冒出三条黑线。
「那你也不用连芥末一起A回来吧?」他们家既然不吃辣椒,芥末当然也敬谢不敏,难不成芥末也要卖给隔壁王太太吗?
「当然是跟辣椒一起卖给王太太啊!」难不成要买辣椒送芥末?她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嘛!唐母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对了,今天邓柔不是约你出去吗?她是不是要报你什么好康的事?」
「嗯……也算是好康吧,只是我还想考虑一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她。」
唐心心想了想,便把邓柔拜托的事全盘托出。闻言,唐母的眼睛瞬间发亮。
「心心,不是妈妈要说你,你还真是傻孩子啊,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不马上答应呢?如果回头邓柔反悔的话,那可就错过一个大好机会了。」
唐母说得扼腕,仿佛邓柔已经另找他人帮忙了。
「机会?我不懂。我只是去当个小助理罢了,小柔也说工作性质很简单,跟我在片厂跑腿没两样,除了可以在外面跑一跑,哪里算是什么大好机会啊?」
因为唐母说得太过肯定,唐心心反而起了一丝反抗之心。不过是个小小助理,妈妈也说得太夸张了吧,说得她好象要去当明星似的。
邓家在演艺圈是有一定的影响力没错,但并不代表他们会闲到提拔身边的助理去当明星吧?!看到母亲一头热的模样,唐心心忍不住嘟嚷着。
「所以说你是傻孩子嘛,就算只是个小助理,但别忘了你是要跟在邓威远身边跑来跑去的人啊!就算不提他爸爸、妈妈,光说邓威远是个大明星,平常往来的也都是些大人物、大导演之类的,如果你能够乘机跟那些人打好关系,说不定就能帮你的爸爸开拓人脉,爸爸的导演生涯就靠你了。」
唐母激动地握住唐心心的肩头,一脸交付重任的模样看得她压力倍增。
「妈,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只是去当小助理,人家还不一定会注意到我呢,你现在就把这个重责大任丢到我头上,难道都不怕我砸锅吗?」
她缩了缩肩膀,丑话要说在前头,即使去当邓威远的助理,也不代表爸爸的导演生涯能够就此飞黄腾达,毕竟这种事是很讲究机缘的。
「不怕、不怕,妈妈对你有信心。而且你要好好想想,你爸爸拍了一辈子的A片,别说成名的滋味没尝过,就算想要引发话题、炒炒知名度也没成功过。
在你去当助理的期间,如果能够帮你爸爸拓展人脉、让他拍出一部有话题性的电影、甚至让他咸鱼翻身,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你要想想看,A片也不能拍一辈子啊,说不定这是让你爸爸转型的大好机会。」
唐母气势惊人,唐心心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加上母亲的话正好刺中她心中最在意的一点——
虽然爸爸的工作不偷也不抢,赚来的每分钱也都是凭良心赚得的,可「A片导演」这个职业说出去实在不大好听,所以她才不喜欢去片厂工作。
如今有个机会可以暂且脱离片厂那龙蛇杂处的环境,又有机会帮爸爸一些忙,说来也不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嘛!
这么一想,唐心心决定打电话给邓柔,告诉她自己愿意接下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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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工的第一天,唐心心只需要跟在邓柔身边,看她一整天的工作状况就好了。看起来似乎很轻松嘛!事实上,大错特错!
站在休息室外,唐心心深呼吸一下,即将展开的工作让她有些紧张。虽然邓威远是邓柔的哥哥,算起来他们也认识了十多年,但自从五年前一别,唐心心一直有意无意地避过与邓威远接触的机会,所以难怪她会紧张了。
相隔五年再见面,让唐心心有些紧张,当然,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也是让自己紧张不已的主因之一。希望那个大色狼早就忘了那件事情。在心中暗自祈祷后,她做好深呼吸,轻扣门板,然后开门进入。
「你好,我是今天开始上班的助理唐心心。」一进门,唐心心先是微微弯身低头打了个招呼,满室的香水味旋即钻进她的鼻间。她皱皱眉头,没想到几年不见,邓威远的品味竟变得如此奇怪。为什么他要擦女性香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