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
既然结婚的事已经敲定了,那后续的工作也要开始忙了,挑婚纱、选喜饼、结婚场地、发喜帖、伴娘胖郎小花童……可惜竹竹不够大,不然小花童的事就解决了。不过他至今还是觉得奇怪,也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真实的感觉总是让他觉得像是一场梦。
“日澄,我可以不要跟你们一起去挑这些东西吗?”若要跟日澄一起去挑东西,要求又多又挑剔的她一定会搞很久的。
“你想都别想!”董日澄替他弄好衬衫,决心趁这两天假日把工作狂拐出去。“这事很重要,你绝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自己作决定。这样好了,你若嫌麻烦怕我浪费时间,我发誓我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好不好?”
没办法,他只好乖乖跟着出门。
“书禹,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又换上另外一套白纱礼服的董日澄,像花蝴蝶般地转了一圈。
“很漂亮。”换上白纱后,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日澄,炫目得差
点让他也加人“梦幻眼睛”的行列。 .“书禹,你每一件都说很漂亮,这样我跟日澄怎么知道要挑哪一件?”因为最闲而被选为四老代表的殷母有点哭笑不得。
从刚才到现在日澄换了不下五套婚纱,她家儿子从头到尾的评语就只有“很漂亮”,若不是深知儿子的个性就是这样,她真的很想敲敲他的脑袋,看能不能让他多挤出一点其它的评语。
“那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知道书禹不善形容,日澄干脆直接问他的感觉。
“嗯……刚才那一套吧。”有点公主装加婚纱的感觉,挺适合日澄的。
“好,那就那一套。”非常听从未来老公意见的董日澄迅速下了决定。
“那书禹的呢?”新娘解决了,换她儿子的了。
“我的也要?”不是穿燕尾服就好了吗?他自己就有,何必要来这边选?
“这是结婚耶,一生一次的结婚耶!怎么可以穿旧的礼服呢?”对于这种东西很注重的董日澄立刻推翻他心里的打算。
好吧。于是,他买了这一生只会穿一次,且价格不菲的燕尾服。
第二站,礼饼店。因为殷母要回家做饭,所以先行离去了。
“简单大方的礼盒,这个不错。”男方发言。
“太朴素了。”女方否决。
“便宜又多样化,这个也好。”男方再度提案。
”包装太丑了啦!”女方嫌恶地否决。
最后董日澄挑了一个包装十分梦幻、粉红色亮丽得很刺眼、中间的大爱心还加了一堆玫瑰小花。缎带蕾丝垂得到处都是,让他一看就很受不了的,一个叫作“粉红甜心”的礼盒。
算了……第三站,喜帖。
喜帖总该很普通了吧?应该是统一格式。一路红到底的样子,没得争辩了吧。
但是很显然的,殷书禹忘记了时代永远在进步的这个道理。
“哇——”准新娘惊叹。“好多样式喔!”
“小姐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喜欢的,电脑里面还有很多样式,需要我ShOW给你看吗?”专业的老板很热心地提供意见。
“不用了。”准新郎很紧张地即时阻止。“这里的样式就够多了,而且都很好看,不需要麻烦您了。”开玩笑,真要看电脑里千百种款式的话,日澄可能会在这里待到打烊。
两个小时后,好不容易选定了喜帖的样式,但董大小姐在看到搭配的信封时服有意见的惊声尖叫起来。
“这红很可怕耶!有没有粉蓝色或粉紫色的?”她很为难的样子。
不是红的怎么会叫红色炸弹?老板也很为难地青筋跳动着。
习惯她的刁钻的殷书禹倒是很平静的开口道:“这东西应该就是这颜色,没得挑了。”
“那……有没有粉红色的?”董日澄犹作垂死的挣扎。
“没有耶,除非你特别订作……”突然感受到背后一阵恶寒的老板倏地住口。
“原来可以订作啊?早说嘛,老板,那刚才那三种颜色各十张。”
“小姐,三十张会不会太少?这样会很贵喔!”出货量不大还要订作啊?
“我们的客人不多啊,那就麻烦你了。”董日澄心满意足的走出店家。
“那就麻烦你了……”殷书禹冰冷地瞪了他一眼,让老板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
第四站,回家决定结婚场地。
“我的要求不多,第一,教堂要很漂亮、很雄伟;第二,神父要很慈样,最好是一头白发;第三,外面的场地要很空旷,有可以让我们
办花园宴会的地方,我绝不接受办桌;第四,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要有森林,里面还有山泉河以让我们……”
“日澄,前三项都有点困难了,更何况是第四项。”这哪叫要求不多?每次要求最多的人就是她吧?
“好吧,那就前三项好了。”她勉强妥协。
是每个人结婚都要这么麻烦,还是他结婚特别麻烦?
“日澄,要求一、三我都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连神父你也要有要求?”能证婚就好,何必特地找个慈祥的老人家?
“电影里面都是这样演的啊!”她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要有那样子的神父,结起婚来才会有温馨的感觉嘛!”
算了。“教堂外有大片空地的地方可能不多,而且就算有,我想他们不会随便开放给人家办婚宴。”
“你不找找看怎么会知道没有?我不管,这样结婚才有感觉。”
不就是结婚吗?这么多感觉到底在哪里?怎么他都没有感觉到呢?不就是宣告天下他们两个人要在一起了吗?重点不是应该在两人之后的生活吗?唉!
“日澄,你有没有想过,要求太多反而会浪费时间跟金钱?”繁文褥节有比他们能在一起重要吗?
“你缺钱?”
“没有。”他在公司算是主管阶级,金钱应该无虞。
“你赶时间?”她肚里又没孩子,应该用不着赶吧。
“那倒也没有。”他很老实地回答。
“结案。”既不缺钱又不赶时间涧来浪费时间。金钱之说?
话不是这么说……这几天他总是觉得怪怪的,好像他是爱丽丝一样,正在梦游一个奇怪的美丽仙境。
结婚是大事,可是人生中这么重要的大事,他竟莫名其妙地就被订下来了。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日澄的缓兵之计,只是为了让家里的老人们安心。息怒,但是这几天日澄居然也跟着开始起哄,两家人全都热热烈烈地开始准备起来。他甚至怀疑这是一场联合大骗局,目的只是为了骗他上勾而已。
“你在想什么?”见他突然沉默下来,正在上网查场地的董日澄转头关心。
“我在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奇怪,石头又是哪里的脑袋硬化了?“哪里想不通?”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答应结婚?”他当初说要娶她时,他记得她是不愿意的。
“你的名声被我败坏成这样,我总不能放任殷叔把你两条腿打断吧?”
“所以你是为了对我负责?”传出去他一定会被笑死的,哪有女方一肩扛起责任,为的竟是要对男方负责!
“要这么说也可以啦。”不管手段和名目为何,她决定把她自己心目中的浪漫送给自己就好了。
“但是……我不希望你对我负责。”
她缓缓转头看他,对他严肃的语气不解。“你想说什么?”
“日澄,我说过我爱你,能够娶你我当然很开心,但是……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他把这几天深藏在心中的顾虑说出。
“你听谁说我在勉强自己?”是他脑袋里的小天使还是小恶魔在捣乱,麻烦请先出来和她沟通一下好吗?
“我必须承认我从以前就一直搞不懂你,六年没见面我更是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下药的事我多少可以明白,毕竟原槭曾说过你很生气,想要报复我,但是你有必要为了报复就作出这样的决定吗?还是,你是为了报复原槭,所以才决定和我结婚?”
听完他一番推论,她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才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些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雄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觉得,我是因为要报复,所以才做出以上种种行为?”
“难道不是吗?”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理由了。
“我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你居然还不明白?”她简直气到快
脑溢血了!一个女孩子不惜以自己的名声作赌注,硬逼他说出真心话,又硬黏着他说要结婚,这样子他居然还不懂?
“明白……什么?”他见日澄突然生气,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好,很好……殷书禹,我告诉你……”她气血攻心,差点要喘不过气来。“我就如你所愿和原槭再续前缘,你去找一块和你意气相投的石头结婚吧你!”
砰!
第九章
“你是白痴。”
谷砚恭贺他卸下猪头之冠,转任天下第一大白痴。
“白痴还不足以形容他,你根本就没有思考能力,你到底是蓝绿藻还是眼虫?”原槭简直想把他的头扭下来当球踢。
三个难得齐聚一堂的大学时代好友,在昏暗的酒吧里拼命开炮、拼命喝酒。
“你们可以停止落井下石了吗?我找你们不是为了找骂挨。”要找骂挨,他大可以回家享受,还可以一边跪、一边聆听家长教诲。
“那你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他还以为他和谷砚的任务就是要把他骂到清醒为止。
“解决问题。”废话!
“我和原槭已经仁至义尽,该做的都做、该帮的也都帮了,你自己不争气,我们现在哪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
“至少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只不过是不希望日澄难过,于是提出他心里的疑惑,想在她还没做出可能会让她后悔终生的事之前和她讨论,他这样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啊?
“我实在是没看过像你这么执迷不悟的人。”原槭摇头。
“你做错的事很严重,叫作“不用大脑思考”。”
“你是要继续损我,还是要提供一点意见帮我把日澄找回来?”连日来不停被亲朋好友炮轰的殷书禹终于受够了。
日澄失踪了。
与其说是失踪,还不如说是大家不愿意告诉他她的行踪。
她没回她的公寓,也没留在董叔和昭姨那里,其实他觉得他们两家家长都知道日澄躲去哪里了,只是没人愿意告诉他。
他做错的事真有这么严重吗?连一向疼他的母亲和昭姨都不愿意透露半点讯息。
“你们该不会也知道日澄在哪里吧?”
谷砚制止正想说出口的原槭“为了以防你说我们不够义气,除了董日澄的下落外,你问什么我们都会尽力回答你。”
“你们这几天有见过日澄吗?”
“有。”原槭回答得很爽快。
见他的反应,那个名为嫉妒的小虫又开始在他脑里蠕动。“日澄该不会真的回去找你了吧?”
“拜托!”他可不想背这种冤枉事。“别乱吃飞醋,结束就是结束了,天底下没有破镜重圆这种事。”至少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那……她还好吗?有没有气到虐待自己?”他很担心她的状况。
“你放心,她有她自己的一套浪漫生气法,不伤身的。”现在可能就是待在海边吹吹海风,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满足一下她的浪漫幻想而已。
他闻言总算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
“谷砚,原槭,你们说我没用大脑思考,但我却是经过反覆思考后,觉得实在想不通才会说出口的,这到底哪里有错?”
“想不通不会来问我们啊?”不先求援拟策就直接上阵,现在大将都出局了,才想要找援兵喔?
“我都想不通了,你们会想得通?”他才不信。
“不好意思,殷先生,论读书什么的呢,我也许没比你聪明;但是感情这种事,别说原槭,就算是白痴,脑筋都比你灵活!”她冷哼一声。
“谷小姐,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别随便拿人和白痴比。”好端端的干嘛又扯到他身上?要举例不会举自己喔!
“那好,两位想得通的麻烦明示一下,董日澄小姐对我下这些毒手,目的除了报复之外,还有什么?想和我和好吗?”
“歹势,这个问题我们也不能回答。”
“理由?”这也不能答、那也不能答,这两个军师是请来干嘛的?喝免钱的酒吗?
“这件事如果你不自己想出来,就算我们告诉你,日澄也不会心甘情愿回到你身边的。”
“好吧,那散会。”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等一下,书禹!”谷砚拉住他,“原槭的话还没说完,我们不能告诉你,但是能提供你一点线索。”
殷书禹停下来,等她把话说完。
“日澄有留东西给你,答案就在那里面,只是你一直都没去看。”
他皱眉。“她没有留东西给我,连张纸条都没。”
“那是你没想到。”她开始赶人,“线索提供完毕,赶快回家解谜去吧!”
原槭不敢相信地看着孤单步入门外黑暗的书禹。“他真的一点都没想到日澄可能是因为喜欢他才这么做?”这么明显还不知道……算他狠!
“日澄给的暗示对这家伙来说不够明显。”日澄只说要负责,书禹那家伙哪听得懂啊!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谷砚一派轻松地浅尝着美酒。“不就和平常一样,继续看戏喽!”
***
殷书禹先将行李箱里剩余的一些东西全部清出,然后将藏在最底下的一叠信拿出来。
他回程一直前思后想,最后才终于想起唯一的线索。
日澄没留任何东西给他,所以谷砚说的一定是这个。
他小心地用小刀慢慢割开第一封信,读了起来。
给最欠扁的殷书禹:
你居然到了美国才让殷姨告诉我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真是太过分了!人家原本还想要你帮忙把小黄的家搞定耶!是不是真这么没良心啊?
连送机都不给送一下……
算了算了,你安顿好之后要赶快打电话给我喔,不要再让我写信了,虽然写信很浪漫,但是我很懒的,而且手很酸啊,知道吗?
日澄
才这么一点点内容就嫌手酸……他再拆开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给最猪头的殷书禹:
叫你跟我联络你居然当耳边风,你嫌话费太贵吗?大不了我付嘛,这么小气?
我和原槭很担心你,快放暑假了,我们六月底放了假就会马上过去看你,你要记得准备很多好吃的东西喔,房间也要先布置好喔……
我们很开心地去找你,结果居然找不到你!你明明就住在这里啊,为什么好几天都没回来呢?你那紫蓝色的怪室友说你去帮教授弄论文了,可是我们明明就通知过你说要来啊!殷姨说她有特别交代你耶,别想否认,没空不会先说吗?好像在躲我们一样